18 一節課是魔藥課

上抽屜，猶疑卻讓我再一次打開抽屜。

日記還躺在那裏，墨綠色的封底朝上，一副全然無害的樣子。

十七歲的佐伊斯蒂芬尼以為她自己已經忘了，事實上還沒有。

這始于上個暑假後在霍格沃茨的第一個早上。

開學之初的氣氛總是平和中帶着歡悅地，而當我咬上餡餅的時候，因為突如其來的巨響被糖漿燙了舌頭。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轉頭望向了那封鮮紅的吼叫信，以及它正沖着的那個男孩。那位布萊克家的長子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盤子的邊緣，對母親最後一次的怒吼依舊充耳不聞。

從那一天開始，他帶着他耀眼的嚣張和無可置疑的聰明闖進了我的視野。

盡管他無意于此。

第一次的對話發生在兩個月之後。看得出來他不認識我，以及沒有看到我披風下面露出來的綠色袖口。

“喂，你認識詹姆吧？看見他沒有？”

“啊？沒有。”

他微微皺起眉頭，擡腳試圖尋找消失的朋友。

我躲在無人的角落裏，用手捂住了心口。

我撞見過格蘭芬多們在天文臺擁吻，也看見過馬爾福學長對布萊克學姐止于禮節的接觸。我見過赫奇帕奇的男孩為了拉文克勞的女孩的一句話苦思冥想，也看到後者嘆了口氣，放棄了用古代魔文和戀人交流的想法。

但如果我能說自己也知曉愛情的甜美，大概就是那一刻的悸動和慌亂。

見到他不算難事，每周三的魔藥課，每周四的魔咒課，以及周五晚上的魔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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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斯教授平板的聲音講述着中世紀的歷史，而還沒睡着的同學魔咒你來我往誓不罷休。埃弗裏的筆記裂成兩半，西裏斯的墨水瓶被打破，插着的羽毛筆被擊飛到角落。

鈴聲響起，學生魚貫而出，戰局正酣的兩撥人交換了幾個惡狠狠的眼神，西裏斯以勝利者的姿态咧嘴，灰色的眼睛閃爍着光芒。

“我希望我也能有那樣的眼睛。”我喃喃道。

“什麽？”剛剛睡醒的塔拉迷迷糊糊地問。

“中世紀的女巫帕裏斯。”我面不改色，“她的凝視可以讓人臣服。”

塔拉忙着收拾東西，而我背對着她端詳着某個無聲的飛來咒的戰利品。

晚上，我躲在空教室裏，輕吻羽毛筆受損淩亂的筆尾，唇角在離開的那個瞬間被斷口劃破。

我如此虔誠，像是神壇下的朝聖者，渴望梅林的垂青逾越一切。

“西裏斯。”

我嘗試着念出他的名字，而這個在我心中千回百轉的發音居然如此不可思議的陌生。

因為我從沒有機會喊他的名字。

但今天有比這些亂七八糟的回憶更重要的事情。我推上抽屜，一個假期的沉澱頗有成效，如果不是順手翻開日記，我都未必會想起有個人叫西裏斯布萊克。

直到對角巷，我走入麗痕書店，而他正要走出來，禮貌地側過身替我扶了一下門。他還是對我沒什麽印象，而我的道謝生澀遲鈍。

讓一個人重新燃起愛意，竟如此容易。

手心的細汗讓書單變得褶皺而潮濕，我試圖捋平它，但徒勞無功。

塔拉朝我招手，旁邊是她的未婚夫陶德格林格拉斯。我微笑，去見我許久未見的好友，并朝陶德點頭致意。

塔拉悄悄向我詢問我對于訂婚的意向，我看着西裏斯興高采烈地跑開，略過了正穿過街道的納西莎。後者目不斜視，諷刺地把頭別向另一邊，只朝我們微笑致意。

我迎着塔拉失望地表情搖了搖頭。

一回到家，我就被父親叫到書房。

“您覺得呢？”我咬牙半晌，問道。

“人一旦不想決定一件事情，就會渴望別人來替他決定。”父親把手裏的文件翻過一頁，看了我一眼，“佐伊，如果你連在兩個人中選擇一個未婚夫都做不到，你将來必然不會有所作為。”

這是非常平和的勸導。

我的眼淚卻一瞬間奪眶而出，但不是為了這件事情。

我想起我對擺在眼前的答案視而不見，像個麻瓜一樣撕扯着玫瑰花瓣，盡我所學地占蔔未來，或者繪出古老的祈福魔文，祈求梅林讓他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更長久地停留。

舍棄我所依賴敬愛的家族，或者舍棄虛無缥缈，卻讓我為之無可自拔的感情。

我不想，也沒法自己決定這件事。

父親卻以為我是在兩個候選人之間實在舉棋不定，嘆了口氣：“雷古勒斯是個好孩子，布萊克家族卻不好相處。你要是非要得到我的意見，我建議你選擇你表姑母的兒子。”

我用手帕捂住口鼻，點了一下頭。

二十歲那年，我終于找不到了把訂婚儀式往後拖的理由，畢竟再推遲下去，就晚的有點蹊跷了。

我站在豬頭酒吧裏，把珍珠母光澤的液體滴到高腳杯裏。

我的手指終于能觸碰到他的臉頰，疼痛也甜美到不可思議。

“我沒打算為自己辯白。”我看着希瑟，“迷情劑在前，遺忘咒在後，這種行為不是辯白就能洗清的。”

“沒人要你辯白你一個月前的荒唐。”她氣得面色發白，“我要你把魔藥喝了，三天之後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去讓斯蒂芬尼先生給你帶上訂婚戒指！”

“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倚在床頭微笑，在希瑟的回答出口前補充道，“我請求你。”

＂我很抱歉。＂他一臉茫然，＂但我可以回憶一下，你是哪個學院的？＂

我輸了，意料之中，一敗塗地。

但我還是拒絕放棄我的孩子。

家族以我為恥，族譜上的名字被幹脆利落地劃掉。

遠房的堂兄最終和我的妹妹訂了婚。其實他只是想娶一個出身本家而非旁支的女孩，是誰根本無所謂。

誰都該為年少時的瘋狂付出代價，這我知道。

只不過，僅僅這一次瘋狂，就葬送了我的性命。

我的手指握住希瑟的手腕，呼吸和維持這個姿勢一樣非常艱難。

“至于她的父親，就算了吧。”

我自以為滿腔真情，到最後只不過做了個最自私的人。我自私地愛，自私地付出，自私地選擇，卻從未考慮過包括他在內的任何一個人。

他從不需要我愛他，只不過是我需要罷了。

有時候我會想，我究竟是愛張揚肆意的他，還是僅僅愛他的張揚肆意。不過事已至此，想這件事未免太晚了。

我所遇到過的、最苦惱糾結的事情有兩件。

無可奈何的喜歡。

無可奈何的不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之所以卡了這麽久是因為沒啥感覺了【

最開始的腦洞是寫親時代的故事，但想了很長時間後發現沒什麽可寫的，才有了寫佐伊女兒的腦洞。

佐伊和所有女孩一樣陷入某種迷戀，陷入一個人的獨角戲，并且堅信這是愛情。

但她過分地壓抑，才導致爆發之後的不可收拾。

希望你們喜歡這個故事。

以及，你們喜歡的人也都喜歡你們【真誠臉下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