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為全心願辦招親】
陸小魚并沒有聽從蘭書寒的建議,隔日依然如往常一般,去和菜販和肉販結清一個月食材的帳款。
對她來說,蓬萊飯館的成功很大一部分歸功于這些商販穩定且質量俱佳的供應食材,所以她一向與他們保持着良好關系,從來沒有拖欠過帳款,商販也樂得繼續與她合作。
當她準備進入肉鋪時,眼前忽然出現幾道影子,她擡起頭,對方冰冷的神色擺明了來意不善,她猛地想起蘭書寒對她的警告,連忙轉身想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後腦杓傳來一陣劇痛,陸小魚只覺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當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位在一處破屋子裏,天色已經暗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現在什麽時辰了。
“醒了?”一名男子居高臨下地站到陸小魚身前,還拎着一盞油燈。
“你們是誰?抓我究竟想做什麽?”受到突如其來的強光刺激,陸小魚眯了眯眼,好半晌才看清四周情況。
這破屋子裏一共有四個身着勁裝的男人,個個橫眉豎目,神情陰沉冰冷,想必不是什麽好人。
“我們只是要拿你去換一樣東西。”那名提着油燈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說着:“你只要乖乖的,不要試圖逃跑,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陸小魚嗤之以鼻,“本姑娘要是信你才有鬼!等我沒有了利用價值,你們還不是會把我一刀宰掉,我說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我又不是什麽有錢有勢人家的閨女,抓我根本換不到什麽東西。”
她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麽好令人圖謀的,居然能用她的命去換?
“哼,有沒有抓錯人我們心裏有數,你最好在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閉上嘴,否則你連死都不會太快活。”那名黑衣人邪惡地瞥了她清秀的臉蛋一眼,“畢竟你這張臉長得還算是标致……”
“無恥!”竟然用她的清白來威脅她,這下陸小魚即使不甘也只能閉嘴。
擡起頭,經由屋頂的破洞,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半圓的月亮,不知為何,陸小魚突然興起一種孤寂的感覺,直接壓過了害怕。
她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義父又卧病在床,義兄不知所蹤,想了想,她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來歷不明的蘭書寒。
但是就算他知道自己出事了,又要到哪裏救她?畢竟連她都不曉得自已在哪裏,更不用說眼前的兇徒看起來似乎很不簡單,蘭書寒他有辦法找到厲害的人一起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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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有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她還有太多事沒有完成——她沒來得及在京城的大河畔開一家蓬萊飯館,沒來得及證明自己勝過禦廚,是廚藝第一人,甚至……甚至她都還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
要是她能逃出生天,她一定不再逃避,她就是喜歡蘭書寒又如何,就算知道不會有結果,她也要和他好好愛一場,總比現在這樣後悔來得好。
也不知道過了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原本在頭頂上的月光偏斜了,陸小魚再沒有辦法從屋頂那個洞看到月亮,屋裏也變得陰暗,油燈的火花更增添了可怖的氣息,連夜風吹來都有種刺進背脊的冰涼感受。
她,會死在這樣的黑暗與孤寂裏嗎?
就在她心生絕望的時候,破屋裏突然灌進了一道強風,油燈瞬間熄滅,那幾名看守她的男子也警戒起來,持刀走向了窗口與門口。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窗戶“砰”的一聲爆開來,有人從外頭強襲而入,窗口那名男子瞬間倒下,其他人一擁而上,與從窗口闖進來的人戰成了一團。
陸小魚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來救她的,但她很清楚這絕對是自己逃跑的大好時機。
由于她手腳被綁住,于是她扭着身子往門口的方向移動,她辛苦的讓自己一步步靠近門口,動作卻又不敢太大,以免被其他人發現,光是這短短的距離,她已經覺得汗水浸濕了整件衣服。
然而下一瞬,她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一只手忽然由門外伸了進來,将她一把拖出去。
“啊!”陸小魚忍不住大叫,但才發出了一個音,嘴就立刻被人捂住。
“是我。”蘭書寒邊一捂着她的嘴,一邊将她的身子扳過來,要她正視自己。
陸小魚一見是他,淚水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口中咿咿唔唔地不知想表達什麽,
“別說話,我馬上幫你解開繩索。”蘭書寒由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将她手腳上的繩索割斷。
陸小魚好不容易重獲自由,但她第一時間卻不是快快逃跑,而是轉身緊緊抱住了蘭書寒,無聲落着淚。
她好怕,所以看到他出現,她的感動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
在這一刻,她承認自己愛上他了。
蘭書寒被她這麽一抱,有着瞬間的怔愣,但立刻就回過神來,同樣用力地抱了回去,她怕,他又何嘗不怕?當他接到護衛的消息,說陸小魚被人擄走時,他的心跳幾乎為之停止。
他多麽害怕就此失去了她,她的嬌俏,她的頑皮,她的堅強,她的努力……所有關于她的一切狠狠席卷了他的生命,若是她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裏,蘭書寒知道自己肯定會受不了。
原來,那份喜歡,早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愛!
“跟我走。”蘭書寒依依不舍放開了她,轉而握住了她的柔荑。
“好。”陸小魚小心翼翼地跟在了他身後,快步朝外逃,“你怎麽知道我被人抓到這裏來?”
“有人看到了。”蘭書寒避重就輕地道。
“那些人是你找來幫我們的嗎?”陸小魚又問。
蘭書寒這次卻是沒有回答,不然再說下去,他的身份遲早會被問出來,他身份被揭穿的那日,只怕兩人的緣分也就走到了盡頭。
他現在只想好好愛她,不想去觸碰任何可能造成彼此分離的禁忌。
見他沒有回答,陸小魚也沒有再問,他不說,必然是有他的苦衷,他願意來救她已經很好了,她還能強求什麽?
兩人心照不宣地不再交談,但彼此牽着的手又更緊了一些。
趁着那群歹徒被人纏住,蘭書寒帶着陸小魚要逃,偏偏前方赫然發現一名歹徒持刀朝着他們走來。
“想逃?沒這麽容易!”這名歹徒惡狠狠地瞪着蘭書寒,看都沒看陸小魚一眼,大概是覺得她不過是一名弱女子罷了,不足為懼。
下一瞬,“铿”的一聲,那名歹徒只覺頭部一陣劇痛,都還來不及把刀舉起,自己的左額已經流下了濃稠液體,他本能的摸了摸頭,拿到鼻前一嗅,是血。
這一擊激起了他的兇性,他猛地轉頭,便看到陸小魚吓得臉色蒼白,手上拿着一支鍋鏟,俨然便是暗算他的武器。
“臭女人,居然敢暗算老子,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你嗎?!”歹徒暴怒,刀鋒轉向了陸小魚,就要劈下去。
“铿”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響,這次歹徒可沒有那麽好受了,他當下覺得滿天星星亂轉,頭昏眼花之時,只看到蘭書寒手上居然拿着一支湯勺,而且還是特大號的那一種。
“你……你們……”
歹徒極力想保持清醒,可陸小魚與蘭書寒才不給他機會,兩人一鏟一勺如下雨般痛擊着他的頭,直到歹徒終于失去意識倒下。
陸小魚與蘭書寒喘着氣,卻也松了一口氣,兩人相視了下,同時笑了出來。
兩人在月光下,手牽着手逃離了這個地方,至于之後的事情,陸小魚知道自己不用問,有人會收拾的。
“你太魯莽了,怎麽會拿鍋鏟對付他?”
“難煩要我看着他劈死你嗎?你又怎麽會帶着一支湯勺?”
“你能帶鍋鏟我就不能帶湯勺?來救人總要有些武器……”
“那你就不會帶菜刀嗎?你這傻子……”
陸小魚消失了一個晚上,自然沒有去替陸子龍送藥,蘭書寒先吩咐讓另一個夥計去送。
而在她安然無恙的回來之後,當然更不可能告訴陸子龍她被擄走的事,只能和蘭書寒串供,用一個她到外地買食材的理由,随便搪塞過去。
陸子龍沒有追問,但在陸小魚拿藥給他的時候,他眼尖地看到了她手腕上被繩子勒出的綁痕,頓時眼神一暗,只是很快地又恢複了正常。
他将空碗遞給陸小魚後,發現她與蘭書寒頻頻交換着眼色,兩人不僅站的距離比以前近,連說話的神情都比以前親密,甚至不避諱一些肢體的觸碰……
對于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陸子龍頓時心裏有數。
“陸樽,小魚,你們聽爹說,”他突然一陣語重心長。“爹這身體撐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爹,你會長命百歲的!”陸小魚連忙說道。
“長命百歲那不成了妖怪嗎?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中必經的過程,小魚你必須看開。”陸子龍微微一笑,“不過爹今天要說的并不是這個,而是另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陸小魚呆問。
“爹最牽挂的就是你和陸樽了,陸樽我還不怕,他性格灑脫,腦筋靈活,就算把他丢到沙漠裏他都能生存。可是小魚你不一樣,你夠堅強獨立,但那是因為你心中有寄托,萬一哪天爹突然走了,你的寄托沒了,那麽你的堅強獨立就會跟着垮了。”
陸小魚沉默不不語,爹果然非常的了解她。
“所以我想問……”陸子龍突然看向蘭書寒,“在我死後,你願意替我照顧小魚嗎?”
“那當然。”蘭書寒回答得毫不猶豫,也讓陸小魚的心失序了一拍?
“我的意思是,你願意娶小魚為妻嗎?”陸子龍深深地望着他,“反正你們沒有血緣關系,又相處了這麽久,應當感情不錯。”
這回,蘭書寒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他注意到陸子龍在提出這個要求時,并沒有說出陸樽的名字,所以他針對的是他蘭書寒,而不是陸樽,那個小魚名義上的兄長。
陸子龍是不是已經看出什麽了?
也是,陸小魚都能在幾個照面之間就察覺他不是陸樽,陸子龍這般心思缜密的人不可能沒有任何發現。
他能娶陸小魚嗎?如果今天他不是太子,沒有背負着皇室的責任,那麽他的回答或許會極為幹脆,可是顯然現實不允許他答應。
他來到這蓬萊鎮,有比和女人風花雪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不能昧着良心用陸樽的名義娶了陸小魚,之後拍拍屁股回宮,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我……”蘭書寒吸了口氣,有些歉意地望着陸小魚,“沒有辦法娶她。”
其實陸小魚已經預期會是這個答案了,她極力想讓心情平靜,但是這句話掀起的心緒波濤仍是讓她有些難承受,眼眶都有些紅了,她只能用盡全力不讓眼淚流下,不讓自己在他和陸子龍面前出糗。
如果是陸樽,她陸小魚壓根不會有受傷的感覺,因為她視他為長兄,他們之間并沒有男女之情。
可他是舒寒,是真真正正得到她的心的男人,被他拒絕她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的酸,一股股的痛。
“爹啊!你不要亂點鴛鴦譜好不好?我才看不上陸樽,你要他娶我,我還不願嫁呢!”陸小魚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很用力,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了,再順手擦去。
這滴淚真真切切地刺了蘭書寒一下,他忍不住心疼地想,她的心究竟被他的拒絕傷成什麽樣子了。
陸子龍看着兩個孩子的互動,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嘴上卻也只能說道:“小魚,爹也是希望能有個好歸宿。”
“爹,你難道覺得我會嫁不出去嗎?”陸小魚像是挑釁般斜睨了蘭書寒一眼,“又不是一定要他娶,外頭多的是想娶我的男人呢!”
此話一出,蘭書寒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好,爹不勉強你,如果你真有了喜歡的人的話,就帶來讓我看看吧。”在說這話的時候,陸子龍像是瞬間老了好幾歲。
陸小魚見狀不禁難過起來,她有種不詳的預感,恐怕她的義父真的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能陪她了。
于是,陸小魚做下了決定。“爹你放心吧,你的願望我一定會盡快替你達成的!”
她的意願、她的愛情都先抛到一邊去,爹的心願才是最重要的。
蘭書寒不敢相信,陸小魚為了達成陸子龍的心願,選擇的方式居然是招親!
不多時,蓬萊飯館女掌櫃陸小魚擇婿的消息以蓬萊鎮為中心傳了出去,不僅僅是周圍城鎮,連距離幾百裏的大城都得知了這消息。
陸小魚樣貌清麗、氣質出衆,兼之能力不凡、手腕高超,許多對她有興趣的青年才俊皆遣媒婆前來說媒,其中不乏名門世族子弟,足見陸小魚有多搶手。
只要娶了她,等于附帶了蓬萊飯館當嫁妝,要不是陸小魚為了照顧陸子龍的病,沒有心思顧店,依蓬萊飯館火熱的勢頭,開到京城都有可能,說是金雞母也不為過。
由于求親者衆,故而陸小魚只留了他們的畫像以及身家介紹,至于諸多禮品則是全部退回,可千萬別讓人覺得他們陸家貪財。
飯館後堂內,諸多畫軸堆棧在那裏,因為實在太多,陸小魚的房間根本放不下,只能拿到這裏來。
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每個前來求親的人的介紹,一旁蘭書寒臉色沉凝,不發一語,而那些夥計們也不乏來湊熱鬧的,連潘胖子都蹭了個位子,一邊瞪着桌上的好菜流口水,一邊看好戲。
他只消瞥一眼蘭書寒,就知道這家夥心裏明明在意得要死,不由在心中暗罵一聲活該。
聽說這舒寒拒絕娶陸小魚,所以遇到這種情況,他也只能幹瞪眼,總不能他自己不娶人家,還不允許她嫁給別人?
“嗯?這個不錯。”陸小魚笑吟吟地舉起了一張畫像,畫裏的男人蓄着短須,看上去很是精明,“是盛元銀樓的少爺啊,這家夥什麽沒有,就是有錢,嫁給他應該不錯吧?”
聽到錢,屋裏的夥計們眼睛都亮了,頻頻點頭附和。
潘胖子也笑嘻嘻地道:“有了錢什麽沒有?就是這豬腳每日一鍋,吃也吃死你。”
“小魚天天吃豬腳做什麽?吃成胖子你這身材,還嫁得同去嗎?”蘭書寒冷冷地插口,指着畫像上的男人,“這盛元銀樓雖大,但背後真正的金主卻是莒王。莒王只是皇室旁支,不被看重,開這銀樓也是為了養家糊口,若是期待嫁給這小胡子有揮霍不盡的金錢,那是妄想,一切都還得看莒王的臉色。”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陸小魚,一邊把一盆豬腳推到潘腰子面前,堵住他的嘴,一邊道:“所以如果想要找夫婿,最好還是找能夠自己控制金錢的好。”
潘胖子一聽,連忙附和,雙手各拿起了一只豬腳。“對對對,自己能管錢、生錢的最好了。”
連盛元銀樓背後的金主是誰他都知道?陸小魚白了蘭書寒一眼,撇嘴放下了盛元銀樓少爺的畫像,挑挑揀揀一番後,又拿起了另一幅,畫像上是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氣質溫文儒雅。
“這個也不錯!縣太爺的兒子呢,才二十就已經是秀才了……”
說話的同時,她拿走了潘胖子眼前的豬腳,在潘胖子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時候,把另一盆鹵得油亮的牛肉推到他眼前,使了個眼色。
“不錯不錯……縣太爺的兒子表表人才又學富五車,肯定不會觊觎小魚的蓬萊飯館。”潘胖子見到美食馬上見轉舵,天知道他口中的不錯,說的是眼前的鹵牛肉還是那名秀才。
然而,蘭書寒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又開口了,“縣太爺的兒子又如何?都二十歲了還只是個秀才,未來進仕之路只怕渺茫,泯然于衆人之中。若是要找個讀書人當夫婿,最好找已經有官職在身的,當然這官職是越高越好,否則不如不嫁。”
蘭書寒替陸小魚下了結論,也不想想自己的要求有多麽不合理。
與此同時,他搬開了鹵牛肉,在潘胖子不舍的目光之中,将一盤烤得香噴噴的雞推了過去。
烤雞啊!潘胖子迅雷不及掩耳地拔下了雞腿,咬了一口,才用那油膩膩的嘴巴說道:“對啊對啊,官位當然是越高越好,縣太爺的兒子再怎麽樣也不過是個平民,要嫁就要找個高官嫁!”
陸小魚怒瞪着潘胖子,最後還是把縣太爺兒子的畫像放下,又是一番精挑細選後,她又拿起了一幅,上面是一個英姿勃發的壯漢,畫像上的他甚至還是騎在馬上。
“這個總可以了吧?樣貌威武,又是歸林軍的副将,武功一定不錯,可以保護我。”她邊說邊不悅地将潘胖子的雞腿搶走,換上了清蒸螃蟹。
海鮮在北方可是稀罕貨,潘胖子饞得眼睛都彎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連忙不怕燙地抓來一只,剝成一半,吸起裏的蟹黃。
“螃蟹啊……不是,武将啊?聽起來好像不錯。”
蘭書寒還是播頭,“小魚,這個人已經四十歲了。而且所謂的歸林軍,就是把那些歸順的山匪強盜編成一軍,此人能做到副将,代表他以前可能是寨主之類的。你确定你要選一個年紀能做你爹的土匪頭子當丈夫?”
陸小魚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她怎麽會知道這人背後還有這段故事啊?
是說蘭書寒究竟是什麽背景,怎麽連歸林軍都熟?
她忍不住瞪向潘胖子,見他嗑螃蟹嗑得歡,氣得搶走潘胖子桌上的螃蟹。“死胖子!你答應過吃了我的東西,要替我說話的!”
潘胖子一聽,差點沒噎到,只能臉色僵硬地打着哈哈。“這個……那個……”
“胖子,你也答應過吃了我的東西,要站在我這邊的。”蘭書寒同樣淡淡地道,語氣中有着威脅。
這下潘胖子糗了,原來他收了兩邊的好處只是為了飽餐一頓,才會像株牆頭草一般兩邊倒,他嘿嘿幹笑兩聲,眼捷手快地左手抓了只螃蟹,右手搶了只雞腿,立刻逃之夭夭,毫無氣節可言。
而陸小魚與蘭書寒發現自己居然和對方一樣,找來一點屁用都沒有的潘胖子助陣,一時之間都尴尬了起來,最後低哼一聲,各自別開頭。
陸小魚不由在內心腹诽,這臭舒寒又不打算娶她,現在來幹涉她的婚事做什麽?
蘭書寒卻是一口氣憋在心中,有苦說不出。他何曾希望她嫁別人了?他不能娶她是有苦衷的,要他眼睜睜看着她急就章随便找個人嫁了,他絕對做不到,至少那個人要符合他的要求。”
可是蘭書寒卻沒發現,他為陸小魚的夫婿設的條件,簡直是以自己作為模板:要有錢、年輕、官位高、有才能,還不能是個兵匪。
如此即使金鷹王國之大,又有多少年輕男子的條件能勝過蘭書寒這個太子?
這時賭氣般翻看畫軸的陸小魚突然間眼睛一亮,翻出了一張畫,像是勝利般地望向蘭書寒。
“姜問天,異姓王之子,今年二十有二,自己開了數家商行,絕對是個有錢人,也能掌控自己的金錢。他們家的王位是世襲罔替的,未來姜問天也會是王爺,比起官位,這爵位更實在,更不用說他自小聰慧,讀書一目十行,除此之外武術也沒落下,傳聞射箭可以百步穿楊,揮刀可以力破堅石,怎麽樣?這個人你沒話說了吧?”她越說嘴角翹得越高。
蘭書寒俊臉抽動了下,本來還想雞蛋裏挑骨頭,卻發現就眼前的條件,自己竟是找不到這姜問天的缺點。
“這個人……”蘭書寒做着最後的掙紮,“只怕配不上你。”
“這位公子,我是個平民,人家還是王爺之子,是誰配不上誰啊?”陸小魚杏眼圓睜地瞪着他。
蘭書寒多麽想大叫,他是堂堂太子,那姜問天遇到他都要退避三舍,可是這話不能說,因此他只能把這個氣悶在心裏。
“為免夜長夢多,我明日便請媒婆約他出來一敘。”陸小魚下定決心了。
“需要這麽急嗎?”蘭書寒皺起眉。
陸小魚接下來的一句話便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蘭書寒無語,明明彼此有意,卻鬧成現在這種局面,還不是他自找的?
媒婆傳話給姜問天,很快就得到了回複,他誠心邀請陸小魚前往蓬萊鎮的後山一游,觀覽這北國小鎮秋日的蒼茫風光。
蓬萊飯館因此關門歇業一天,足見陸小魚對此事的重視。
她刻意裝扮了之後,在蘭書寒及潘胖子驚豔的目光之下,施施然走出了大門,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此時的後山上已開滿了芒花,白茫茫的一片猶如雲霧、猶如雪海,身在其中有一種迷幻虛無的感覺,如果由山頂俯瞰山下的小鎮,更會産生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已經成仙一般。
那姜問天不愧是一代人傑,除了長相俊逸、文質彬彬,對陸小魚也十分有禮,就這外貌舉止幾乎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而這也讓後頭偷偷跟着的蘭書寒一陣氣悶,沒有少被潘胖子取笑。
“你瞧瞧、你瞧瞧,姜問天請小魚妹妹到悅賓樓啊!這可是咱們蓬萊鎮最昂貴最華麗的酒樓,這家夥真是大氣,不愧是開了好幾家商號的人。”潘胖子羨慕地看着陸小魚随姜問天入了悅賓樓,眼中的饞光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
“那又如何?小魚自己就手藝非凡,只怕這悅賓樓的手藝她還看不上眼。”蘭書寒面色不豫地說着。
“是嗎?人家賣的是氣氛,是氣氛啊!說不定就讓小魚妹妹慢慢對姜問天傾心了呢?”潘胖子意在言外地望着蘭書寒,毫不意外地得到一記冷光響應。
“小魚妹妹笑得很開心呀,難不成真的……”潘胖子故意來了這麽一句,語氣暧昧不明。
蘭書寒自然也看到了陸小魚的笑靥,臉色越來越難看。
“嘿,你可沒有資格管小魚妹妹,是你自己不娶人家的。”潘胖子壞心眼地提醒蘭書寒,笑觑着他有氣無處發的窘境,“而且我看那姜問天不像壞人。”
今天他胖爺可是奉陸子龍的命來照看一下陸小魚,所以無論怎麽調侃蘭書寒,後者也能認了。
“壞人不是你說不壞就不壞。”蘭書寒只能不悅地吐出這麽一句,因為他暫時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兩人又默默地跟着姜問天與陸小魚,光是他們言笑晏晏的模樣就讓蘭書寒心裏相當不舒服,在人潮衆多的時候,姜問天還會用一手護着陸小魚,那模樣就像是她擁入懷中似的。
“那姜問天倒是有幾分氣度,對小魚妹妹十分尊重,也很保護她。”潘胖子點了點頭。
蘭書寒可不贊同,“我不這麽認為,這姜問天太過虛僞,其心可議。”
雖然姜問天表現得可圈可點,但就是因力太過完美、毫無瑕疵,讓蘭書寒覺得此人十分虛假,似乎太過刻意想得到陸小魚的歡心與信任。
同樣是站在上位者的立場,如果只是想要娶一個民女,不需要做到這種程度,姜問天是第一次見到陸小魚,蘭書寒不相信姜問天已經喜歡她到需要刻意讨好她的程度,所以此人肯定帶着某種企圖。
至于到底是什麽企圖,蘭書寒目前還看不出來,說他是心懷成見也好,小人之心也罷,總之他寧可往壞的方向想,先做好準備,也不願陸小魚被騙了。
“嘿嘿,至少人家有用心,哪像某人,拒絕娶人家做妻子,卻又在人家約會時偷偷跟在後面,也不知道是誰虛僞……”潘胖子賊笑起來。
下一瞬,他就一陣眼冒金星,原來蘭書寒拿了支湯勺往他的頭上敲下去。
“我靠,你這家夥什麽時候學小魚妹妹藏了支鍋鏟?”
“這是湯勺。”蘭書寒長吐了一口氣,終于沒有那麽悶了,“你自己還不是偷偷跟着?啰唆什麽?”
這時,走在前方的陸小魚突然停下腳步,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下,吓得兩個男人縮回了角落陰暗之處。
“怎麽了?”姜問天問道。
“沒什麽,只是我仿佛聽到了一個耳熟的聲音。”陸小魚溫婉地笑着。
其實她平時根本不會這樣笑,只是在姜問天這種挑不出一點毛病的男人面前,她本能的就想裝溫柔。
裝久了,其實也有點累呢……
“我們可以上山走走了,這季節的蘭花十分美麗,小魚你一定會喜歡的。”姜問天溫文儒雅地笑道。
陸小魚也有些期待,雖然在她身邊的不是她最想在一起的那個人,但問天的體貼表現的确捧得她有些飄飄然,讓她決心一定要盡快忘懷那個不屬于自己的男人。
兩人就這麽慢慢的踏上了山徑,秋高氣爽的天氣很是宜人,加上姜問天十分風趣,陸小魚顯得興致盎然。
不過跟在她後頭的兩個男人可不是這麽想,她的笑容越大,蘭書寒的臉色就越沉,而她的步伐越快,潘胖子喘得就越厲害。
終于來到了一個山谷之中,滿山遍野的芒花令陸小魚停下了腳步,眼睛為之一亮。
“終于……到了吧?”喘不過氣的潘胖子腿一軟,癱在了地上,“去他令堂的,他祖母個熊,下次這種跟蹤的事不要再叫胖爺幹,簡直命都去了一半。”
蘭書寒很是鄙視他,“你可以不要跟來。”
“怎麽可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陸伯父可是交代我要好好幫那個姜問天評分的。”潘勝子挺起胸膛。
偏偏他沒有胸膛,只有肚子,所以是癱在地上挺起肚子,看起來就像只翻不過身的青蛙。
“你給他幾分?”蘭書寒問。
“目前為止是九十分,扣十分是因為他讓胖爺爬了這麽久的山……”潘胖子見蘭書寒臉色古怪,連忙向下調,“不然七十……啊不,六十分好了,你說怎麽樣?”
“不怎麽樣。”蘭書寒白了他一眼,再将注意力拉回到姜問天和陸小魚兩人身上時,卻發現他們已經走遠,而且幾乎走進了深山之中。
“胖子,快起來,不太對勁!”蘭書寒拉了潘胖子一把,急忙快步跟上。
“怎麽了?”潘胖子還迷迷糊糊的。
“現在都快傍晚了,姜問天還帶着小魚走進深山裏,難道不怕走不出來?他究竟想做什麽?”蘭書寒不悅地發現,姜問天已經偏離可以看到芒花的路線了。
胖子原本懶散的神情也逐漸嚴肅起來,“那家夥該不會人面獸心,想對小魚妹妹做什麽吧?”
“快追!”蘭書寒發現兩人已消失在樹叢之間,連忙拔腿追去。
以潘胖子臃腫的身軀,爬個山就累到快不省人事,但奇怪的是他現在居然健步如飛,靈活地跟在蘭書寒身後。
他們追了一陣子之後,果然發現姜問天與陸小魚被一群黑衣人圍了起來,而這群黑衣人顯然跟上回綁架陸小魚的是同一夥人。
“你們想做什麽?”姜回天顯露了幾分英雄氣概,将陸小魚護在身後。
“抓人!”那群果衣人顯然不想廢話,直接就出手了。
蘭書寒冷哼一聲,袖子朝天上一揮,“砰”的一聲,發出了煙花。
“有人!”黑衣人的動作停了下來,機警地左顧右盼。
陸小魚可不是笨蛋,她一聽到煙芘的聲音就帶着姜問天往回跑,那群黑衣人連忙追了上去。
這時候,蘭書寒的人馬已然到來,很快地攔在黑衣人面前,與他們戰成了一團。
他們原就是随身保護蘭書寒的護衛,随時都在左右,因此從召喚到前來根本花不了多少時間。
當陸小魚看到有人來救她時原本還感到有些意外,但一轉頭看到蘭書寒,她突然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個男人一直都在她身邊保護着她……
她當下甩開了姜問天的手,快步走了過去,在蘭書寒面前停步,與他四目相交,那眼神中有驚喜、有感動,還有着無窮的哀怨。
蘭書寒嘆了口氣,輕輕抱住了她,忍住心中的氣憤,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居然和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男人到這種深山野林來?”
陸小魚雖然挨罵了卻覺得很溫暖,突然間什麽都不怕了。“你怎麽會出現得這麽及時?”
“我……”蘭書寒頓時語塞。
陸小魚的眼神揚起了一股興味。“你不會在跟蹤我吧?”
蘭書寒沒有否認,只是淡然地道:“我是擔心你的安危。陸子龍……咳咳,你義父還叫了潘胖子一起跟着,不是嗎?”
陸小魚看向了潘胖子。
潘胖子嘿嘿一笑。“陸伯父只叫了我,可沒叫他。”一句話拆了蘭書寒的臺。
陸小魚發覺抱着她的男人渾身僵硬,不由吃吃地笑了起來,一旁還在進行殊死博鬥,她居然還有心情笑,也算是奇觀了。
此時,姜問天才像是終于回過神來,神色複雜地望着彼此相擁的兩人,清咳了兩聲。
“咳,感恩兄臺相助,請問你是?”
“我是……”蘭書寒放開陸小魚,硬生生把自己的名字吞了回去,有些別扭地說道:“我是陸樽。”
姜問天眼睛一亮,“原來閣下就是蓬萊飯館的少東家……那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什麽意思?”蘭書寒陡然警戒起來。
“哼哼,原本我只想抓陸子龍的女兒,想不到連他的兒子也自己送上門來。”姜問天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欲對蘭書寒出手。
然而,他到死都想不到,對于這種如其來的攻擊,陸小魚與蘭書寒已經十分有經驗了。
“铿”的聲,姜問天腦袋傳來一陣劇痛,站都站不穩,而在他模糊的視野中,只看到陸小魚手上拿着一支鍋鏟,而蘭書寒手中是一支湯勺,兩人都目露兇光地看着他。
“你們……”姜問天不敢相信自己竟被兩支廚具給襲擊了,才想站正,又是“砰”的一聲,害得他整個人昏死過去,軟倒在地。
而陸小魚與蘭書寒則是目瞪口呆,看着拿了一口鍋子當兇器的潘胖子。
“你……死胖子,你怎麽會拿着鍋子?”陸小魚傻眼地問。
“你們能拿鍋鏟和湯勺,怎麽胖爺就不能拿鍋子了?”潘胖子洋洋得意地将鍋子轉了兩圈,“你們兩個幹不掉的,還不是被胖爺的鍋子幹掉了?”
“我怎麽沒發現你帶鍋子?你藏在什麽地方?”蘭書寒納悶地問。
潘勝子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嘿嘿笑了一聲,并不說穿,反倒質疑起他們兩個人。“那你們怎麽不說鍋鏟和湯勺是藏在哪裏?”
陸小魚與蘭書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道:“這是家族機密!”
“哼,還家族呢!八字根本都還沒一撇!”潘胖子嗤之以鼻,指着地上的姜問天,“小魚妹妹,這個人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綁了回去問話。”陸小魚氣呼呼地補了姜問天一腳。
她還以為自己真的太有魅力,迷得這個男人神魂颠倒,想不到都是裝的。
而蘭書寒卻是沉吟不語,正色地看向陸小魚。“小魚,如果你相信我,将這個人交給我。”
陸小魚想都沒想就回道:“好啊!”
蘭書寒笑了,她對他的信任令他感到窩心,之前她差點被其他男人拐走的氣悶頓時消去了大半。
畢竟,她最相信的還是他。
然而,她的下一句話,卻讓蘭書寒差點沒被地上的姜問天絆倒。
“你要幫我問出這家夥的祖宗十八代是誰,我才不相信他真是什麽異姓王之子,本姑娘一定會帶人殺上門去,自己好好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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