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窮盡碧落

? 窮盡碧落，留我孤身一人。仙音渺渺，情心兮之。

“我喜歡你。”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告白，非常适合于愛人之間。但是，可但是，若是這句話是由一個龐然大物對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說出來的話，你會怎麽做。

将近兩米的巨型水滴，水滴上繪畫出一個女子的五官，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白死死瞪着擋在她身前的虛離，對着虛離開口就是四個字。

一旁的謝容華用扇子拍着手，挑眉笑容滿面的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對虛離表白，內心是崩潰的。

大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虛離那屋轟隆隆一陣響聲起來後，被震醒的衆人紛紛起來，然後就看到虛離屋外緩慢行走過一個巨大的影子，那影子無手無腳，就只有一個巨大的腦袋，緩慢進入房屋後，就響起了噼裏啪啦的武器對打的聲音，其中還包括不知道哪裏來的水聲。

待衆人趕緊去幫忙的時候，才見識到了這位龐然大物的真面目。巨大是巨大，但是，兩米的巨型水滴的五官赫然出現面前，嗯…鬧鬼啊！

瑰酒嘴角抽搐，看了看四周，今天好不容易衆人都在，包括風雅玉，畢竟風老是老人，也就暫時算在內，但與墨容君沒有半分關系，至少浮川舍的衆人不認為風雅玉和墨容君還有關系。結果，這位水滴就來砸場子，要不要這麽準時。而且，虛離居然被告白了，真是虐死單身狗了。

不去想浮川舍裏中槍的單身狗，瑰酒率先動手，藤鞭比對付腐時更粗了，而且藤鞭上滿是倒刺，叫人…叫水滴防不勝防。可是，因為對方是不知名的水滴彙聚而成，瑰酒的攻擊猶如泥牛入海，破開一點對方瞬間就融合了，相當于藤鞭毫無用處。

“還看！幫忙啊！”瑰酒話音落，虛離和謝容華縱身飛入戰場幫忙。

單說水滴的巨型，竟然無人發現，那是因為那些不屬于凡世的凡人看不到，且只有他們進入浮川舍才能現行。如今這位巨大水滴算是除卻前不久的腐外，第二位龐大的魑魅魍魉了。

饒是三人齊上，那水滴也是沒有半分傷痕，畢竟是水融成的。但是，有一個細節讓人有些在意。那就是那枚女水滴不會對虛離出手，在與瑰酒和謝容華動手時，她只是死死盯着虛離，除了一遍一遍莫名告白外，她沒有對虛離動手過。

就在三人體力虛耗時，有人開口了，“退開。”是風雅玉。風老一直都是老人家笑呵呵的，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動手，而且墨容君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冰天雪地裏，那…雪可以将水凍成冰，也就可以将此女水滴凍住。

在風雅玉動手前，瑰酒三人快速将水滴破分。能将她身上的水減少一點是一點，這樣減少落地的水滴就被凍住，就不能再回去融合了。

“青臣！”這是女水滴被凍住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就變成了巨大的冰球。

“喝點水吧。”虛脫的瑰酒三人被魅采等人扶到一邊，補充體力。“虛離，這…家夥你認識？什麽時候找的意中人，咋不告訴我們。”要是找姑娘的話，就說明虛離的心結解開了，這是好事啊。

“看不出你小子還會金嬌藏屋啊。只不過，這嬌太大了點吧。”無涯像個小大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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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男人大了，總是要有點作為的嘛，不然，還叫男人嗎。”風雅玉抽着煙管在一邊開口。

謝容華點頭，與風雅玉聊起了男人之間的事情。

而對于衆人猜測和信口胡說，虛離只是安靜的喝着水，并不理會。

“虛離，你認識此女子嗎？”關鍵時刻，還是先生靠譜。虛離搖頭，表明自己與其素不相識，也打翻了之前衆人的胡說八道。

先生點頭，随後看向那冰球。那冰球上的五官已經消失，随之而來的是隐藏在冰球裏的一名女子，想來這女子一直隐藏在冰球中操控着。

女子面容姣好，但是沒有血色，看上去宛如屍體。

“先生，該怎麽做。”玲珑兒開口。不知道為什麽，她很害怕這女子，讓她不敢靠近。

先生半眯着眼睛沉默許久，“先回去睡覺吧，明天再來問詳細。”

“虛離？”魅采看着沒有動彈的虛離，輕喚了一聲。虛離微微側頭，随後安靜的休息了。魅采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回屋了。

他知道，此女子與虛離無關，但是多多少少與虛離的父輩有關聯，不然，不會只盯着虛離。而至于是愛是恨，都只能明天早上再說了

衆人離開，明月下，一片冰雪中，獨留虛離和冰中女子，歲月無聲。

“你又要離開了？”雪璃注視着背對着自己的男子，杏眼裏滿是悲傷。

“璃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你何必不放。”男子側頭，是和虛離長得很像但是氣質很明顯能察覺出來，此男子是內斂深沉，而虛離是寡淡沉默。但可以确定的是，此男子應該是虛離的長輩，與虛離多少有血緣關系。

雪璃苦笑，撫摸着頭發上男子為自己戴的雪梨花，心裏滿是酸楚。“是啊，你的道和心願是得道修仙，而我，不過是要平凡而幸福的凡人生活。從一開始，我們的道，就是不同的。勉強過後，我們之間…還能剩下什麽呢？”

男子看着這樣的雪璃，忽略內心莫名的疼痛，轉過身要離開。

“青臣，我放棄所有，只等你三百年，三百年後，你若不來，窮盡碧落，我都會殺了你。只因，你曾說愛我，卻棄我而去。”雪璃冷聲說道，随後在青臣愣神間，消散天地。

青臣看着空無所有的手，忽然覺得，莫名空虛了，好像連修仙都提不起興趣了。但是，青臣沒有後退，他不再理會身後的虛無，縱身離開。

雪璃也就是那冰中女子，苦笑着看着眼前的虛離，“所以，你不是他？”

虛離點頭，依舊擦拭着手中劍。

原來，他早就離開了…到最後，也沒有挽回他。

雪璃低頭，卻無法壓制心中的哀傷。“…你和他很像，所以說了那些不該說的話，希望你不要介意。…你算是他的後代，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了。哈，可笑自己還存留過去，不肯放手。”

虛離無聲，但一旁的瑰酒打着哈欠道，“你是愛着那人的，不然，你早就殺了那人的孩子了，怎麽可能還讓他有後代。”

雪璃望着虛離，忽然笑了，來到虛離的身邊，手在虛離的眼前停留半晌後，虛離的臉色蒼白，眼睛忽然流出了血淚。“我仍然會殺了他，因為他負了我。”雪璃拂袖，剛剛淺笑的容顏上冰冷無情。

“那也不用拿虛離開刀啊。”魅采扶住虛離，要帶其休息。他們都知道雪璃不會傷害虛離，因為剛剛雪璃是在為虛離治療眼盲。只是，虛離的心結還沒有解開，能不能睜開雙眼，就要看虛離自己的了。

雪璃望着先生，朱唇輕啓，“還請告訴我青臣的出去，你們知道的，他躲不開。”

瑰酒看了一眼先生後，見先生微微點頭，無奈嘆氣。“…雪璃，青臣在一百年前受天劫時死了。”

“你說…什麽？”雪璃身體一陣恍惚，冰冷的面具仿佛破碎了。

“他修仙時，因心裏想念着你，承受天劫時，沒有躲過去，先走了。所以，三百年裏，你一直沒有等到…他，是因為，他早已經逝去了。”瑰酒将話挑明了。

雪璃呆坐着，恍惚的雙眼呆滞無神，如再次被凍結般，很久很久…….仿佛此刻的長久大過之前的三百年等待。

之前的三百年，是有期待的，有目的的，甚至含有威脅，因為那是有意義的，無論愛恨；可是如今的威脅，轉眼間變成了空無，什麽愛恨，什麽負不負，都已成煙雲，因為人死了，所謂的期待，都變成了無意義。

這漫長的虛無，比獨自一人還要難以忍受。

雪璃緩慢站起身，微微勾笑，“我會等他，然後…殺了他。”雪璃與先生和瑰酒對視一番後，轉身離開了浮川舍。

窮盡碧落，留我孤身一人。仙音渺渺，情心兮之。你，當真可笑……

“先生，要吃飯了。”瑰酒摸着肚子，但是另一只手還在擺手，好像在恭送雪璃。

那便吃飯吧。先生看了一眼瑰酒，用眼神示意。看的瑰酒嘴角抽搐，正常點說話不行啊。為什麽都要學雪璃啊。

照顧好虛離。

這是雪璃與兩人對視後留下的最後的話語。

而最後，青臣到底有沒有負過雪璃，無人得知，或許...只有青臣一人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