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045章~第047章
045
這麽好一番鬧騰,原來都是瞎折騰,所尋的人就好好呆在自個兒屋子裏睡覺呢。
林老太太神色疲憊,驚喜過後,臉上就沒有什麽表情了,只轉頭對喜鵲道:“你去前院跟管家說一聲,就說三姑娘沒有丢,不過是困了累了,一個人在自個兒屋子中歇息罷了。讓管家趕緊差了人出去,喚老爺跟幾位爺趕緊回來,瞧着這天馬上就要亮了,幾位爺明兒可還有公事要忙,累不得。”
“是,老太太。”喜鵲應了聲,轉身就往外面去。
林琬朝外面望了眼,見暗黑的夜空上挂滿了星子,而方才來的路上她吹了風,能夠感受得到那股子更深露重的寒氣,不由垂了眼眸。
老太太方才那語氣,她是聽得出來的,雖則沒有責怪,但話中帶些刺兒,明顯是生氣的。
不管如何,既然此番已經承認是因為自己貪玩而鬧出的這麽些事情,就必須承認錯誤。
“祖母,孫女兒知道錯了,不但害得長輩們為我擔心,還害得兩位表哥跟晁哥兒為我擔心。”林琬低垂着腦袋,伸手輕輕搖晃着林老太太袖子,撒嬌道,“祖母別不開心了,且饒了孫女這一回吧,琬兒保證,下次再不這麽貪玩了。”
事情真相如何,或許騙得了林老太太,但卻騙不了周太君。
她趕去迎客來的時候,的确見到了廂房地上的香灰,這就說明琬琬的确是為人陷害了的。況且,她的琬琬一向乖巧聽話,怎麽可能會跟大家開這樣的玩笑呢?這孩子多半是遇到了什麽事情,至于怎麽回來的,她也好奇。
“好了,親家母,琬琬還小,不懂事頑皮些也是有的。”周太君笑着扶住林老太太的手,兩人一道往上位上坐下,“咱們也是因為都太關心琬琬了,這才有了言語較量,我方才若是哪裏話說重了些,還希望親家母不要往心裏去才好。”
林老太太再也不好耷拉着一張臉,忙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你我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又不是孩子,哪裏還能記仇啊。”她坐正了身子,唇角伴着笑意,望着周太君,“你說的沒錯,我也的确是擔心琬丫頭,一時間急糊塗了,這才話說重了些。好了好了,咱們兩個老太婆急成這樣,這臭丫頭卻只知道躲在屋子裏睡覺,該是罰一頓才是。”
說是這樣說罷了,當着周太君的面,她怎麽可能會懲罰琬丫頭?
當着周家人的面,她定然是要好好待這個孫女兒的,最好能将所有好東西都給她。
才将說着要懲罰,轉頭就吩咐黃莺道:“這麽晚了,三姑娘穿得單薄,怕是受了寒氣,你趕緊吩咐下去,讓人炖了姜湯送到三姑娘院子去。”
黃莺一邊應聲,一邊擡袖笑道:“咱們老太太最疼三姑娘了,哪裏舍得懲罰啊,怕是捧在掌心寵愛還來不及呢。”
“你這丫頭怕是叫我平素慣壞了,吩咐你的事情趕緊去做,還在這裏貧嘴。”林老太太嗔了黃莺一眼。
黃莺低了頭,沖林老太太跟周太君行了禮,方才轉身離去。
周太君握住林老太太手道:“親家母,你也好生歇着去吧,別再累着了。”稍稍一頓,又道,“這天兒都要亮了,昨兒是琬琬生辰,準備的生辰禮還沒送呢。若是親家母不嫌棄的話,老身就厚着臉皮在貴府蹭一晚上,明兒再走。”
林老太太忙道:“瞧你這話說的,平素想請你來住,還怕你嫌棄呢。你先歇着,我即刻叫丫頭去安排個院子出來,叫親家母好好歇息歇息。”
周太君道:“不麻煩了,我心挂琬琬,今兒就跟她擠一擠去。”
林老太太一愣,随即笑着道:“倒是也好,只是委屈親家母你了,回頭別叫她給鬧騰得睡不好覺。”
又寒暄幾句,周太君便朝林老太太告別,随着林琬來了林琬的住處。
才将進了院子,周太君便拉着林琬快步往裏屋去,又是好一番打量。
薛氏自也是跟着來了的,關心道:“琬姐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可別騙娘,方才在老太太那兒的那套說辭,根本就是你胡編亂扯的,你且老老實實告訴娘到底發生了什麽。”說罷又拉着她的手來,“讓娘再好生看看,可有傷着哪裏?”
林琬笑着在兩位長輩跟前轉了圈兒,以表示她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但心裏又在琢磨,這件事情,到底該要怎麽跟外祖母和母親說呢?
“琬琬,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們?”周太君狐疑地望着林琬,心中幾分猜忌。
林琬心中權衡一番,決定還是實話實說,畢竟外祖母和母親是真的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就算知道有外男闖了自己閨房,她們為着自個兒名聲考慮,也不會說什麽。再說了,若不是為趙邕所救,自己此刻怕是就……真是不敢想。
思及此,林琬心中越發開心起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至少她跟趙邕說了好些話呢。
“你這丫頭,傻笑什麽?外祖母在問你話呢。”說罷,周太君擡手就覆在她額頭上。
林琬此刻一顆少女心砰然綻放,連撒嬌都撒得得心應手起來,她輕聲哼着抱住周太君道:“外祖母,琬兒沒有傻笑,只是覺得此番還能夠見到外祖母,琬兒覺得開心。”又蹭着老人家身子說,“外祖母是真心待我好的,琬兒心中明白。”
“你這孩子說的叫什麽話,你外祖母自然是真心待你好的了,這有什麽明白不明白的。”薛氏蹙眉,有些聽不懂女兒話中意思。
周太君望了自個兒閨女一眼,想着方才林老太太那做派,又想着林成寅那混賬,不由沉沉嘆息一聲。
這貴安侯府簡直就是龍潭虎穴,哪裏能跟自個兒家比,閨女已經在這兒吃了十多年的苦,她可見不得外孫女再吃苦。
琬琬如今十四歲,也是到了定親的年紀,先讓她跟平哥兒定親,過個兩三年再娶回去。到時候自個兒外孫女就是孫媳婦兒,她舅舅舅母也都是極喜歡她的,平哥兒自當不用說,為了她能掏心掏肺。
若是這樣,自個兒百年之後,也無牽挂了。
可誰知道,林琬接下來的話,卻是叫她大為吃驚。
林琬道:“外祖母,孫女的确為奸人所害,只是好在被人救了,這才安然無事。”她微微垂着眸子說話,稍稍一頓,悄悄擡眸望了老太君一眼,這才又小聲道,“是救我的人親自送我回府的,我醒了之後,見院子裏沒人,又聽路過的丫頭說了一些話,這才知道是祖母要懲罰我院子中丫頭,這才去了上房。”
“救你的人是誰?”周太君一把攥住林琬手臂,“你可有吃了虧?”
林琬将腦袋搖得似是撥浪鼓:“外祖母放心,那人是正人君子,沒有對我做什麽。他也是怕毀了我閨譽,這才直接送我回來的,之後就走了。”
“那他可有對你說他是誰?你可瞧清楚了他模樣?有沒有對你說什麽污言穢語?”周太君心中緊張,就怕那人心懷不軌,就此要挾貴安侯府,從而要将琬琬娶了去,故此,一連串問了好些問題。
林琬想着,趙邕乃是州王之子,是作為人質留在京城中的,怕是他自己平素行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獲罪于太皇太後,從而給儀王一族帶來災難。林琬見不得他再多什麽波折,再說太皇太後怕是也不允許這些州王之子與衆世家走得親近,雖則自己外祖一家極為可信,但此事若是不說,更能避免不少麻煩。
思及此,林琬便搖頭:“他沒說是誰,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周太君輕輕點頭,可心中還是擔心,畢竟這姑娘家的閨譽一旦毀了,一輩子就完了。
薛氏道:“娘,琬姐兒如今也有十四了,女兒想盡快将她的親事定下來。”
林琬一驚,立即伸手去抱住薛氏腰道:“娘,女兒不要,女兒才十四歲,還想好好在母親身邊多呆幾年呢,才不要這麽快定親。”
“這丫頭面皮薄,你怎生還當着她面說了。”周太君笑笑,又捏了捏林琬小臉道,“好了好了,這事情咱們不當着你的面說,不過琬琬,外祖母跟你母親都是真心待你好的,這一點,你心中可要明白。”又嘆息一聲道,“你的親事外祖母想做主,怕是你們家老太太也有自個兒主意呢。”
林琬眸光一沉,又想到方才鬧的那一出,不由心冷了一截。
若是祖母如外祖母一樣真心為她名譽好,就該是不聲不響地處理此事,而不是大張旗鼓地要懲罰下人,弄得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琬兒知道的。”林琬輕輕應了一聲,随即似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喚了畫堂進來問道,“今兒哪兩個丫頭挨了打?”
畫堂回道:“是兩個灑掃的小丫頭,青兒跟蘭兒,姑娘,可要喚她們進來?”
林琬道:“不必了,想來這會兒子已經歇着了,既然是為着我挨打的,這虧不能叫她們白吃。畫堂,你明兒拿些散碎銀兩出來給她們,也叫她們心中安慰一些。”見畫堂應聲欲走出去,又喚住她,“這事情你親自去辦吧。”
畫堂道:“姑娘放心,奴婢即刻就去辦。”
周太君見孫女行事妥當,不由點頭,想着,這孩子比她母親會做人。
046
打從林琬屋子出去後,畫堂就拿了一些散碎銀子,去了青兒跟蘭兒住的地方。
青兒跟蘭兒不過是林琬院子裏的三等小丫頭,平素是沒有資格跟姑娘住一個院子的,每日做完事情後,不論多晚,都得回自己的住處,跟一群做髒活累活的小丫頭住在一起。
畫堂進小丫頭們住處的時候,蘭兒不在,就只青兒一人俯趴在床上。
見是姑娘跟前的紅人,青兒再不敢趴着了,趕緊起身要下床來,卻被畫堂快步上前扶住。
“你受了傷,且好好養着身子吧,別動彈了。”說罷,便從袖中掏出一只荷包來,拿出兩粒碎銀子,一粒是一錢銀子的分量,“姑娘得知你們挨了打,知道你們是無辜的,便特意叫我拿了些銀錢來給你們買藥。”
青兒瞪圓了眼睛盯着畫堂手中閃閃發光的銀錢,口水都似要流了下來,忍不住就伸手去接了過來,又連聲謝主子恩典。
“畫堂姐姐,蘭兒方才出去了,等她回來我便将屬于她的那份給她。”
畫堂點頭,想着手中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便又關心了幾句,就出門去了。
畫堂前腳才出門,蘭兒後腳就走了進來,但見青兒手中拿着那麽多銀子,不由好奇道:“前些日子你還說家中小弟生了病呢,你将自個兒的月銀都差人送了回去,這會兒子怎生會有這麽多錢?”
青兒一把将銀子藏到了身後去,戒備地說:“這可是姑娘賞給我的銀子,說是知道我挨了打,叫我拿了這些銀子去買藥呢。”又怕蘭兒心中懷疑,從而觊觎她的銀子,又說,“你也知道的,二太太跟前的高嬷嬷是我姑奶奶,姑娘定然是看在我姑奶奶的面上,這才多多關心我幾分的。”
蘭兒現在還覺得屁股疼呢,她心中極為不快,但也不好說主子的不是。
心中雖是極為不快,可面上卻笑着道:“真是羨慕你呢,在這侯府中有個靠山,總是能夠多得主子幾分關懷的。”
青兒不再理會蘭兒,只轉身背對着她,然後将銀子拿在嘴裏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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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親自送走了外祖母跟母親,才将回自個兒屋子,韶光匆匆趕了回來。
“姑娘,奴婢方才出門去幫姑娘拿早點,半路上卻聽說老爺擅自将二姑娘接了回來。”韶光跑得氣喘籲籲的,因她覺得這對自己主子來說是最重大的事情,所以一路快跑回來的,此番臉還紅着呢。
林琬挺驚訝的,自己父親什麽時候敢違背祖父的意思了,怎生私自接了林玥出來。
韶光又道:“奴婢一路打聽了一番,說是二姑娘病得實在嚴重,半夜發燒都燒糊塗了。要不是她的丫頭香草冒着吃鞭子的危險偷偷跑到前院去求老爺,說是二姑娘真的就活不成了。哦,對了,老爺已經請了秦大夫來,幫着二姑娘把過脈了,秦大夫是這樣說的。”
林琬幾乎可以确定,自己險些失去貞潔這件事,定是他們兄妹二人所為。
自己前腳才将差點出事,後腳林玥就大病一場,出此狠招,定然是她怕事情敗露,從而先傷了自個兒身子,以至于不叫人懷疑到她的頭上去。再退一步來說,就算懷疑,而她已是性命堪憂,憐惜她的人自當會傾力求情。
林玥的狠,不單是對旁人極為心狠手辣,關鍵時刻,她對自己也下得去手。
她明白林玥心中所想,索性已經是什麽都沒有的人了,再差又能差到哪兒去?何不放手一搏,萬一能拼出個機會來呢?
想着上輩子,她之所以敗給林玥,就是不夠狠。
她也不能狠,不但是因為她打小性子就和軟,狠不起來。而且,疼愛她的人很多,她也算是打小含着蜜糖長大的,疼她愛她的人很多,關鍵時刻,她舍棄不了那麽多牽挂,所以她做不到如林玥這般決絕。
但到底是經歷過一次生死的人了,就算性子再和軟,為了親人,也得堅強起來。
不是用自己的命去打賭嗎?既然如此,那有贏便會有輸,關鍵就在于,這輸贏可不是她說了算的。
“韶光,既然二姐姐病了,我們合該是過去看看的。”林琬起身道,“這就去吧。”
林琬領着韶光進林玥院子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帶着喜鵲過來探望了,林琬提着裙子走過去,問喜鵲道:“二姐姐怎麽樣了?”
喜鵲朝着林琬行了一禮,這才說:“自打二姑娘被押送進柴房後,一直都是小丫頭香草跟前伺候,方才香草說,二姑娘實在受不得那地兒了,索性就尋了短見。不但用刀割了脈搏,還将一盆冷水澆在身上,這怕是抱着必死的心呢。”
“秦大夫怎麽說?”林琬不關心林玥是怎麽尋死的,她只想知道,依着秦大夫的醫術,是否能夠救活她。
喜鵲回道:“好在秦大夫趕來的及時,血已經止住了,只是燒還沒有退。”
林琬沖喜鵲點了點頭,就大步往林玥房間去。
秦大夫開的藥方就擱在桌子上,她迅速瞄了一眼,然後将幾味藥牢牢記在了心中。不過是尋常的幾味藥,但若是某些藥加重些分量,而某些藥減輕些分量,這藥效自然就不一樣了。差之毫厘謬以千裏,這良藥自當能夠變成毒藥。
但想着,自己想報仇的确不假,但不能害了秦大夫。
若是真動手傷了林玥性命,到時候,就算秦大夫開的藥方沒有問題,怕是自己父親也不會饒恕他的。
秦大夫為人耿直,而且醫術高明,雖然上了年歲,卻也能低下頭來朝她這樣一個小輩虛心請教。
更何況她這個小輩,還是一個女流之輩。
而且林琬也知道,之後的一代名醫肖子歸,便就是這秦大夫的徒弟。上次在陸家的時候,她有拐彎抹角打探過這肖子歸,聽着秦大夫話中意思,好像還沒有收肖子歸為徒。若是真害了秦大夫,怕是往後的一代名醫也就沒了。
思及此,林琬到底心軟下來,只能将原本已經下好的決心作罷。
為了要一個惡人的性命,卻要用一名醫作為代價,林玥這條命,不值得。
見林琬來了,林成寅連忙站起身子來,擋在林玥床邊,他紅着眼圈兒,表情痛苦地望着林琬道:“琬琬,玥姐兒生病了,好不易才保住一條小命來。為父知道,玥姐兒往日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她已經知道錯了,而且如今也得到了懲罰,且瞧在為父的面子上,你便饒恕你二姐姐這一回吧。”
已經知道錯了?既然知錯,又何故會雇人來欲毀她清白?
那邊老太太也抽出帕子來抹眼淚:“這孩子也是可憐,才多大點,竟然就吃了這麽多苦。平素也算是捧在掌心中長大的,如今竟然病成這樣子……”她搖頭嘆息,“雖則說只是姨娘生的,但身上流的好歹是我林家的血,不能如此糟蹋了。”
林成寅拼命點頭附和道:“母親,您說的極對,到底是咱們林家的血脈!”又痛苦地捂着臉,似是哽咽了起來,“她打小便聰慧懂事,才将三歲,就會背書了,之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生得花容月貌,便是庶出身份,也能得以跟周家大姑娘齊名。這麽好的姑娘,老天怎生舍得這般折磨于她?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林琬嘴角泛着一絲苦笑,心想着,這母女二人此刻倒是一條心。
自己父親的确是真心待林玥好,而老太太,則不過是将林玥當成是一枚棋子罷了。老太太瞧中的是林玥的這張臉,還有她的才名,林玥的才名她是毀不得的,不過,要是此番動手毀了她這張臉,倒是有機會。
與其一直咬死了不肯松開放林玥出來,從而招某些人恨,倒不如松了這個口。
到時候,不但父親會念着這個情,而且她暗中動手毀林玥容貌的事情,也不會敗露出去。畢竟,已經是好心好意放她出來了,還能會害她嗎?
這般一想,林琬立即裝作同情的樣子,她舉步往林玥床邊走去。
床上躺着的人,臉色蒼白,那手腕上,還留着那條可怖的刀疤。
臉上鞭傷尚未消去,橫七豎八地橫亘在臉上,乍一瞧着,着實可怖。
林玥生得極為美貌,可越是美貌的人,那臉上越是容不得半點瑕疵。這鞭傷瞧着似是快要好了,她想趁着傷口還未完全愈合的時候,加點東西,讓她永遠都好不了。
隐在袖子中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林琬微微垂眸,心中已經拿定主意。
雙拳再次舒展開的時候,她則轉頭去望着老太太跟林成寅,蹙眉道:“祖母跟父親都是知道的,二姐姐害我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講過什麽姐妹之情。她如今有這樣的懲罰,是她罪有應得,實在不值得任何人原諒。”
“琬姐兒!”林成寅雙拳緊握,明顯激動得很。
“我還沒說完!”林琬聲音雖輕,但語氣卻十分疏離,她沒有看林成寅,只繼續道,“不過既然老太太跟父親都這般擔心二姐姐,我若是再揪着此事不放的話,便是不孝。也就算了吧,只要她往後能夠好好做人,饒她這回也無妨。”
林成寅簡直開心得似乎要跳起來,他激動地伸出手來拍了拍林琬肩膀道:“琬姐兒,你真是好孩子,真是為父的好女兒。”
“我以前就不是父親的好女兒了?”林琬唇角帶着一抹淡淡笑意。
“琬姐兒,為父以前疏忽了你,這是為父的錯。”林成寅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琬,嘴角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顯然是十分開心的,他笑了會兒子,又兀自琢磨一番,猶豫着還是開口道,“琬姐兒,你既原諒了你二姐姐,那老侯爺那裏……”
林老太太道:“老二,你也別太偏心了,琬姐兒才多大的孩子,能做到這般,已經算是了不得的了,你還想要她如何?”見兒子還是一臉擔憂的樣子,老太太又道,“你父親那不過是做給文家看的,只要母親将玥丫頭生命垂危的消息散步出去,文家還能如何?再說了,她罰了罰了,那陸二太太又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再大的仇也該消了。如今這種情況,誰家也不想将事情鬧大了去,這事只要琬丫頭不再追究,也就到頭了。”
如此一來,林成寅才将松了口氣,然後折身往床邊去。
林琬伸手打了和哈欠,又朝老太太行禮道:“祖母,既然二姐姐這裏沒事,那孫女便先回自個兒院子去了。”
見林琬似是沒有睡好覺似的,老太太便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心情一下就有些不好起來。
不過林琬裝作沒有瞧見的樣子,只規矩地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047
按着秦大夫開的方子吃了藥,到了夜裏,林玥的燒漸漸就有些退了。
林成寅擔心女兒,一直都是寸步不離守護在女兒身邊,直到見她燒完全退去,這才放下心來,深深松了口氣。
林玥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口幹舌燥,眼睛還沒睜開,就喊着要喝水。
之前被老侯爺打發去柴房的時候,林玥身邊的大丫頭也被打發去了別處做活,此番跟前除了香草,竟是連個端茶送水的都沒有。而香草又奉命去廚房煎藥去了,此番就只有林成寅一個人守候在女兒身邊,聽得女兒說口渴要喝水,他竟是親自替女兒倒了水來。
喝了幾口水,覺得口舌不再那麽幹了,林玥這才慢悠悠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人是父親,林玥見父親此刻雙目含着血絲,而眼睑下一片青色,面容也憔悴得很,不由紅了眼圈兒來。
“爹爹……”她掙紮着要起身來,卻被林成寅按住。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林成寅眼中有笑意,那笑意卻是透着幾分疲憊之色,他微微垂眸看着女兒,忽然想到她小時候所吃的苦來,不由越發心疼起來,只叮囑道,“玥姐兒,往後不論如何,你都不能尋短見,知道嗎?”
“是,爹爹,女兒知道了。”她流了滿臉淚水,許是真的有些激動,聲音都是顫抖的,“不過是女兒覺得這輩子再無希望了,又不想老死在那裏,一時間糊塗了,這才想不開的。”又哭着道,“可女兒真的知道錯了,如今瞧着爹爹這般傷心,女兒才明白,若是女兒真的死了,爹爹一定會非常傷心的,那才是女兒的不孝呢。”
幾個孩子中,林成寅最喜歡的,就是林玥。
不但因為她才貌出衆,又能夠刻苦學習琴棋書畫,最主要的是,她不論說話還是行事,最能夠拿捏住自己父親的心思。
果然只聽了幾句,林成寅又是一陣心痛,看着女兒臉上還沒完全愈合的鞭傷,他真是心痛如刀絞。
“玥姐兒,你放心吧,琬姐兒說了,這事情她不會再追究了。”林成寅怕女兒擔心自己還會被關進柴房去,不由安慰道,“你且好生養着身子,旁的不要多想,要好好吃藥。只有将自個兒身子調養好了,心情才會好起來。”
林玥心中輕哼一聲,顯然對于林琬原諒她這件事情是十分不屑的,不過,當着自己父親的面,她定是要表現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來。
“女兒知道錯了,爹爹您一定要相信女兒,女兒也是一時糊塗。”一邊說着,一邊越發哭得傷心起來,“但女兒也是不想的啊,女兒也不想姐妹反目而叫爹爹您為難,女兒是被逼無奈的啊。爹爹,您說老天為何就這般不公平,女兒明明打小就付出的要比她多很多,為何她能夠擁有的一切,女兒卻一樣都沒有?難道就因為女兒是姨娘生的嗎?”
她哭得肝腸寸斷,恨不能将一顆苦膽給哭出來。
“女兒打小便知道,今生除了爹爹以外,就再沒有誰可以依靠了。好在爹爹是疼女兒的,打小便将女兒捧在掌心中來呵護,女兒也想報答爹爹。”她一邊嗚嗚咽咽哭,一邊小心翼翼擡眸看着自己父親,見他果然一臉悲痛的模樣,又繼續道,“女兒與三妹妹打小就是跟淵表哥一處長大的,明明淵表哥心中只有女兒一人,可偏偏姑姑瞧不上女兒的庶出身份。女兒知道,姑姑願意要三妹妹當兒媳婦,瞧中的就是薛家勢力,可憐女兒沒有外祖家可以依靠,所以連一門像樣的親事都說不上。”
“這事情玥姐兒放心,你的親事為父自當放在心中。”林成寅承諾道,“在為父心中,你不輸琬姐兒絲毫。你懂事聰慧,精通琴棋書畫,又善騎術,各方面都比你三妹妹要強很多。就算你不說,為父也是會替你說一門好親事的。”
“可是二哥的親事……”她緊緊咬唇,似是要将那蒼白的唇咬破一般,眼圈兒中依舊大顆淚珠滴落下來,“二哥又做錯了什麽,竟然只落到那娶個丫鬟的田地,爹爹,這些不能說與三妹妹無關。她這樣做,害得二哥往後再擡不起頭來,連帶着女兒也跟着遭受白眼。”
兒子林晖的親事是老太太定下的,既然已經定下的事情,怕是難以更改了。
林成寅安慰道:“雖說原是丫頭出身,可崔家已經收那丫頭為義女,到時候也是以崔家女的身份出嫁。你哥哥的事情,父親怕是無能為力了,可是你的親事,父親還是有機會去搏一搏的。玥姐兒只管安心養着身子,至于旁的事情,有為父在。”
林玥見如今告狀不成,本能眉心一蹙,随即則乖巧點頭應着。
林成寅又叮囑幾句,但見香草那丫頭端着藥碗回來了,他想着自己還有些事情需要去辦,便轉身離去。
“姑娘,您該喝藥了。”香草将藥端到林玥跟前,小心翼翼瞧着她臉色。
林玥瞥了香草一眼,艱難地坐起身子來,一邊接過藥碗,一邊道:“你這丫頭雖則不多機靈,不過,好歹還算是有顆忠于主子的心的。”将藥碗湊到嘴邊去,吹了吹,雖則聞着那股子味道便喝不下去,但想着,若是不喝藥,身子又怎麽能好,便一捏鼻子,仰頭憋氣一口氣将藥全喝了。
香草開心道:“秦大夫說了,只要喝了這藥,姑娘您的身子一定會快快好起來的。”
見自個兒主子将碗遞了來,她趕緊接過,又匆匆跑到一邊桌上拿了兩顆蜜餞來。
“姑娘,這藥苦,您要不吃點蜜餞來壓一壓嘴裏的苦味?”香草眨巴着一雙綠豆小眼睛,臉上笑容燦爛。
林玥笑道:“才将跟在我身邊幾天啊,你倒是變得聰明起來。”說着便接過香草手中蜜餞來,放在嘴裏,慢慢嚼完吞下去後,又道,“你我也算是有緣,這次我能夠從那鬼地方出來,你功不可沒。我林玥向來賞罰分明,你既立了功,往後便留在我跟前伺候吧。”
香草一聽,立即跪了下來,以頭磕地。
“多謝姑娘厚愛,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姑娘左右,為姑娘命是從,絕對忠心不二。”
林玥輕笑一聲,美眸輕輕掠過香草那張平淡無奇的臉,輕聲道:“在我跟前做事,只有忠心是不夠的,你要學着點,得腦子跟上才行。”
“是,奴婢知道了。”香草腦袋緊緊磕在地上,無比認真地回答。
“好了,你先去端一杯水來給我喝,我口渴了。”林玥覺得身子無端熱了起來,不但喉嚨幹燥,臉上也是有些火辣辣的,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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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