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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第044章

042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林琬自然是知道自己遭人暗算了,她努力想要睜圓眼睛保持清醒,卻是徒勞無用。渾身發燙,根本使不上一點力氣,更別說是逃跑出去、或者是張口呼救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是中了迷香,這種迷香無色無味,便她是懂藥理之人,也是疏忽了。

只覺得頭暈目眩,渾身無力,卻是沒有完全昏死過去,她迷迷糊糊間感覺到有人用一個黑色布袋套住了她的頭,接下來,她便一點意識也沒有了。

趙邕出了房間後,沒有離開酒樓,而是尋了個靜谧之處醒酒。

迎客來是整個京城最大最豪華的酒樓,能來這裏吃飯消遣的,多半是京都城裏最有地位、最有權勢的人群,故此,迎客來不論是吃食,或者是其它服務上,都是獨一無二的。有供人飲酒作樂的地方,自當也有休息的地方。

趙邕一襲黑袍,獨自一人靜靜站在黑暗之中不做聲,望着窗外萬家燈火,街頭車水馬龍,他開始思念家鄉,思念親人。

十歲離開儀州,到如今,也有六個年頭了。

這六年來,除了每年除夕父王進京朝賀之時他能夠見到父王一面之外,其它時間,都是他一人獨自在深宮中度過。

好在有祖母極力暗中幫襯,否則的話,如今這世間再無趙邕此人。

靜谧中,他忽然聽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不由蹙眉,微微扭過頭去。

“誰?”他聲音清冷淩厲,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迎客來這間屋子,早已被他包了下來,平素除了自己,根本不敢有人靠近。

再說這裏是迎客來最西邊的一間房,再往西邊去,只有一個窗戶,外面就是一條長河,也根本不可能會有人路過此處。正因這裏平素沒有人過往,實在靜谧,趙邕才會選擇包了這間包廂。

這麽些日子以來從未被打攪過,怎生今日就被打攪了?他打小便活在勾心鬥角之中,自有警惕之心,問出聲的同時,手已經摸上了腰間暗器。

黑暗中,那沉重的腳步聲驟然停止,緊接着便是一個稍顯粗犷的男人的聲音。

帶着幾分顫抖,幾份急躁跟慌亂。

“小的該死,小的喝醉了酒,不小心走錯了地兒,小的這就離開。”說罷,也沒待趙邕說話,直接轉頭就跑了。

趙邕思鄉心切,見那擾興之人已走,便沒再追究。

又靜靜臨窗站了會兒,待得冷風吹得酒早醒了後,他才收了心思,轉身往回走。

途經一間房的時候,突然聽到女子大聲呼救的聲音,趙邕原不是愛多管閑事的人,可也不知為何,這次他竟是想也沒想,直接就推門而入。

呼救的女子正是畫堂,她遵命速速回府去幫林琬拿了衣裙,回來後,就由酒樓裏的小二哥領着來到薛氏母女所呆的廂房。可沒有料到,房門是虛掩着的,她敲了一下見門沒有鎖,詢問一聲也沒人應答,就直接推門而入。

房間內,她沒有瞧見自家姑娘,而夫人卻是躺倒在地上的。

她本能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慌亂中,就大聲喊了出來。

趙邕奪門而入,便見一位衣着華麗的婦人躺倒在房間中央,一個丫頭模樣的少女正跪在一邊哭喊。

他比較冷靜,黑眸微微一斂,那犀利的目光便四處搜尋起來。

窗戶腳下,留有一些粉末狀的東西,他蹲下身子來,用手指撚了一些,然後目光一沉,随即起身大步離去。

迎面撞到陸淵,陸淵見是趙邕,一把将他抓住。

“子都兄怎麽在這裏?”他濃眉微蹙,眼睛裏有着疑惑,但見躺倒在地上的薛氏後,不由一驚,也管不得趙邕,随即只大步往室內去,問畫堂,“琬表妹呢?”

畫堂哭着搖頭:“奴婢不知道,奴婢進來的時候,就只見到夫人躺在地上。”

薛平比陸淵還要先趕到房間,他見不見了琬表妹身影,早急得暴跳如雷,卻偏生還聽到陸淵這假模假樣的話語,不由氣得一拳頭就朝他臉上砸去。

陸淵始料未及,待得反應過來想要打還回去的時候,手卻被林晁截住。

林晁已經将自己母親抱放到了床上,厲聲吩咐畫堂定要寸步不離守護着,然後回頭對薛、陸二人道:“兩位表哥若是真為我姐好,此刻便別再争吵,得速速将人尋回來才是。”他雖年少,平素也甚是不着調,但常年跟着老侯爺混在軍營中,身上自當有股子淩厲之氣,站在薛平跟陸淵跟前,竟也絲毫不遜色。

陸淵雙拳緊緊攥起,淩厲目光在薛平臉上劃過,暫時咽下了這口氣。

“趙邕……”他忽而想起趙邕來,可轉頭去看的時候,門口卻并沒有趙邕的身影。

林成寅見不見了閨女,妻子又被人用迷香給迷暈了,一時間也慌了神。這顯然就是有所預謀的,歹徒必然是沖着琬琬來的,現在女兒不見了,怕是……怕是貞潔難保……想到此處,林成寅不由狠狠咽了口口水,他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

林琬意識不清,可卻并沒有完全昏厥過去,她覺得自己就像在做夢一樣,那夢境也是不斷變化的。

不知道怎麽的,忽然就想到了她與趙邕洞房花燭的時候。

她嫁趙邕是二嫁,趙邕乃是儀王嫡次子,而她只是早已漸漸失勢的貴安侯府被休棄回家的姑娘,就算是說破了天,這門親事也是門不當戶不對的。

可她就是嫁了趙邕為妻,并且替他生得一子,兩人倒也過了三年安靜甜蜜的日子。

洞房花燭之夜,她因思念母親跟弟弟,心情十分不好。而儀州離京城又路途遙遠,只要想着往後怕是再難見母親弟弟一面,便傷心得落下了眼淚,趙邕掀開她紅蓋頭的時候,她正兀自哭得傷心。

新娘子是該哭,可那只能在娘家的時候哭,到了婆家再哭,不吉利。

當場鬧洞房的所有人,都冷了臉來,之後也對她無甚好臉色,總覺得她是不詳之人。

就只有趙邕,自始至終都待她溫和有禮,不論哪方面,都從來不強迫她。甚至是行房之事,只要她覺得不舒服了不肯再屈就,趙邕也是依着她。然後他會起身出門去,只能靠着吹冷風壓制住心中那股子火氣,如果火氣旺得連吹冷風都壓不下去,他會一盆冰水兜頭澆在身上。

那麽冷的天,冰冷的水澆在頭上,任是再強壯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

林琬漸漸也收起了任性的小脾氣,平素不再只叫丈夫遷就自己,她也慢慢學會了遷就他。兩人婚後愛情雖不是轟轟烈烈,但也平淡中透着溫情,漸漸的,倒也生出一種默契來。

趙邕素來話不多,自當不會說很多甜言蜜語哄妻子開心,林琬也只是內斂的女子,便是對丈夫動了心,那種感情也不會流露出來。對丈夫從來都是淡淡的,以至于後來直到她死了,趙邕都以為她心中永遠藏着的只有陸淵。

林琬又思念丈夫了,迷迷糊糊間,她一直喚着丈夫的名字。

這裏是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屋頂都破了洞,是連乞丐都不願意呆的地方。

挾持林琬的歹人,是京城裏有名的地痞流氓,素來吃喝嫖賭無所不為,欠了賭債後,為着銀錢,竟然也幹起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本事自當是有的,不過,那樣的本事對付幾個江湖小混混還行,遇到如趙邕這般真正有本事的人,過不了一招。

在迎客來的時候,見陸淵等人慌張趕去廂房,又聽薛平口中喚琬表妹,他已是知道了被歹人所挾持的姑娘的身份。再加上獨自站在廂房醒酒的時候,有人擾過他雅興,當時其實已經覺得奇怪,不過因為不關心,所以并沒放在心上。

後來待得反應過來,他便暗中尋着蛛絲馬跡,一路追了來。

就在這破舊的茅草屋中,抓到了行兇之人,趙邕站定身子,連手都沒用上,直接擡腿踢了一根細長的竹子,那長竹便刺穿了歹人小腿,直直将他定在一邊再動彈不得。

為防他因痛大叫而引來好事之人,趙邕直接用竹竿挑下他的鞋子,然後塞進他嘴裏。

破舊的茅草屋裏,點了幾根蠟燭,有了點亮光。

趙邕見所尋之人就躺在一堆雜草之中,他趕緊大步走了過去,彎腰蹲在她身邊,輕喚一聲道:“林三姑娘……”

林琬中了迷香,她所中的迷香不僅僅只是迷魂藥,其中還夾雜一些調情的藥粉。

原就是在做夢,夢中全是丈夫的身影,是往日與丈夫相處時的點點滴滴,甚至還有令人面紅耳赤的床笫之事。

聽得有人喚自己,而且那聲音還十分熟悉,林琬不由自主便緩緩睜開眼睛來。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張美如白玉的臉,竟是跟夢境中的那張臉一模一樣。不過,眼前這張俊臉要稍微年輕一些,稚嫩一些,但那刻意保持的冷漠氣質卻是一樣的,看她的眼神也是一樣的,還有那雙眼睛……

“子都。”林琬情難自禁,望着那雙漂亮的鳳眸輕輕呢喃一聲,忽然間,所有的思念之情席卷而來,她再也不要裝作矜持了,忽然伸出雙手,竟是主動環住趙邕脖子,還沒待趙邕回過神來,那如櫻花瓣一般嬌嫩的唇就迎湊了上去,緊緊壓在他薄唇上。

趙邕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被女人如此調戲,一時間有些呆住。他那雙漂亮的鳳眸驀地大睜,似乎失去理智一般,倒是忘記将她推開。

043

女孩子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這種香,與他平素聞到的那種脂粉香不同。

這種香清清淡淡的,幽幽襲來,似有若無,撓的人心癢難耐。她的唇很軟,也很甜,像是沾了蜜汁一般,叫人欲罷不能。

若是往日,但凡有女子近他半步,他早就要嫌惡地一個眼刀子飛過去了。

可此番,他堂堂王爺之子被明目張膽地調戲了,他竟然只任其索取,一動不動。

林琬并非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她的芯子是經過事的女人,前世的時候,于房事中,她跟着趙邕學到不少精髓。一個經過人事的老女人出手,再加上有着少女身的好皮囊,哪裏是一個毛頭小子能夠抗拒得了的?

兩人首次交手,趙邕敗下陣來,也是情有可原。

林琬早已神志不清,見日思夜想的丈夫就在跟前,她雙臂緊緊抱住他,生怕一個不留神,丈夫就會離開自己。

“子都……”她的聲音酥軟嬌媚,雙手如蛇一般纏繞在他脖頸上,喚了他一聲後,那雙腿也不由自主纏了上來,緊緊環住他精瘦的腰肢,香香軟軟的身子整個依偎在他懷中,那雙小手,已經開始去解他領口的扣子。

趙邕忽然回過神來,一手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另一只手則托住她腦袋。

強行逼迫自己清醒一些,可身子卻是不聽自己使喚的,那雙腿之間早已擎天一柱。

“林三姑娘……”又耐着性子喚了一聲,但見她小臉通紅,整個人蹭着他身子要往他身上湊過來,他便明白,這不過是迷藥的藥效。

稍稍用力将她推開,想着,中了這種迷藥,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

趙邕目光靜靜落在她臉上,眉心輕蹙,他不知道為何,這個女孩子,他似乎早就在哪裏見過似的。

可他可以确定,在那次貴安侯府賞桃宴之前,他從來沒有見過她。

她方才喚自己子都,就算是中了迷藥情不由己,也不該會親昵地喚自己字號的。又想着,與她初次見面的時候,她仿佛就有些奇怪,她看自己的眼神,也似是之前認識自己的……思及此,趙邕不由蹙眉。

他微微轉頭,見那歹人此刻正掙紮着想要說話,他忽然想到兩人方才那一幕已被這歹人瞧見,不由眸光一狠,摸出腰間暗器便射發出去。

~~~

林琬藥性過去後,整個人就不再說胡話,只是沉沉睡去。

趙邕夜探林侯府,趁着整個侯府慌亂之際,找到林琬居住的小院落,直接将人送了回來。

之後也沒有離去,只靜靜坐在床邊,似乎在等着她醒來。

林琬這一覺睡得很沉,幽幽轉醒的時候,她不但覺得口幹舌燥,而且腦袋還痛得很。又想到方才做的那個夢,甜蜜中帶着一絲失望,到底只是夢境。如果不是做夢的話,她怎麽可能跟子都在一起呢?

想想又覺得羞澀,竟然做那樣的夢,真是越發老不正經了。

“畫堂,我口渴了,想喝水。”林琬渾身酸軟沒什麽力氣,艱難的撐起身子來,見房間內沒有點燈,又道,“現在什麽時辰了?怎麽房間都不點燈。”

“林三姑娘……”趙邕輕輕喚她一聲。

乍一聽到房間裏竟然有男人說話,林琬吓得魂飛魄散,立即就清醒了很多,然後腦袋瓜子開始不停運轉起來。

想着今兒是自己生辰,爹爹特地請了外祖一家去迎客來替她做生辰的,她此刻該是在迎客來酒樓才對,怎麽會……忽然想到有人用迷香迷暈了自己,她吓得伸手緊緊捂住嘴巴。

“你是誰?”林琬艱難地開口,本能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可她不敢相信。

趙邕沒再說話,只轉身點了一盞煤油燈來,瞬間,這個屋子亮堂不少。

林琬還不适應光亮,本能擡手遮了遮眼睛,待得看清楚站在床前男子的容顏的時候,驚得張大了嘴巴。

情緒是複雜的,有驚喜,有恐懼,但更多的,還是得見愛人的喜悅之情。

她和衣坐在被子裏,面上表情精彩豐呈,卻是一句話說不出來,就只呆呆仰頭看着眼前少年。眼圈兒忽然就紅了,她輕輕咬唇別開頭去,那淚水就順着臉頰滴落下來。

趙邕原本是有很多話想問的,再說他也是占理的一方,被調戲了,合該理直氣壯。

但見她哭了,他忽然慌了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做。

林琬見他不說話,過了會兒子,便扭過頭來看他,輕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中了奸人的迷藥昏睡了過去,是你尋到我的?”忽然想起自己母親薛氏來,她驚道,“我娘呢?我娘跟我一道中了迷香!”

趙邕只靜靜站在床邊,腰杆挺得筆直,見她神色緊張,安撫道:“你母親很好,現在整個侯府上下,包括忠勇将軍府,都在尋你的下落。”

聽罷,林琬掀開被褥就要穿鞋下床,卻被趙邕攔住。

“林三姑娘,在下一直在等你醒來,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趙邕身子微微一晃,便站到林琬跟前去,阻止她下床離去的動作,只問道,“上次貴府桃宴之前,在下與姑娘可否有見過面?”

林琬一愣,随即擡眸看向他,那雙漂亮的鳳眸漆黑深邃,一如既往的冷漠疏離。

“沒有。”她不敢再看他,只平靜收回目光來,簡單兩個字便算是回答他的問題了。

這樣的答複,趙邕自然不滿意,他站到她跟前去,離她更近了些,依舊冷聲問道:“那為何,你方才睡夢中一直在喚我的名字?”

他聲音不高,卻很冷,叫人聽着無端會生出一股子寒意來。

林琬總覺得被逼得有些無路可走了,她穿了鞋襪,雖然身上還是沒有什麽力氣,但也強撐着站了起來,強裝鎮定地仰頭望向趙邕,眼睛裏全是真誠。

“我知道是公子救了我,也是公子送我回家的,公子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若是将來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定然義不容辭。”這些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客套話,不過,林琬說的句句都是真心的。

将來不管她還有沒有福氣再與趙邕成為夫妻,可只要他需要她,她定當全力以赴。

這是她欠他的,也是她真心想為他做的。

趙邕黑眸絞在她臉上,他不明白,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怎生說話的口氣,竟像是四十歲的婦人一般。

林琬開心,笑着道:“我得去尋我母親了,多謝公子。”說罷微微俯身,朝他行了一禮,直起身子後又道,“既然公子入侯府如入無人之境,想來出去也是不難的,公子恩德林琬已經記在心裏,将來若有機會,定當投桃報李。”

送客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确,趙邕不會聽不出來……只是他想知道的答案還沒得到,怎麽能夠輕易離開?

林琬見他眉心輕蹙,又承諾道:“公子心中疑惑,林琬将來定然告知,只是此番不是時候。莫非公子也希望林琬失了閨譽,将來在整個京城再無立足之地嗎?”

趙邕一愣,已然明白,幾番言語譏鋒較量下來,他已經占了下風。

心中越發好奇起來,不過一個十四歲的女孩,乍見陌生男子闖入閨房,不但不驚不懼,反倒鎮定從容地與他說這樣一番話。他心中有一萬個疑惑,可的确如她所說,此時此刻,他不便再留在這裏。

想來他既能入侯府一次,自當能入第二次,來日方長。

“林三姑娘,若是下次再得機會相見,還請姑娘能夠兌現承諾。”言罷,倒也沒有等她說話,只兀自轉身離去。

待得那抹黑色身影靜靜消失在視線中,林琬這才深深呼出一口氣來,随即便樂開了花,竟是毫無形象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兀自興奮一番後,林琬這才理了理衣裳,輕步尋了出去。

不但畫堂跟韶光都沒在,整個院子裏頭,連一個小丫頭都沒有,她不由好奇起來。就算是緊張自己丢失,也不該整個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跑出去尋人啊,這一點都不合常理。

林琬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錯,只自己房間點着一盞燈,外面整個院子都是一片黑暗。

院子門口有些細碎的聲響,聽起來像是繁複的腳步聲,湊近了去聽,竟然是幾個丫鬟在竊竊私語。

“聽說三姑娘被人抓去後失了身了,到現在還沒找得回來呢,老太太氣得将三姑娘跟前伺候的丫鬟全都叫了過去,說是要好好整頓一番呢。”那丫頭提着一盞羊角燈籠,湊到另外一個丫頭跟前,兩人頭挨着頭繼續說,“啧啧,原本今兒是三姑娘生辰,二老爺特地在迎客來擺了酒席幫三姑娘慶生,可誰知道,竟然發生這種事情。”

“是啊,三姑娘此番失了貞潔,就算她出身好,怕是往後也再難嫁人了。”那丫頭也跟着附和,搖頭嘆息道,“哎,真是作孽呀,那麽好的姑娘,怎生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可憐得緊,這将來的日子可怎麽過。”

林琬靜靜聽完,這才弄得明白,原是院子裏的一衆丫鬟婆子被老太太叫了去。

她目光忽然漸漸沉了下來,黑暗中,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有些陰森森的。

044

此刻已經入夜,整個京城放眼望去,就只有貴安侯府還燈火通明。

老太太的上房內,一衆女眷都在,堂中還跪着幾個丫鬟婆子,卻是沒人敢出聲,甚至連大口喘氣都不敢。

老太太坐在上位上,她身邊坐着的是周太君,周太君旁邊站着的是薛氏。

薛氏眼圈兒紅紅的,眼眶裏淚水還流個不停,她抽抽噎噎地想哭,但也知道這次的确是自己的錯,她沒有照顧好女兒,這才叫女兒無故失蹤了的。

周太君雖然平素氣勢很強,但此次也的确理虧,故此在林老太太跟前,也不好說什麽。

林老太太面色十分難看,她雙手緊緊攥住圈椅扶手,看着一衆跪在底下的丫頭婆子,不由氣得擡手便狠狠啐了個茶碗。

“你們說說,平日都是做什麽吃的?”老太太氣得氣兒不順,那胸口直起伏,她顫巍巍伸出一只手指來,指着畫堂韶光道,“平素三姑娘待你們不薄啊,啊?你們就是這樣待自個兒姑娘的?不知道要寸步不離地守在姑娘身邊嗎?如今姑娘沒了,你們卻還好好地站在這裏,你們對得起誰!”

周太君自然聽得出這話帶刺兒,而且還是順帶着自個兒閨女一道給罵了,她心情原本就不算好,此番聽得老太太出言不遜,也被激得火氣上來。

“親家母,我明白你的心情,可琬琬也是我心頭肉,是瑛娘的掌中珠,如今琬琬她丢了,難道我們母女就不心痛嗎?”周太君自是将那寶貝外孫女當做心頭肉來疼的,她原本就焦急難受,若不是這親家母要她來一起懲罰這些丫頭婆子,她早就要跟着一處去尋人了,哪裏還能呆在這裏做這些無用的事情。

林老太太平素忌憚着将軍府的勢力,見到周太君時都是笑臉相迎,可此番情況不同了,他們薛家将自個兒嫡親的孫女兒弄丢了,自當是要尋個說法的。

聽得周太君的話,林老太太轉頭道:“親家母,已經那麽多人出門去尋了,可是人還沒有找到,這說明什麽?”她語氣不是太好,面色難看,“說明兇多吉少!”說着已是哭了出來,哽咽着搖頭道,“我那可憐的孫女兒,多機靈懂事的一個孩子,她到底去了哪兒了。”又一把抓住周太君的手,聲嘶力竭道,“親家母,你還我孫女兒,你将琬琬還給我!”

周太君一驚,當即便道:“親家母,你這莫非是糊塗了不成?誰說琬琬就是出了事情了?說不定她就是貪玩跑出去玩了,而瑛娘恰巧累着了,就一個人睡着了。這琬琬還沒有找到人,你怎麽就知道她是回不來了?”

林老太太哭得傷心,也難為她了,一把年紀的人,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我可是聽淵哥兒說了,那廂房裏點了迷香,老二媳婦兒哪裏是累得睡着得,這分明就是被人用香給迷暈的。”喚了口氣兒,林老太太抓得周太君更緊了些,又繼續道,“琬琬是跟她母親一處的,如今只她母親一人在,琬琬卻不見了,這是個怎樣的說法?”

薛氏原本就後悔愧疚,只要一想到往後可能再見不到女兒,她死的心都有了。

聽完林老太太的話,薛氏即刻在兩位老人家跟前跪了下來,哭着道:“老太太放心,若是琬琬真的出了事情,我也不活了。”

“瑛娘你住口!”周太君雖着急,但到底是理智的,她斥責薛氏道,“你婆婆上了年歲,一時間受不得這樣的打擊被氣糊塗了,你怎生也被氣糊塗了?什麽叫琬琬再也回不來了?琬琬是我的嫡親外孫女兒,命好着呢,不但能回來,而且肯定平安無事,什麽事情都沒有。”又擡頭對站在底下的一衆丫鬟道,“我可告訴你們,你們府上三姑娘如今人沒事,就好好呆在府上呢,誰要是敢瞎傳半個字,可別怪我不客氣!”

周太君打從年輕就跟着忠勇将軍薛勇一道上戰場沖鋒陷陣,如今雖然上了年歲,可身子那股子淩厲之氣還在。

即便她不是侯府當家主母,可底下丫頭聽了她的話,也都立即應是。

林老太太越發不高興了,止住了哭聲,對周太君道:“親家母,你這是什麽意思?是想逃了這責任嗎?你說琬琬就好生呆在府上,可她如今人在哪兒?啊?你們忠勇将軍府将我寶貝孫女兒弄丢了,我還沒追究責任呢,你倒是到我府上來當家做主了。”

周太君微微蹙眉,疑惑地望向林老太太。

“親家母,我對琬琬的關心,可不比你少半分,我自是知道怎樣算是對她好。”周太君逼近林老太太道,“我這哪裏是逃脫責任?只是如今事情尚未搞清楚,不宜将事情往大了鬧,琬琬的名節不要了嗎?”

林老太太一噎,倒是答不上話來,只轉頭望向別處去。

但心中到底不服氣,說不過周太君,便只拿着那些丫頭婆子出氣。

“不管如何,這些個都是伺候在三姑娘身邊的人,老二媳婦的責任我就不追究了,可是這些人,卻不得不受到懲罰。”林老太太坐正身子來,喚道,“來人啊……”

話還沒有說出去,林琬就跳了進來,臉上帶着困惑。

“琬琬……”周太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驚得一屁股從椅子上彈跳下來,一個箭步就沖到林琬跟前,将她好一番打量,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淚嘩嘩落,她卻是仰頭哈哈大笑,然後一把将林琬緊緊抱住,“琬琬沒事,我的琬琬原來真的是好好呆在府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娘,你抱夠了,讓我也抱抱。”薛氏也早跑了過來,見到女兒好端端的,她開心得跳來跳去,就想抱抱閨女。

“我還沒有抱夠呢,你且一邊等着去。”周太君不肯松手,像個老頑童似的。

林琬擡手揉了揉眼睛,見自己外祖母跟母親眼圈兒都紅紅的,她裝作看不懂的樣子。

“外祖母,母親,你們這是怎麽了?”林琬撇嘴,又望向跪了一地的丫頭婆子,“我方才睡醒,見屋子裏黑燈瞎火的一個人都沒有,突然覺得害怕,就往這邊跑來了。這些丫頭也真是的,怎麽這麽晚了還來打攪老太太呢?你們這是犯了什麽錯?”

坐在上位的林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她見林琬好好地站在堂下,不由也走了下來。

“你這是躲去哪兒了?真是叫我們好找。”林老太太擡起袖子抹了把老淚,又擡眸将林琬好一番打量,見她的确是沒事,這才說,“琬丫頭,今兒是你十四歲生辰,你父親母親帶着你一道去迎客來慶生,還叫了你外祖一家,怎生你一個人呆在家裏?我們都以為你丢了。”

林琬朝自個兒祖母伸手過來,抱了抱老人家,撒嬌道:“都是孫女兒不好,叫長輩們擔心了,是孫女一時貪玩。當時酒樓中,孫女衣裙被茶水弄髒了,母親讓畫堂回去拿新的衣裙來,她則帶着我去廂房歇息。我見母親進了房間就睡着了,覺得無趣,便想着不如自個兒回來換衣裳。畫堂先從酒樓上下來,我存着心思與她玩鬧,想着吓唬吓唬她,所以便悄悄上了馬車沒叫她瞧見。可誰知道,回了院子後,也不知怎麽的,實在是困,竟然在自個兒房間睡着了。”

“琬琬,你這簡直是胡鬧!”周太君不由冷着臉斥責林琬,“你可知道,為着尋你,你外祖父你父親,你的兩位表哥,還有晁哥兒,急得都快瘋了。偏生還不能大張旗鼓地尋人,只能暗地裏一家一家找,如今天都快亮了,人還都在外面呢。”她氣得伸出手指狠狠戳林琬腦袋,,“結果你倒是好,只一個人躲在屋子裏埋頭睡覺,還差點害得一院子的丫頭婆子跟着你受罪,你瞧,方才還有兩個小丫頭挨了打呢。”

林琬又來求林老太太道:“祖母,都是孫女兒的錯,您就放了畫堂韶光她們吧。”挽着老太太手臂來回晃蕩,撒嬌道,“好不好啊?”

林老太太沒有辦法,只撫額揮手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安好無事,祖母也可以歇着去了。你的這些丫頭,也一并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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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