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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第053章

051

林琬淡淡道:“那如果女兒說,其實是林玥收買了丫頭來陷害女兒的,父親您會怎麽做?”她靜靜站在庭院中,小腰杆挺得筆直,卷塵而過的風吹亂了她的頭發,使得那披散在身後的滿頭的青絲都飄了起來,隐隐遮住巴掌大的小臉。

她聲音很輕,可語氣卻是強硬的,似是在索要一個答案。

林成寅看着眼前這個女兒,倒是無端抖了一抖,倒不是被女兒這副模樣吓到了,而是覺得,萬一若真是玥兒陷害的她,那自己該如何做?

也像方才要打她那樣去打玥兒一頓嗎?不,他做不到!

玥兒已經那般可憐了,她什麽都沒有了,自己怎麽舍得打她?

林成寅攥住藤條的手漸漸松了幾分,目光炯炯盯着女兒看,喉結滾動幾下,才将準備說此事作罷,就聽女兒又繼續說起來。

“父親,您不必說了,女兒已經知道答案。”她靜靜說,忽又将目光落在匍匐在地上的蘭兒身上,走近幾步,沉聲道,“雖則說上次你因着我的緣故挨了一份打,可我到底也心疼你們,怕你們覺得委屈,還特意囑咐了畫堂拿銀子你們買藥。而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主子的嗎?恩将仇報……你倒是說說看,二姑娘給了你多少好處,要你膽敢冒死陷害于我。”

“我……我……”

蘭兒乍一聽到林琬說出她陷害栽贓的動機,一時間就有些心慌起來,可她的确是沒有得到買藥的銀錢啊,那銀錢全是給了青兒的。

思及此,蘭兒越發恨起來,還是一口咬定道:“姑娘,既然您做的事情叫老爺給知道的,您便承認了吧。您忘記了嗎,是您讓畫堂姐姐吩咐奴婢在二姑娘的藥中動手腳的,您還特地叮囑了奴婢,說是事情一定要辦得隐秘一些,千萬別叫人給發現了。”

“好,很好。”林琬兀自拍手稱贊,竟然圍着蘭兒輕輕轉起圈兒來,她目光依舊垂落在蘭兒身上,“那麽你告訴我,你自打進了我的院子當灑掃丫頭,總共與我說了幾句話?”

“這……”蘭兒頓了一頓,細細想了會子,只搖頭,“奴婢只是灑掃丫頭,跟姑娘說不上話的。”

林琬又道:“你也知道自己不過只是個灑掃丫頭,我若真是存了歹毒心思想要毀了二姑娘容貌,何故會将這樣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辦?”

蘭兒摁在地上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十指曲起,摳了滿指甲的泥土。

“奴婢……是姑娘得知奴婢平素會在廚房幹活,所以……所以才喚了奴婢來的。”她一顆心撲通上下亂跳,內心一直在不斷告訴自己,既然已經走上這條路了,就必須走到黑,只要一口咬定了是三姑娘,老爺就會懲罰三姑娘的。

“還敢狡辯!”林琬厲聲呵責一聲,臉色大變,然後朝畫堂使眼色道,“你來說!”

畫堂沖林琬輕輕點了頭,而後走到蘭兒跟前,什麽都還沒說,便狠狠抽了蘭兒一個嘴巴。

“良心喂了狗的東西!”畫堂冷着一張面孔道,“你陷害我也就罷了,此番竟然敢指責三姑娘,你是不是覺得平素三姑娘脾氣最好,所以竟是連你這等下賤的賤婢也敢诋毀姑娘了?膽敢挑撥兩位姑娘之間的姐妹情,膽敢害得姑娘差點挨了老爺的一頓打。我可告訴你,三姑娘平素為人和善,但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辱,若是你再敢有半句虛言,別說是等查出真相來老爺太太饒不了你,便是忠勇将軍府也饒不得你。你許是不在乎自己一條賤命,不過,到時候真待咱們查出了真相,可就不是你一條賤命能夠解決得了的。可別忘了,你還有父母兄弟姊妹!”

蘭兒早已吓得渾身哆嗦起來,此番聽得畫堂一席話後,已是哭着跪爬畫堂腳下。

“畫堂姐姐,不要啊,千萬不要。”她伸出小手來,輕輕扯着畫堂衣角,那淚水嘩啦啦往外流淌,她仰着腦袋望着畫堂,“畫堂姐姐,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嫉妒青兒可以得到瞧病的銀子,而我卻什麽都沒有……”

“混賬東西!”畫堂斥責道,“只是因着這個,你便主動跑到了二姑娘那裏去,求着要二姑娘陪着你一起陷害三姑娘嗎?”

蘭兒使勁搖頭:“不,不是這樣的,是……是二姑娘,是她……是紅胭姐姐。”

“紅胭?”林琬蹙眉,“之前二姑娘跟前的大丫鬟,後來不是被老侯爺打發去浣洗間幹粗活去了嗎?怎生又替二姑娘做起事情來了。”

蘭兒淚珠抖落,此刻只想極力為自己辯解,連忙道:“奴婢也是不知道的,奴婢平素與紅胭姐姐也并不多熟,只今兒傍晚的時候,紅胭姐姐突然來找奴婢,說是二姑娘想見我。之後我便去了二姑娘的院子,二姑娘與我說,只要我能夠按着她說的還陷害三姑娘,就給奴婢二兩紋銀。”

林成寅氣得跳腳,擡腳就朝蘭兒踹去。

“不知死活的狗奴才,膽敢誣陷姑娘,該拖出去狠狠打一百大板。”說罷便扭頭,沖站在一邊的兩個老嬷嬷道,“都還愣着做什麽?拖下去,打一頓後若是不死,就賣出去!”

“等等!”就在那兩個婆子要動手托人的時候,林琬輕聲道,“這事情沒完!”

又擡眸看着自己父親:“既然這丫頭已經說了,是二姐姐用銀子收買她來陷害女兒的,爹爹您打算如何處置二姐姐?”

林成寅喉結滾動,為難道:“琬琬,你也知道,玥姐兒她……”

“她怎麽了?”林琬此番也算是豁出去了,她打斷林成寅的話,“她與她的生母蘇姨娘先是設計欲陷害晁哥兒,利益父親您對她們的寵愛來算計晁哥兒。見計謀被識破之後,林玥竟狠得下心來推自己姨娘撞桌角,害得七月胎兒滑落。之後在陸國公府,她不但想害了陸二太太性命,還打算嫁禍給女兒……包括女兒生辰那日,難道父親您真的相信女兒會與長輩們開那樣的玩笑嗎?呵……她費盡心機陷害女兒,父親從來不說她一句罵她一句,如今她又一計謀被女兒拆穿了,父親又想保她?”

“就因為她是您打小就捧在掌心長大的?就因為她會算計人心,知道如何讨好您?父親,您要知道,若是沒了侯府庇佑,就林玥所做的這些歹毒事情,真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林琬說得多了,渾身也有些氣抖了起來,接下來的話,自也是口無遮攔。

“你一面利用母親,利用将軍府的勢力得到您所想要的一切,一面又從不知道停止地在做一切傷害母親的事情。父親大人,您自己摸着您的良心想想,這麽些年來,您對母親如何,對蘇姨娘如何。也就是我母親,不會去争不會去搶,更不會耍什麽手段,才能叫蘇姨娘母子有那般好日子過,若是換了旁人,您自己想想,那蘇氏母子三人還能如此嚣張猖狂嗎?”

“你給我住口!”林成寅氣得火冒三丈,想都沒有想,擡手就朝林琬揮一巴掌。

林琬早就料到他會如此,身子靈活一動,躲了過去。

又扭頭望向母親薛氏,面上挂着自嘲的笑意:“娘,您瞧,爹又要打我了呢……他只聽了林玥片面之詞,就認定是女兒害的林玥,氣勢沖沖前來二話不說,就要打女兒。如今女兒不過只是說了林玥幾句,他便又要打女兒。”

薛氏早已哭成了淚人兒,那眼睛腫得似是核桃似的,她幾步跑了來,将女兒緊緊抱住。

然後擡眸看着自己丈夫林成寅,還是頭一回在丈夫跟前硬氣起來,她咬牙切齒道:“林成寅,我忍氣吞聲這麽些年,到如今,我再也不想忍下去了。”她顫巍巍擡起手來,指着林成寅鼻子道,“我軟弱了十多年,由着那母子三人嚣張跋扈,原只想着,只要他們不過分,得寵嚣張一些也無大礙,卻沒想到,竟是養成了他們那般豺狼虎豹的性子。得寸進尺!狼心狗肺!我薛瑛若是再如此縱容下去,便是置我的兒女于水深火熱!”

“老爺,這是內宅的事情,內宅素來都是由妾身打理着的。既然有妾身在,就無需勞動老爺您來處理此事。”

說罷,轉頭對畫堂道:“去,端張椅子出來,我今兒便要好好問個究竟!”

又看向那兩個站在林成寅身邊的婆子,昂頭道:“去将二姑娘給我押過來!”

林成寅神色一變,連忙道:“瑛娘,我看這事情就這樣算了吧,玥姐兒她也不是故意的。你瞧,她容貌都毀成那樣了,心裏肯定是承受不住的,所以這才……”

“她毀不毀容貌,與我何幹?”薛氏此番已經坐在畫堂端來的竹椅上,她一邊說,一邊擡頭看着自己丈夫,目光再沒了往日的熱情,此刻眼底全是一片冰涼,“我只知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閨女,早已經觸犯了我的底線。今兒竟然還仗着你的寵愛,收買丫頭來陷害琬琬,我若是再不嚴懲于她,怎對得起我一雙兒女?你是對得起蘇氏母子三人,又怎生對得起我們母子三人?”

林成寅的确理虧,再加上已經習慣了薛氏軟綿的性子,此番見妻子态度這般強硬,他倒是有些措手不及起來。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薛氏沖那對婆子道,“還不快去!”

那對婆子是之前林成寅放在蘇姨娘身邊的人,後來蘇姨娘被打發去了莊子上,這倆婆子便又回到了林成寅身邊。

此番見老爺太太意見不一致,兩人倒是一時為難起來,猶豫着不知道怎麽做。

薛氏道:“想來二姑娘陷害三姑娘的事情,必然你們也是知道的,此番見我要懲罰二姑娘,你們為了自保,膽敢不聽我的命令。好啊,這件事情想來也無需你二人前去,你們先跪下。”說罷轉頭對自個兒身邊的嬷嬷道,“你去。”

“是,太太。”那嬷嬷是薛氏娘家帶來的,自當唯薛氏命是從。

林成寅見妻子這般不顧自己臉面,當即便冷了臉來,陰陽怪氣道:“瑛娘,你當真要這般絕情寡義嗎?你若是真懲罰了玥兒,怕是我們夫妻情分也就走到了盡頭。”

他不過是仗着妻子愛他,所以才這般肆無忌憚地做着這些過分得事情,将對他的一再忍讓當成是理所應當。

可他卻不知道,人心是會變冷的,在一次又一次失望中,漸漸冷卻下來。

052

若是擱在以前,聽得丈夫這般說,薛氏還真能被拿捏得住。

可如今,再聽丈夫這幾句話,薛氏沒來由覺得好笑。

愛你的時候,你便是掌中珠,可一旦心已死的時候,還需要管你是誰?

薛氏實在憋不住,竟然輕笑出聲音來,一來是笑自己竟然傻了那麽些來,不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還險些害了一雙兒女,二來,她也是笑林成寅實在太将自己當一回事了。

事情已經到了如斯地步,他到底哪裏來的自信?

琬琬說的對,林家一方面倚仗着薛家權勢立足于世家之中,另一方面,又欺自己軟弱無能,一再行些過分的事情!

這人啊,曾經越是淪陷得深,一旦醒悟過來,就會越發絕情寡義。

薛氏道:“到頭了?何曾開始過?”她擡起眸子來,與自己丈夫對視,竟然毫無畏懼,只是據理力争道,“老爺,我只是在行一個主母該行的事情,莫非老爺連後院的事情也想插手?莫非妾身堂堂薛老将軍之女,嫁到林家也有十數年,生兒育女的,難道如今連掌家的權力都沒有了?”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林成寅實在招架不住,他虛眯起一雙眸子,只覺得有些不認識這對母女了。

明明以前很溫順的,很聽自己話的,何故如今會這樣?

薛氏不管林成寅此刻是何表情,只依舊冷聲道:“老爺,若是您非得插手此事的話,妾身的确不能夠将二姑娘如何。不過,從此往後,二姑娘的名聲就別想要了。”她兀自嗤笑一聲,“二姑娘能夠如此嚣張狂妄,倚仗的是老爺你的寵愛,老爺倚仗着的又是誰?”

林成寅此刻氣得滿臉青筋暴露,很明顯,薛氏的話已經一再挑戰了他忍耐的底線。

他作為男人,是有尊嚴的!

“薛瑛!”林成寅極力忍耐着,壓低了嗓音吼道,“你別以為我不敢休了你!”

“休妻?”薛氏輕輕蹙起秀眉來,反問道,“我七出犯了哪一條了?莫非就是因為我要懲罰一個原本就該千刀萬剮的林家姑娘?”

“你!”林成寅伸出手來,狠狠指着薛氏,卻也只是指了指她,然後狠狠甩袖子道,“你如今怎生變成這樣?你往日不是這樣的!”

薛氏道:“是啊,往日多好欺辱,老爺自當是喜歡那樣的人耦了。”

夫妻二人幾番言語較量下來,那邊林玥已經被婆子帶來了,人是被兩個健壯的婆子押着的,林玥掙紮不聽,可力氣再大,也強硬不過粗使婆子。

“爹爹……”見到林成寅,林玥立刻就哭了出來,那張被毀得慘不忍睹的臉上,挂滿淚珠,只跪在林成寅跟前,仰頭看着他,“爹,救我。”

林成寅看着女兒這副模樣,心中大痛,一腳踹開兩個押着她的婆子。

又轉頭看着薛氏道:“你若敢對玥兒如何,便是違逆為夫的意思,出嫁之女,以夫為天,你作為母親卻是這般品行,往後就不怕壞了你自己女兒的名聲嗎?”

薛氏道:“既然老爺這般說,那妾身便不自己審問此事了,且鬧去老太太那裏。”她端端坐在竹椅上,任由深夜寒涼的風吹拂在她臉上,“我倒是想看看,老太太會怎麽處理此事。若是老人家也如夫君這般偏心,那妾身實在無話可說,整個侯府也讓妾身無話可說。”

自始至終,林琬一直呆呆站在自個兒母親身邊,驚訝得半個字都說不出。

她的确是一直在給母親灌輸某種思想,目的就是想讓母親對父親徹底情斷心死,這樣的話,母親将來才不會傷心。

可她完全沒有想到,心已不再父親身上的母親,竟然為了維護她,這般與父親頂撞。

母親這樣做,多半是心傷得徹底了,就如她一般,上輩子軟弱了一世,結果得知陸淵為了林玥一再不肯放過自己的時候,也是徹底幡然醒悟。

別說是與之決裂了,就是殺人,那也做得出來。

夫妻二人僵持不下,誰也不讓着誰,竟是一直對峙到了第二日清晨。

老太太得知此事的時候,不由擡手捏了捏眉心,啞着嗓子道:“老二媳婦這是怎麽了?她以往不是這樣的人,怎生現兒還跟老二給杆上了?”說罷兀自嘆息一聲,只擡手道,“去,将他們都給叫來吧。”

~~~

老太太看着站在堂下的老二夫妻,又看了看一直被老二護在懷中的林玥,還有靜靜站在一邊的林琬。

以及,丫鬟蘭兒,跟兩個粗使婆子。

“誰能告訴我,這一大清早的,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老太太由宋思妍攙扶着,坐在上位上,此刻正冷着一張臉,十分不高興的樣子。

薛氏哭道:“老太太,兒媳在整頓後宅,夫君卻不讓。”

“你想整頓的是玥兒!”林成寅雙目猩紅,一把将林玥摟得更緊了些,沖妻子吼道,“這幾個婆子,還有這賤婢,随你怎麽處置了都行,只是玥姐兒,你別想動她分毫。”說罷,又指了指她臉上的傷,心痛道,“瑛娘,你好歹是她母親,怎生冷血到如斯地步?難道非得要了她的命嗎?”

薛氏不讓分毫:“玥姐兒收買丫鬟陷害琬琬,若不是琬琬機智,此番就要被老爺您給狠狠打了一頓了。您在下手打琬琬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是琬琬的父親,而我是琬琬的母親?老爺,您的心是肉長的嗎?”

“老二媳婦!”林老太太顯然十分不滿薛氏方才那說話的口氣,她看慣了這個媳婦老實好欺,也拿捏她拿捏慣了,如今見她這般嚣張跋扈,不由臉色更冷了幾分,“老二可是你夫君,是你的天,莫非你想逆天?”

薛氏望向上位的老太太,蹙眉道:“媳婦不想!當然,媳婦也不敢!不過,總該是要讨個公道的。莫非連老太太您也想偏心了二姑娘去?如今整個侯府四個姑娘,往後是不是只有二姑娘是人,旁的三個都只有被欺負的份?”

“你這是怎麽跟長輩說話的?”林老太太氣得擡手狠狠拍打了下桌案,但到底是顧忌着薛家權勢的,訓斥完了薛氏,又立即轉頭來呵責兒子道,“老二,你定當也是有不對的地方,這才惹得你媳婦這般生氣的。”

“娘……”

“好了好了,你不必再說。”林老太太道,“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是一家人,有什麽是化解不了的?”稍稍頓了一頓,面色稍微緩和了些,一把拽過站在身邊的宋思妍來,“這是我娘家侄孫女兒,哦,還有侄孫兒青程。”她擡眸朝宋青程的方向看了看,見這娘家的侄孫好歹讀了好些書,論學問的話,怕是不比府中幾位爺差,不由心情更好起來,“昨兒我盡顧着拽着這倆兄妹說話了,忘記喚你們來認識認識,此番你們既來了,就認識我娘家的兩個侄子吧。”

說罷,沖宋青程招手,将他喚到跟前後,對兄妹兩人一一指着人讓他們認。

宋青程為人有些過于老實憨厚了些,不如他妹妹宋思妍聰明,原是老老實實站在一處的,見得妹妹下面給林成寅跟薛氏請了安,他才下來請安。

高大的塊頭穿着半舊的長袍,趁着麥色的肌膚,透着幾分滑稽。

上一輩子,林琬倒是知道這兄妹倆,但宋氏兄妹明顯不是這個時候來的京城,所以對這二人了解并不是很多。

只後來被陸府休棄回家的時候,才得偶爾見過宋思妍一兩面,至于宋青程,頭一回見。

053

薛氏是來讨公道的,可不是來認識什麽表少爺表姑娘的,她見老太太有意想要逃避此事,不由道:“老太太,表少爺與表姑娘,媳婦兒往後自當會好好照拂。不過,媳婦兒今兒來是替琬琬讨公道的。”

片刻沒有停頓,也不給老太太說話的機會,直接道:“二姑娘收買丫頭陷害說是琬琬害的她,夫君信了二姑娘的話,揮着藤條欲打琬琬,好在有畫堂忠心護住,這才沒叫琬琬吃到苦頭。丫頭蘭兒已經承認了,是之前伺候二姑娘的紅胭領她去見的二姑娘,也是二姑娘要她去陷害琬琬的。也怪媳婦兒以前治家不嚴,這才導致二姑娘心性如此歹毒,此番兒媳悔悟,欲要整頓後宅,可老爺回來,竟然阻止兒媳,故此要老太太主持公道才是。”

林老太太看了看幾人,又看了看林玥那張臉,一時間掙紮起來。

忽而想起來,昨兒思妍說過玥丫頭的臉是可以治好的,不由轉頭看向侄孫女宋思妍,但見宋思妍朝她輕輕點了點頭,老太太這才拿定主意。

“好了好了,老二媳婦,我當是多大的事情呢。”老太太看了看林琬,笑着道,“琬丫頭這不是好端端站在這兒嗎?沒碰着也沒傷着。”她幹巴巴笑了兩聲,又說,“這些丫頭的污言穢語怎麽能信?而此番玥丫頭已然傷成這樣了,哪裏還經得起這番折騰……老二媳婦,你素來大度,此事我做主,便就罷了吧。”

薛氏還欲說,林琬卻上前一步道:“既然老太太已經幫着做了決定,那我們母女實在無話可說了。”

說罷朝老太太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又說:“既然有表哥跟表姐伴在老太太左右,想來也不需要孫女給老太太解悶了,孫女先回自個兒院子去了。”

薛氏見女兒給她使眼色,便也道:“那媳婦也不打攪老太太。”

林琬走了幾步,瞄見跪在一處瑟瑟發動的蘭兒,輕聲道:“你的主子都要走了,你還跪在這裏作甚?莫非還真想從此便為二姑娘所用?”

蘭兒立即朝林琬磕頭:“奴婢不敢,奴婢永遠只伺候三姑娘的。”

“那還不起來,跟我回去。”

林玥見狀,上前一步來要拉蘭兒,林琬眼疾手快,擡手就一巴掌揮打過去。

那力道用得實在大,蘊集了所有的仇恨,狠狠朝着那張爛臉甩了去,整個大廳,只聽得“啪”一聲脆響。

林玥慘叫一聲,然後立即捂着半邊臉,顧不得上前跟林琬撕扯,只大聲呼痛。

林琬卻道:“二姐姐,蘭兒是我的丫頭,你拉她作甚?”又說,“方才妹妹只是本能反應,以為二姐姐竟然如此膽大,仗着有長輩們的寵愛,不但敢背地裏一次又一次算計于我,竟還嚣張得當着老太太跟老爺的面也敢打我了。呵,真是抱歉,方才下手的确重了些,小妹向姐姐賠不是了。”

假模假樣歪了歪身子後,直接轉身拂袖而去,才不管她老爹那張豬肝臉。

回了院子後,只将蘭兒交給畫堂處理,林琬打算帶着韶光跟母親一道回外祖家去。

薛氏也正有此打算,事情都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也想回娘家找爹娘商量商量,接下來,她到底該要如何做才最好。

~~~

周太君原還愁着在家太無聊呢,沒想到,前腳周華如母女來探望她了,後腳就聽說女兒帶着外孫女回來了。

“是琬妹妹來了。”周華如開心得站了起來,沖着坐在上位的周太君笑了笑,便提着裙子往外面去。

林琬早在薛府門口瞧見了周國公府馬車,她也等不及見周姐姐了,下來馬車就往裏跑。

“瞧你,還跟小時候一樣,走起路來沒個女孩子的矜持勁兒。”周華如遠遠便瞧見有一穿着鵝黃色衫子的小姑娘朝她跑來,不由停了腳步慢慢走,待得林琬靠近了,才笑着拉她手,上下好一番打量,不由啧啧嘆道,“只才一個月不見,你這丫頭出落得越發嬌俏水靈了,模樣也好生俊俏呢。”

周華如見林琬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衫子,梳着雙髻,水嫩嫩的臉兒,嬌滴滴的容貌,實在可愛可疼,忍不住伸手捏她小臉。

林琬一到了外祖家,立即就沒了大家閨秀的樣子,在周華如跟前蹦蹦跳跳的。

“周姐姐這是在笑話我,在姐姐跟前,我就是一個醜丫頭。”林琬噘嘴,忽然覺得委屈,然後伸手一把抱住周華如,“周姐姐,你真的才是我親姐姐呢。”

“你怎麽了?”周華如驚訝,輕輕推開她,見她忽然眼圈兒紅了,心微微一沉,關心道,“誰欺負你了?”

林琬搖頭:“才不想提呢,就想跟姐姐在一起,往後一直住在這兒才好呢。”

見她不願說,林琬倒也不再問,只拉着她手道:“琬琬,你的騎術如何了?記得去年的時候,你還是只能坐在馬背上晃蕩腿兒,可方才聽姑奶奶說,你如今騎射竟是好得驚人?我可不信,定是姑奶奶偏心于你,才這般說的,呆會兒我定要與你比試一二。”

“比就比,我一定不會輸給周姐姐的。”林琬昂頭,十分得意。

周華如道:“聽你這口氣,今年怕是也想參加皇家馬球賽了?是跟着姑奶奶一道去,還是跟着你們家老太太?”

林琬歪頭,毫不猶豫地道:“自當是跟着外祖母一道去了,我此番跟着母親回來,怕不是小住,打算長住在這裏。”

周華如驚得瞪圓眼睛:“琬琬,這話是怎麽說的?”

但見不遠處薛氏已經趕了來,周華如立即上前去朝薛氏請安,然後絕口不提方才什麽長住短住的事情。

“娘,周姐姐說要跟我賽馬呢,呆會兒咱們一道去吧?”林琬親昵地望着自己母親手臂。

周華如也道:“是啊瑛姨,咱們一道去,看看小琬琬是不是在胡說八道。”

“才不是呢,呆會兒叫周姐姐瞧瞧我的厲害。”林琬眼睛亮亮的,早就躍躍欲試了,想着,自己前世跟趙邕學的騎術,哪裏能不好?

又想着,馬上就要到了舉行皇家馬球賽的時候,她不但要參加,而且還要贏。

只有贏了馬球賽,并且騎射之術都屬上乘,才能夠有資格跟着皇帝一道出城去狩獵。倒不如她想跟着去狩獵,而是若是能夠有機會去,那便是可以與趙邕直接接觸的唯一一次機會。

趙邕騎射絕佳,打從十歲進京以來,似乎還沒有幾個人能夠在馬上贏過他。

林琬知道,這還是隐藏了真本事後的他,若是真叫他曬出全部本事來,怕是放眼天下,也沒有人能夠贏過他。

所謂嚴師出高徒,雖則前世只跟着趙邕學了三年騎射,但已經足夠她贏得比賽了。

~~~

林老太太之所以極力保林玥,不但因為她有着絕色容貌,也不是因為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林玥上乘的騎射之術。

林玥十二歲開始參加皇家馬球賽,打從參賽開始,便一直遙遙領先于衆世家貴女。

唯一能夠與之匹敵的,怕也就是周國公府的大姑娘周華如了。

林玥之所以能夠以庶出身份與周華如齊名,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她已經連續兩次贏得比賽,不但是贏,而且還是名列前茅。

林老太太素來知道,她自個兒出身不高,府上如今又逐漸敗落,外頭的人指不定如何笑話她呢。可只要有林玥在,至少在舉行皇家馬球賽的時候,她能夠得到不少贊許。到底是貴安侯府的姑娘,祖上到底是跟着太祖皇帝打江山的,馬上功夫當真了得。

此番林老太太進宮觀賽可以帶兩個人,林玥自當已經算是其中一個,另外一個嘛,她倒是想帶着娘家的侄孫女宋思妍去見見世面。

此刻她倒是慶幸薛氏母女回了娘家去,或者說,就算當時林琬沒有回去,她也會想盡法子讓她回去,騰出一個機會來給宋思妍。

到底是自己娘家的人,先見一番世面,認識認識那些貴女們,往後的事情就都好說了。

~~~

這次薛氏帶着女兒回娘家,上到老太太,下到府上大姑娘,心中都是暗暗高興的。

林琅想着,以往因為有三妹妹在,而二妹妹又實在騎射了得,這才沒有自己的機會的。如今三妹妹不在,她自當是跟着周老太君前去,那多出來的一個機會,自當就是她林琅的了。林琅為此,着實激動了好一番。

她騎射雖不如林玥,但好歹也是可以上賽場比試比試的,若真是輸給那些貴女,她心服口服,可若是連個可以上賽場的機會都不給她,豈不是要嘔死?

眼瞧着馬上就要到了比賽的日子,也沒有等到老太太要她跟着前去的消息,林琅實在等不及了,不由打發了丫頭青梅去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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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六零俏媳婦

六零俏媳婦

前世遭人戀人算計,含冤入獄二十載,弄的家破人亡,一朝重生回遭遇變故的那一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第一次偶然相遇,她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第二次偶然相遇,審訊室內,她與人對質
……
N次相遇後,“我娶你,寵你一輩子。”
呃……嫁與不嫁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