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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第065章
063
景元帝聞言,也顧不得懲治秦尚的罪,忙迎到門口去,恭敬道:“太妃娘娘。”
這莊淑太妃乃是太祖皇帝生前四大寵姬之一,因着年輕的時候十分得太祖皇帝寵愛,所以在太祖皇帝駕崩後,曾一度受盡太皇太後的刁難、折磨。不過,好在是莊淑太妃認清了局勢,對太皇太後劉氏百般順從,又不理宮中事務,平素無事只會呆在寝宮中吃齋念佛,這才躲過一劫。
而其她三位帝姬,因曾極盡得寵,所以不甘心只過着吃齋念佛的日子,一度暗中與曾經還是皇太後的劉氏鬥過法。
不過,一一都以慘敗告終,死的死,瘋的瘋,這麽些年過去,早就被人所忘記了。
就只有莊淑太妃,寂寞深宮挨了這麽些年,到如今,反倒是極受尊敬。
劉皇後領着一衆妃嫔給莊淑太妃行了禮,而後恭敬地站在一邊,還紅着眼圈兒,她啜泣道:“太妃娘娘,您老人家怎麽也來了?”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淚水,然後走到莊淑太妃跟前去,攙扶着她道,“是不是這裏的動靜太大,吵到您老人家了?”
莊淑太妃望着劉皇後,見她一雙眼睛哭得都腫了起來,不免要安撫道:“好孩子,難為你為了皇家子嗣這般操碎了心,快些別哭了。你的心意,陛下心中多是明白的。”又望向景元帝,一臉焦急擔心的模樣,“陛下,黃美人如何了?”
景元帝臉色十分不好,卻是對莊淑太妃十分恭敬,低着頭回道:“太醫院都是一群廢物,平素的俸祿真是白拿了,一個兩個到了關鍵時刻都說無能為力!”他氣得原本就蒼白的一張臉越發沒了血色,岔了氣,咳了幾聲,這才又道,“朕聽文昭儀提到了民間名醫秦尚,便差了人去喚,可誰知道,這秦尚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糊弄朕!”
此刻的秦尚正哆嗦着身子匍匐在地上,聞得景元帝此話,越發覺得今兒怕是逃不過此劫。
文昭儀立即跪下請罪:“陛下,這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以為……”
“好了愛妃,此事與你無關。”景元帝面色緩和了些,伸手将文昭儀扶了起來,又垂下眸子來,兀自嘆息一聲道,“只怕是命,命中注定朕此生無緣得子,無以為繼。”
劉皇後道:“陛下,這也都是臣妾的錯,是臣妾未能夠照顧好黃美人,這才……”她說不下去了,一臉的哀痛自責,“也是臣妾肚子不争氣,若是臣妾是個有福的,陛下此番已經是當了父親了。”
景元帝垂眸睇了皇後一眼,面上瞬間閃過一絲異樣,但随即又恢複表情道:“皇後不必自責,索性你我都還年輕,來日方長。”
莊淑太妃道:“陛下,也別耽擱時間了,本宮帶了林三姑娘來。”說罷,便将默默跟在身後的林琬朝景元帝跟前推了推,和藹道,“許是文昭儀當時聽錯了,當初真正妙手回春救回陸二太太母子的人不是秦大夫,而是這丫頭。”
景元帝一愣,随即目光落在林琬身上,眸光微微一縮,明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劉皇後也是大驚,但轉而便激動道:“陛下,既然是太妃娘娘領來的人,自當是錯不了的。”言罷目光又朝林琬身上掃去,見她雖則年歲尚小,可容貌十分出衆,而且騎射之術還能得陛下親口誇贊,此番又耍什麽幺蛾子來在陛下跟前顯擺,不由心中惱火。
想着陛下與她開的玩笑,她便妒火中燒,陛下定當是瞧中了這丫頭的。
後宮已經那麽多女人與她争奪陛下的寵愛,如今又來一個侯府嫡出小姐,真真是可氣得很。縱使劉皇後在極力控制住情緒,可此番臉色還是明顯有些不好,眉心微蹙,連挂在唇邊的笑都顯得虛僞起來。
景元帝瞥了皇後一眼,沒有答話,只看向林琬道:“林三姑娘,你今兒給朕的驚喜實在多,以往貴安侯府朕只知林玥,卻不想,竟還出了你這麽個妙人兒。”
林琬不敢看景元帝的眼睛,只低着頭回話道:“陛下,臣女只懂這一點醫術,其實還是得靠秦大夫妙手相助。若是沒有秦大夫,臣女怕是也無能為力。”說罷将目光投落到跪在一邊的秦尚身上,“秦大夫,上次在陸國公府,其實多虧有你在,若是沒有你,陸家二房母子怕是已經遭遇不測。”
景元帝連忙道:“好!既然如此,朕便命你們保住朕的皇兒。”
“是,陛下。”林琬應了一聲,又望向莊淑太妃。
莊淑太妃道:“陛下,這丫頭年歲還小,便由本宮陪着她去吧。”又看向依舊跪着的秦尚,笑道,“你也起來吧,陛下已經下了旨意,若是保得住皇家一脈,定當饒恕你的罪責。”
“草民謝陛下,謝太妃娘娘。”秦尚這才抖着腿起身,但不但擡頭,那大顆汗珠珠簾一般滴落在宮殿內大理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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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淑太妃陪着林琬一道進了內室去,景元帝則領着一衆後宮妃嫔等候在外殿,林琬只進去片刻,便見有太醫院的太醫跑了出來。
景元帝蹙眉,呵責道:“這是往哪兒跑!”
那太醫連忙在景元帝跟前跪下,伏地叩首道:“陛下,這位姑娘可真是神醫啊,方才臣等一直束手無策,倒不是真的沒有法子,只是,那等動刀子的法子臣等也只是在醫書上瞧見過,并不敢輕易下手。不過,這位姑娘倒是手法娴熟得很,瞧着樣子,該是以前握過刀。太妃娘娘吩咐了,一切都得聽這位姑娘吩咐,臣領了方子,即刻去太醫署抓藥。”
“那還愣着做什麽,快去!”景元帝踢了他一腳,然後面色大好。
文昭儀走了過來,俏麗的臉上明顯露出喜色,她興奮得抓住景元帝的衣袖道:“陛下,這真的是太好了,您要當父皇了。”
劉皇後也道:“是啊陛下,臣妾真的很開心,臣妾也要當母後了呢。”
見皇後跟昭儀娘娘都這般說,一衆妃嫔也都連聲笑着給景元帝道喜,就只有宣婉儀此刻面色有些難看,只默默低頭站在一邊不吭聲。
那黃美人原是她宮中的人,懷了龍種之後俨然已經不将她這個舊主放在眼裏,若是叫她再平安誕下龍嗣來,往後豈不是得踩到她頭上去?她宣婉儀好歹也是兵部侍郎之女,豈能叫一個卑賤之人踩在頭上?不由恨得咬牙切齒起來。
劉皇後望了宣婉儀一眼,只輕聲哼笑一聲,到底沒有做聲。
內室哭喊聲漸漸小了很多,可一直沒有聽到嬰兒落地的啼哭聲,原本抱着滿心希望的景元帝不由心中一顫,本能攥緊雙拳。
見一宮女匆匆跑了出來,景元帝道:“黃美人如何了?”
那宮女忙道:“陛下,黃美人此番喝了林姑娘熬的藥,已經睡着了。”但想着方才見到林姑娘用刀子剖黃美人腹部的情景,她吓得渾身哆嗦,“林……林姑娘在裏面,讓奴婢趕緊去燒水熬藥。”
景元帝不想說話,只朝那宮女揮了揮手。
整個栖霞殿都亂作一團,景元帝冷眼瞧着忙進忙出的宮女太監,急得直跺腳。
“怎麽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不行,朕得親自進去瞧瞧才是。”說罷一甩廣袖,就大跨步要往裏走去。
劉皇後忙變了臉色,拉住他道:“陛下,産房晦氣,您入不得的。”
“難道就叫朕巴巴等候在此?”景元帝心中不滿太皇太後,此刻又在氣頭上,自然不待見劉皇後,冷聲呵斥一聲,一把甩開她,“皇後,若是此番黃美人有什麽不測,朕拿你是問!”
劉皇後跌趴在地上,心中恨極了,但更多的還是委屈。
文昭儀道:“陛下您息怒,太妃娘娘說了,那林家姑娘會保得黃美人母子平安的。或許林三姑娘不可信,但太妃娘娘定然可信的,陛下且先不要生氣,等等再說。”又看向劉皇後,也覺得此番陛下實在有些不給皇後面子,便勸道,“皇後娘娘為着陛下操碎了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陛下怎好傷了她的心。”
景元帝素來頗為愛重文昭儀,此番聽了她的話,倒是将那口氣咽了下去。
才将轉身,裏面便傳來一陣陣響亮的啼哭聲,景元帝雙眸倏地大睜。
裏面有小太監快速跑了出來,連忙下跪恭賀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生了,黃美人生了,是個小皇子,生了個皇子。”
景元帝有片刻愣神,但随即就哈哈大笑:“朕當父親了,朕當父親了。”他一把握住文昭儀手,眼睛亮亮的,興奮道,“朕當父親了,朕有後了。”
文昭儀自然十分開心,不停沖景元帝點頭。
劉皇後身子一軟,但即刻又朝景元帝跪了下來,恭賀道:“臣妾恭賀陛下。”
“皇後趕緊起來。”景元帝此番心情好,好似忘記了方才與皇後的不快,竟彎腰親手将皇後扶了起來,“朕的皇兒,自當也是皇後的皇兒,皇後恭喜朕,也得恭喜自己才是。”
劉皇後臉色好了很多,然後朝景元帝俯身稱是。
陛下喜得龍子,身後妃嫔皆都跪下,齊聲高呼萬歲。
064
林琬替黃美人縫合好傷口後,就随着莊淑太妃一道出了內室,然後便見景元帝一直緊緊将小小嬰兒抱在懷中,任由身邊人怎麽說,他都不肯松手。別說是皇後昭儀了,就是太後要抱,他也不肯讓。
不管疼這個孩子的真正原因是何,可林琬只要見父親疼孩子,就十分羨慕。
忽然想到前世她生慎兒的時候,她生産的時候并不順利,疼了一天一夜,趙邕得知消息早早便從軍營中趕了回來,之後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便是她婆婆儀王妃勒令趙邕離開血腥的産房,他也不肯,就那樣一直緊緊攥住她的手,靜靜陪着她。
林琬覺得十分開心,學得這門醫術,往後至少能救人。
這樣的話,她也算是有些用處了,不必如前世那般,只能躲在丈夫身後,要他替自己遮風擋雨。而自己,跟一個廢物又有何區別?
她要不停變得優秀才是,這樣的話,才能與他并肩而立,同風共雨。
莊淑太妃見皇家有了後,心中實在開心,可開心之餘不免也有些擔憂。雖說這個孩子如今是生了下來,可到底能活多久,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太妃娘娘,您請上座。”田太後見到莊淑太妃,立即站起身子來,請了莊淑太妃上座。
莊淑太妃望着景元帝懷中抱着的孩子,笑着道:“陛下,此番虧得有秦大夫一旁協助,林三姑娘這才保得住這一命龍脈,本宮求個情,陛下便就恕了這秦大夫的罪責吧。”又道,“這秦大夫卻是醫術高明,若是留為陛下之用,定當造福百姓。”
“賞!全都重重有賞!”景元帝看向站在殿中的林琬,語氣溫和許多,“林三姑娘,你此番立有大功一件,你告訴朕想要什麽,朕定當滿足于你。”
林琬雙手使勁揪着衣角,她什麽都不想要,她只想要嫁與趙邕為妻。
可顯然,她所想要的,定然不能就這樣說出口來。
見她不說話,莊淑太妃道:“這孩子面皮薄又心慈仁厚,便是立了大功一件,也不會朝陛下索要獎賞的。”她笑得慈愛,眼中有着亮亮的光,稍稍頓一頓,朝林琬招了招手,“你到本宮身邊來,也別怕,好生跟陛下說你想要什麽。”
林琬依言乖乖走到莊淑太妃跟前,依舊低着腦袋,輕聲道:“這是臣女該做的事情,臣女不敢求賞。”
景元帝擺手道:“林三姑娘,朕說該賞你,便就是該賞你。”他看向林琬,垂眸一番思忖,這才道,“一般的金銀想必林三姑娘瞧不上,不若這樣,朕許你一個願望。林三姑娘好好想想,不論你需要什麽,朕都依你。”
此言一出,景元帝身後一衆妃嫔都朝林琬投來異樣的目光,其中尤以宣婉儀為最。
陛下怎麽可以許她這樣的願望?要什麽都依,萬一她要這皇後之位呢?或者說,萬一她獅子大開口,朝陛下提一些過分的要求,而這些要求卻是對後宮其她嫔妃不利的呢?到時候,陛下是依還是不依?
還是說,自此之後,陛下心中只有這林三姑娘,再沒了旁人?
一衆後宮妃嫔此刻心中難免不多想,而林琬倒是坦蕩得很,她此刻只想着,得了這個許諾也好,緊急關頭,許是可以救人一命,于是當即就應了下來并且叩謝了皇恩。
莊淑太妃道:“陛下,本宮領了林三姑娘前來,周老太君并不知道此事,此刻怕是着急尋林姑娘呢。黃美人已經睡下,一時間無性命之憂,本宮先領着林姑娘去見一見周太君,讓她們祖孫一處說說話。”
景元帝哪裏有不應的理兒,他颠了颠懷中抱着的小小嬰兒,沖莊淑太妃點頭道:“是朕顧慮不周,太妃娘娘,倒是勞煩您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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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黃美人大動胎氣,而趙邕又無端遭人暗算身中劇毒,原本好好的皇家馬球賽,也只能暫時擱置。此刻一衆人等都候在一座殿宇內,只等着景元帝頒發旨意。一個個皆面色凝重,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自然是鬧得人心惶惶。
周太君焦急道:“這丫頭,頭回進宮就亂跑,也不曉得跑去了哪裏。”她不停在殿內來回走動,是不是朝殿外張望,根本沒有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急得跺腳道,“也不曉得平哥兒跟陸公子有沒有尋得着人,萬一這孩子不知死活地沖撞了貴人,可怎麽是好?”
想着方才在長樂宮給太皇太後請安時那群妃嫔的酸言澀語來,她不由越發擔心起來,這深宮之中,見不得光的肮髒事情多了去,琬琬又還是個孩子,哪裏懂得那麽多?再加上頭一回入宮參賽就這般高調地拔得頭籌,而且還是入了陛下的眼,萬一有人可以刁難,她真是有一百條命也活不了了。
越想越後悔,早知會如此,當初怎麽也不要答應她進宮來了。
周華如也十分擔心,但到底是顧忌着老人家的心情,安慰道:“姑奶奶別急,琬妹妹福大命大,此刻肯定是迷路了。咱們再等等,說不定一會兒兩位表兄就将琬妹妹尋回來了呢。”說罷也焦急地蹙眉沖外面望去,就見到了薛平與陸淵的身影,此刻站在兩人中間的那個人不是琬妹妹卻又是誰?
“回來了,尋回來了。”周華如激動,直接笑着迎了出去。
卻沒想到,莊淑太妃竟然也來了,她連忙收斂一些,穩妥地朝莊淑太妃行禮。
莊淑太妃自是識得周華如的,笑着喚起道:“好了,也是怪我,帶走了人卻沒有說一聲,叫你們着急了。”
周太君連忙說:“太妃娘娘,定是這丫頭不懂規矩,這才打攪到了您。”
“她怎麽能不懂規矩,這丫頭不知道多讨喜呢。”莊淑太妃一直牽着林琬的手,将她拉到周太君跟前去,“來,丫頭,快跟你外祖母說說,你方才是立下了什麽功勞。”
一聽說林琬立功,在場所有人目光都朝她投落過去,皆不甚明白。
林琬道:“是陛下福澤深厚,這才庇佑了黃美人母子。”
“黃美人?”周太君眸光微微一沉,當即反應過來,但還是不十分明白,不由望向林琬道,“琬琬,你到底去了哪裏?”
林琬走到周太君跟前去,緊緊挽住外祖母胳膊撒嬌道:“您別生氣,是琬兒錯了,琬兒不該到處亂跑的。”她悄悄朝莊淑太妃這邊望了眼,但見她笑着朝自己點頭,林琬這才說,“琬兒一時迷路了,尋不到外祖母與周姐姐,正着急着呢,索性遇到了太妃娘娘。後來孫兒跟着太妃一道去了栖霞殿,又見黃美人生産不下,而一衆太醫也都束手無策,甚至連民間請來的秦大夫都無能為力,黃美人母子危在旦夕。琬兒想着,自個兒平素愛看醫書,有在書上看到過關于孕婦生産一類的例子,便就毛遂自薦,親手試了一試……”
越說到後面她聲音越發小下去,她不想說出有關趙邕的一切事情,但也不想扯謊騙自己最親近的人。
“什麽?琬琬,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周太君聞言,險些跌倒在地,好在一旁周華如穩穩扶住了她,她這才又站穩腳跟,但還是氣得伸手使勁戳林琬腦袋,“你這孩子,索性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但萬一今兒要是真有什麽事呢?你要是出了事情,叫我老太婆往後可怎麽活?”
說罷,竟是真的吓得哭了出來,然後一把将林琬緊緊抱在懷中。
林琬趕緊伸手輕輕拍着老人家胸口,給她順氣兒道:“是琬琬錯了,這才害得外祖母擔心了,是琬琬不孝,下次再也不敢了。”
“若是再有下次,我便不認你這個外孫女了!”老太君越是說着氣憤的狠話,越是将林琬摟得更緊,真是越疼愛越舍不得啊。
莊淑太妃說:“怪道老太君這般喜歡這丫頭,我今兒只才瞧見一回,也喜歡得緊。若不是怕老太君舍不得,本宮真想留了她在身邊,叫她好好陪着說說話才是。”
周太君聞言,連忙抹淚道:“承蒙太妃娘娘謬贊,別瞧這丫頭面上瞧着文靜,其實野得很,根本不似是女孩子。太妃娘娘瞧得起她,就怕到時候惹得太妃您不高興了,那可真是要了她得小命也是賠不起的。”
莊淑太妃知道周太君是舍不得這孩子,也就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外頭忽然跑來一個小太監,那小太君顯然是來傳陛下旨意的,見莊淑太妃在,連忙先過來朝太妃請了安。
莊淑太妃道:“可是來傳陛下旨意?”
那小太監連忙尖着嗓子道:“回太妃娘娘的話,奴才正是來傳陛下旨意的。陛下說了,今兒實在一連發生了太多事情,怕是近幾日都沒有時間忙馬球賽的事情,但這皇家馬球賽乃是太祖皇帝在的時候一直都有舉辦的活動,不可就此取笑。所以,陛下說,留了諸位公子姑娘暫且先住在宮中,一應地兒都準備好了。”
“那這幾位老人家呢?”莊淑太妃望了望周太君,只見她神色并不怎麽好。
那小太監依舊吊着嗓子道:“陛下已經命了人送幾位老人家先出宮,到時候等馬球賽結束了,再請幾位老人家進宮來。”
周太君身子一抖,連忙将林琬抱得更緊了些,又望向周華如道:“如兒,你琬妹妹年歲小,又什麽世面都沒有見過,此番在宮中,你好生照拂着她一些。”
周華如點頭應道:“如兒明白。”
薛平目光自始至終一直落在林琬身上,他挺直了腰杆站在一邊,似是一棵可以遮風擋雨的勁松一般。
“祖母您放心,有孫兒在,一定護得琬表妹周全。”
陸淵望了他一眼,溫潤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笑意,那笑意幾分意味深長。
065
諸位世家公子被安排在整座皇宮最東邊的旭華宮,旭華宮內一直住着的都是幾位州王之子,此番再住進這些世家之子來,簡直就熱鬧得翻了天。有人道,這下不愁無趣了,直接就可以分成兩隊,日日廣場打馬球去。
自打林琬走後,趙邕便一直躺在榻上,腦海中閃過的都是那抹嬌俏的身影。
他至此都不明白,為何他見了那姑娘會覺得有一種熟悉感,又為何,她要待自己那般特殊,甚至為了自己連小命都可以不要。
小小年紀,便醫術了得,當真叫人刮目相看。
又想着,那丫頭剝自己衣裳的時候,不但她不覺得羞澀,就連自己,也覺得十分自然。
自己受傷,她坐在榻前哭泣,這樣的場景,他總覺得實在是太熟悉了,簡直熟悉得有些詭異。而他平素從來不需要女婢近身,打從十歲進宮來,不論生病受傷,都是自己照顧自己,他從心底排斥有人窺探隐私。
可她不一樣,她所做的一切都那麽熟悉,而他在她面前,也十分放心、安心。
甚至心中有一種念頭閃過,便她是有人刻意安排來接近自己的,他也認了,就算栽在她手中,他趙邕也認了。
再次擡手摸了摸她替自己包紮的地方,疼得他不由緊緊蹙起濃眉來,忽而聞得外面傳來一陣陣吵鬧聲。
“彩衣,外頭出了什麽事情?”
時時注意周遭情況,這是趙邕保護自己的本能反應。
彩衣站在屏風外面道:“回公子的話,奴婢方才去打聽了一番,說是陛下頒發了旨意,讓今年參加球賽的諸位公子姑娘都留在了宮中,待得再擇吉日進行比賽。而諸位世家子就被安排在了旭華宮,方才您聽到的聲音,就是諸位世家公子在說話。”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去。”
趙邕本能地覺得開心,至少她沒有立即就出宮去,只要她此刻還留在宮中,再想見她一面,實在不難。
與此同時,林琬也是這樣想的,她被安排到了住處後,就一直坐在窗前看着東邊的方向發呆。身子一動不動,可那眼珠子卻滴溜轉來轉去,總想着,只要自己還身在宮中,再見趙邕一面,也會容易很多。
周華如挽着崔靈走了進來,但見林琬坐在窗前發呆,不由道:“琬妹妹,你今兒是怎麽了?那裏有什麽好看的?”說罷,還特意伸長了脖子去,順着林琬的目光看去,蹙起秀眉來,“你盯着這堵宮牆瞧作甚?來,看看誰來了。”
“崔姐姐?”林琬乍一見到崔靈,激動得跳将起來。
崔靈也笑道:“琬妹妹,別來無恙。”又拉着她手,上下細細打量她,雙眼越發攢了一層光來,“正如周姐姐所說,琬妹妹出落得越發好了,好在咱們只是來參加馬球賽的,若是選進來的秀女,此番琬妹妹怕是就與我們不在一處了。周姐姐,你說是不是?”
周華如面上神色微微一滞,到底還是笑着說:“崔妹妹說的正是。”
林琬卻伸手去扯崔靈的臉,兩人倒是不顧形象,扭作一團,只開心地笑鬧。
周華如則坐在方才林琬坐着發呆的地方,看着外頭漸呈黛青色的天幕,還有那四周高高的宮牆,不由黯然神傷起來。
趙毓欽點了琬琬為魁首,那自己與他的約定便是他贏了。
這三年來,她因為害怕入宮來,一直都是拼死拼活地練習騎射之術,這才能每次都穩穩保得住這第一的。琬琬的騎射之術雖則好得出乎她意料,可她知道,若是兩人真比試起來,琬琬定不會贏自己。
也是她太過于自負了,這才輕了敵,叫趙毓耍了手段贏得諾言。
想想往後一輩子都要困在這裏了,她就覺得此生再無可戀,仿佛一生都不會再快樂了。
林琬與崔靈笑鬧一番後,又拉着她手問:“上次桃宴一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姐姐,姐姐後來在家過得可還好?”
崔靈擡手理了理散落的發絲,拉着林琬一道坐在床邊,點頭說:“我家老太太自當是知道了當初母親打的是何如意算盤,不但狠狠訓斥責罰了她一番,之後還特意遣了她身邊的婆子丫鬟來侍候我。”她頓了頓,望向林琬,眼中有感激之意,“琬妹妹,當初若不是你,我此番怕是身敗名裂了。”
林琬道:“不必謝我,也是崔姐姐你自個兒有福氣,總之自己的幸福還得自己争取才是。往後的路還長着呢,咱們慢慢的、好好的過。”
崔靈沖林琬狠狠點頭,笑得十分燦爛。
過了半饷,崔靈羞紅着一張臉問林琬道:“琬妹妹也有十四了,你母親可有給你說了親事?都是哪些人家的公子?”
林琬歪頭看着崔靈,見她滿面羞紅的樣子,便知道她家裏定然是有意在幫她說親了。
“我娘說我年歲還小,尚想多留我幾年。”她笑望着崔靈,“崔姐姐家裏都幫着說了哪些人家?”
崔靈又擡眸望了林琬一眼,幾番開口想說什麽,可都似乎有些說不出口的樣子。
見她這般模樣,林琬倒是越發好奇起來,不由得就胡亂猜測起來。
“崔姐姐這般瞧我,莫非你們家擇中的佳婿是我們家大爺?”她一臉興奮的樣子,直拍手道,“好啊,那咱們往後可就是姑嫂了。”
“你可別胡說。”崔靈臉越發紅了,只低頭絞着自個兒衣角,扭捏問道,“琬妹妹,你……打小可是在忠勇将軍府長大的?”
聽她打聽起了忠勇将軍府來,林琬心下一番了然,但卻裝作不明白的樣子。
“崔姐姐怎生突然提起忠勇将軍府來了?”林琬忽而笑得促狹,“莫非姐姐瞧中的如意郎君是我薛家表哥?”又兀自道,“我有兩個舅舅,三位表兄,大表兄與二表兄都已經成了親,如今只獨剩下平表哥一個了。”
崔靈連忙用手緊緊捂住臉來,跺腳道:“你不許取笑我。”
林琬這才正色起來,問道:“真的是平表哥?”見崔靈輕輕點頭,她忽然覺得十分開心,崔靈是個好姑娘,平表哥也是個好兒郎,若是他們能結為夫妻共度一生的話,真真是一段佳話呢。
忠勇将軍府的少年郎将,神武将軍府的妙齡姑娘,當真是門當戶對。
“我打小跟周姐姐一道在薛家長大的,平素也時常與平表哥一處練習騎射之術,平表哥不但為人正直,而且待人也是極好的。”她緊緊握住崔靈的手,一臉認真地道,“你們門當戶對又郎才女貌,這樁親事若是成了,定是良緣。”
“我只是随便問問,哪裏就真的嫁給他了。”崔靈實在羞澀,一溜煙就跑開了。
林琬卻想,平表哥對自己的心思,自己怎會不明白?不過是裝着不明白罷了。自己心中裝着的人是趙邕,自當會負了表哥,若是表哥能尋得良人結為夫妻,她定當會替他高興的。只願他別再如上輩子那般執拗才好。
上輩子,兩位表哥中她擇的是陸淵,為此,薛平一連着數月都是喝得酩酊大醉。
之後邊疆鬧起戰事,薛平被老将軍狠狠打了一頓之後,到底振作了起來,然後提起長槍直接就奔赴了戰場,不久後,她就得到了他戰死沙場的消息……
得知他死訊的那日,她一個人呆呆地在窗前坐了好久,然後就哭了。
她一直将薛平當做親哥哥看待,可無奈他所想要的,她給不了他。但她希望他能夠幸福,一輩子福壽綿延、子孫滿堂。
外頭院子中忽然響起細碎的一番動靜,林琬與周華如對望一眼,然後趕緊出了門去。
來人是伺候在景元帝跟前的太監,那太監見林琬此刻就站在門前,趕緊上前一步道:“林姑娘,陛下特意命奴才來請姑娘,去一趟宣德殿。”又望向周華如道,“陛下說了,林姑娘素來與周姑娘要好,要周姑娘陪着林姑娘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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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