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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7-14 17:00:21 字數:3360

沒有人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羽昶歡失憶了。

不過三天,三天前他還在一心一意地對邬亦菲表白,可如今,他們的角色卻驟然對調過來。邬亦菲不再擔心自己會忘了羽昶歡,然而他們之間終究還是因“遺忘”而生分,只不過那個人并不是她。

他忘了她,如今,他的記憶停在遇見邬亦菲之前,所以除了卞如月,所有人之于他都是陌生的。

大雨已經下了兩天。

邬亦菲有些沉悶地呆坐在屋內,無聊地翻著書,思緒卻全然不在上面。

一個人失憶後,性格會變得這麽徹底嗎?

如今的羽昶歡是她全然陌生的,冷靜、深沉,甚至有一絲暴戾,與從前陽光開朗的他完全不同。這樣的他讓她無所适從。她很想上前問,羽昶歡呢?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而你,又是誰?可是有人說在了她之前,而且是對着她--

你是誰?

羽昶歡這樣問她的時候,她竟怔在那裏說不出話。

她才知道每回他緊張兮兮地盼她醒來又怕她醒來時是怎樣的不安;她才知道每回自己問出“你是誰”三個字時,聽者是多麽的無奈心酸。

這就是報應嗎?

揉着發疼的太陽穴,她沮喪地将額頭抵在桌上。

雖然沒有對任何人說,但是心裏……真的好難受啊。

“我是誰……既然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又有何用?”

她決定一輩子都讨厭“你是誰”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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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輕易的脫口而出,聽在人心裏卻是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原來被遺忘是這麽不好的感覺,怪不得康磊老是想要幫她解除催眠,也是擔心她哪天沒心沒肺到連爹和弟弟都忘了吧。

“唉!邬亦菲,你自作孽,師父一定就是因為這個才逐你下山的!”

“你作了什麽孽嗎?”

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冷硬口吻,邬亦菲微僵,卻不回頭去看那雙會讓她難過的眼。

冤家!她心中輕嘆,我作的孽就是你。

“閣下有事不會先敲門嗎?”這好歹是女子的閨房。

她愛理不理的态度讓羽昶歡微皺眉,“我敲了,你沒聽見。”

“那你應該繼續敲,直到我聽見為止。”還是背對他,因為她實在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面對現在的羽昶歡。

“一直背對着人說話并不禮貌吧。”

邬亦菲微微動了動身子,卻又決定不轉身,“不禮貌就不禮貌吧。”

不敢呵……她真怕再看到那雙沒有自己倒影的眼睛,會死的,她會立刻心碎而死。

是在什麽時候,已經陷得這麽深了呢?

“臭丫頭說你想見我?”結果她卻自始至終背對着他。

“那是她騙你的。”不難猜到卞如月在想些什麽。

“我知道。”羽昶歡的回答很淡定。

自從他醒來以後,這個女人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哪可能主動要求見他,況且,若真是她的要求,也會是主動去找他,而非坐在自己房裏出神等待。

邬亦菲起身,“那你還來?”真是奇怪的人。

“你不想見我?”

“我……”她到底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不過馬上又移開目光。“我只是剛才沒有特別的想見你。”

回頭的一瞬間,她分明聽見心底有道聲音傾訴:我最想見的那個,又不是你。

飛快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羽昶歡心中湧起一抹說不出的情緒,“但是我很想見你。”

邬亦菲身形一僵,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他只是随便說說,她又在期待什麽呀?

但是……

“你別再說這種話,”她終于轉身正視他,眼中滿是無奈與苦笑。“如果你忘了,就別再說這種會給人希望的話。”她已經知道被自己所在意的人遺忘有多苦了,如果是報應,也夠了。

羽昶歡心中一緊。他不喜歡她這樣的表情,那眼中的苦楚仿佛要融進他心裏,讓他倍感不舍,他寧可她一直像剛才那樣冷漠視人。

“如月說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對于這段“所謂的”事實,他似乎不難正視。

“喜歡與否不是別人說了算的,事實是你忘了,連帶忘了曾經的一切。”而誰也不知道他何時能想起過往種種,也許立刻,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這是清妙在留書中寫的。邬亦菲嘆息。

而她沒有那個自信,讓他再喜歡自己一次,她承認自己懦弱,至少短時間內,她需要療傷,治療被那句“你是誰”創下的傷痕。也許明天以後她會勇敢地面對這些,甚至放手去挽回,但今天她真的做不到。

終于在桌角找到了雨傘,她點點頭道:“所以,恭喜,你可以重新自己的人生了。”

恭喜?她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你從前就是這麽口是心非嗎?”

“哪有,我是真的開心。”

又一句口是心非。

“要出門?”

“女人在‘太、開,心’的時候就需要花錢調劑一下。男人,你不懂。”那三字被她加重了語氣--所以現在“太開心”的她決定上街去不遠那家新開的布莊看看。

似曾相識的語調讓羽昶歡怔了一下。似乎……記憶中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他望向邬亦菲,記憶中的身影與她重合。

見他跟了過來,邬亦菲微訝,“你也來?”

“有何不可?”羽昶歡接過她手中的傘,将她攬在身邊。

有一瞬間,邬亦菲幾乎以為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他雖然不記得一切,可是攬着她肩膀的手卻依然輕柔如昔、溫暖如昔。

街上行人不多,兩人漫步在浙浙瀝瀝的雨裏,乍看和諧而惬意。

“你喜歡雨天?”他見她總是對着雨絲出神。

“我喜歡打雷。”又沉又悶轟隆隆的那種。

“怎麽這麽的……特別?”羽昶歡失笑,也分不清她是認真的還是玩笑。

“因為一個朋友而已。”她簡單帶過,準備換個話題。“不知道布莊今天會不會開?”

羽昶歡正思索着那引人遐想的“朋友”兩字,半晌才望向在屋檐下避雨的小販。“方才的大雨沖散了不少生意人。”也只有她才會突發奇想地冒雨逛街。

“是啊……”邬亦菲的目光卻望向檐下避雨的捏面人小販。

羽昶歡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得意外,“你喜歡?”原來她也有尋常姑娘家的一面。

“不,”她扭過頭不再多看,“以前有個朋友喜歡。”

又是“朋友”?

羽昶歡直覺的斷定這個“朋友”不簡單,似乎在邬亦菲心中占着很重要的地位,心底有絲酸酸的感覺。他竟然……在嫉妒那個該死的“朋友”。

走到了街角的布莊,兩人收傘進屋,老板娘熱情的迎了上來。

而在看到邬亦菲容貌的一瞬間,老板娘不禁一怔,随即嘴甜地道:“這位相公真是好福氣,夫人這般的如花美眷,自然要用最上等的衣裝打扮才是。”

邬亦菲一楞,微微有些窘意的解釋,“他不是我相公。”

老板娘卻理解成別的意思,“原來還沒成親,敢情是喜事近了,我們這裏也有上好的喜服料子,不如一起看看?”

邬亦菲微惱,羽昶歡卻是忍俊不禁。

“別惱了,先挑吧。”

這樣簡單的幾個字,竟是溫柔得讓邬亦菲想哭。明知身後的人不是原本的羽昶歡,卻還是忍不住心弦一動。

“姑娘,你未婚夫婿脾氣真好,不過也難怪,你這樣的美人,是男人都會疼你到骨子裏的。”

邬亦菲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說給誰聽,“有什麽用呢!”

老板娘一怔,在兩人之間瞄了瞄,識相地沒再開口。

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五顏六色的布料,心思卻怎麽也定不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大掌按在她眼前。

“我看這塊不錯。”

淺淺的綠,是澄澈的湖水映着藍天的顏色,她最喜歡的顏色。

見她久久不語,羽昶歡眉心微攏,“不喜歡嗎?”他覺得很适合她。

見他蹙眉,邬亦菲竟又有了那種被他磨到心軟的感覺,下意識地點了頭,“就這匹吧。”

唉,她綠色的衣服夠多了,本來想換個花樣的……算了,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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