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2)

更新時間:2013-07-14 17:00:21 字數:5196

“羽……啊!”

與尖叫聲甚為和諧的布帛碎裂聲再度響起,邬亦菲身上最後一絲遮體的布料宣告壽終正寝。

“羽、昶、歡!你禽……唔!”

後面的抗議全被身上那只禽獸吻去,反正他也知道她要罵什麽。也不想想,是誰先挑逗誘惑,如今箭在弦上,她卻跟他談起條件來。

他早說過,她找死!

身體似乎被點了火,羽昶歡唇舌經過的地方都變得滾燙而敏感,異樣的感覺自下腹生起,邬亦菲的眼神也漸漸迷亂起來。可即使這樣,她依然不允許自己退卻,雙臂緊緊地攀着他的臂膀,仿佛狠狠地抓着他的靈魂。

她知道,在這個身體裏,睡着另一個羽昶歡,那個愛她護她,不忍傷害她一點的羽昶歡,她的守護者羽昶歡,而這一個,需要她的拯救。他眼中的傷和痛,每一絲細微的感情她都看得到,別問她為什麽知道,她就是懂得。她明白他變成這樣,一定有着不為人知的原因。

“嗯……”撕裂般的痛楚讓邬亦菲不由得呻吟出聲,淚水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不痛,不痛的,這點痛算什麽,他會性格大變至此,必然經歷了更痛的事,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麽!

強忍着不推開他,邬亦菲收緊臂膀,咬緊下唇。

“不痛的,不痛的……”輕柔而熟悉的聲音在耳際盤旋,溫柔而濕熱的唇吻去她眼角的淚珠,邬亦菲心中有說不出的暖流湧起。

他在,她的羽昶歡還在,即使忘了她、忘了一切,可她就是知道,她的羽昶歡沒有消失,想着,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羽昶歡細細的吻去她的淚,不知道她是因痛楚或是因傷心,他只能停下來等她适應自己的存在。他詫異自己竟然為一個女人如此不舍。從前的他必然沒有現在這般惡劣,必然不曾将她惹至哭泣,否則他斷然不會忘記這種心痛的感覺。

“你……別哭,我盡量……嗯,不禽獸。”最後三個字輕如嘆息,不過沒關系,反正他就貼在她耳邊。

于是,羽昶歡認輸,代價就是完成生平最艱難的自我超越--在關鍵時刻由禽獸進化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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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痕未幹的邬亦菲卻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又哭又笑,真搞不懂女人,可他不得不承認,當這個女人笑的時候,自己的心仿佛也在跟着笑,連眼角的淚珠都格外晶瑩。很不錯的感覺,以前的他必然也眷戀着這份笑容。

這一刻,羽昶歡再也無法故意無視,就算記憶無存,他也依然愛這個女人,愛得要死!

見邬亦菲不再露出痛苦的表情,羽昶歡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限,他開始緩緩的帶她适應自己的節奏,引導她注意疼痛以外的感覺。

“嗯……昶歡……”

羽昶歡額上浮出汗珠。

拜托,真要他控制就別發出這麽挑戰意志力的聲音。渾身的欲望都在叫嚣,理智之弦早被她扯斷了,她要他上哪裏臨時再找一根!

邬亦菲煽情的喘息着,連呼吸都有情欲的味道,突然,她似乎十分痛苦地道:“你快一點,這樣好難受!”

羽昶歡一瞬間差點脫力--他忍得這麽辛苦到底是為了誰!

“邬、亦、菲……”咬牙切齒。

“嗯……”她迷茫地回應着他。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聲音--

理智……那是什麽?

再沒有言語,有的只是原始的律動、瘋狂的喘息,以及心的相融……

羽昶歡其實很想問,今天晚上,找死的到底是誰?

小雨浙浙瀝瀝地下了一夜,直到天明方歇,雨後的清晨空氣微涼。

晨光透過窗格子灑落在屋內相擁的男女身上。

女子呼吸均勻,似乎睡得正熟,頸子上點點紅痕昭示着昨夜某人的禽獸行徑,而禽獸此時正茫然地望着頭頂的床帳,目光唯有“呆滞”二字足以形容。

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是店小二。

“客官,起來了嗎?”

羽昶歡皺眉,“沒呢,再住一天,沒事別來打擾。”說着,他輕輕為身邊人掖了掖被角。

邬亦菲似乎被驚擾了夢境,羽睫輕輕顫動兩下,最終還是敗給了疲憊與困意,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累壞了吧……羽昶歡讓她舒适地躺在自己懷裏,輕柔地在她眉間印下一吻,然後--

繼續望向頭頂的床帳,恢複呆滞的表情。

羽昶歡啊羽昶歡,這下你真的死定了。

邬亦菲醒來時已經幾近晌午,事實上,她是被餓醒的。

“餓了吧?”

她很自然地“嗯”了一聲,也不特別去注意那說話的人。

反正,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睜開眼見到的就是他。

“什麽時辰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午時了,你先梳洗一下,我叫店小二買了香蔥酥。”

邬亦菲一怔。他怎麽知道她喜歡吃……她偷偷瞄了瞄似是很忙碌的背影,有種奇怪的感覺。

“昶歡?”她試探地叫了一聲。

“嗯?”他回過頭,視線在落到她光裸的肩膀時,瞳孔中又有金色閃動。“該不是還要本座服侍你大小姐穿衣吧?”當然,如果她不介意,他是樂意得很。

邬亦菲這才想起自己的情況,昨夜的記憶瞬間湧入腦海,不禁窘迫與氣惱交加。怎麽會以為他這麽快就恢複記憶了?真是妄想。

“咳!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麻煩轉過身去。”

羽昶歡笑問:“你确定?反正那麽親密的事都做過了……”

“我、确、定。”她咬牙道。

他聳肩,“女人起床的時候果然很暴躁。”

“那是因為她面對的人總是說讨厭的話。”她冷哼一聲,背過身穿戴好貼身衣物,可是外衣……

她淡定地鑽回被窩,“羽昶歡,我蔽體的衣物被禽獸毀了。”而禽獸此刻還悠哉地靠在窗邊賞景。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

屋內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

突然,羽昶歡轉身解開自己的外衫,在她一臉詫異中丢到床上。

“先穿上,等我回來。”

邬亦菲呆呆地看着他離開,又望着自己手中的外衫。其實她還裹在被子裏,穿不穿都無所謂的,而且外面剛下完雨,也很冷呢,他就這樣出去了……

想着,她粉唇微勾。

為什麽不像買香蔥酥時一樣差遣店小二去呢?

無論是哪個羽昶歡,這種時刻都可愛得讓人想笑啊。

羽昶歡動作很快,在站到邬亦菲眼前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套款式簡單的衣衫,依舊是綠色的。

“謝謝。”

邬亦菲披着他的外衫,曲線畢露,羽昶歡喉嚨一幹,別過頭去。“只能找到這種,将就一下吧。”

“這很好啊。”是她平常的款式,她不在侯府長住,所以家裏的那些華服反而穿不慣。

聽着身後衣衫摩擦聲,羽昶歡認真地在心底默念“不要心猿意馬”十遍。

“可以轉過來了。”

邬亦菲注意到雖然依舊冷言冷語,但今日的羽昶歡似乎平靜許多,代表情緒波動的金眸也相對黯淡。

“收拾好了就走吧。”将香蔥酥塞到她手裏,羽昶歡若無其事地拉着她出門。

咦?她詫異,“去哪兒?”

他卻不回答,只道:“侯府那邊我已經差人捎信回去了,你不必擔心。”

邬亦菲皺眉,“你到底怎麽了?”

羽昶歡攬着她的手似乎僵了一下,随即搖搖頭,“你這女人,跟着我走就是,哪來那麽多廢話。”

語氣欠扁依舊,可不知道為什麽,邬亦菲卻覺得他與之前的樣子有點不同,狂妄中似乎欠了一點什麽。

罷了,就看看他又要耍什麽花招。

兩人出了京城後便一路南下,無人時便招出小羽代步,大大加快了行程。

邬亦菲想,其實這樣也不錯,就兩個人,這麽天南海北的雲游,就算羽昶歡永遠恢複不了記憶也沒關系。

有什麽關系呢?

反正在她看來,他對她不曾變過。

即使失去記憶,他在市集上還是會始終牽着她的手;即使入魔失了心智,他還是會在她崩潰時停止殺戮選擇帶她離開;即使在耳鬓厮磨的那一晚,他還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欲望,不想傷害她,這樣的男人,她是傻了才會放棄;像這樣的傻瓜,天底下真的找不到第二個了。所以要抓牢,一定要抓牢……

“你不舒服?”感覺到手中的柔荑驟然施力,羽昶歡皺眉。

“沒有。”她搖搖頭,“我們走了半個月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這一次,羽昶歡出奇地沒有冷言冷語,怔怔看了她一眼後,別過頭道:“快到了。”

三天後,他們進入了苗地。

“你要帶我回火鳳教?”看着已經完全回異中原的風土民情,邬亦菲暗罵自己的後知後覺。

羽昶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反應好平淡吶……

“為什麽?跟小羽有關?”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別的理由。

羽昶歡搖頭,“聖鳥在不在教內無所謂,我依舊可以随時控制它。”

就是說他同意小羽繼續跟着她喽?

“是因為玄衣苗人的關系?”

“那是臭丫頭的責任,他們不惹我,我也懶得找麻煩。”不過,他猜那些餘孽如今也已被卞如月清得差不多了。

這也不是,那還有什麽?

邬亦菲不解,“到底為什麽?”不猜了,直接問。

“火鳳教有個習俗,”他停頓一下,似乎在思考後面的話怎麽說出口才好。

“就是……大婚的儀式有一部份一定要在教內進行。”

噢,原來是大婚啊,早說嘛……停!邬亦菲頭腦剎那一片清明。

“誰要大婚?”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我。”

邬亦菲皺眉,“跟誰?”

羽昶歡眼中有金色火焰在跳動,“你以為呢?”她問得真是該死的淡定啊。

“我怎麽知道?”又沒有人通知她。

“你這女人非要和我作對是不是?就是你,沒有別人!”羽昶歡冷然的語氣顯然不容拒絕。

“可你沒跟我說過……”

話一出口,邬亦菲就感覺到一股寒氣将自己包圍。

“你、不、願、意?”

四道目光激烈地對峙,空氣中幾乎要迸出火花。

半晌,邬亦菲嘆氣,“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雖然她也認定了他,可是這不代表他就可以不顧她的意願擅自決定。

“那是什麽?那儀式簡單得很。”

“你……誰在跟你說那個!”邬亦菲怒火中燒,“這麽簡單你幹麽不随便找只貓狗辦了,何必大老遠的把我帶回來?”

他皺眉,“你到底在鬧什麽脾氣?”他知道她不讨厭他。

“我鬧脾氣?”邬亦菲用見鬼一樣的眼光瞪他,半晌後終于挫敗地搖頭。

冷靜、冷靜……她在心裏叮囑自己要拿出引以為傲的冷靜和這個禽獸講道理,好半晌,她擡起頭,“我問你,你為什麽要娶我,你想起什麽了嗎?”

羽昶歡怔忡了一下,随即快速地搖頭,然後又有些苦惱地問:“想不起來過去的事就不能成親?”

邬亦菲揮揮手,“問題在于,你憑什麽确定自己想要攜手一生的女人是我?難道只因為……只因為那一晚……”後面的話她說不出口,那以後,羽昶歡變得很君子,未再對她有任何不軌,她還為此以為他轉性了。

“你在說什麽?要娶誰我當然可以确定。”他才不像中原人那麽迂腐,認為上了床就一定要為此負責到底。他唯想負責的人是她,那種事做與不做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當然……咳!

做了更好。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邬亦菲一怔,随即臉頰不受控制的有些發熱,“我、我是說你想好了嗎?可別後悔……”

“絕不後悔。”

面對那堅定的目光,邬亦菲的心不禁有些動搖,嘆息,她再退一步,“至少,我要個理由。”

她當然不會反對這門婚事,但是,就算他不能恢複記憶,她也依然希望他對她的感情依然如昔。

該死的,為什麽她總是要問他理由?

若是從前,他可以大方的傾訴愛慕,有那麽多的思念可以傳達,可如今--

一旦他那麽做,就要面對那個自己所恐懼的事實……羽昶歡內心糾結不已。

“有這麽為難嗎?”難道向他要一個娶她的理由是很過份的事?失憶前的羽昶歡很直白,失憶後的羽昶歡直白到嚣張,為什麽現在會為難成這個樣子?

邬亦菲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

半晌,羽昶歡終于開口了。“你……非要聽嗎?”

她直視他,鄭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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