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回十六01不想談戀愛的第一天(一……
“蔡阿姨,一共三十四塊四,給我三十塊就行了。”女孩細聲說道。
女孩已經開始在幫她收拾書了,書一本一本疊好,筆放邊上,纖細的手透着一股美感,中年婦女笑着付了錢,道:“筠筠,今天你替你媽看店啊?”
“嗯,我媽去做飯了。”紀筠彎起眉眼,她的眼睛很清亮,笑起來的時候還泛着光澤,就像是黑曜石,雙手把袋子遞上去。
即使看了這麽多年,蔡阿姨心裏頭還是每年都忍不住感慨一下老紀家這閨女怎麽就生得這麽漂亮,真是一年比一年美,兩口子雖然生得也不錯,就是也沒好看到這地步,這閨女真是挑着優點長得。
拿了袋子,蔡阿姨也是想唠唠嗑:“今年就要中考了吧?想考哪個學校?”
紀筠笑意不減:“那肯定是想要考最好的。”
H市最好的有兩所,一是H師大附中,一是外國語中學,兩所學校都有分校區,分校區都很難考,紀筠所在的中學比較普通,能保送這兩所學校的只有五十來個,不保送靠中考名額更少。其次還有二中、Z大附中,一共大概八個知名高中,H師大附中和H市外國語中學的主校區是競争的熱點。
此時推門而入一群少年,推推嚷嚷,說着游戲和籃球,視線卻忍不住往收銀這邊看。
蔡阿姨瞥了一眼,這附近的男生們都喜歡跑紀家的文具店買東西,甚至遠一點的都樂意跑過來,這醉翁之意,她這都能看得出來。
“你成績好,可以的,聽你媽說最近都是年紀前五十,沖一沖。”蔡阿姨誇贊道,大人們對于別人家的孩子總是不會吝啬好話的,尤其是這般懂事又生得好看的姑娘。
紀筠抿着嘴點點頭。
此時紀母也提着飯盒子匆匆趕過來了,道:“蔡姐你在啊,午飯吃了嗎?”
“吃了,來給我家阿輝買幾本草稿本,你們現在才吃呢。”蔡阿姨道。
紀母笑着說道:“早上去進了一趟貨,比較忙,剛做好。”
“難怪你家筠筠看店了呢,你們吃,我先走了。”蔡阿姨笑着拎上袋子走了。
“有空來坐坐啊。”紀母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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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店的人脈一般不差,基本上認識的都會來這裏坐坐聊聊天,紀母性情和善,嘴巴也不愛說三道四,大家都愛找她說說話,倒是讓她成了知道八卦最多的人。
等蔡阿姨走了,紀母忙打開飯盒,看向女兒:“餓了吧,快吃,下午幫我登記一下貨你就回去做作業吧,媽在就行了。”
紀筠搖搖頭,一邊幫忙拿出來:“不用,我在店裏也可以寫。”
紀母在做飯的時候,就迅速扒了一碗,飯盒是給紀筠的,她坐在櫃臺這兒就開始吃了,紀家的文具店是開在一家小學附近,不遠還有一所中學,所以文具店的生意很不錯,周圍的店也都是圍繞着學生做的生意,文具店書店是開得最多的。
紀母知道女兒想留下來幫忙,但她更心疼女兒,故意虎着臉道:“店裏吵鬧,你能學進去什麽,現在是關鍵時刻,你抓緊複習。”
紀筠慢吞吞地吃飯,不應這個話。
紀母知道女兒的性格,估計又是聽歸聽,自己做自己的,也有些無奈,最近一段時間這孩子變得有自己的主意了,有時候也算是好事。
女兒性格內斂,不愛多說話,甚至有些怕生,以往都不大願意來店裏。也都怪他們以前剛來H市打拼的時候,沒能落戶,上小學只能把女兒送回老家給紀老太太帶,紀老太太重男輕女,那麽小的孩子,不乖動辄打罵,等他們發現的時候,筠筠就是這個性格了。
紀父紀母很疼女兒,雖然這個小家不是很富裕,但一直是給女兒最好的,也不強求女兒有多出色,只是更擔心女兒這個性格出去會受欺負。
少年們在文具店轉了一圈,拿了幾本輔導資料,一些文具,到櫃臺這兒結賬,紀母先過去結賬了。
少年們看到不是紀筠了,都有些失望,還是忍不住往紀筠那邊瞟幾眼,看看背影都是好的。
紀筠吃飯細嚼慢咽,她是個慢性子的人,一頓飯至少要吃個半個小時,每次在學校吃飯就總是最後幾個吃完的。
等少年們走了,午後的時間段一般沒什麽客人。紀母開始整理今天新進的貨,都堆在收銀櫃臺這邊,進出都難。
紀筠一邊吃飯,一邊拿支筆幫忙統計,她計算得很迅速,列了進價和售價,把金額也算好,到時候紀母核對起來也容易。
今天是周末,來得客人比較零零散散,紀母收拾貨物,紀筠就在櫃臺這邊一邊看書,一邊收銀。
她重拾中學的課本,比較困難的反而是語文,背的東西都忘記了,她需要從初一的課本重新開始。
還有半年不到的時間就要中考了,紀筠很慶幸她回來的早,她還有努力掙紮的時間,此時的她還能夠靠自己的努力,沒有被迫成為菟絲花。
紀筠很珍惜這種努力拼搏、能夠自我選擇的感覺,重活一世,她明白弱者是沒有選擇的權利的。對于一個家境普通的女孩子來說,自我生存能力是她這一生所必須要掌握的。
下午的客人少,倒是過來坐坐閑聊的人多,都是對着紀筠誇贊了一遍,傍晚的時候紀母先回去做飯,紀父回來的時候就到店這邊拐一下把紀筠帶回來。
他們家就住附近的小區,為了讓紀筠能在市裏讀小學,按揭買的房子,小區治安都還算不錯,周圍住得大多也都是工薪階層,也會有幾個小老板。小區地理位置、人際關系都還挺不錯的,就是有一點不好,停車位少,尤其這幾年住戶都搬進來了,家家戶戶車也越來越多了,總是因為停車位發生一些矛盾。
一路開進來,紀父也忍不住抱怨:“這些人車子都亂停的,物業也不管管。”
紀父還憂心忡忡地說道:“本來想着今年年底給你媽也買一輛車,高中接送你一下,現在這樣買了也不一定有地方停。”
紀筠看了看車外路邊停滿的車,道:“停不下了,物業肯定也會想想辦法的。”
好像就是中考過後,物業就把小區一些綠化推倒了,又設了一批車位。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家陷入了債務危機,紀母的車沒有影了,車位自然也沒有去搶。
想起這件事情,紀筠道:“爸爸,我們班有一個同學家裏房子被抵押了。”
“他們家破産了?”女兒難得和他聊聊天,紀父立即接話道。
“不是,他爸爸給他伯伯做擔保,他伯伯跑了,他們家的房子被用來還債了,他現在只能回老家去中考了,他原本成績很好的。”紀筠把心底打了好幾遍的草稿終于說了出來,因為是謊話,還有些緊張。
雖然他們家沒有那麽慘,但是因為這個債務,他們家那麽多年累積的家底都打水漂了,接的工程資金沒能到位,紀父多年搭下的基礎毀于一旦,以至于後來紀父拼命賺錢,勞累過度後摔下樓梯而半身癱瘓。
苦難也是從那一份擔保書開始的。
紀父停好車,惋惜地說:“那真是可惜了這孩子,出了這樣的事情估計對中考影響也挺大的,男孩女孩?”
“女,女孩。”紀筠舌頭打結了一下。
父女倆下了車,紀父一手拎着紀筠的包,一手搭着女兒的肩膀:“人心難料,知人知面不知心,筠筠,不管是誰都要保持幾分警惕心,別太相信別人。”
紀筠乖乖地點點頭,叮囑道:“爸爸也是。”
紀父笑開了,揉了揉她的腦袋:“還叮囑起爸爸來了,這麽多年,爸爸什麽壞招沒見過。爸爸肯定小心,我還要給我寶貝閨女買房呢。”
其實紀父這麽多年都是小心謹慎的性子,沒有翻在外人手裏,反而是翻在了自家親兄弟手裏。
紀父是做承包工程的,做一些家裝施工的,大一點的就是一些酒店等大型建築,小一點的就是人家裏頭,都是和設計公司合作的,今年市場情況好,他生意也很好,因為生意多,手底下現在有好幾支工程小隊。
所以才想着今年給紀母也買一輛車,實際上紀母的文具店就在家附近,步行也才幾分鐘,她平時最遠也就去買買菜,平時用不到車,但紀父考慮到女兒讀高中了,家裏也有這個錢,再多一輛車方便一點。
到了家門口,紀父把身上都拍拍幹淨,紀筠想幫他撣一撣身上的木屑,被紀父拒絕了:“你先進去,爸爸身上髒。”
紀筠執意給他撣木屑,道:“不髒。”
紀父每天幾個施工現場地跑,身上總是各種油漆、木屑。
紀父心裏頭妥帖,還是生閨女好啊!
“你們父女倆櫥在門口做什麽?”紀母從廚房裏走出來。
“筠筠給我撣撣木屑呢。”紀父笑着說道。
紀母走過來,道:“你這外套現在就脫了我放陽臺去,褲子也換一條,不然家裏頭全是木屑。”
紀父從善如流,家裏的門口一般會放上幾條他的衣服褲子,他就直接在門口的地毯上就換掉,省得弄髒了家裏。
紀父換了一身幹淨的,一家人就開飯了,紀父紀母都是有活忙的,平時吃飯就會快一點,誰知道養出個慢性子的閨女,和紀筠吃飯的時候都會放慢一些。
“筠筠,四月份是不是就一模了?”紀母問道。
紀筠點點頭:“嗯,四月十六號。”
在H市,基本上是實行保送生制度的,這幾年教育部也提倡這個制度,保送制度的好處就是不是一局定勝負,每一學年的期末成績占百分之二十,再加上一摸成績,形成保送生推優名單,像H師大附中和外國語中學,保送生中還需要進行考試。
紀父感慨道:“總算是要熬出頭了,一模再加把勁。”
紀筠就屬于考試型選手,她平時成績一般般,一到大考的時候,她總是那個爆冷的。所以幾次期末考都還不錯,都能擠進年紀前八十名,保送生名單是年級前一百八十名,他們學校一個年級總共八百多人,主要是學校普通,分配到的保送名額少。
每年大概保送生就會去掉三四千人,剩下的一萬多考生再去争奪那兩千多個名額,基本上是很殘酷的,所以能走保送的,都會走保送。
她上一世也是保送生,但由于一摸沒考好,吊了車尾,進入了幾所重點中學中最差的一所,那就是她噩夢的開始。
“筠筠,怎麽了?不要有壓力,考不好大不了我們出點擇校費。”紀父見她不說話也不吃飯,怕是給她了壓力,忙道。
紀筠從不好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笑着說道:“沒什麽,就是還在想那個同學。”
前世紀父也是這麽說的,但當時家裏的財務都被凍結了,紀父還想給女兒擇校,紀筠不想給家裏增添負擔。
紀母問道:“什麽同學?”
紀父就複述了一遍,紀母唏噓道:“這種事情真是害了家裏,那你那同學回老家,估計這三年都白費了,怎麽不留在H市繼續上學了?畢竟檔案學籍都在這兒的。”
“因為債主都找他們家。”
“再親的人都要留個心眼,這種擔保太危險了,簽什麽東西都得小心,我看新聞裏就報道啊,随便簽了份什麽幾個月後負債幾十萬。國良,你在外頭簽什麽都得小心點。”紀母警醒道。
紀父道:“我簽的都是工程協議款,都是合作了好多回的,除非真有人要搞我。以後多看幾遍,不會有事的,都這麽多年了,別多想。”
紀父紀母都只有初中文化,紀父有一點很好,他很顧家,是個穩妥踏實的人,開車從不超速,即便超個幾碼不會被記,他覺得沒必要超這幾碼,家人的安全更重要。做事情很謹慎,紀母這麽和他說了,他也會聽進去。
所以家裏頭的親戚朋友有什麽事情都會找紀父,覺得他靠譜。
紀筠知道紀父紀母都是小心謹慎的人,她提醒在前,這一世,紀父至少會慎重一點,而不是看在親兄弟的面上直接簽下那份擔保。
吃過飯,紀父跟着紀母去店裏幫忙了,晚飯過後認識人都喜歡去他們家店裏坐一坐閑聊喝杯茶,紀父紀母在周圍的人緣很不錯,幾乎認識這一片一大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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