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重回十六09 不想談戀愛的第九天(九……

鈴響了過後,紀筠才回的教室,她剛落座老師就來了,随後三個女生喊了報道,低着頭走進來不敢亂看,趕緊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因為上課了,大家也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紀筠還是心軟了,她敲了門以後,整個廁所悄無聲息,她們也不敢出來,紀筠說完就走了,念及她們還有兩天就要中考了,亦是為她們留住最後一點顏面。

紀筠也沒有和張佳妍提起這件事,最後兩天,他們H外的保送生就不用來學校了,在此之前有很多不用參加中考的保送生為了提前學習高中課程,很早就不來了,紀筠覺得自己在學校自學也可以,他們講試卷複習的時候,她就自己看高中的內容,做做題喚醒一下記憶裏的印象。

保送生參不參加高考根據錄取學校的規定來,像附中需要依據中考成績來進行分班,就需要參加中考。H外不需要,也就免受了這三天的折磨。

中考這幾天,紀父紀母就帶她回了趟老家,考上高中這件事情還是要回去通知一下的。

紀筠一直不是很愛回老家,她對那一座城市有一種深深的抗拒,除了過年不得不回去,她平時很少回去,和那邊的親戚姐妹也不親近。

其實年輕的時候,紀父在家具廠有個還算不錯的工作,當初一氣之下和紀母一起來H市打拼,是因為當初老房子拆遷,紀爺爺紀奶奶一個說要跟老大,一個說要跟紀小叔,拆遷分來的兩套房,就這麽分配好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紀父也是硬氣,正好有人邀請他去H市一起做工程,從一開始住工地到租房子再到買房子,紀父用了六年,06年那一年夫妻倆貸款買了房,在前年11年還清了所有的房貸。

而紀大伯停滞不前,紀小叔一事無成,只有守着那套房子。只有紀父,當初苦如今都化成了果實。

紀母和娘家關系還好,不過出來這麽多年,再好的關系也都是處出來的,關系也是淡了不少。紀母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姐姐嫁的不錯,姐夫自己做點小生意,一年也能有個五六十萬,在小地方也能過得不錯了。

紀父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可以湊合着住住,帶着紀筠,紀父是絕對不想委屈女兒的,在縣裏好一點的酒店訂了兩間房。

紀奶奶直抱怨:“家裏不有空房間,筠筠和思敏擠擠,浪費個錢。”

紀父佯裝沒聽到,也不回答。紀大伯和紀小叔家都是老房子,一百來平米,三個房間一個衛生間,又小又擠。

紀大伯遞上一根煙問道:“這次回來幾天?”

“就住一晚,明天就走了,工程離不開。”紀父接過以後夾在耳朵後面,他煙瘾不大,一天也就抽個幾根,買煙也是為了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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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叔最近日子不好過,面色都有些愁苦,人也邋遢,胡子沒刮,一個勁在抽煙,擠出一個笑容:“咱們家這幾個孩子裏,還是筠筠最聰明,咱們家以後也能出個名牌大學生。正好馬上思敏也要放假了,在老家玩幾天再回去。”

紀筠搖搖頭:“不了,我還要回去參加畢業典禮。”

紀奶奶道:“我們這小地方哪裏有大城市好,我說啊,孩子放出去了,就飛不回來了,老祖宗住的地方都瞧不起,落葉不歸根哦~”

紀奶奶就是這樣一個別扭的人,這是所有人都認同的,越老性格越難弄,不順她心意就是陰陽怪氣。紀筠小的時候很怕她,去了H市很長一段時間,提起老家提起這個奶奶她就有一種畏縮的直接反應。

大了以後,她會躲了,從不會和紀奶奶單獨見面,一年也說不上幾句話,活得比陌生人還陌生。

紀奶奶愛說土話,紀筠實際上只能聽個半懂,她在上小學之前,一直是在H市的,周圍說的都是普通話,上小學之後也只在老家待了三年,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言語,不親厚的奶奶,一切都讓她感到很恐懼,每天只敢躲在被子裏偷偷哭,期盼着寒暑假父母能把她接走。

紀筠也不是當初膽小怯懦的女孩子了,望向紀父:“爸爸,我們在老家有房子嗎?沒有房子哪裏來的家?回土裏去嗎?”

紀大伯紀小叔他們都驚呆了,随後也覺得尴尬。

紀筠說的普通話,紀奶奶又不大聽得懂,指着紀筠說道:“她說什麽?”

紀大伯忙道:“沒說什麽,和老二說學校的事情。”

紀奶奶将信将疑,嘀咕:“說的什麽東西。”

紀母雖然心裏痛快,女兒說的也是她想說的,但老太太這脾氣,你要是和她怼一句,她能罵罵咧咧個三天,紀母也不知道女兒哪裏來的膽子,拉過紀筠道:“筠筠,思敏在做作業,你去看看她。”

紀小嬸道:“對對對,去看看她有什麽不會的,你成績好教教她。”

紀筠沒反抗,起身往裏面走。

紀思敏聽見門口的動靜,趕緊把電腦屏幕給滅了,裝作寫作業的樣子。

發現進來的是紀筠,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問道:“怎麽了?”

“他們讓我進來教你作業。”紀筠把門關上。

紀思敏寫作業的地方就是她的房間,房間很小,放了一張床,右邊兩個衣櫃,再一個書桌就沒了,書桌上還放着電腦,給寫字的地方就更少了。

紀思敏神色不自然:“不用,都是老師講過的。”

紀筠也沒打算教她,現在的紀思敏還沒經歷過社會的搓磨,性格就是紀小嬸和紀奶奶的綜合體,脾氣大、性格扭。

紀筠從她放書的地方找了一本課外名著,坐一旁的小凳子上:“你自己玩吧,我不會說的。”

紀思敏這才放心地打開電腦,紀筠坐小凳子上看書,雖然是小學的課外書,聊勝于無,紀筠也就是在這邊幹耗着,不知道外面的大人什麽時候能談好。

紀思敏見她真不管,放心大膽地玩了起來。

等紀思敏聊天看小說都累了,扭個頭,紀筠還在看書,紀思敏和這個堂姐一點也不熟悉,基本上只有在過年的時候看到過,大部分印象來自家裏人的口述。

在奶奶口裏,紀筠就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白帶她了三年,嘴巴和籬笆似的,扒都扒不開。她媽也說過這個堂姐的性子,在紀思敏心裏,這個堂姐就是只會讀書不會別的。

紀思敏看着紀筠的側臉,看了一遍又看一遍,皮膚好白好細膩啊,睫毛好長,臉好小……

紀思敏忍不住想了想自己的臉,她長得像紀小叔,紀小叔是三兄弟裏生得最俊的,紀思敏生得也不差,雙眼皮高鼻梁,皮膚也白晰,可是看着紀筠又覺得自己差了點什麽。

一直到八點,紀父紀母才來喊她回去,她多少也聽得到一些外面的聲音,大抵是紀小叔惹上了官司債,老盧這麽跑掉了,廠裏還有油漆錢之類的沒結賬,找不到老盧,但能找到紀小叔,就把紀小叔給告了上去。

“能怎麽辦,這打官司的錢還是得借啊,連個官司錢都付不起,哎。”紀父真是拿這個弟弟沒轍,都這麽大歲數了,連給自己打個官司的錢都出不起。

紀母毫不留情揭穿:“你那老娘就想着讓你出,她手裏能沒點錢,我們家一年少說給她好幾千,三個兒子兩個閨女,勇偉不算,兩個閨女肯定是給了的。”

紀父心裏頭敞亮,道:“我定多拿出個一萬,就當消個災,勇偉這債不能再多了。”

再多就是他們受牽連,紀大伯紀大伯母現在根本就不大想管,礙于紀奶奶,沒辦法。

紀大伯母當時都激動地喊了起來:“每回爛攤子就要找我們收拾了,這麽大的人了,誰家不過日子,老二來來回回地跑,也算是厚道了!”

紀奶奶臉就拉得老長,唱起了陳年老調:什麽我現在是老了,就你們三個兄弟,也不相互扶持……

扶持,怎麽不扶持,都把紀小叔架在用肩膀上擡了,他都走不動。

紀父紀母訂的酒店就是明天請親戚們吃飯的酒店,一家人難得睡個懶覺,睡到了十點左右收拾收拾下去。

就請了紀父的兄弟姐妹家和紀母的娘家人,中考不是什麽大事情,也就是意思意思。

訂了兩桌大桌,紀大姑紀小姑一家昨天沒有見,今天一見面就給她手裏塞紅包,紀大姑性格比較直,行事也是雷厲風行,紀小姑是家裏頭學歷最高的,中專畢業,在當初普遍都是小學初中畢業的時代,紀小姑中專的學歷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嫁得也好。

紀小姑是一家公司的會計,丈夫是下面一個鎮的公務人員,有些小權力,夫妻兩工作最體面,在親戚裏也最受尊重,紀大伯母和紀小嬸就挺巴結她的。

而紀母最不喜的就是紀小姑,照她的話來說,就是心眼子和蜂窩煤一樣,以前他們家還住工地的時候,紀小姑就瞧不起他們。後來他們好了,在H市買了房買了車,又是另一副樣子了。

紀母姓張,娘家的哥哥在當地大公司做車間主任,日子是可以的,唯一不大好的就是酗酒,嫂子是外地人,在政府裏上班,不是編制工資不高,勝在安穩,她嘴皮子很利索,哄人有一套。

大姨婆家家底殷實,她公公是銀行裏的,現在已經退休了,丈夫做點小生意,做的還不錯,她自己開了一家咖啡廳。日子優渥,打扮得也很體面。

紀大姑家的是個兒子,在上大學所以沒回來。紀小姑家的李思悅比紀筠小一歲,現在初二,紀大伯家的紀家輝今年才放假,他上高中了,雖然是買進去的普高,但當地的高中都要上到周六上午,所以紀大伯一家還沒有來。

大姨家和舅舅家生得都是兒子,紀筠這個唯一的女孩也顯得珍貴一些,紀筠回老家這幾年,周末的時候大姨和舅舅都會接她過去。

紀外公幾年前中過風,年紀大了腦子不清楚,拉着紀筠叫着紀母的名字:“美琳,考上高中了啊,還要考大學……”

紀筠得扯着嗓子喊:“外公,我是筠筠。我會考大學的,到時候你得給我包個大紅包。”

外公高興得笑了起來:“好!一定包個大紅包。”

紀筠和親戚家的兄弟姐妹都不太熟,若真要分個親近,大姨家的哥哥可能更親近一些,小時候她膽子小,莊宇彥就會牽着她帶她玩,他今年高二和紀家輝一樣,不過他在縣中,成績很不錯。

舅舅家的張智超已經快要大學畢業了,他上的是專科,今年已經大三了。

“筠筠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太讓人省心了,保送H外國語學院就是半只腳踏進重本了。”大姨自己沒有閨女,看着外甥女文文靜靜又生得這麽标志,大姨就忍不住遺憾沒能生個閨女。

紀大姑說道:“小時候還瘦瘦弱弱不打眼,女大十八變,真是越長越開了,會挑着地方長,咱們家的姑娘都生得好。”

紀小姑插話道:“外國語學校都是要出國的吧,聽說學費十來萬了,我們公司的老總就是把他兒子送進H市外國語學校了。”

紀奶奶一聽十來萬,立即拍大腿:“哦呦,讀得什麽書啊,十來萬!十來萬能讀出個什麽金子來。還要出國?我們家啥富貴人家,你們腦子哪兒想的……”

紀母立即就心氣不順了,礙着這麽多人,不好發火,語氣硬邦邦的,也沒見多好:“十來萬那叫買進去的,筠筠保送進去的,一年也就幾千一萬的學費,考得好還有獎學金。學校國際部都是出國的,考進去保送進去的,出國也行不出國的,有的直接保送大學,一年也就幾十來個高考。”

紀父就做那個潤滑油,笑呵呵地說:“筠筠以後要想出國就出國,賺錢不就為了給孩子一個好未來,讓她以後活得輕松點。”

“就是這個理,看來勇勤你可得多存點女兒本,筠筠這麽聰明漂亮,以後嫁得好,這嫁妝還得跟上。”舅媽笑着調侃道,她這張嘴說話就是這麽讓人舒心。

紀父樂呵:“可不,還好還有十來年的功夫,我還能再拼一拼。”

大姨夫道:“今年開公司了啊?現在真的是大老板了,攤子越做越大啊。”

“一年到頭也累死累活的,今年正好趕上行情好,開個公司把門面給做起來,掙不了什麽大錢。”

大家心裏頭可清楚着,紀父這攤子只會越做越大,畢竟五年就還清了買房的貸款,一年少說也要賺個四五十萬。

等紀大伯紀大伯母接了紀家輝到了,大家也開始入座上菜了,男客一桌女客一桌,紀筠坐外婆和大姨中間,外婆許久未見紀筠,也稀罕着,問她什麽時候開學。

在外婆身上,紀筠才能感受到老人應該有的慈和,問什麽就說什麽。

紀奶奶瞧着就嘀咕白眼狼,給紀思敏和李思悅夾菜,道:“思敏,思悅多吃點,思悅怎麽一直在玩手機。”

李思悅抱着手機一直不擡頭,聞言道:“昂,外婆,你自己多吃點,我不怎麽餓。”

紀思敏吃了一會兒也不怎麽餓了,湊過來看李思悅的手機,李思悅正和人聊着天呢,立即把手機一收,不悅地看向紀思敏:“幹嘛?”

“看看嘛,你在和誰聊天。”紀思敏有些豔羨地看向她的手機,李思悅用得是最近特別火的愛瘋4,也就大姨這麽舍得。

李思悅收了手機,說道:“就同學。”

紀思敏才不信同學能讓她聊得隐隐帶笑,但也不說破。看着對面言笑晏晏的紀筠有些發呆,對李思悅說道:“你有沒有覺得筠筠姐和以前不一樣了,就感覺變得好漂亮。”

紀思敏還小,不知道氣質為何物。

李思悅看了一眼,語氣随意:“不還是那個樣子,哪有你說得這麽誇張。”

紀思敏便不說了。

在表姐面前,紀思敏反而是做小伏低的那一個。大抵是大人表現出來的高低,李思悅的家境好,大人們都會誇她,孩子也是能感受出各種态度的,再加上李思悅吃穿用的,紀思敏在表姐面前總是有一種自卑感。

吃過午飯,紀父紀母回絕了舅舅舅媽的邀請,出來兩天了,H市那邊離不開人,大家也都挺忙的。

紀筠一家退了房,就回H市了,當進入H市,看到熟悉的車水馬龍,一家人都有種安心的感覺,何處為家,心安之處則為家。

比起老家,一家人現在更習慣H市的生活,也許在他們心裏,N市只是祖籍,而H市,才是他們的家,曾經他們是飄零的浮萍。

開進小區,保安大叔一邊開門一邊探出腦袋來:“紀老板回來了啊,老板娘該回來開店了!”

紀母笑着喊道:“明天就開!”

“美琳回來了,回老家去辦酒了吧,你家筠筠這麽出息,正好我婆婆送了點老家種得菜,你拿點給筠筠吃,謝謝筠筠給的書。”

“太客氣了……”

遠親不如近鄰,大抵也是有道理的。

紀筠的暑假才剛開始,她給自己制定了一個計劃表,每周早起三天去外面寫生,上午畫畫,下午看高中的書,晚上是随意的。

紀父紀母都讓她不要太累,問她想起哪裏玩,今年暑假帶她出去玩一趟。

紀筠已經記不起來上一次一家人一起出游是什麽時候了,也是興致勃勃參謀起來。還沒決定好去哪裏,畫廊的老板打電話給她了。

“小紀啊,你最近有沒有畫了,我上次收的你的四幅畫都賣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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