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重回十六28 ...

“你看她置頂帖多信誓旦旦, 結果呢?哈哈哈哈。”

“還是依蕊你厲害。”

蔣依蕊笑了笑,語氣謙虛:“可能也是運氣吧,大家其實畫得都不錯。”

坐在最後面的男生看了這裏一眼, 又繼續趴下去睡了。

“哎, 好想當面去問候一下她,之前不是那麽高傲嗎?”女生想想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坐在最前面的女生怯怯地轉過頭說道:“紀筠回複了。”

紀筠直接在他們發的帖子下面放了一張圖,e-mail的截圖, 沒有任何言語。

【竹均!竹均不就是筠嗎!紀筠兩幅被錄用了, LS的有木有感覺很打臉?】

【No zuo no die,why you try】

【哈哈哈哈, 替藝術班感到臉紅, 人家真的很不專業】

【嘲諷紀筠是我做不出來的事情,就算她的畫沒有被錄用,因為人家從不說什麽, 是你們一直上蹿下跳,挺敗好感的。】

原本吃吃笑笑的幾個女的翻着評論,都沒有了笑容,蔣依蕊那點得意也淡去了,心中只剩下惶恐。

這一邊突然沉默了下來,都默默地坐回位子上。

藝術班不只有美術生, 還有傳媒生,傳媒生那邊對美術生的意見其實很大。

終于有人忍不住了:“你們美術生能不能安分一點,我們藝術班的名聲都被你們搞臭了!每次都是藝術班藝術班的,要是藝術班就是你們美術生也就罷了, 關鍵關我們傳媒的什麽事!”

“你們畫個畫屁事怎麽這麽多,和人家比又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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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傳媒生也沒見得事兒少啊!”

本來一個班湊到一起的時間就少,除了正常上課的時候,藝術生要畫畫,特長生是經常不在的,一個班有四五個群,可見是有多散亂了。

對于紀筠來說,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勝利,她只是想讓那一群美術生閉嘴,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

高二上學期,紀筠就一門心思紮進學習裏,她把高二高三的內容基本上都學完了,只能說學個大概,大概的知識點掌握了,然後在培訓機構的時間,她就會把重心放在畫畫上,每天分出一點時間複習鞏固。

寒假的時候,紀筠和紀父紀母一起去看培訓機構,魔都的培訓機構在繁華的市中心,周圍很便利,培訓機構也并不限制學員出行,紀父覺得管理有點太寬松了。

然後他們再去B市的,B市的機構就在清華和B大邊上,周圍是各種公園。

“……我們機構是和清華美院、中央美院有合作的,會邀請一些老師過來講課,平時會帶學生去周圍寫生,因為大部分孩子還沒成年,出去是要報備的,只能雙休日出去,規定時間內是要回來的。”負責人一邊帶他們往宿舍那邊走,一邊介紹道。

紀筠眼前一亮,問道:“黃成餘老師會過來上課嗎?”

負責人笑了:“那肯定是沒有的,那可是大師,我們請不到的,就是一些副教授、老師。你很喜歡黃大師?”

“嗯,我想考清華美院。”紀筠遺憾,但是一想到她現在就在清華的旁邊,又充滿了動力,她好似記得,黃老師特別喜歡在附近的公園裏寫生。

紀筠神色就堅定了起來,對比魔都和B市的兩所,雖然B市的培訓費更貴,但紀筠覺得它對得起這個價格。

這個機構的住宿就在機構裏,在上一層,兩個人一個房間,上床下桌,衛浴都有,負責人告訴她,一般暑期過後都會來集中培訓,前期人少她可以一個人享受一間。

紀父紀母看着也挺放心的,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離家有點遠,來一趟不大方便。

但紀筠非常肯定地選擇了這邊,B市的這個機構有更多的戶外寫生課,而魔都的機構沒有這個條件,可能私心裏,也更希望能夠遇到黃老師,雖然希望很渺茫。

寒假過後,紀父紀母送紀筠到B市安頓下來,安排好一切才走,嘴上說着舍得,可真要離開了,紀父眼睛都紅了,紀母忍着眼淚。

紀筠怕自己一哭,父母也哭,只能安慰他們:“我會乖乖的,你們不要擔心,中間我還可以回來的。”

她只要想回家,就可以回去,中間也會給她放假的。

紀筠就開始了她的異地求學之路,培訓班現在人不多,除了固定的幾個老師,周末來授課的老師都是外聘的,大概是教你如何在藝考當中脫穎而出,讓老師眼前一亮,藝考每個學生要畫一樣題材,難免會有審美疲勞,而且為了不必要的争議,一般不是自由發揮,而是給你一張照片。

也就是說考官面對的是上萬份同樣內容的畫,就像寫字一樣,同一個字寫幾十遍,你就覺得你不會寫這個字了。

現在培訓機構屬于清閑時期,因為年前剛有一批藝考結束,來上課的大部分是B市的藝考生,也不會上一整天。住在機構裏的更少,其中有一個女孩,她和紀筠是一屆的,今年才決定轉美術,錯過了打基礎的時候,她只能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這個培訓機構的師資真的是好得不像話,她和楊傑說,周末會有清華美院還有中央美院的老師來給他們講課,楊傑大吃一驚,先是問她确定不是騙人的嗎?後也只能感慨,這資源也太好點吧。

偶爾還能請來教授級別的人物,紀筠聽了一個老教授的課,受益良多,老教授曾在國外留學,是上世紀著名畫家菲爾斯的學生,每個人逐一指點。

“我能在你的畫裏,看到你的想法,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你這個年紀,比起機械的臨摹和模仿,畫一些活物,去真實的感受,在內心有一個真實的形象、景色,畫才會活。如果是畫景的,一定是生動、真實,才能打動人,如果是有自己思想的,那一定是心有所感,才能引起共鳴。你的特性就是活,能感受到那股生命……”

紀筠每天晚上的時間是給主課的,她還是每天堅持做幾張題目,生活還是和上學的時候一樣,規律而自律。

除了師資特別好之外,培訓機構的夥食非常好,都是自助形式的,而食材也很新鮮,紀筠好奇地問過:“你們這樣子真的不虧本嗎?”

他們就笑笑不說話。

雖然他們付的學費是很貴,但是也沒有豪華到可以吃海鮮呀。紀筠模模糊糊地想着,只覺這機構的待遇也太好了點,每回同紀父紀母視頻的時候,把飯菜發過去給他們看,紀父紀母都問不出吃得好不好。

以至于紀筠根本沒有想出去覓食的欲望,除了周末的時候,她會申請去周圍的公園寫生,機構的老師會很好心地開車送她過去,讓她結束了打電話給她,再接她回來。

“B市的交通複雜,怕你們出事,現在我們也有空,你這去的也近,能送就送。”

紀筠都覺得自己這幾萬塊花得也太值了,這服務也太周到了。

周圍公園湖泊很多,天氣好的時候,會有很多人放風筝、帶小孩子玩,攝影、寫生的也不少,紀筠每次都會轉一圈,确定是沒有看到黃成餘,她就自己找個地方寫生。

天氣越來越暖和,到四月份的時候,周末來公園的人更多了,紀筠就喜歡去稍微遠一些冷清一點的公園,安靜也不會時不時跑出一個小孩子來。

漸漸的,紀筠也就喜歡固定在一個公園裏,這個公園比較冷清,可能是因為沒有什麽空闊的草地給孩子玩,樹木比較多,都是古樹。

紀筠照常帶上畫架,背上包,今天陽光特別好,暖融融的,紀筠就想找個風小一點的地方,轉了一圈,竟是發現今天來了好幾位寫生的。

“今天這個太陽真不錯。”黃成餘哼着小曲兒,叼着一根煙,開始混顏色。

“總算能找個安靜的地方,那群小孩子喲,差點沒把我畫架子給撞倒。”

“老黃,你這顏色用得秒啊!”

黃成餘得意洋洋地說道:“那可不。”

一張口,嘴裏的煙就掉下來了,趕緊踩兩下滅掉,撿起來放随身帶的垃圾袋裏,也有些讪讪。

幾個老夥伴都笑了起來。

紀筠恍如隔世,激動欣喜、感激一齊湧來,她多想告訴他,她終于走上了這條路,她終于可以做他真真正正的學生……他是她在這一條路上餓指引人,于她如師如父,然而這一世,他們還不認識。

紀筠平複了一下心情,帶着自己的畫架走到他們身旁稍微隔了一點距離,然後把畫架打開,拿出折疊椅。

黃成餘瞥了一眼旁邊的小姑娘,只是沒想到還能有人來寫生。

“喲,小姑娘也寫生吶?”

紀筠才敢看他們,黃老師還年輕幾歲,還是那麽愛抽煙,笑着乖巧地說道:“是,我經常在這裏寫生,以前好想沒見過你們。”

原來是他們打擾了人家小姑娘,最遠處留了個長辮子的男人面色還是冷冷的:“你是哪個學校的嗎?”

“不是,我在附近學畫畫。”紀筠劑好顏料,開始準備畫了。

畫的時候,大家都是安靜的,沉浸在自己的畫裏,偶爾交談幾聲,外出寫生基本上是做好了在外面待一天的準備,紀筠每次都是拿個飯盒裝點早餐的糕點粽子之類的,做個午飯,但今天早上吃得飽,她餓得。

中午的時候,三個人開始休息吃點東西,大家都是畫圈的,能一起寫生也是能玩到一起的,畫圈也是分流派和圈子的。

“今年的全國年展是不是開始了征稿了?邀請你們了吧?”

“邀請了,不過我沒同意。”

三個大男人拿着三明治啃着。

突然間,楊華拍了拍黃成餘的肩膀,指了指紀筠的方向。

“老黃……”

三個人都看了過去,紀筠的畫已經有了雛形,幾個人震驚不在于別的,而在于她畫的技巧與手法,極其地相似。

他們都看向了黃成餘。

黃成餘三下兩下把三明治給解決了,看着紀筠的畫若有所思,三個人都不禁往前挪了挪,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的畫風也透着黃成餘的一點點味道,那種筆觸卻像是黃成餘第二!但也不是全然似是黃成餘,那種輕快明了,又富有生命生機,不是黃成餘能夠畫出來的,黃成餘的慵懶略帶頹唐的風格夾雜着這樣的年輕活力,竟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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