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太子
趙佶一聽毛骨悚然了,道:“我并沒有給老人家添亂。”他怕了雍正又說什麽驅邪之類的。
林覓怕雍正又吓趙佶, 便笑道:“漸漸的也習慣了, 其實他挺安靜的,又不添亂,也不吵不鬧。習慣了就好。”
這不也是代表不中用嗎?!
雍正道:“這樣下去, 光習慣, 也不是事啊。”
“不然還能怎麽辦?!”林覓道:“有人說話, 其實挺不錯的, 尤其心慌的時候。”哪怕趙佶真的給不了像樣的意見,真要問事,還得問老四和始皇。
但是,真的有心事的時候, 有個人開解開解就挺好的。
雍正也不想顯得自己太小氣,思忖了一下,的确是沒有什麽好的可行之法,便道:“也罷,真的遇到事的時候,有個人陪着老人家說說話也好。”反正這趙佶除了說說話也就只能這樣了, 還能指望他給什麽意見不成?!
始皇對林覓道:“若是有遇什麽大事, 務必要與我們說, 倘若真有戰火燒到老人家那裏, 我讓扶蘇帶人過去相助。”
林覓心中一安,笑道:“不至于到那地步,那梁王想要打進京, 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這離京蠻近的,除非哪一天,真的要打進京了,戰火才會波及。”
始皇心裏有數了,點了點頭,道:“祝平安。”
“平安。”林覓真誠的道。
始皇便先下了,光屏消失後,便來了側宮室與扶蘇說話。
而雍正才對林覓道:“真起亂,反倒宵小更值得擔心,官府和當地的駐兵也是,老人家切不可大意,倘若有變,寧願躲了我這來,也不可冒險。”
“好。”林覓嘆道:“老四啊,你說說,這天下,就不能太平萬萬年嗎,我這心裏最近總是想,到底是戰事是天下的常态,還是和平才是。仿佛這三十年的太平日子,像做夢似的,只是幻覺或是錯覺。”
雍正聽的心裏難受,道:“敵對,制衡,對抗,可能也是常态的一種。”
行吧,都是常态。雍正是見的事多,處理的這樣的事也多,所以,他覺得這樣的才是常态。反倒是小老百姓,戰火不波及的時候,日子照常能過,也就不多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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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覓覺得自己也算是見識了不少。
又對雍正道:“可擔心弘晝?”
“擔心肯定是擔心的,只是必須要踏出的一步,總得忍心,就像老人家說的,老鷹推了小鷹下懸崖,是為了讓學會飛,不得已。學會飛的風險之一,便是可能會摔死。倘若在這過程中,真的不中用,我也不怨。”雍正苦笑了笑,道:“老人家,做人難吶,世事變幻無常,不由己做主,連兒孫也是,看着是咱們強勢幹涉,其實真正做決斷的,只是他們自己罷了。”
林覓聽了又寬慰幾句,又問他過年是怎麽打算!
雍正道:“也沒什麽事,祭個天地鬼神的,再蘇州有名的園林裏去看看景兒,游一下湖,賞一下雪景,見見大臣,這個年也就過了。今年不在京裏,倒是省事,至少宗親王,後宮那些不用見了,省心的多。比起我這,怕是始皇那更忙些。”
林覓聽了便笑,道:“好好過年。”
雍正點頭應了,這才下了。
雍正一走,趙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林覓看他低着頭看着腳尖的樣子,也心知肚明,這段時間的相處,二人也有些彼此了解了。若說趙佶這人因為雍正排擠,而難受,那是不可能的。他這個人,是另一種大氣豁達,像大肚能容的莊子這類的人。
可能當皇帝的經歷讓他不想回憶,所以他從不與雍正或始皇比,不止是因為自知之明,更是因為他根本無心去比。
當皇帝的時候做不好,當俘虜的時候不開心,他留戀的并非帝權,也從不回憶。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那些人。
若說他這個昏君沒有責任感,也真不是。他只是事做不好,人卻極好,心大,脾氣也是超級好的。
“想兒女們了?”林覓小心翼翼的道。
趙佶擡了擡頭,看着林覓,道:“老人家知我。”
“想開一些,”林覓只能這麽勸他。
“我知道後悔無用,想念也無用,改變不了任何事情,”趙佶道:“只是,還是由不住會去想。”尤其是在看到雍正擔心弘晝的時候,尤其是在看到扶蘇與始皇相聚的時候。他還是會憶及他曾經保護不了的兒女們,後妃們,宗室子們,以及大臣和大臣的妻妾們。
可是,難受歸難受,心卻不疼,也沒有眼淚。
趙佶已經習慣了沒有身體實體的樣子,道:“無事,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該承受的。”
“那就盡量的不想,幫我多種點東西吧,”林覓道:“真的大難臨頭的時候,還得指着我這裏出息,活更多的人,咱們村族裏,至少,不用挨餓。”雖然不挨餓,也未必不會死。真的殺來了,再多的糧食,其實未必能救更多的人。
戰事狀态下,什麽搶掠都是可能随時發生的。
“好。”趙佶是真的毫無怨言,任勞任怨的。
他拿着鋤頭鑿地,其實這樣一來,倒是淡了思念,反而開心起來,注意力放到種地上來了,道:“多種點粟米之類的挺好,到時候舀出來,可以煮粥吃。”
“嗯,玉米也多種點,這個最容易吃了,無論是烤烤,還是煮煮都行,只能能飽腹,就是救命的,真餓極了的時候,生吃也不妨事。”
兩人商議着多種點啥,便心無旁鹜的多種了土豆,玉米,粟米等主食。
每天到點就收,收了再種,收完的就堆到竹樓邊上去,真到要用得上的時候,搬的也就快了!
這兩人也還真的挺勤快。
尤其是趙佶,半點都不剩皇帝的架子了。也并不以文學大家自矜。
因為這種狀态感覺不到累,也不需要睡覺,因此,是半點不嫌累,最怕的不過是沒人理他,寂寞罷了。想以他現在的狀态,若是一個人去飄泊,無人說話,無人理會,這才是真正的摧殘。所以他極珍惜與小老太現在的相處和生活。
林覓是可以操縱空間自行産業種植,包括脫谷的,然而,有時候還是會讓趙佶自己累一點,也是為着這意圖。就怕他閑了,反倒抑郁了。
一個沒有實體的人抑郁了,那她才是真的瘋了,到時根本沒法處理。所以呢,空間的事找他做,趙佶也自在。
偶爾看書的時候,也十分相處得來,林覓看藥草的時候,他就自己尋自己的樂子,看點書法文字,或是研究一下畫畫之法。
雍正下了線以後就沉悶的走來走去,不急不緩的,卻是徘徊沉穩的,這氣質與他平日裏沙雕的樣子截然不同。
蘇培盛回來了,手裏還捧着本佛經,道:“公主抄的,供在佛前的。”
“挺好。”雍正道:“這孩子有心了。”
他翻了翻,叫繼續供在佛前沾沾香火。
“萬歲爺有心事?”蘇培盛道。
“小老太家裏的事,別說漏了嘴,”雍正嘆氣道:“誰能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
“知道的,幸而最近公主忙着修習本事,倒也不能每天上線,如此更能瞞得過了,萬歲爺別太擔心了。”蘇培盛道,道:“公主的劍法與弓術馬術在扶蘇公子的指點下,長進不少,如今已能完整的舞完一整套劍法了,只是如今年紀尚幼,還不太熟練。”
雍正略有驚愕,道:“這麽快?!”
扶蘇才在這裏指點了她多久?
“奴才也很驚訝,”蘇培盛道:“本以為那麽重的劍,公主怕是拿不起來的。沒想到愣是自己撿着練,練不了一整套,就一段一段的練,最後就成一整套了。侍珠與王嬷嬷說,公主每日只睡三個時辰,其餘時候,都在學習。”
雍正都有點欽服了,道:“便是皇子阿哥能做到這一地步,也是極出色的了,這等的毅力,了不得。她雖年幼,開始的晚,将來必也有所學成,不輸于人的。”
“這般刻苦,自然不輸于人,況且老師也是最好的,扶蘇公子從不嫌煩,什麽都教,公主要學的,都教。”蘇培盛道:“公主的手上都生了厚繭子呢。”
雍正心裏滿是贊許,道:“若是弘晝也有這般的毅力與決心,什麽事做不成?這小子,如今還不如翠兒意志堅定呢。”
“萬歲爺可是擔心五爺了?五爺莫非出征了嗎?”蘇培盛道。
“是啊,出征了,”雍正心裏不是滋味,道:“希望他有所悟吧。若是回來還是以前的樣子,朕也不得不略有疏遠了。”
蘇培盛知道他心裏擔憂挂念以及不舍。卻知道身為帝王有很多很多的無奈。
五爺成不成器,還是要看意志和決心,還有毅力,以及真正的本事的。
而這樣躲着,不展露頭角,難道雍正還能逼他出息不成?!
也許更多的是對最後的希望的無奈吧。
帝王得有抉擇和妥協。這就是現實。
“這雪下的極好,過年帶翠兒去賞雪景吧。”雍正笑了下,道:“本想帶着弘晝和扶蘇一道的,甚至還想過老人家也一起。然而,這一次,卻只是咱們父女二人過了。”
這世事無常的。
“還有奴才呢,”蘇培盛笑道:“就咱三個過呗,也挺好!”
“也挺好!”雍正笑了。
而始皇走到側宮室,才發現扶蘇正在寫寫畫畫,桌子上,全是寫的滿滿的東西。連始皇進來了都不知道。
良久,扶蘇專注了很久,偶然擡起頭才發現他。
“皇父……”扶蘇忙起身行禮。
“咱們父子在的時候,不必多禮。”始皇道:“在寫什麽?”
“一些想法,還有一些要落實的東西,整理的更全面了些,打算與李相商議過,就推行。”扶蘇遞與他看了看,這才問道:“弘晝出征了?!”
“嗯,蒙毅先行,他帶着後軍在後,順便押送糧草事宜。叫他鍛煉鍛煉吧,你四叔也是這個意思。”始皇看他擔心,道:“你莫擔心他,他這個小子,看着挺混的,本事卻是有的,終究是皇子,能差到哪兒去,遇到正事,不至于慌亂不能拿事。”
扶蘇道:“只是怕有意外,無法向四叔交代。”
“無妨。蒙毅會保護他,就算不能保護,一個皇子,遇到真正的事的時候,也會擔當起真正的責任來。”始皇道:“若有不幸,你四叔縱然傷心,卻也明白非人之過也。”
這是說,雍正其實也做了最壞的打算了。是這個意思吧。
扶蘇心裏沉沉的,他是怕弘晝出事的話,是斷送了始皇與雍正的友情了。
始皇看着他,道:“扶蘇啊,你還不懂帝王真正的仁慈與狠心。等你站到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就能明白你四叔和我對弘晝的期望和狠心了。”
扶蘇心裏一跳,這一次卻未回避,只是看着始皇。
始皇十分滿意,他的扶蘇不再回避了,心裏又有點得意,不管怎麽着,總是比那個弘晝開竅早的多的。如今父子相處也不像以前那樣生疏和別扭,而且他說到帝位的事的時候,他的長子,終于不再回避了。
始皇自然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回避,道:“朕已與李斯商議過,欲立你為太子。”
扶蘇一怔,眼眶紅了,道:“皇父尚且壯年,何必過早?況且兒子又何德何能。”
“名正才能言順,”始皇道:“等你位主東宮,要與李相好好相處,既為儲君,一定要有容人之德,容人之量,才能真正的叫人臣服。”
扶蘇哽了一下,重重的對始皇一拜,道:“兒子記下皇父的話了。”
始皇拉他起來,道:“以前是朕總以為時間還早,總以為,還可以再等。”
扶蘇看着他的眼神很濡沫,是對父親崇拜還有親近感,始皇看着心情極好,道:“可是看看,世事變換多快,若是心裏有了主意,就一定要早早決斷,方不會有後悔之時。這是朕所悟,也是你要學的東西。”
扶蘇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我父子以後議朝事便是吵架,也好過生疏不親近的好,”始皇道:“有什麽主見就大膽的提出來,再讨論。寧願吵的你死我活,只要為社稷好,不升級到私人恩怨,便是做好了為君者的本份了。”
這是叫他公私分明。
扶蘇拉着始皇的廣袖道:“皇父,兒子不想住東宮,還住在這裏,以後只呆在皇父身邊。”
始皇一聽,突然哈哈大笑,爽朗道:“可。東宮便收拾出來先空着便是,只是議事,可去,這裏可擺布不開!”
扶蘇松了一口氣,道:“多謝皇父。”
始皇是很高興的,看着這個長子,看着他長進了不少的沉穩風度,看着他不卑不亢,不再躲閃回避的眼神,看着他受着自己的好的心安理得,看着這份親近與崇敬與真心,他心裏真的很高興。說實話他極不擅長與兒子相處,能到這樣的地步,已是意外之喜了。
這些,都是他們父子共同的努力。
“朕很欣慰,”始皇道:“也很高興,朕的扶蘇終于長成一個頂天立地,擔得起重擔與泰山,也受得起冷落和恩寵,兩處極境,都能保持本心,這就是王者之心。扶蘇。大秦的未來,在你手上,要永遠以你的本心為念,永不可失!”
扶蘇眼眶紅着,道:“兒子知道了。兒子也很高興,在兒子心中,皇父永遠是天下第一帝王,是最好的父親,永遠不可替代。”無論以前多麽生疏冷落,這一點從未改變過。也無論以前政見曾有多麽不同,被皇父打發到邊關去,他也從不曾改變過心意,從不怨恨。這一切,都不足以改變他對皇父的崇拜。
他是真心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千古只一,絕無僅有。
他看着始皇,透露出真正的心意。
始皇也愣怔了怔,心情好極,語氣也變得很軟,道:“我很感激自己的奇遇,沒有錯失自己的兒子!”
扶蘇鼻子裏酸酸的,眼淚就落下來了。
真情到真處,也在所難免。
始皇拍了拍他,道:“明日早些去上朝。待臣子們都提了上來,朕再為你加封正名!以後要好好做事了,可知?!”
扶蘇道:“嗯,兒子記住了!”
封太子不是小事,不止是昭告天下有了儲君,讓天下安心之意,也是正名之事,長公子之身份,的确是好,然而,與太子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
太子是一種新的重大的政治身份。
這代表什麽呢,代表着以後的東宮,也會有一個新的小朝廷,文武班列,議事決斷。很多的大臣都要擔一個東宮的大臣的名份的,包括太傅,師者,行走,詹事等等等等,甚至連後院女子,都會分出位序來,這是真正的從公子到太子的跨越。
長公子替父祭天,其實還有非議,若是大臣挑刺,還是覺得不合禮節的。可是太子就可以。
代父祭天,因為他是天子之子,當然有祭天之權。
祭太廟,也會列主位。
發诏書,也公次于帝王之诏命,東宮更有玉印,這是巨大的權柄。
所以每朝每代,為何太子久了,帝王漸漸的感覺到威脅。就是因為,太子的勢力漸漸的大了,大到威脅到上面的人,威脅到江山社稷。
因為從立太子開始,诏命從兩處發,太子雖還是聽命于皇帝,然而,誰能真正的心大到慢慢的容忍有二天,诏有二命?!
一山不容二虎的意思,就是這個意思,哪怕是父子,夫妻。真的要分權兩極的時候,沒幾個人能逃得過這種。
而父子齊心者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數都在這種狀況下,漸漸的變勢,割裂,甚至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中間者,像康熙與太子之間的關系,其實更是一種兩極的割裂。不是不存在父子之情,而是朝勢之中,太子身後一波人,逼迫的太子不得不随波逐流,然後漸漸的父子離心,漸漸的放棄了一些父子之間的親密關系。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康熙也是最恨太子守不住心。更恨太子身後的人的推動,利用太子要往前走一步。
身在江流之中,心中有怯意的人,就是弱點,這個弱點,足以催毀父子的關系。
太子的能力不可謂不強,然而還是大風大浪給摧毀的什麽也不剩了。
可是始皇信扶蘇,他的長公子,無論如何,都是守得住本心的,對他這個父親的時候,是這樣,比如以前吧,他哪怕知道說出主見會失寵,可他還是說了。面對臣子的時候,他也一樣能堅守自己,所以他與李斯關系也就那樣,僵的很。不是扶蘇有私心,而是扶蘇堅持自己的時候,不給李斯面子,李斯這個地位了,難免挂不住,又公然的說到政見不和等等。
所以他太知道,扶蘇一定會像個定河神柱一樣,穩穩的立在江流之中,無論是誰都動搖不了他的本心。
這是始皇最為看中的品質,無堅不催的本事。只要正了名,縱是李斯也會漸漸臣服的。誰能不尊崇這樣的儲君,況且扶蘇學習能力又超級強。
始皇當然知道,以後東宮有了小朝廷,自己也得退居二線,自然而然的有了威脅,這幾乎是一種趨勢。
可是現在的始皇,其實不像以往那樣了。遇到小老太開始,他的心境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不再害怕蒼老,不再像以往那樣像個老虎一樣,因為牙掉了,老了,戰鬥力沒了,而害怕別被的虎拱下虎王的地位。
現在的始皇,心中也已經換了一層心境。這一切,都是因為與小老太的奇遇,神奇的改變了這一切。
若未遇到小老太,也許始皇依舊還是那個人……
只是現在,他已經不必去猜忌,無須去守護什麽。他不再害怕蒼老,不再害怕長子的優秀,長成和威脅。
從他讓扶蘇處理奏折開始,他就已經有逐漸放權的意思了。
始皇不止是為了社稷而用扶蘇,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最最信的人,是扶蘇。
扶蘇長大了,穩重了,成了儲君。
而始皇莫名的就是知道,哪怕始皇不怎麽管事了,扶蘇也絕不會将他趕下臺,看着不可一世的皇父如此狼狽不堪。他只會像個真正成年的老虎一樣,守護着父親,哪怕他的父親,已經不理事,哪怕他瞎指揮,老糊塗了,他也信任扶蘇絕不會急着登基,而忍心看到皇父如此的狼狽不堪。
就是這樣,他的這個兒子,慈仁就在這裏。這不是心軟,是真正的大慈大仁的尊重。
因為扶蘇就是這樣的人啊,所有人都動搖不了他內心真正的堅守。
他的存在本身可能是威脅,因為他的确強大,可是始皇就是知道,他的心絕不會威脅。比起很多守不住心的人,他的長子扶蘇,像個守禮守節的尊者。
這般的品質,像大地一樣穩重,值得依靠。
不用叮囑,始皇都知道他一定會尊敬父親,尊敬後宮妃嫔,善待他的弟弟妹妹們,還有宗室王等。
人品貴重,說的就是扶蘇這種人。
這樣的人,會讓天下賢才聚心的。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種明珠一樣亮眼的發光體!因為他的存在,就是信任本身。他有着連始皇也未必有的資本。這就是他的長子,他的驕傲。哪怕才能,可能不及始皇本身,然而,扶蘇身上也有着他所沒有的東西。
始皇萬分欣慰,坐了下來,扶蘇便親近的靠近在他身邊,與始皇說了在大清的好東西。然後又說了弘晝的事情,扶蘇堅持要再增些兵去,始皇無奈的答應了。
其實再增兵去不過是保護弘晝。那些亂子,現在盡力的鎮壓安撫,其實問題不大。
秦之所以亡,其實問題出在自毀長城式的自我崩潰,現在始皇和扶蘇都在呢,上下一心的,這些亂子也就不是亂子了。
以前是因為秦出了問題,底下一亂,城啊鎮的一看我靠,上面都亂了出問題了,趕緊的也亂起來,所以後來越來越亂。
但是現在上面大老虎在呢,得,弄好了理順了,哪個敢先亂起來。
所以這個事,也就幾個月的事情就能結束了,先壓下來,再鎮力安撫。
不光派了兵去,還加派了文臣班列的也去了。
為的就是盡力的太平下來。
天明以後,扶蘇便上朝去了。以李斯為首,都遞了折子上來,李斯與始皇談過以後,就與李相府的文臣們都商議過了,李斯開頭,哪個不同意?見又是陛下的心意,自然一一都應和,只是暗下嘀咕着,這李斯也挺有意思哈,明明與扶蘇不和,結果還不是議太子?
然後嘛,文臣聚集敢議太子,武将們也都嘀咕上了,這啥意思啊?他們有心想問蒙毅啊,但是蒙毅這不是走了嗎?!因此便去打聽,相府在幹嘛呢,李斯呢,自然也透了點消息出來。
哦,原來是議太子,始皇透出心意的,就等着文臣武将的有點眼色的主動提呢。
因此,基本小心思全沒了,都提了立太子的折子上來。
始皇心意都放出來了,又無嫡,自然立長子,這幾乎是沒有争議的。
所以始皇心情大悅,朝上看着這麽多折子,便笑道:“衆意不可違!況且朕的扶蘇人品厚重,有為君之品德,自當立為太子!下诏命吧,先加封,後擇日祭天并告祭先祖,大秦有後嗣也!李斯,發書昭告各郡縣與天下庶民,立正統,定儲君,穩天下人心!”
“是!”李斯出列,跪在扶蘇身側,重重的拜下去。
“相府文臣皆跟進之,立東宮,設文武班序,”始皇龍心大悅,哈哈大笑,道:“扶蘇,扶李相起來!”
扶蘇應聲,立即将李斯扶起來了,并且一對拜,道:“以後諸事,還勞李相指點!”
李斯惶恐極了,忙道:“太子言重,臣定盡心輔佐,為大秦盡力。”
除了有點惶恐,還有點感動,還有點臣服與尊敬。忐忑也沒了,畢竟陛下承諾過,而扶蘇,除了以前的敵對外,其實他這個人的人品,李斯是放心的。因此心算是穩了。
始皇下了丹陛,一手執扶蘇,一手執太子之手,笑道:“朕有儲君,朕有李相,而大秦社稷更有爾等!秦之天下,當萬萬年!”
“萬萬年!恭喜陛下!”文臣武将都跪伏了下去,三拜九叩,道:“拜見太子!”
始皇笑聲,久久不散!
文臣們跪着腹诽,心道這李相,也真是會鑽營,這麽一先提議太子,太子還不得感激他?這可真是謀了人事,得了人情。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這手腕真是不服不行!果然李相不愧是李相啊。這老家夥,也不愧是會鑽營陛下的心意,瞧這事做的,滴水不露的,還得了陛下如此的看重,一手執一個。瞧他感恩戴德的風光樣子。
武将們呢,則撇了撇嘴,見蒙家一個都不在鹹陽,心道,若蒙家在,哪輪得到這個李斯如此風光?!切。不過也不得不服,近水樓臺先得月啊,瞧這事給辦的,他們也都不得不罵,這李斯就是老謀深算。他是陛下肚裏的蛔蟲嗎?!把這事給辦的,真是叫人沒法說。
想罷心裏也是一沉,哎,李斯将來還是勁敵啊,太子要念他的人情呢,若不然也不會這麽順利,将來這李斯,呵呵,呵呵,武将天然與文臣不睦,更何況還有政見和利益沖突的,所以,一個個的在心裏暗罵李斯呢。老狐貍,老家夥的,罵個不停!一個個心裏氣着呢,早知這事,該是蒙将軍在的時候,先搶個先才好呢,這老家夥偏在蒙将軍出征的時候提,功一個人攬了,呵呵,呵呵……
而扶蘇在想什麽呢,他覺得皇父這個轉折做的極好。若是始皇直接下旨,難免引人争議。
而要衆臣之心,不如就拐個彎,透個意思,給個人情,得到的不止是事情順利了,而且人心也齊了,同樣的也因為受了臣子的恩,而讓臣子放心了,同時呢,君臣相好了,一片大好啊。這樣君也高興,臣也高興,天下都高興兒……
也是,這衆意難違,一旦衆意起了頭,哪個能在這個時候提反對意見呢?!
扶蘇覺得始皇手腕老辣了不少,以前的始皇威重肅然,一般決斷的事,直接下旨了,誰也不可違。因此,直直頂撞上來的人也多,他以前也是這樣的。
可是這一拐彎,竟是完全不同。
這叫順勢的手腕。竟頗有些四叔的味道。在四叔那呆久了,有時候會看他批折子,雖然罵人話痨,但四叔做事,真的是因勢利導,因此小打小罵的,也畢竟起不了風浪,真正要做的大事,基本都與臣子齊心的辦了。
扶蘇真的學到了不少。他突然明白,為君,并非與臣子敵對,而是,相合,求同。
這樣辦事,就不會孤立自身,而又能把事情給辦妥。畢竟辦事,都是他們去辦的。
下了朝以後,這封太子的事兒,傳到鹹陽,一時熱鬧的不得了,畢竟是确切的消息了,百姓欣喜不已。這是一國最大的事了。
而李相府也聚集了多少大臣,商議啥呢,發書诏告各郡縣穩人心,同時司禮官還得準備東西,東宮的位置也得有講究的,規格也是有規模的,文班武列的人員補充,還有封太子大禮,祭天禮,祭祖禮的,一堆事兒……
武将們呢,也是這樣,一面暗暗磨牙大罵李斯,一面又想着寫信告知蒙毅蒙恬,好叫他們也高興點兒。同時也得準備一下送給太子的禮啊,不能輕了重了,不能少了多了,不能顯得讨好,又不能顯得輕薄,因此上上下下的忙的啥似的……
後宮也是啊,長公子與太子能一樣嗎?!一時人仰馬翻的。
當然了,事還是不可廢的,事情還是得好好做的。
再說了,封太子了,這朝服禮冠啥的全得準備,所以哪個不忙?!
倒是始皇帶着扶蘇來了高臺,指了指鹹陽城,道:“秦土在天之下,朕完成了一個階段,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扶蘇鄭重的點了點頭。
“是不是疑惑這個事的手腕不太一樣?”始皇道:“的确不太一樣,我聽了你四叔的意見,辦的,的确有用,這效率,立馬就高了,若是自己提,必然有人反對,有的吵,吵贏了,也不會開心,也會為你樹敵,招怨,叫你受損。這般消耗十分不利。”
扶蘇倒是訝了一下,然後笑了,道:“皇父能聽進四叔的意見,便是最大的明君。”
始皇最優秀的地方在哪兒,就是能聽人意見啊,哪怕他與雍正掐的你死我活的,可是他身上的優勢,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他這個人連敵對的,關系不好的,只要有用的,他全聽得進去。還能辦的妙。所以他才能提拔李斯和很多人才,所以他才能重用蒙家,滅六國,定鼎天下。
始皇笑了,扶蘇這是告訴自己,他的優勢,老四也未必有呢。他不禁哈哈大笑,心情極好,卻還是叮囑道:“以後好好與你四叔學一學君臣相處的經驗,他可比朕方法多,只別學到小心眼就好!”
扶蘇樂的不行,眼露濡沫的對着始皇應了。秦從這一天,開始走向新的階段。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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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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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