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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說話夾槍帶棒的, 皇上不愛聽。見她三句不離諷刺淑妃, 皇上就惱了。
“你何必總是針對淑妃?”皇上眉心擰得跟打了結一樣, 臉色較之方才也嚴肅了許多,“淑妃事事體諒朕, 哪怕她心裏受了再多的委屈,她也從不向朕抱怨半個字。你說讓趙王娶那個魯家姑娘,淑妃就算心裏再不情願, 可最後不也是妥協了嗎?”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你服軟, 你為何總是不待見她?當年……”皇帝終于提了當年,他竭力壓制住自己的怒火,“當年是朕的錯,朕也遷就了你二十多年, 但皇後你有必要每回都給朕臉色瞧嗎?”
他是君王,是九五至尊。皇後一再這麽抓着當年之事不放, 是在挑戰他的權威,挑戰他的底線!
縱然青梅竹馬的時光再美好, 縱然曾經他再愛她,可也抵不過這些年來的消磨。如今這坤寧宮, 若是無事,他是不想再踏足半步。
每回來, 他耐着性子好好與她說話、談事,最後都能搞得不歡而散。
這回顯然也不例外。
他真不知道,她怎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皇後深深嘆了口氣,似也是心累了般。沒像從前一樣與他争吵, 她只是用平常的語氣和他說話:“皇上若是來和臣妾商談太子納妃一事的,那麽臣妾的意思明白告訴皇上,臣妾不答應。”
“皇上說臣妾瞧不上那樣不潔身自好的女子,皇上說對了,臣妾的确瞧不上。至于那尹二姑娘是死是活,又與臣妾何幹?為了一個男人就能尋死覓活的,臣妾覺得她也不是什麽好姑娘,入了東宮,也只會攪和得東宮不太平。”
“這尹家好歹也是書香門第,一門當官兒的。讀了那麽多聖賢書,怎麽連什麽是禮義廉恥都不知道?若是家規嚴,門風正,像這樣不知廉恥的姑娘,早該一條白绫送她上路的,還能由着她胡來?皇上,別怪臣妾沒提醒你,這尹閣老親自拉了臉來求皇上賜她孫女入東宮,用意可不純粹,皇上不得不防啊。”
皇上的話,皇後聽不進去。皇後的話,皇上自然也不愛聽。
“那依皇後的意思,昨兒七夕,滿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尹家二姑娘當街暈倒一事,也是演的?”他冷哼,語氣不屑,“這世間多的是有情人,皇後心中沒了情,也莫要疑心別人。”
皇後嘆道:“千金易得,有情郎卻難求。就算曾經是真的,也未必會一輩子都是真的。臣妾為何如今會變成這樣,皇上清楚。”
皇上卻倏的怒起,垂眸睥睨着皇後。君王俊顏震怒,一言不發。但最終也沒說一句話,只憤憤然甩袖而去。
唐細和齊王妃此刻都在坤寧宮,但有了上回的教訓,她們不敢再躲在門邊偷聽了,都離得遠遠的。見皇上出來後,二人相互望了一眼,這才往內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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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瞥了眼唐細這個太子妃,淡淡道:“皇上在本宮這裏碰了壁,肯定是去淑妃那裏找溫柔體貼找存在感去了,這淑妃為了讨皇上歡心,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若皇上真堅持下旨讓那個尹二姑娘入東宮,本宮也阻止不了。”
“太子妃,這個時候就得看太子對你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一見鐘情了。”
唐細是識好歹的人,皇後這麽做的初衷是什麽,她不知道,但皇後這麽做的确是為了她好,所以,她自然是要感激皇後的。
“兒臣多謝母後疼兒臣。”她福身朝皇後行禮,“兒臣心裏萬分感激。”
皇後卻不想與她上演什麽苦情大戲,只蹙着眉說:“行了行了,也別說這些。本宮這麽做,也不是單純為了你,本宮是為了本宮自己。”
不管皇後說什麽,唐細都附和着她。
皇後還是三句不離子嗣的問題:“你若是能替太子誕下一兒半女來,日後地位也算穩了。若是遲遲不孕,即便你如今是太子妃,日後也未必能做皇後!”
“是,母後教訓得是。”
皇後說完太子妃,難免也要說齊王妃幾句:“你也是,得早早懷上子嗣才好。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先生一個再說。若生個閨女還更好,宮裏皇子皇孫不缺,就缺公主郡主。”
她也想抱孫子了,每回看到貴妃的兩個孫子圍着她轉,她就眼饞。
雖然她是魏王嫡母,但貴妃位份又不低,人家有自己的祖母,又怎麽會親近她呢?見了面,不過也就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
當然,她也不稀罕人家兒子生的孩子。若說做祖母,還是得太子齊王生的才好。
齊王妃也挨了說,唐細心中倒是隐隐松了口氣。皇後一視同仁,并沒有只催她一個,說明皇後并不是在拿子嗣的事情針對她。
唐細暗松了口氣,齊王妃的心卻拎了起來。
在王府被母親催,在宮裏又被皇後催,夜裏被王爺壓着催……她只覺得心煩意亂,忽然很想逃避這一切。
聽到這樣的消息,唐細心情還是挺沉重的。若是尹蘭池真的來了東宮,她想,尹蘭池的位份肯定不會低。如今東宮有個郭昭訓,就夠她煩心的了,若是日後再來個尹良娣的話……
她有些不敢想那種雞飛狗跳的日子。
雖說她和尹蘭池是表姐妹,但她和尹蘭池早結了仇。她來東宮,只會與自己為敵,而不是做姐妹。
心事重重的回了東宮,本想好好自己一個人呆着休息會兒的,卻沒想到郭昭訓來請安了。
這郭昭訓,自從那日落水後,這幾日一直在修養身子。可巧不巧的,今兒宮裏才傳出皇上有意向下旨賜尹二姑娘入東宮的消息,她就身子大好可以來請安了?唐細真的很懷疑她的目的性。
怕不是存着心來氣自己的吧。
但唐細也不怕她,她倒是想看看,她能怎麽氣她。
“郭昭訓身子還沒好,怎麽不呆在蒹葭殿裏好好休息?”唐細關心她,“如今天氣熱,日子不好過,宮裏皇後娘娘疼愛本宮,免了本宮的日日晨昏定省。本宮效仿娘娘的仁德,也免了你們的日日晨昏定省。今兒林奉儀都沒來,你倒是來了。”
郭昭訓一如既往笑得溫柔:“娘娘的好心,妾等心裏是感激的。只是,妾本來也無大礙,如今身子又好了,自然得來給娘娘請安。”
唐細沒留她,只說:“天氣熱,郭昭訓的心意到了就行。早些回去歇着吧,你才好,莫要中了暑熱才好。”
郭昭訓卻賴着不肯走:“娘娘,妾都躺了好幾天了,再躺下去,怕是沒病也得躺出點病來。太醫也說了,總躺着不好,适時也得出來走走,散散心。這傍晚太陽落山了,日頭不曬,妾正好過來陪娘娘您說說話。”
唐細撇嘴,似笑非笑問:“那郭昭訓想說什麽呢?”
郭昭訓依舊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妾就想來陪陪娘娘,倒也沒想說什麽。能安安靜靜陪娘娘坐着,也是妾的福分。”
唐細望着她,倒是能看穿她的小心思。宮裏傳聞東宮要來新人
了,她巴巴跑來,怕是想看一會兒她跟太子鬧別扭吵架的吧?
若她為了這事兒和太子鬧矛盾,恰好她于一旁撿了個漏。到時候,太子定會覺得她這個太子妃無理取鬧,是妒婦,倒襯得她是那麽的溫柔體貼了。
且不說太子會不會答應尹蘭池入東宮來,即便是他答應了,她也肯定不會跟他鬧的。所以,這郭昭訓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
其實唐細心裏很疑惑,郭昭訓不過一個東宮的小小姬妾,怎麽消息這麽靈通?她也是去坤寧宮請安才知道這件事情的,若不是去坤寧宮,她壓根不知道。
但這個郭昭訓就能坐在東宮內就牢牢握住後宮的各種消息。
唐細正疑心得入神,就聽宮人來報說,太子殿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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