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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酸溜溜帶着幾分醋意、幾分不高興的語氣, 還真吸引到了太子的注意力。太子撇頭, 看了她一眼。
唐細卻沒注意他, 繼續鼓着嘴小聲抱怨:“殿下不但有那麽多青梅竹馬的小姐妹,還有那麽多愛慕者, 臣妾又算什麽?”開了話匣子就止不住了,她自顧自說,“蘭池表姐是真的愛慘了殿下的, 從前臣妾住在外祖母家的時候, 就察覺到了。後來臣妾入選,做了太子妃,她還大病一場呢。”
“這還只是臣妾看到的,那那些沒看到的呢?想來還有很多的。”
她輕輕嘆息, 有些無奈的樣子:“誰讓殿下是那麽完美的男人呢?身份尊貴,又謙和儒雅, 長相更不必說了,放眼整個西京城, 年輕男子中,又有誰的容貌比得上您的三分的?”
“反正臣妾挺難過的, 總覺得殿下雖然眼下疼愛臣妾,日後就未必會。那麽多女子對殿下投懷送抱前仆後繼, 日後若是真有一兩個入了殿下的眼,臣妾可怎麽辦?那真是可憐了……”
她自話自說,自憐自惜。三分真,七分假, 倒也不是全然哄他的。
太子安安靜靜聽着,雖然瞧得出她心中打的什麽如意算盤,不過,見她有這份心哄自己開心,他心裏到底也高興。她跟他撒嬌生氣,他也就順着她,一路上又是買這個又是買那個,倒是真屈尊降貴遷就着她。
唐細一路上都在“鬧別扭”,回去後,還在“鬧別扭”。
太子繼續哄:“還生氣呢?”
見她氣鼓鼓的也不理人,只自顧自一個人坐在藤椅上,他也拉了把藤椅,挨着她坐下。殿裏伺候着的宮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面面相觑。
太子妃跟太子鬧別扭,太子哄了一路了,也沒哄好。這會回來了,怕是還得繼續哄。太子身份尊貴,屈尊哄人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所以,秋意特意把那些殿內候着的宮婢都打發得遠遠的。
唐細其實此刻是很心虛的,她本來只想稍稍拿捏他一下的,目的是為了讓他回來後不要拿魏融說事。可誰知道,這架子一端譜兒一擺,竟就下不來了。她沒想到太子竟然一路都哄着她,順着她,事事依着她……
他越是哄她,她越是心虛。可已經作死鬧成了這樣,要是很快就被他哄好了,豈不是叫他懷疑自己是裝的嗎?
若是裝的,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啊。
雖然他只是儲君!
唐細現在有些騎虎難下,真是着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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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把她臉上細微的表情都盡收眼底,面上溫和笑意不減,繼續屈尊哄着人說:“有那麽多青梅,的确是孤的錯。孤向你保證,其實孤從沒對她們動過情。齊王妃那是父母之命,郭昭訓不過是一廂情願,至于你的那個表姐尹蘭池,孤就更冤枉了。”
“那……那……”唐細底氣開始不足了,她總覺得身邊的這個男人沒那麽好騙,總覺得他在挖坑等着自己跳,她“那那那”都“那”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來,“那也是你的錯,怪你太好了,容易招蜂引蝶。”
太子依舊笑着,眼睛裏有星星:“那就沒辦法了,太子妃要怪,就只能怪皇上皇後。皮相是父母給的,孤也很委屈。”
唐細啞口無言,怔愣愣望着太子,她可不敢怪帝後!!!
唐細覺得自己已經毫無招架之力了,若是可以,她真想一頭撲進他懷裏,然後跟他撒個嬌讨個好這事就能過去,她實在太難了。
“臣妾可不敢。”唐細明顯語氣有些軟了,态度也軟了下去,“反正,臣妾是因為在意殿下,這才和殿下鬧的。殿下不會生臣妾的氣吧?”
太子搖頭:“倒不生氣,反而挺高興的。”
唐細立馬接話說:“夜已深了,殿下又累了一晚上,不如早點沐浴歇息吧?臣妾去吩咐備熱水。”說罷,起身就要逃。
“回來。”太子卻喊住了她。
唐細不敢不聽太子的話,又乖乖坐了回去。
“現在氣消了嗎?”太子微傾身,湊得她很近,幾乎貼着她臉問。
唐細點頭:“臣妾從沒生殿下的氣,只是在意殿下罷了。”又說,“見殿下一晚上都哄着臣妾,想來是心中有臣妾的,臣妾也就高興了。”
太子道:“太子妃不生孤的氣了,高興了,就好。”
話鋒一轉:“不過……孤的氣可沒消。”他側身回去,坐正身子來,開始清算,“孤對自己的青梅竹馬都無半分男女情意,太子妃呢?”
她就知道!!!!
就知道他兜着圈套等着她呢。果然,拿青梅竹馬說事兒了。
唐細欲哭無淚,只能硬着頭皮說:“臣妾心裏只有殿下一個,自從和殿下做了夫妻,心裏再不敢有別人。”
“你還想有別人?”太子反問,“除了魏融,還有誰?”
“沒啦!”她錯愕。
太子卻道:“孤打聽過,好像還有一個叫什麽……趙眠覺的?”
“趙大哥?”唐細脫口而出。
“趙大哥?”太子蹙眉,“叫的倒是挺親熱。”
唐細和趙眠覺是真的沒什麽,所以,面對趙眠覺的時候,她十分的坦蕩。
“趙大哥是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我爹在榆桐,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當時見趙大哥可憐,就收留了他。出錢給他念私塾,但他不是讀書的料,讀了幾年就不肯念了。後來去了我爹的鋪子裏打雜,前兩年朝廷打仗,他被征兵的征走了。”
“起初還跟我爹有書信來往,後來漸漸就沒有了。”
唐細和趙眠覺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但卻是兄妹之情,他算是自己父親的半個兒子吧。
“也不知道他現在是生是死,戰場上,刀劍無眼。”唐細倒挺有些擔心。
趙大哥很可憐,從小就父母雙亡,只能做小乞丐乞讨為生。好在後來被爹爹帶回去了,這才能吃飽飯。
唐細到現在都還能記得他臨走前時候說的話,他說,等他去戰場上拿命拼了軍功回來,就好好報答他們。這一走,就是幾年,朝廷仗一直在打,他消息倒是漸漸沒了。
“他沒死。”太子突然開口。
唐細眼睛裏有光,忙問:“殿下知道他的下落?”
太子道:“今早邊疆呈送上來的捷報,立功人的名單上有他。他倒是個能打仗的奇才,張大帥對他大有褒獎,父皇也十分滿意。”
唐細興奮。
“要是爹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太子望着她:“太子妃似乎過于高興了些。”
唐細坦蕩,也不怕他追問:“我跟他就是兄妹之情,兄長還活着,我心裏自然松了口氣。”
“哦。”太子語氣淡淡,“和趙眠覺只是兄妹之情,那和魏融呢?”
唐細垂着腦袋,不吭聲了。
過了會兒,才小聲說:“殿下都知道,何必為難臣妾。”
太子氣笑了:“你方才那般為難孤,孤現在為難為難你,怎麽了?”
唐細擡眸望着人:“臣妾哪能為難到殿下,不過是殿下讓着臣妾罷了。”
太子倒不至于真吃魏融的醋,自降身份。但他也喜歡她小心翼翼哄着自己的感覺,所以,倒裝着幾分生氣的樣子來。
也不說話,起身去淨室沐浴去了。
唐細咬唇,悶着腦袋緊緊跟上。洗了鴛鴦浴出來,唐細已經被折騰得頭昏眼花,等到被抱到了床上,見男人更是不依不饒撲來,她只能哭着讨饒,再裝着幾分可憐的樣子。
“明兒還要去給母後請安,殿下饒了我吧。”
太子卻什麽都知道,狠狠咬了她唇一下作為懲罰,才又說:“母後松口讓你偷懶,你無需日日過去早請安晚請安,明早就別去了。”
唐細抱着他腦袋,有些承受不住。但漸漸的,疲憊感倒是被歡愉感所取代。
次日早上唐細沒去坤寧宮請安,傍晚時分去的時候,卻聽到一個消息。說是她外祖父尹閣老早朝後留在了勤政殿,似是求皇上下聖旨,要讓他孫女入東宮。
尹蘭溪已經嫁人,尹蘭萍還小,那那個孫女就只能是尹蘭池了。
又想着昨兒晚上尹蘭池見了太子一面後突然暈倒的事兒,唐細覺得,多半是尹家人被尹蘭池給鬧的。
只是,太子已經娶妃,也不可能廢了她這個太子妃再娶啊,難道,尹家是要讓尹蘭池入東宮來做姬妾??
倒也不是沒這個可能,若入東宮來,做個良娣,總也不算委屈她。
尹閣老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眼下又是舍了老臉來親自求到皇上跟前,皇上倒也不好不給面子。只是,太子再納妃,這也是大事,他也不可能一個人獨自拍板做決定,自然還得和皇後以及太子夫妻商議商議。
皇上來找皇後商量,才開個口,皇後就拒絕了。
“臣妾之前建議那尹二姑娘入東宮做太子妃,皇上太後包括那淑妃,都跟臣妾唱反調。臣妾妥協了,同意那丫頭入東宮做太子妃,怎麽皇上又反悔了?”
皇上勾着頭說:“哪是朕反悔?是那尹愛卿,他親自求到朕跟前來的。”
“什麽?”皇後簡直不可思議,“這是何意?哪有上趕着的?他們家姑娘,臣妾見過,挺端方矜貴的,怎麽能做出這麽不要臉面的事?”
皇上的想法倒與皇後不同,他說:“那尹二丫頭一心撲在儉之身上,別的兒郎看不上。自從儉之選了太子妃,她就一直纏綿病榻。本來已經好些了,可巧昨兒七夕,大街上又看到了太子。聽說,當時就暈倒了過去。若不是尹愛卿答應她說定會求朕讓她入東宮,她怕是昨兒夜裏就咽了那口氣去。”
皇上倒不覺得這是一樁多麽丢臉的事兒,倒覺得那尹二姑娘頗有幾分真性情在,是個妙人。癡情,忠心,非君不嫁……這樣的女郎,又有什麽不好。
皇後冷哼:“這是看中太子的人,還是看中太子儲君的地位?若是看中的地位身份,與其嫁給太子,倒是不如嫁給皇上來的快些。”
皇上面露幾分尴尬之色,他蹙着眉心說:“朕知道皇後瞧不上這樣的女子,但儉之畢竟是太子,東宮也過于冷清了些。身在皇家,自得以子嗣為重,東宮裏姬妾多,皇孫自然也會多一些。”
皇後卻諷刺皇上:“想要皇孫,那也得看命。太子若寵幸,自有這個機會,太子若不寵幸,哪裏來的皇孫?據臣妾所知,如今的東宮裏,太子可只寵幸太子妃一人。便是那淑妃的親侄女郭昭訓,太子也都是不聞不問的,更不要說宿在郭昭訓那兒了。”
“那皇上覺得,郭昭訓可有這個福氣誕下皇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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