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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懂了皇後的話中意思後, 緋霞十分吃驚。

“娘娘, 您這意思是……要替皇上選秀嗎?”

後宮裏已有多年沒進新人了, 皇上勤政,鮮少來後宮, 得寵的妃嫔并不多。皇後這些年來一直與皇上鬧不愉快,懶得管皇上這些事兒,所以, 本該三年一次的選秀, 已經拖了好些年了。

“選!為什麽不選?”

緋霞明白皇後的心意,但卻也覺得這路不好走,她擔憂道:“奴婢明白娘娘的心意,只是, 怕事不好辦。那尹二姑娘是皇上打算送入東宮的人,若是娘娘您做主納入後宮, 怕皇上會不待見您。”

皇後卻輕哼一聲,全然不在意:“這些年, 他不待見我的事兒,還少了嗎?”又說, “不過,本宮也沒打算與他硬碰硬。既然明目張膽選秀送入宮皇上會怪罪, 那就尋個機會塞給皇上,讓他不得不接受。”

緋霞倒吸一口涼氣,她自然明白皇後這話的意思。

緋霞心中正揣摩着這事兒,琢磨着這事兒怎樣辦才能不叫皇上怪罪娘娘, 那邊,皇後卻直接說出了她想到的法子來。

緋霞認真聽完後,點了點頭:“奴婢明白,到了那日,奴婢會按着娘娘的吩咐去辦事的。”

皇後娘娘的芳誕在八月二十二,從前每年的這一日,宮裏都會小擺酒宴替皇後慶生。但今年不一樣,今年是皇後的四十整壽,自得好好操辦一番。

皇後是壽星,不好自己提議給自己大擺筵席做壽。所以,這些建議自然得由太子妃和齊王妃提出來。

唐細和齊王妃商議好後,先去了太後的慈寧宮,把這事兒說給太後聽。

太後聽了後,就很高興的說:“哀家心裏也一直都記着呢,今兒你們不來和哀家說,哀家也是要去找你們說的。皇後四十芳誕是大事,既然你們有這個孝心,這一個月定要辛苦一些,好好操辦了才是。”

唐細和齊王妃齊齊稱是。

恰好淑妃也在慈寧宮太後身邊,聞聲也插了兩嘴,提議說:“宮裏許久沒熱鬧了,這回正好趁着皇後娘娘的壽辰,好好熱鬧一番才行。臣妾幾個,也都會好好準備賀禮的,宮外,也得請一些外命婦入宮來同樂才是。”

唐細笑着答說:“淑妃娘娘說的是,這些本宮和齊王妃也都考慮到了。從前都是母後操勞,今年本宮和齊王妃做了皇家兒媳婦,定會好好操辦這次的壽宴的。宮外……”她又請教太後問,“皇祖母,孫兒和弟妹的意思,都是希望既然大辦了就得越熱鬧越好,所以,到時候但凡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的家眷,都會請入宮來,一起替母後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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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十分高興:“你們倆辦事哀家是十分信得過的,既然心裏有了主意,就去做吧。若是遇到什麽不懂的,只管來問哀家。”

唐細和齊王妃齊聲稱“是”。

請示完了,唐細和齊王妃兩個便起身告辭:“那孫兒便不打攪皇祖母了,孫兒這就去忙起來。”

太後也不留她們,只打發了她們走。

太後心裏是真的高興,她上了年歲,如今就只希望一大家人都和和睦睦的。如今見太子妃能把婆媳和妯娌的關系都處好,她本來心中的那點擔憂,也全都消失殆盡了。

但一旁的淑妃,卻不見得是真的高興。此刻雖然面上也含着溫柔笑意,但心中卻是在盤算着別的事情。

太後實話與淑妃說:“起初哀家是十分擔心阿細這丫頭的,怕她能力跟不上,處理不好一些瑣碎的小事,也怕皇後對她有成見,會不待見她。可沒想到啊,這丫頭聰明又勤勞,什麽都肯學,而皇後呢,也沒哀家想的那麽跋扈,如今她們婆媳倒是處得越來越融洽了。”

淑妃面上笑容有些沉重僵硬,但也還是溫柔的附和着太後說:“如今皇後娘娘和太子妃關系好,宮裏和和睦睦的,是再好不過的了。要是來年東宮能再添個小皇孫,那就更好了。”

太後也想抱東宮的孫子,畢竟東宮是嫡系,日後要繼承大統的。這若是早早有了子嗣,自然于儉之來說也是一個保障,也能讓他把太子之位坐得更穩妥一些。

只是,不過今年才娶太子妃入門來,這才數月功夫,也不能急着催,順其自然才好。有時候,催得急了,讓孩子們心裏緊張有壓力,反而會适得其反。

太後說:“太子妃還小,倒不着急。他們小夫妻正新婚燕爾粘糊着呢,若這個時候太子妃懷孕了,倒不見得是太好的事兒。”

小夫妻正如膠似漆呢,若太子妃懷孕了,總歸會有些影響。左右太子妃還小,不着急,且先讓他們小夫妻兩個好着去吧。

這太子妃瞧着面色紅潤,就是個健康的,日後子嗣必然不會是問題。

太後說者無心,淑妃卻聽者有意了。當初皇上和皇後就是才成親就有了子嗣的,之後她入宮做太子的乳母,緊接着便做了皇上的女人。

淑妃不知道,這些年來,太後心裏是不是一直怪她。若不怪她的話,今兒這一番話,又是何意呢?

怎麽她聽着,就像是太後不希望太子重蹈皇上當年的覆轍。太後不想太子走皇上的老路,不就是不希望東宮再出一個像她這樣的人嗎?

淑妃心事重重,總覺得如今四面楚歌。這皇宮裏,能真心待她的,又有幾個呢?

想當年她待太子多好啊,待他比待趙王還好,可如今又怎樣?太子越大了後,就越是瞧不上她這個乳母。哪怕他如今見了自己,還是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可她看得出來,他心裏是漸漸與自己離心了的。

她原想着,只要太子與她走得近,與趙王走得近,那麽日後就算皇上不在了,有太子在,她和趙王的日子想必也會不錯。可如今……她卻并不樂觀。

她費盡心機把玉珑那丫頭送去了東宮,太子卻并不待見她。而如今太子又身中這種奇毒,以至于想讓玉珑有個子嗣都難。玉珑位份低,又不得寵,還沒有子嗣,日後日子怎麽過?

說到底,是她害了玉珑。

如今太子妃專房之寵,形勢十分不妙。而這個時候,若能有個身份尊貴的人入東宮去,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此刻,她倒是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尹家的那個二姑娘身上了。若她能入東宮去做個良娣,勢必是太子妃的死對頭。太子太子妃若離了心,于玉珑來說,自然是好事。

從慈寧宮到長春宮,這一路上,淑妃想了很多。最後她覺得,或許皇後壽誕那日,是個好機會。

那尹蘭池身為閣老家的孫女,自有機會入宮來替皇後賀壽。且皇上口頭上也算應了尹閣老,尹家肯定也對尹蘭池入東宮抱有很大的希望。皇後壽誕,尹家必然會把尹蘭池帶入宮來。

如今最主要的是太後松口不答應,皇上是孝子,自然尊重太後的意思。可若是那尹二姑娘入了宮,入了太後的眼呢?就像當初太子妃入太後的眼一樣。

皇後芳誕那日,宮裏從一早上就開始熱鬧起來。皇子親王們早早便入宮來給國母請

安,內命婦們也都在李貴妃的帶領下,早早去皇後的坤寧宮候着了。皇上下了早朝後,也立即趕到了皇後這裏來。

一時間,坤寧宮熱鬧起來,嫔妃們個個費盡心思變着法子哄皇後開心。

可皇後心思卻不在這兒,而是琢磨着別的事情。難得阖宮嫔妃能湊得這麽齊全,皇後也開了口道:

“後宮裏很久都沒有進新人了,本宮每日瞧來瞧去,都是一些熟面孔。所以本宮想着,也該是時候替皇上選些年輕的妹妹入宮了。”

皇上就坐在旁邊,聽了這話,其實心裏不太高興。

“今兒是皇後的大喜日子,不必說這些。何況,朕也沒那個心思,選新人入宮就不必了。”

皇後卻道:“臣妾知道皇上勤政愛民,可替皇上充盈後宮,乃是臣妾的本分。人都說後宮佳麗得有三千,皇上後宮這才多少人?而且臣妾和諸位妹妹們都上了年歲,再難有子嗣,選些新人入宮來,也能給宮裏添些喜事。”

說罷,皇後朝李貴妃看了眼。

李貴妃會意,忙笑着起身說:“皇上,皇後娘娘是好意。昨兒臣妾去太後那裏,太後還說呢,如今皇子們都大了,一個接一個的都搬離宮去自己開府住了。這宮裏啊,一日賽一日的清淨。太後老人家雖沒明說,可話裏話外的意思,臣妾是明白的。”

賢妃德妃也附和皇後和李貴妃,直說選新人入宮好。

淑妃原坐着沒說話,但見四妃中其她三個都贊成皇後,她自然也不好不說話,只能也道:“皇後娘娘的提議,是再好不過了。若是新選的妹妹們入宮,能誕下幾個皇子皇女,臣妾等也不寂寞了。”

賢妃就笑起來:“淑妃妹妹你還寂寞啊?這宮裏,最不寂寞的可就是你了。”

皇後卻難得的輕斥賢妃,賢妃忙識趣閉了嘴。

坤寧宮熱鬧,此刻太後的慈寧宮也熱鬧着。陸家、孟家這些皇親國戚,趁着皇後賀壽的機會,早早便入宮來陪着太後了,只等着坤寧宮裏那些內命婦散了,她們再去坤寧宮給皇後道喜。

尹老夫人也早早帶了尹蘭池入宮來,卻是先去的東宮。

尹蘭池今天入宮來,倒也在唐細的意料中。她就猜得到,尹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讓尹蘭池在宮裏露臉的好機會。

“外祖母怎麽帶着表姐來我這裏了?今兒母後那裏才熱鬧。”

尹老夫人笑着:“現兒皇後那裏人多,內命婦們都在,我們這些外命婦自然去不了。太子妃是蘭池表妹,先來你這裏坐坐,咱們一家人先安安靜靜說說話。”

唐細卻說:“外祖母入宮,就算不去坤寧宮皇後那兒,怎麽也該去慈寧宮太後那兒。先來我這兒,萬一叫太後知道了,怕是要說表姐沒規矩。”

尹老夫人笑容略僵,但卻是笑着:“先來見見你,想着,就算去慈寧宮,也該你這個太子妃領着過去才是。”

唐細卻有些為難的樣子:“得母後體恤,今兒我娘和姐姐妹妹們也會入宮來。她們不是什麽官夫人,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湊熱鬧,所以,今兒我得一直留在東宮陪着她們。”

“這樣吧,我讓項嬷嬷領你們去慈寧宮。這會兒太後該是還能與你們說些話,再等一會兒,太後老人家該要歇晌了。太後午覺一睡,就得近兩個時辰,等太後歇晌起來後,到時候慈寧宮可就真的熱鬧了。”

“人多的話,表姐想來就沒有太多表現的機會了。”

尹家人都覺得尹蘭池遲早得入東宮,皇上口頭上應了,不過就是一道旨意的事兒。今兒帶尹蘭池入宮來,尹老夫人是希望唐細這個太子妃親自領她表姐去太後那兒的,也好讓太後老人家瞧瞧,她們表姐妹關系好,日後蘭池入東宮來也能幫襯太子妃一二。

尹家人多半也猜得到,太子妃如今算是太後娘家的人,所以太後不太願意這個時候往東宮塞人,所以皇上的旨意才遲遲不下來。可若是太子妃與蘭池關系好呢?那應該就不一樣了。

尹老夫人打的是這個算盤,但明顯唐細猜到,并不接茬。

尹老夫人一再吃癟,最後也只能起身告辭:“那老身就先退下了,不打攪太子妃娘娘。”

唐細起身親自送她們祖孫到門口,之後才折返回來。

秋意“呸”了一聲,十分鄙夷道:“她們打的什麽主意,以為娘娘您瞧不出來嗎?從前也沒把咱們當親戚,現在倒是想套起娘娘您的近乎來了。”

唐細心裏都明白,卻不讓秋意這樣說出來:“心裏知道就好,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尹蘭池入不入東宮,我左右不了,但我能做的就是不被她們利用。就算太後松口,想來母後也不會答應,那日……母後雖未與我明說,但聽那意思,好像是她會解決了此事。”

秋意也高興:“起初以為皇後娘娘會百般折磨主子您呢,奴婢真怕您在皇後身邊日子不好過。可誰又想得到,如今對您好的,還是皇後。”

“反而那淑妃……”秋意對淑妃并沒有多少好感,欲言又止。

唐細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日子過得久了,才能知道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這宮裏哪有那麽多好人,不過都在演戲罷了。淑妃很會演,這麽多年來,她都能在皇上和太後那裏留了好印象,足以說明她不簡單。日後你與她說話,定要仔細着些。”

“奴婢謹遵娘娘教誨。”

晚宴隆重,午膳卻沒那麽大的鋪排。唐家母女得下午才入宮,所以,到了午膳的點,唐細去了太後那兒。

她倒是也想看看,尹蘭池能在太後面前耍什麽把戲。

但唐細去慈寧宮的時候,尹老夫人在,尹蘭池卻不在。她一時心中好奇,卻也沒直面問。

但她不問,尹老夫人卻像是故意敲打她一樣,直接在她面前炫耀說:

“池丫頭說來也是有福的,入了皇後娘娘的眼。皇後娘娘喜歡她的琴技,只聽了一回,就把她帶去坤寧宮了。這會兒,怕是你表姐在給皇上皇後單獨彈奏曲子呢。”

唐細心中疑惑皇後此舉的意圖,但面上卻是笑着與這個外祖母道喜的:“那就提前恭祝外祖母了。”

“也是你的喜事。”尹老夫人握住唐細的手說,“等蘭池入了東宮,也有人替你分擔些了。太子到底是儲君,他的後宮裏,不可能只有你一個。”

“外祖母說得對。”唐細始終一副十分好脾氣的模樣。

尹老夫人又說:“你不是說你娘她們要來的嗎?怎麽又來了太後這兒。”

唐細笑容勉強:“就算她們來了,依着規矩,我也不能總陪着她們。該來慈寧宮的時候,我自然得來。東宮裏,自有人會好好招待她們。”

唐細也不想再和這個外祖母說話,适時走去了太後身邊,好奇問:“皇祖母,蘭池表姐去了母後坤寧宮了?”

太後也很奇怪,皇後起初是堅持反對那尹二姑娘入東宮的,怎麽今兒卻倒是喜歡她了?

當着尹老夫人的面,太後自然不好說別的,只能誇尹蘭池:“你表姐琴彈得好,得皇後欣賞。皇後把她單獨叫去了坤寧宮,想來是讓她彈琴助樂去了。”

倒也不欲再提此事,太後只緊緊握了握唐細的手,似是在安慰她一樣,唐細也識趣的沒再說話。

但飯後,慈寧宮的容姑姑卻突然擺白着張臉匆匆往太後身邊來,悄悄附在太後耳邊說了幾句。太後一聽,當即掉了手裏的筷子,老人家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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