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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俊挺男人是誰, 太子已是知曉了他的身份。方才他一來,唐家就已經把趙眠覺的事情告訴了他。

趙眠覺乃是此次北伐大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服役的幾年中, 屢立奇功。這回随北伐軍歸來, 自然會得父皇一份豐厚的恩賞。若論功行賞,他怕是得為首功,父皇也屢次在他面前提過此人,似乎對他十分滿意。

從今往後,這京城裏,自有趙眠覺的一席之地。

從前他雖與太子妃玩笑過,拿這趙眠覺說過事兒, 但卻沒想過,這個趙眠覺,當真對太子妃有意。方才他雖然沒有與太子妃說什麽越過身份的話, 但他看太子妃的眼神, 是不對勁的。

太子心中什麽都瞧得清楚,但面上卻不顯絲毫, 只負手緩緩踱步往廊檐下去。

唐細瞧見了, 忙笑着迎過來。提起裙子,拾階而下,走到人跟前了,笑意盈盈的朝他屈身子行了一禮。

太子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粉面,想着她方才說的話,笑容頗有幾分敷衍。唐細倒是沒看出什麽來, 只招呼着一邊已經往這邊跑來的兩個孩子說:

“也玩了挺長時間了,快去洗手去,一會兒開飯。”

唐悅和義天玩夠了,跟太子行了禮後,開開心心跑走了。秋意見太子在,也識趣的退得遠遠的站着,給兩位主子留有足夠的空間。

唐細今兒心裏十分高興,所以,不管什麽時候,眼角眉梢始終都帶着笑意。她站在太子跟前,嬌嬌悄悄立在風雪裏,見太子始終不說話,她就睜着那雙霧蒙蒙水意盈盈的大眼睛看着他。

太子心裏有那麽點生氣,但抵不住她突然的溫柔的讨好,太子只能暫且把那點氣性壓制住了,只伸手去拉過她手來攥在掌心,觸到那份冰涼,他蹙眉:“手這麽冷,也不曉得去屋裏呆着。”

唐細任他攥着自己的手道:“臣妾高興,喜歡站在外面看他們玩。”

太子倒沒再指責,只是拿自己溫厚的手漫不經心給她暖着。唐細也不是粗心的人,見太子這般溫柔體貼,倒拿眼睛悄悄去偷瞄她。

太子感受到了她偷偷投落過來的目光,倏的擡眸看去:“你一有的玩,倒是高興。是不是在暗示孤,以後多多放你回家來。”

這個唐細可不敢想,這回太子能奏請皇後許她回家小住兩日,已經是莫大的恩寵了。她也不是無理取鬧之人,心也不貪,不敢過多奢求。

唐細笑着說:“能回來見到爹娘和大姐小妹他們,臣妾是的确很高興。但平時過的也很開心,有太子殿下在,我又怎麽能不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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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會說話。”太子不信她的話。

他也知道,若是當初她知道郭儉就是當朝太子,她想必會離得遠遠的。她原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兒,倒是被他困在了這座金子做的牢籠裏。

說起來,倒是他的不是了?

可當初他問過她,她自己也說她是願意入東宮的,他也不算強迫她。

太子留在唐宅吃了飯,飯後陪着一道去了陸府。從陸府回來後,已是傍晚,太子與唐家人道別。

道別前,也叮囑了兩句:“你家既有外男在,便少往外院跑。孤明兒随時可能過來,若是叫孤瞧見了,你自己看着辦。”

太子知道他指的是趙眠覺,忙大喊冤枉:“我和趙大哥什麽都沒有。”

若吃魏融的醋,她還能理解。但吃趙眠覺的醋,她真的是冤死了。

太子卻冷哼,一副并不想聽她解釋的樣子。

“孤方才可提了那位趙爺?”他狡辯。

唐細心裏也氣,鼓着腮幫子,只把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瞪着他。太子擡手就捏了她臉一下,算是懲罰。

唐細不甘示弱,回嘴說:“殿下既是不放心,不如留下來不要走了。殿下這般急着要走,肯定是想趁臣妾不在的時候,去寵幸她們幾個。臣妾知道的,殿下天天對着臣妾,也是厭煩了。”

太子被氣笑了道:“孤若想寵幸別人,還用得着你不在嗎?”

唐細撇嘴:“殿下就不能嘴上讓一讓臣妾嗎?非得說贏臣妾你才開心。”

太子倒被這話堵得回不上話來,他一時沉默着不說話,倒也有些反省自己的意思。太子走後,尹氏卻把女兒拉到一邊去說話。

“細兒,你竟敢這樣與太子殿下說話。”方才太子與女兒說的話她都聽到了,她站在一邊,都捏了把汗。

雖說是夫妻,可太子畢竟不是一般的人。太子于她來說,先是君,之後才是妻。也是太子如今寵她,不計較,若是日後過了新鮮勁,不再喜歡了,冷落了,必然會翻起舊賬來。

唐細自然也知道剛剛那樣說不好,可她還是想嘗試争取一下的。嘗試着不拿他當太子,只當他是郭儉,是普通人……她其實還是奢求着可以過以前那種生活。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他是太子,知道娘的告誡是對的。所以,當被母親訓的時候,唐細也答應了下次會改。

雖說能回娘家小住兩日很開心,但過了那股子開心勁兒後,漫漫長夜裏,她倒是失眠了。從前安寝都是她和太子兩個人,如今一個人反倒是不習慣。既然睡不着,唐細索性睜着眼睛望着帳頂,猜度着太子此刻會在做什麽。

她覺得,今夜她不在東宮,郭昭訓或許會把握住這個機會。而如今既然太子和淑妃已經撕破臉,郭昭訓想來也不會再虛僞的藏着掖着了,可能會來個大招。只要能騙得太子寵幸了她,就有可能誕下皇嗣,只要誕下了皇嗣,母憑子歸,那麽,她日後在東宮的地位絕對不會低。

而此刻的郭昭訓,确實如唐細想的一樣,早早備了湯羹,親自送去了太子的書房。但人卻沒能進得去,被萬德全攔在了外面。

“昭訓娘娘,殿下有吩咐,他在忙,暫時誰也不見。”

郭昭訓倒也有手段,便笑着回說:“既然殿下這會子在忙,那我便先不進去。等殿下忙完了,我再進去。”

萬德全笑着道:“外面風大,天又冷,娘娘回頭病倒了可怎麽是好?”目光落在一旁侍婢手中提着的食盒上,萬德全提議說,“娘娘既然是送夜宵來的,不若奴才先收下,一會兒殿下忙完了,奴才定會告知殿下這是昭訓娘娘您送來的。”

郭昭訓卻不肯給:“殿下日理萬機,那般辛苦,我們這些做姬妾的,在風雪中站一會兒又算什麽?不礙事的萬公公,你也去忙吧。只是,殿下若是忙完了,你可得去通報一聲。”

外面風這麽大,如今又是臘月了,萬德全還真怕這位小主子會生病倒下去。雖說不得太子寵,但好歹是淑妃娘娘的侄女兒,有淑妃撐腰啊。

這位小主子是個厲害的角兒,萬德全沒辦法,只能親自去禀明太子。

太子伏案忙碌着,頭都沒擡一下:“讓她回去。”

萬德全望着書案後面的那個紫衣矜貴的男子,回得小心翼翼:“奴才勸了,可郭昭訓不肯。看來,

郭昭訓今兒是非見着太子一面才肯走了。”

聞聲,太子倒是停了手中的筆。擡眸朝外面的方向看了看,複又提筆繼續忙碌起來,只漫不經心丢下幾個字:“那就讓她等着。”

“是,殿下。”萬德全退了出去,也如實把太子的話告知了郭昭訓。

他以為這會子郭昭訓該死心了吧,可他真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手腕,也低估了她對自己的狠心程度。沒想到,她還是笑得柔柔的,只答說:“既是太子殿下讓我等着,我更不能走了。”

萬德全沒辦法,也不再管她。可見她真就在外面站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他又擔心起來。

不得已,硬着頭皮又去請示太子。

這會子太子也忙完了,丢了筆,正頗為疲憊的捏着眉心。聞聲,默了會兒,然後說:“那就讓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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