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連幾天,蘇莘都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星河娛樂的各項事務裏,只有這樣的忙碌,才能讓她忘記,這段持續了三年的婚姻即将結束。

只是不知道,她對簡亦慎的單戀,也能否同時徹底斬斷。

有時候她會問自己,這樣的感情值得嗎?有沒有後悔當初心動的那一個瞬間?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并不後悔。

年少時的怦然心動太純粹太美好,那種足以燃燒自己的愛,她回想起來都會露出微笑。

唯一錯了的,可能就是她不應該和簡亦慎結婚。

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都是無法長久的,彩雲易散、琉璃易碎、煙火易冷,如果當時讓這份感情結束在結婚前的任何一個時間點,就能在心裏留存下美好的記憶,更不會有現在這樣狼狽不堪的結局。

辦公室的門敲了敲,姚姐進來了,她定了定神,把自己從低落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試鏡已經結束了,最後定下了顧非楠,”姚姐的眉眼中露出了幾分喜色,“蘇小姐,你的眼光很好,我剛才也在,覺得這孩子可塑性很強。”

蘇莘心裏的石頭落下了大半。

雖然這個人選是她建議的,但她畢竟不夠專業,最後的試鏡是制片人、導演和藝人總監過去審核的,而姚姐以前是經紀人出身,手下曾經帶出過大火的藝人,能夠得到這幾個人的認可,那重拍男主就成功了一大半。

“對了,他怎麽會沒戲拍?”蘇莘想起了這個話題。

姚姐哂然一笑:“得罪了老師,把他的資源全部卡了,聽說最近過得十分狼狽,還去酒吧演出掙錢了。”

蘇莘了然地點了點頭。

每年電影學院畢業的學生多如牛毛,加上現在各種選秀節目層出不窮,往娛樂圈裏擠的人實在太多了,如果自己沒有人脈又得罪了人,的确在這個圈子裏寸步難行。

“對了,”姚姐想起了什麽,一臉的憂慮,“今天網上有人爆料小蘇總和公司的事情了,我們查了一下,應該是呂成钊下的黑手,這一次讓我們壓下來了,但不知道會出什麽幺蛾子。”

蘇莘的眉頭皺了起來。

呂成钊就是嘉城影視的老總,這些年發展勢頭很是兇猛。蘇莘平常不太關心這個圈子的事情,只是從和蘇何零零散散的交流中得知過,這個呂成钊行事狠毒,不按常理出牌,蘇何在這個人手裏吃過好幾次大虧,現在星河弄成這樣的局面,和呂成钊有很大關系。

其中最傷根本有兩次,一次是利用合同漏洞搶走了公司力捧起來的一個年輕影後,以至于前期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一次則是利用一次對賭協議,讓公司虧損了數億。

“放點我哥的假新聞出來,過陣子後放重拍《天下無敵》的消息,把秦志明拉出來在油鍋上炸一炸,只要撐過這一個月,我們就能化被動為主動了。”

“好。”姚姐點了點頭,心定了不少。

“還有事嗎?”蘇莘看了看手表,“今天我要提早走。”

“沒有了。”姚姐關切地問,“蘇小姐,你要是有事的話,盡管吩咐我們去做,別一個人扛着。”

雖然才相處了不到兩個星期,但蘇莘行事利落,快刀斬亂麻,把一團糟的公司事務理出了頭緒,姚姐和一些高層,從原本頹喪的情緒中漸漸擺脫了出來,私下裏對蘇莘十分欽佩。

蘇何這一撒手,雖然讓星河娛樂處在了一個非常狼狽的境地,但如果有好的領頭羊,未嘗不能起死回生。

想到這裏,她又半開玩笑地補充了一句:“蘇小姐,我們現在可把你當成主心骨了,千萬別扔下我們走了。”

蘇莘啞然失笑:“怎麽會?我去買份生日禮物而已,晚上我公公生日。”

簡成澤喜歡喝茶,蘇莘去了熟悉的茶葉店買了一餅普洱,又配了一套茶具,這才趕去了東湖邊的老宅。

這次是小生日,簡成澤沒有大張旗鼓,只是在家裏請了幾個來往密切的親戚。

一進門,簡成澤、鄭茗潇和幾個叔叔嬸嬸在說話,蘇莘上前打了招呼,遞上了禮物。

“還是莘莘貼心,”簡成澤樂呵呵地道,“我們幾個正在說你的事呢,來,快坐下一起聊聊。”

“是啊,莘莘,什麽時候讓你爸抱大孫子了?小兩口二人世界也這麽久了,該考慮了。”一個嬸嬸一臉的關切。

蘇莘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避重就輕:“還不急。”

鄭茗潇接過了話茬:“這種事情,還是要年輕人自己願意的,莘莘心裏有主意,我們做長輩的,提一提就好了,別惹他們年輕人嫌。”

“那也不能這麽說,”簡成澤瞪了她一眼,“傳宗接代那是責任,反正遲早要生的,晚生不如早生,莘莘,對吧?”

蘇莘四兩撥千斤:“我怎麽樣都可以的,都聽亦慎的。”

簡成澤高興了:“我就知道,等會兒我和亦慎說。”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簡成澤前腳剛說完,後腳簡亦慎就進來了,這下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他的身上去了,三姑六婆開始七嘴八舌地催生。

簡亦慎面無表情地聽着,居然沒有板下臉來離開。

蘇莘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借口倒水偷偷溜進了廚房,從後門到了花園裏,不知怎麽,心裏忽然有點難過了起來。

曾幾何時,她也曾盼望過能有一個和簡亦慎的孩子。

男孩的話,有和簡亦慎一樣好聽的聲音;女孩的話,那就像她吧,是個漂漂亮亮的小公主。

可惜,簡亦慎不想要,很嚴謹地要求她一起做了避孕措施。

現在想想,可能簡亦慎的決定是對的。孑然一身,才能夠真正放手。

“你在這裏幹什麽?”一個帶着敵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莘一看,從別墅邊的小路上走過來一個五官明麗的年輕女孩,牛仔褲和OVERSIZE的衛衣,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時尚的氣息,正是她的小姑子簡亦暖。

簡亦暖比她還要小三歲,自幼在蜜罐裏泡大,養了一身驕縱任性的脾氣,這陣子和朋友一起畢業旅行了快一個月了,這幾天才剛剛回家。

結婚後,蘇莘和這個小姑子的關系并不好,因為簡亦暖是個徹頭徹尾的兄控,一直認為蘇莘是個虛僞勾人的白蓮花,把她哥搶走了。

“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簡亦暖雙手抱胸斜睨着蘇莘,一臉嘲諷的模樣,“今天怎麽不去纏着我哥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又在打什麽讓我哥心疼的主意了?”

好不容易得來一瞬的好心情就這樣被破壞了,蘇莘站了起來,目不斜視地和她擦肩而過。

“站住!”簡亦暖氣壞了,“你為什麽在我哥面前說我的壞話?”

蘇莘停下腳步,倏地一下轉過身來,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把它按在了她的胸口。

簡亦暖下了一跳,用力地想把手抽出來,可是蘇莘的力氣卻出乎意料的大,手指好像鐵鉗一樣,怎麽也掙不脫。

“你……你幹什麽!”她色厲內荏地叫了起來,“我要告訴我哥去,你欺負我!”

“你摸着你的胸口說一句,三年前,我真的沒有讓你給你哥送過一封信嗎?”蘇莘一字一頓地問。

簡亦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卻咬死了不肯松口:“沒有,就是沒有。”

蘇莘忽然笑了,擡手拍了拍她的臉:“小傻瓜,你一定沒看過那封信吧?你是不是以為那是我寫給你哥的情書?可惜,你要是看了,就會後悔沒有把它交給你哥,我和他本來不會結婚的,說起來,還是你撮合了我和你哥呢,真要謝謝你。”

她松開了握着簡亦暖的手,掉頭往裏走去。

簡亦暖呆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又驚又怒。

以前蘇莘在她面前都是一副溫柔可親的模樣,就算被她冷嘲熱諷了也不會生氣,特別虛僞,可今天蘇莘居然對她動了手,還拍了她的臉,那神情、那笑容,就好像在同情憐憫她是一個頑劣到無可救藥的可憐蟲一樣。

“蘇莘你什麽意思?你別騙人了,”她追了上去,“你給我道歉,我的手腕都被你弄疼了,我要告訴我哥……”

“怎麽了?”簡亦慎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皺着眉頭看着她們。

蘇莘沒說話,目不斜視地從他身旁走過。

簡亦暖氣急敗壞,沖到了簡亦慎的面前:“哥,她剛才抓着我的手,還打我的臉,你看,我臉上是不是有手指印?”

簡亦慎瞟了她一眼,臉上白嫩嫩的,什麽都沒有。

簡亦暖一看不對,趕緊把手腕舉到了他眼前:“你看,這裏的紅印還在,哥,她一直都欺負我,我手腕好疼。”

手腕上的确還有幾道淺得快看不出來的印子,簡亦慎只好安撫着地揉了揉了她的手腕:“好了,我知道了,乖,今天爸生日,不許鬧。”

簡亦暖撒嬌起來:“我不管,等會兒你一定要罵她一頓。”

“好了,我知道了。”簡亦慎敷衍着答應了。

壽宴擺了兩桌,和樂融融。

簡成澤喝了點酒,開心得很,一再表示自己的人生無憾,事業有成,家庭圓滿和睦,兒子有出息,“最讓我開心的就是亦慎和小莘,你們兩個人和和美美的,期待我們簡家三代同堂、兒孫繞膝的那一天,來,幹杯。”

蘇莘随着大家把杯裏的飲料一飲而盡,心裏默默說了一聲“對不起”。

簡成澤的這個生日願望,注定是沒辦法實現了。

辜負了這個一直以來關心她照顧她的長輩,還要為了蘇廷允的健康暫時隐瞞離婚的消息,這讓她覺得很愧疚。

一晚的喧嚣終于散場,趁着簡亦慎在送客,蘇莘提前回了他們的卧室。

剛才她也想趁機找借口離開,可簡成澤卻發了話,今天是他生日,一家人要團團圓圓的,天大的事都不許走。

她心不在焉地洗漱了一番,最後要出去的那一剎那,卻靠在門上不想動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今晚能睡在衛生間裏,而不是和簡亦慎共處一室。

從生日那晚到現在,剛好是第八天,她害怕自己會抵不過“七日怪圈”,重新被簡亦慎誘惑,從而動搖了和簡亦慎離婚的決心。

那樣的話,別說是簡亦慎了,連她都要看不起自己。

門被敲了兩下,簡亦慎的聲音響了起來:“蘇莘,你在不在裏面?”

蘇莘本能地“嗯”了一聲,匆匆地打開了門,兩個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簡亦慎的目光定在了她的臉上,眼神驀地柔和了兩分。

此刻的蘇莘,白皙臉頰因為熱氣的蒸騰泛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色,修長的脖頸弧線優美,往下拉出了一個淺窩,沒入了衣領中。

他不太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在裏面洗得睡着了呢。”

也許是浴室裏氤氲的水汽,也許是卧室暈黃的燈光,簡亦慎專注的目光顯得分外溫情。

蘇莘的心髒一下子狂跳了起來,狼狽地避開了視線:“沒有。”

簡亦慎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喑啞:“我那件湖藍色的睡衣放哪裏了?我剛才找了半天沒找到。”

熟悉的聲線撩撥着耳膜,這樣溫柔的簡亦慎,蘇莘幾乎從未見過。她只有拼盡全力才讓不要顯露異常,快步從簡亦慎身旁走過,進了更衣室。

睡衣放在門側衣櫃的第三層,很容易就找到了。

蘇莘正要拿出來,有人從背後環住了她的腰。溫熱的氣息在耳畔纏繞,熟悉的肢體記憶一下子就湧了上來,一陣暈眩襲來。

“乖,別鬧了。”簡亦慎低聲道。

蘇莘怔了一下,腦中有了一絲清醒。

原來,簡亦慎以為她提離婚是在鬧情緒,也不知怎麽這次就纡尊降貴,想要來哄她了。

她不着痕跡地往外讓了讓,從簡亦慎的手中掙脫了出來。

簡亦慎的眉頭微微皺起,剛才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蘇莘要是還不知道借坡下驢,那就是得寸進尺了。

他正要說話,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一看,是覃飛的。

“簡總,下周嘉城影視的老總臨時有事要出差,想把投資合同提前到明天,你看怎麽樣?”

簡亦慎想了一下才記起嘉城影視是什麽項目:“《末日狂歡》的投資?”

“是的,所有條款都已經談好,法律顧問也已經把合同都審核好了,沒有問題。只需要等你簽字了。”

“那可以。”

三言兩語挂了手機,他一擡眼,愣了一下:蘇莘靠在衣櫃上,臉色蒼白,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有點瘆人。

“你怎麽了?”簡亦慎奇怪地問。

“我有沒有聽錯?你……剛才說要投資什麽?”蘇莘的聲音微微顫抖,“是嘉城的影視項目嗎?”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

卑微醋哥,坐等小天使們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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