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簡亦慎把“嘉城影視”這四個字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這兩年是投資寒冬,互聯網金融、共享經濟、新能源汽車等一些看起來紅紅火火的項目,很多到了最後都一地雞毛,一有不慎甚至破産血本無歸,能找到一個掙錢的項目,并不容易。

商場拼殺,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旗下的公司在維持互聯網科技主業的同時,也必須嘗試開拓其他各種領域。

這個影視項目,是一個好友推薦過來的。簡亦慎對影視圈不熟,但對其中猶如坐過山車一樣的暴利和爆虧略有耳聞,有以數億投資獲得數十億收益的票房爆款,也有數億投資無法上映,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倒黴蛋。

這對于資金來說,充滿了血腥的誘惑,也考驗着投資者的眼光和魄力。

在決定投資前,旗下的投資公司做了充分的調研,從嘉城影視的公司財務到這部《末日狂歡》的各項籌備工作,最後把調研報告成型,他覺得很有把握,這才開始推進這個項目。

現在蘇莘質疑他的決定,這是什麽意思?

“對,有什麽問題嗎?”他反問了一句。

蘇莘捏着睡衣的手微微發抖,她萬萬沒有想到,那天姚姐提醒她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當時她斬釘截鐵的“不可能”三個字還言猶在耳,可現在,簡亦慎居然問她,“有什麽問題嗎?”

她的丈夫,投資了星河娛樂死對頭的電影,在星河娛樂四面楚歌的時候。

“簡亦慎,你知道嗎?呂成钊一直以來就和我哥過不去,”她努力克制着,讓自己不要太失态,“他害了我哥很多次,我哥他……”

簡亦慎看着她,想了一下,耐下心來解釋:“呂成钊和你哥的事情,我不知道。作為一個投資者,我只是考慮我的項目會不會盈利,能有多少盈利,我的手下在做評估時,不會用你哥有沒有被人騙作為一票否決的條件。”

“好……很好……”蘇莘呆了呆,有點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我們所有人在你心裏都不重要,你只要能賺錢,就算是曾經傷害過我們的人,也可以合作。”

簡亦慎的耐心幾近耗盡,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蘇莘,你這是無理取鬧,我不認為你可以用這種私人情感來幹涉我的公司運營。坦率地說,我向來就不看好你哥,做事沒有腦子,行事沖動不計後果,也沒什麽責任心。如果呂成钊之流都能讓他上當受騙,那麽他還是趁早把公司關門了比較好,要不然以後惹出事來,說不定負債破産更慘。”

蘇莘的腦中“嗡嗡”作響,一時之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不許胡說八道!”

“我哪裏說的不對?”簡亦慎反問,“你不要掩耳盜鈴,我不相信你會傻到看不出來我說的是……蘇莘,你發什麽瘋!”

“簡亦慎你這個混蛋,那是我哥,是我家的公司,你這樣背後說風涼話……你看看你妹,刁蠻任性、謊話張口就來,可我還是努力想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你呢?你有把我哥當成你哥嗎?”

這三年來的委屈排山倒海地湧了上來,蘇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哽咽着朝他撲了過去,握緊的拳頭毫無章法地打在了他的胸口。

簡亦慎狼狽地後退了兩步,後背靠在了牆壁上,用力地制住了蘇莘的手。

蘇莘低下頭,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簡亦慎負痛,倒抽了一口涼氣。

一絲淺淺的血腥味傳來,蘇莘呆了呆,瀕臨崩潰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有什麽好委屈的呢?歸根結力就是不愛罷了。

簡亦慎不愛她,所以,他讨厭蘇家,讨厭蘇廷允,讨厭蘇何,所有和她有關的一切,他都不喜歡。

而她,愛得徹底,愛得卑微,所以,她願意對簡家所有人都愛屋及烏,就算和鄭茗潇、簡亦暖有什麽不快,也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被愛的,永遠都有有恃無恐的權利。

她後退了幾步,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簡亦慎的臉上,輕聲道:“簡亦慎,你知道嗎?我爸為什麽會把公司起名叫星河娛樂嗎?”

不知怎麽的,簡亦慎心裏有一點異樣。此刻的蘇莘,脆弱得好像一塊易碎的琉璃,好像下一秒就要裂成碎片,讓人心疼。

簡亦慎下意識地放緩了聲調,順着她的話問了下去:“為什麽?”

“我媽媽姓何,我哥是我爸媽的第一個孩子,所以起名叫蘇何,而我出生在一個名叫莘鄉的地方,我爸媽是在那裏定情的,所以叫蘇莘。星河娛樂就是用我們兄妹倆的諧音起的,那個公司,是我們一家人的象征,也是我們一家人永遠會在一起的希望。”

“所以,你放心,”她一字一頓地道,“星河娛樂不會破産,我不可能會讓它破産。”

簡亦慎愣了一下,有點莫名其妙:“我又沒說它一定會破産,我只是說你哥管理不善,你爸又病成這樣,還不如……”

“沒有我爸和我哥,還有我。”蘇莘抿了抿唇,推開他往外走去。

“你現在是我們簡家的人,不适合再去管星河和你哥的事情了,”簡亦慎皺起了眉頭,“要是缺錢你就說一聲。”

“下周一以後就不是了。”蘇莘冷冷地丢下一句話,進了卧室。

兩個人在一起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床很大,蘇莘的睡相很好,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動不動,兩人各占一邊,伸手都摸不到對方。

這樣吵了一架,簡亦慎也有點惱火。這次,他已經給了蘇莘很大的一個臺階了,可蘇莘卻還是揪着周一離婚這事不放,真以為他不會離嗎?

第二天,覃飛九點就到別墅簡亦慎了,簡亦慎出門去公司的時候,蘇莘還呆在卧室裏沒出來。

一路上,簡亦慎靠在椅背上冥想,到了公司樓下才回過神來:“覃飛,簽合同的事情,暫時停一下。”

覃飛愣住了:“為什麽?”

“我要再仔細考慮一下,”簡亦慎沉吟了片刻,“你告訴呂總,就說我臨時有事,如果他下周出差的話,那就安排到下個月初。還有,你什麽時候有空的話,讓人去查一下嘉城和星河之間的關系。”

“好。”

“送我去香悅大酒店。”

汽車調轉了方向。

香悅大酒店是霍家的産業,霍至辭是霍家的老二,一直是個崇尚吃喝玩樂的家夥,今年他大哥為了讓他收心,給了他一家酒店經營,還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要是酒店虧損,就讓他自己拿小金庫頂。

幸好,這家五星級的大酒店已經有了自己的運營模式,霍至辭不在也不至于會亂套,他樂得在這裏搞了個私人俱樂部,一舉兩得,即能玩又能表示他在裝模作樣地工作。

到底是多年老友,一見面霍至辭就察覺到了他異于往常的氣場。

“怎麽了?誰得罪你了?”他納悶地問,“誰有膽子得罪你這個大佬?”

“沒什麽,”簡亦慎輕籲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昨晚沒睡好。”

“不會是又和老婆吵架了吧?”有個聲音陰陽怪氣地問。

簡亦慎一看,酒吧後面走出來了程子昊,胳膊上還挂着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也就二十歲上下。

他看向霍至辭,霍至辭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壓低聲音道:“他最近老來找我玩,我覺得他還挺有意思的……”

程子昊在對面坐了下來,拍了拍女孩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去玩。

“簡亦慎,別看我像仇人一樣的,咱們倆雖然不是一路的,但最起碼喜歡女人的眼光是一樣的,”程子昊頗有幾分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我比你晚認識了蘇莘幾天,說不定就就沒你什麽事了。”

簡亦慎的臉一沉,眼神森然了起來:“你這種花花公子,談什麽喜歡不喜歡?說喜歡都是侮辱了她。”

“你別生氣,”程子昊忽然一下正經了起來,“我絕對沒有侮辱你老婆的意思,她在我心裏,就是女神,你好好對她,這是我的真心話。”

簡亦慎輕哼了一聲:“我們倆的事情,輪不到你多嘴。”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個暗藏機鋒、冷嘲熱諷;一個反唇相譏、毫不相讓,到了最後居然神奇地沒有吵翻,只是苦了霍至辭,一直在中間拉偏架,大多數時候都幫着簡亦慎埋汰程子昊,在程子昊快要挂不住臉的時候又趕緊打圓場,這小半天下來,比打了一場高爾夫還要累。

到了後來,程子昊的小女友不樂意了,纏着程子昊要出去逛街,程子昊這才戀戀不舍地走了。

臨走時,程子昊還不忘鄙視簡亦慎一把:“你看看,這才叫做談戀愛,女朋友是拿來心疼的,買禮物、逛街、甜言蜜語這些一個都不能拉下,老婆的電話還要助理記着,你這種人,以後老婆不要你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簡亦慎冷笑了一聲:“像你這樣見一個愛一個才是心疼?”

“這你就說的不對了,”程子昊洋洋得意地在小女友的臉上親了一下,“最起碼我每一個在談的時候都是真心的,都當成是最後一個寵着的,對吧?”

小女友瞪了他一眼,眼裏是甜蜜的歡喜:“讨厭。”

簡亦慎對程子昊的話,嗤之以鼻。

他向來看不起這樣膩膩歪歪的行徑,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事業有成,那種攀上頂峰睥睨天下的成就感,是男女之間那種小情小愛無法比拟的。

他對另一半的要求,一直以來就是溫柔乖巧、小鳥依人,之所以以前會讨厭蘇莘,就是因為蘇莘總愛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他頭上,從一開始的死命追求,到後來強迫他結婚。

這三年來,蘇莘在他身邊一直很乖巧聽話,他也漸漸适應了有她的生活,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陣子忽然變得古怪了起來。

星期一,她真的會去民政局嗎?

以前他一直很篤定,現在卻有點不太确定了起來。

回到老宅,蘇莘已經不在了。

鄭茗潇照例拉着簡亦慎絮叨,什麽李家的兒媳婦已經懷孕了,十二月份的預産期,什麽王家的兒媳昨天陪着婆婆去國外看秀,買了一大堆衣服回來,真孝順,最後用一口長長的嘆氣做了注腳。

簡亦慎聽得頭疼。

自從更年期開始之後,鄭茗潇就特別愛這些家長裏短,對蘇莘的挑剔也擺在了明面上。

“媽,你想去國外玩,就直接訂票讓蘇莘陪着,再不然亦暖也可以,”簡亦慎建議,“又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我說了有什麽意思?小輩們不應該多記挂着點,主動提嗎?”鄭茗潇生氣了,“你看看,蘇莘一早就又走了,你妹睡到中午才起床,現在還在閣樓裏不知道翻什麽東西,人影都看不到。”

簡亦慎順水推舟:“那我去看看她在幹什麽。”

總算離開了鄭茗潇的唠叨,簡亦慎快步上了三樓。

說是閣樓,其實是三樓靠樓梯的一間小房間,這裏放的都是兄妹倆以前的一些舊物,包括獎狀、雜志。

一推門,簡亦暖正坐在地上,旁邊堆着兩個大箱子,地上放了一些明信片、海報筒之類。

“你在找什麽?”簡亦慎納悶地問。

簡亦暖差點驚跳了起來,手往旁邊的明信片裏一塞,一着急把放着的水杯打翻了,地上濕了一片。

“沒……沒什麽,”她有些慌亂,“哥,你進來幹嗎?”

簡亦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重重疊疊的明信片下,一張泛黃的信紙露出了一角。

簡亦暖挪了過去,擋在了信紙前,擠出了一絲笑容:“我……我在整理以前追星的東西,那時候都好幼稚啊,你快出去,不許看。”

“拿來。”簡亦慎伸出手去。

“什麽呀……”

簡亦慎蹲了下來,握住了她的手。

露出來的信紙上,是一行漂亮的行書,和蘇莘寫給他的無數封情書上的筆跡,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無情嘲笑簡總的一天→_→

今天還是雙更,小天使們別忘記留個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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