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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都懂個中的道理,也就不難解釋家裝商的熱情。
林纾曼不是個摳門的管家,凡是競标成功的家裝商,除去明面上的賬目往來,私底下又以個人的身份請幾個承包商在會所吃飯。席間,有紅木商塞了一個紅包到林纾曼的手裏,她默不作聲地将紅包收下,待吃完後,又不露痕跡地交還到紅木商手裏。
“丁叔,您和我爸爸是十多年的老交情了,沒必要。”林纾曼道。
“小曼,當年你和你哥的事我看在眼裏,不是不想幫,是沒法幫,這十萬塊錢,就當叔叔過年給你的紅包。你也老大不小了,什麽時候嫁人啊。”
宴會上的林纾曼舌燦金蓮,舉止得體,頗有風範,可遇到丁叔這樣的老熟人,她依舊覺得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她默默将紅包收下,擡頭對丁叔說:“如果沒有當年的事,我爸也就不會死,我現在肯定嫁人了,可能孩子都有了。”
“你後面有去看過胡中傑麽,他被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前段時間剛剛放出來,我問過你哥要不要找人做掉,你哥說算了,我也就沒提了。”
“他現在在做什麽?”林纾曼問。
“他倒是混得不錯,雖然落馬入獄,但在獄中居然出版了好幾本古文疏釋的書,出來以後成了古文方面的專家。不過,他沒有工資,沒有養老保險,靠寫書能有幾個錢,根本沒有經濟來源。”
“那他的老婆孩子呢?”
“老婆離婚,孩子因為出軌的事,說一輩子都不想原諒他。他也是落得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最近賣起了茶葉,市場好的時候也賣點酒。”丁叔說完這番話,看了一眼林纾曼,她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仿佛是在說一個與她不相關的人。
“丁叔,你的錢我收着了,我下面還有事,我先走了,人我都幫你們安排好了,會所地方大,你們玩得開心。”林纾曼握了握丁叔的肩膀,跟着自家司機就走了。
回公司的路上,向來寡言的老司機突然開口道:“小姐,這丁一男的話能信麽?”
林纾曼一笑:“自然不能。”
“胡中傑當年明明已得線索,卻瞞着老板說他沒有接到報警電話,老板叫我開車往順安路開,半路被丁一男攔下,他硬要搭個便車。這件事,我鲠在心裏很多年了。”
林纾曼點點頭,“丁一男這幾年做紅木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如果後面沒人,我死都不信。”
“那我們還要跟他做生意麽?”
“不往來,哪裏有線索可挖?”
老司機點點頭,不再說話。
公司裏因為過年,全部換了紅色的條幅和門派,就連洗手間門口都挂了一個小小的中國節,讓林纾曼哭笑不得。除去辦年會、環幕精裝兩個項目,林纾峻去廣州出差前給林纾曼布置了一個更重要的任務——拜訪董事會的所有股東。
林纾曼看到自己哥哥留下的字條,整個人都蔫了。這世上還有比拉攏股東更吃力的事兒?關鍵是,對股東除了得一個個好聲好氣地待着,更要想盡辦法威逼利誘,挖淨能挖的線索,威脅也好,恐吓也好,必須逼得對方臨陣倒戈,拿出投票的承諾來。
陶震給林纾曼拿來詳細的花名冊,她看了一眼,立刻用簽字筆将梁秉乾與何銳劃掉。陶震連忙止住她說:“何銳未必要劃。”
林纾曼一愣,“這人對梁秉乾唯命是從,他要是能聽我的,我把我的頭割下來放桌上。”接着她又順手圈出了劉正德和章秀芬,陶震又是一攔,這下林纾曼看不懂他了。
“你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何銳未必不是可拉攏的對象,而章秀芬未必就是陣營堅定的幫手。”陶震道。
迅速反應過來的林纾曼只覺心中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不由得感嘆道:“到底是董秘,沒有三分三,不能上梁山啊,震哥。”
陶震向來不茍言笑,聽到林纾曼誇自己,稍微咧開嘴唇,輕輕笑了一下,說:“你後面如果對名單裏的人不熟悉,可以直接來我辦公室問我,我這幾天都在。”
林纾曼點點頭,“好的。”
“對了,這兩天有個人到處在找你,但是我都幫你推脫過去了。”陶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他在做虧心事。
林纾曼一笑,“震哥做事我放心。”
“我跟他說你天天來公司樓下等我們小姐,萬一被狗仔拍到會對我們小姐的名譽造成損害,我這樣一說,他就再也沒來過了,但是天天打電話到前臺預約跟你見面,他沒跟到你家裏去吧?”
“沒有,他不知道我家在哪裏。”
“那就好。”陶震點點頭,過了一會,說:“其實,我覺得這個人不錯,你可以考慮一下。”
“就因為魏雨桐是個很棒的人,所以我不能跟他有任何的瓜葛,他配得上更好的。”林纾曼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芒,很快便歸于黯淡。
“也許在他心裏,你就是那個更好的。”陶震道。
“我一點也不好,我都快28歲了。”
“除了年齡,你覺得你還有哪裏不夠好?”陶震又道。
“我脾氣很臭。”林纾曼直截了當地說。
陶震哈哈大笑,“原來你也知道你自己脾氣臭,你們兄妹倆脾氣都臭。”
林纾曼斜睨了一眼陶震,“說我可以,別說我哥,好歹你也是他董秘。”
陶震拿手碰了碰鼻尖,沒有說話,轉出了辦公室。
晚上九點,林纾曼結束一天的工作,将公司的資料放進牛皮紙袋,塞進包裏,按了下行的樓梯。電梯門剛移開,便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魏雨桐站在電梯裏,一開始斜靠着電梯的扶手,見到林纾曼後,直起身,連忙道:“你餓了嗎?我給你帶了夜宵。”
林纾曼嘆了一口氣,“雨桐,我吃過晚飯了。”
“那我送你回家吧。”
“我司機在樓下等我。”
“我都在你公司附近等了一晚上了,偷偷上來的,你這樣躲我,我很難過。”魏雨桐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把手裏的食盒往前遞了遞。
“其實我沒吃過晚飯,我剛才騙你的,那吃的拿來吧。”林纾曼伸手拿下魏雨桐的食盒,示意他往自己辦公室走。魏雨桐眉毛一挑,高興地跟在林纾曼身後。
☆、Chapter 36
林纾曼的辦公室桌上堆滿了報表和進度書,就連扶手椅上都堆了三本工程項目計劃書,魏雨桐在林纾曼辦公室裏溜了一圈,發覺自己根本找不到落座的地方。林纾曼上前将扶手椅上的資料挪開,給他騰了一個座。她娴熟地按開桌前的臺燈,說:“我就不開大燈了,省點電。”
魏雨桐只覺心中煩悶非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最近還好嗎?”
“好呀,挺好的。”林纾曼說完,打開面前的食盒,拆開一副筷子,就這麽吃了起來。魏雨桐急了,“你好歹也熱一下啊,這大冬天的菜都涼了,你辦公室的微波爐是擺設嗎?”
“沒事,可以吃。”林纾曼一邊吃,一邊還不忘了稱贊菜好吃。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林纾曼吃飯的樣子,魏雨桐心下澀澀發酸。
“你怎麽可以把你的生活搞成這樣?”他靜靜道。
“什麽意思?”林纾曼從食盒中擡起頭。
“你怎麽可以容忍自己活在這樣的世界裏。”魏雨桐盯着林纾曼,靜靜道。
林纾曼收起笑容,“我這樣生活,有什麽不好?”
“你在玩死你自己,女人。”魏雨桐如墨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得盯着林纾曼的食盒,忽然站起來,擡手就将食盒打翻在地上。
“你做什麽!”林纾曼驚呼一聲。
“這菜都涼了,你還吃什麽吃!”魏雨桐忽然就來了一把火,抓着林纾曼就往辦公室外面走。林纾曼眉頭緊蹙,定定站住,甩開了魏雨桐的手,道:“我自己的生活,我想着怎麽過,是我的自由。”
魏雨桐回身,大手扶住林纾曼的雙肩:“那你瞧瞧你現在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我聽說你每天天不亮就來公司,然後熬到晚上全公司都下班了你才走,一個環幕的項目你能在施工地一住就是五天,你到底有沒有拿自己當女人,你到底想怎樣!”
林纾曼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魏雨桐,“如果你今天是來和我敘舊的,我很歡迎;如果你今天是來說教的,恐怕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要我不說教可以,你對自己好一點行不行。”魏雨桐道。
“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我很滿足。我有目标,我有要完成的心願,我無牽無挂,我好得很。”
“你的心願就是林盛對麽?”
“對。”林纾曼靜靜回答,語氣裏透着堅定。
“那你自己呢,你就沒有什麽心願了嗎?”魏雨桐的聲音忽然變得微弱起來。
“我對我自己沒有什麽心願。”
“你想知道我的心願嗎?”魏雨桐欺近一步,靜靜道。
林纾曼撇開臉,淡淡說:“我并不想知道。”
魏雨桐後退一步。他身上的西裝常服裏插着一支素色的茶花,花瓣邊緣已經泛黃。
“從我在紐交所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做上董事總經理的職位,我要足夠強。”魏雨桐的聲音有些顫抖,那些潛藏心底多年的心事,竟如此輕松地說了出來,“雖然你在紐約只工作了一年,但是你占據了我接下去的所有生活。我告訴自己不光要變得足夠強,我更要追到你,給你最好的一切。”
“我已經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我不想把你的生活也搞得一團糟。”林纾曼靜靜道,“而且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最好的一切,如果有,我也遠遠不配。”
“可是,你已經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了。”魏雨桐攤手。
“我司機喊我了。”林纾曼擡手示意了一下亮屏的手機。
“讓他自己回去,我送你回去。”魏雨桐語氣堅定。
回家的路上,魏雨桐手握方向盤,神色如常,許是覺得有些悶,他伸手旋開了調頻。調頻裏正放着一首英文歌,清淺而歡快,魏雨桐放下了車天窗,冷氣從外灌進來,林纾曼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
“把天窗關上。”林纾曼道。
“不關。”魏雨桐道。
“你這人怎麽這樣,等下我感冒了,還怎麽跑項目?”
“這樣最好,最好你感冒、發燒、生病,哪兒都不能去!”魏雨桐賭氣說。
林纾曼聞言不由得笑了,沒有說話。
魏雨桐扭頭看了一眼林纾曼,看到她臉上挂着笑意,所幸把全部車窗都放下了,“哼,凍死你。”
林纾曼被魏雨桐稚氣的舉動直接逗笑了,一路狂笑,“既然你這麽想凍死我,你怎麽不開敞篷車來?”
“賣了。”魏雨桐撇了撇嘴。
“賣了?”林纾曼一驚,魏雨桐嗜車如命,竟然會把車賣了。
“從加拿大回國的時候,把兩輛車都賣了,回國以後,把另外兩輛也賣了,就剩現在這輛了。”
“為什麽?你家裏……”林纾曼沒有問下去。
魏雨桐握着方向盤,扭頭朝林纾曼生氣得吼道:“我家裏一切都好!沒有變窮!賣車就是我自己想賣!我就是想賣掉!行不行!”
林纾曼眉毛挑了挑:“這麽激動幹什麽。”
“你知道不知道,賣掉這些車,我心裏有多難受!很!難!受!”
“既然不想賣,那為什麽還要賣?”林纾曼發覺自己越發搞不懂魏雨桐了。
“存下來當老婆本呀。”魏雨桐哼唧了一聲,“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這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你們林盛財務出了這麽大一個簍子,萬一你和你哥明天宣布破産了可別賴着我阿……”
“打住——”林纾曼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誰告訴你,我們財務出了簍子?”
“從你哥回國、你自己跑項目開始,我就隐約感覺林盛到節骨眼上了,剛才在你辦公室,掃了一眼賬目,我更加确定了。”
“你放心,如果破産,我肯定不會賴着你。”林纾曼望着車外飛馳而過的夜景,心中不禁浮起一陣恐懼,不可觸摸的未來,她最終将何處歸栖?
“算了,不提這茬了。”魏雨桐岔開話題,“我覺得緣分這東西真奇妙,It’s funny how someone who was just a stranger last year can mean so much to you now. It’s terrible that someone who means so much to you last year can be just a stranger now. It’s amazing what a year can do.”
聽到魏雨桐突然講起英文,林纾曼愣了愣。她轉過頭,第一次認真審視這個坐在她身邊開車的男人。她和他不再是上下級的關系,她和他不再是同事之間的關系,只是兩個平凡的年輕人。
半響,林纾曼嘆了一口氣,到:“魏雨桐,你真的別在我身上花太多功夫,沒有用的。”
“林纾曼,我發覺你這個人怎麽自戀呢?”魏雨桐吹了一個口哨,“我說過我喜歡你了嗎?我說過我要追你到底了嗎?我說過我要跟你怎麽怎麽樣了嗎?”
林纾曼失笑,不再言語。
下車時,天空落雨,魏雨桐從駕駛室下來給林纾曼開門,他拿自己的大衣蓋住林纾曼頭頂的一小片天空,一直将她送到大門石階上。林纾曼關門的剎那,魏雨桐一手扶住門框,盯着林纾曼,靜靜道:“我這次回國的主要任務,是把你擄回加拿大,到了楓葉國,我再追你也不遲。”
“我不可能跟你去加拿大的。”
“咱們走着瞧。”魏雨桐挑了挑劍眉,三兩步跨下石階。他随手将車鑰匙抛向空中,雨絲滴進他的眼眶,他只覺渾身輕松。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抽了,我放在存稿箱的文章居然沒有發!!!
嗷嗷嗷!!!對不起大家!!!我立刻發上來!!
我去寫廟算了!!
謝謝大家的收藏~~~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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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作者有話要說: 讓大家久等了~
新更送上
接近年關,天氣轉冷,辦公室裏的暖氣開得很足。陶震敲門進來,手裏提着一個碩大的紙袋,往林纾曼辦公桌上一擱。
林纾曼從計劃書中擡起頭來,茫然問道:“這是什麽?”
“裏面應該是衣服吧。”陶震答。
“誰送的?”林纾曼問。
“不知道,聽前臺說,是一個男人送的,點名給你。”陶震很詫異,林纾曼竟然沒有先打開看看盒子裏面裝得什麽。
“哪個男人?”林纾曼繼續問道。
“我調了監控,不是我所知道的人裏的任何一個。”陶震的回答很專業。
林纾曼放下計劃書,從辦公桌後繞出來,接過了陶震手中的紙袋。
“這紙袋這麽大,都可以裝下一個小人了。”林纾曼笑了笑,抽開了紙袋封口的黑色絲帶。打開阖着的桃花紙,摸到衣料的瞬間,連林纾曼都震驚了——這是一條價值不菲的黑色禮服。說它價值不菲,并不是因為林纾曼認識紙袋上印着的奢侈品英文,而是這件禮服裏藏着一張淡色紙箋,紙箋落款處的簽名分明就是設計師本人。
“你穿上,一定很美。”陶震由衷地說,“趕快穿上試試。”
“可究竟是誰送的我都還不知道”,林纾曼嘆了一口氣,“如果這是我哥送我的,我一定立刻試穿。”
“不管是誰送的,都是一份心意,送禮之人既然不想留名,一定有他的原因,你不能浪費了他的一番好意。”陶震道。
“真的好美……”林纾曼輕輕撫摸着禮服的衣料,“那我就穿上試試。”
在陶震眼裏,林纾峻的五官有着連女人都無法匹敵的精致,說直白點,就是英俊,他眉宇間透露的英氣咄咄逼人,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覓到;雖然兩兄妹都長腿細腰,相比哥哥,林纾曼的長相就溫和得多,她也不常化妝打扮,穿衣風格偏中性休閑風,大多是剪裁得體的棉質襯衣搭配修身褲,外加一件英倫風衣,有時甚至會混穿男款的牛津鞋,令陶震哭笑不得。
在評價妹妹不如自己長得妖豔的時候,林纾峻說過一句話,他說林纾曼的僞裝就是她的衣着,她以随意休閑的衣着刻意給人留下一種從善如流的氣度,令人覺得她活得無比随意。
一開始陶震并不認同林纾峻對自己妹妹的評價,但當看到林纾曼從試衣間慢慢走出來,黑色的禮服自她蜿蜒的肩窩自上往下傾瀉的時候,陶震才意識到林纾峻的評價有多準确。
這才是面具背後的林纾曼,這才是一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孩子應有的冶豔與奢華。
她就是那豌豆上的公主,那些華美禮服就是為她而存在,她理應享有這世間金色的一切。有時候,不是她想裝醜小鴨就能如願,生下來已是天鵝,又怎麽可能跑偏到其他路上去?她不争是态度,但天鵝就是天鵝,公主就是公主。
“我好看嗎?”林纾曼輕聲問。
陶震愣了愣,繼而簡潔有力地答道:“很美。”
得到陶震肯定的答複後,林纾曼才轉身望了望鏡子裏的自己。她伸手輕輕托起裙擺慢慢轉了轉身,偏頭淡淡道:“還蠻合身的,就是肩膀露得太多了。”
“我覺得還可以再露得再多點。”陶震難得打趣道。
林纾曼一笑,忽然說:“我上一次穿禮服,還是在紐約參加複活節的時候。”
“國外好嗎?為什麽要回來。”這還是陶震第一次問起林纾曼關于她個人的問題,林纾曼印象中的陶震說話惜字如金,絕對不會多插一句話、多問一個問題。
“國外,很好,但是再好,也沒有屬于我的家。我的家,就是我哥哥,只要我哥哥決定勇敢,我就義無反顧。”林纾曼語氣堅定。
“我有時候很羨慕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就我所知,你哥哥圈子裏也有一對感情特別好的兄妹,只可惜這個哥哥最近狀況不太好。”
林纾曼聳了聳肩,以一種稀松平常的口吻淡淡回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他那是自作孽不可活,根本不能和我哥哥相比,首先在責任心這一點上,他就和我哥哥相去甚遠。”
陶震嘆了一口氣,“那是你還不夠了解他,你如果多了解他一點,你就會發現,他走到那一步也是為人所逼。”
“他自己的人生,難道還不能自己選擇?說到底,就是沒有擔當。”
“纾曼,你什麽都好,可惜就是太固執,非黑即白。”
“我有我的原則。”
林纾峻出差廣州的這段時間,林纾曼每天都泡在辦公室,有時甚至睡在辦公室。她以她的勤奮努力漸漸扭轉了公司衆人對她的既有形象,甚至連媒體也開始将筆頭轉向正面的方向。在林盛集團近日公布的企業年度報告上,林纾曼的名字取代何銳,成了公司的新常務副總,除此以外,公司財務總監一欄,也挂着林纾曼的名字。
公司董事會在年底特別批準了一項針對林纾曼的職務任命和股權獎勵的計劃,根據計劃,林纾曼被任命為林盛集團大中華地區的執行總裁,并被授予1700萬股的A股股權,相當于公司所有流通股的0.7%。
委任當天,林纾曼并不知情,直接在辦公室從梁秉乾手中接過委任書,并與梁秉乾合影。兩人對視電光火石的那一秒,林纾曼分明看見了梁老狐貍眼裏藏着一股詭異的熱切。
執行總裁這個名頭聽起來有些唬人,其實職位比總經理低,執行總裁更準确的名稱應該是常務副總裁。林盛集團家大業大,裏面的執行總裁很多,光是分管項目開發部的執行總裁加上林纾曼,就有三位。
自從林纾曼被任命為執行總裁後,泡在辦公室的時間明顯就少了,項目開發和回籠資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除了評估項目價值,她更需要以開拓專業的眼光對公司的戰略方針進行考校和糾正,有時候她甚至覺得梁秉乾不是在作弄她,而是在鍛煉她。因為,沒有一個部門比項目開發部更鍛煉和考驗一個人的長期謀略能力與敏銳的判斷力了,而這,恰恰是一個企業領導者最需具備的能力。
媒體不光寫林纾曼升遷的風光,更寫何銳從雲端墜落的疲态。對于這些雜志上一邊倒的輿評文章,林纾曼沒有因其對自己歌功頌德感到高興,反倒覺得諷刺。表面上,何銳從總公司副總的職位上掉下來分派去了歐洲的子公司,情狀與其之間三五年間爬上林盛高層大行徑庭,但在林纾曼看來,何銳非但沒有貶職,而是晉升——他成了歐洲地區的總經理。因為,一個子公司,一般只能有一個總經理,他這內侍大臣搖身一變,直接成了異性藩王。
一月末的年會兩天後就要召開,林纾峻已從廣州飛回,他不但帶來了全新的項目,更給了林纾曼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妹妹,梁霁和陽玥,其實早就領證了!”林纾峻還沒進門換鞋,已經喊上了。
“哦。”林纾曼慢慢吃着碗裏的飯,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見妹妹沒有如期的反應,林纾峻顯然很失望,繼而又道:“他根本就是在騙你,他根本不是什麽好鳥。”
林纾曼一口氣扒完碗裏的米飯,一邊嚼一邊說:“他是不是什麽好鳥,又跟我有什麽關系呢?就當我從前瞎了,反正我倆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
“那你就錯了,梁秉乾已經邀請了梁霁的公司,說是兩個公司一起搞年會。”林纾峻道。
“你逗我——”林纾曼的語調明顯提高了,“為了安排年會,禮品部的人花了整整一個月時間籌備,光年會地點就選了不下二十個,現在突然多了一個公司的人,之前的策劃全都要推翻重來,你讓禮品部的人怎麽活?還能好好過年嗎?”
“我也是這個意思,但是梁秉乾說沒問題,我也就沒做聲了。再說,禮品部本來就是梁秉乾的嫡系,由着他們鬧。”
“哥,你一個‘嫡系’說得倒是輕巧,你知不知道之前財務部的人好不容易核的賬全都都作了廢。我們公司每年的年會,光是獎金的開銷就能養活一個小公司,梁秉乾這時候變卦,讓財務怎麽做賬?這年會的傭金說到底,又成了梁秉乾的障眼法。”
“哥明白你的苦心,但有些事,也不是哥說了算。”林纾峻嘆了一口氣,忽然又擡手摸了一下林纾曼的腦袋:“如果爸爸還在,他肯定會把林盛交給你,你這個管家婆當得實在太順手了。”
☆、Chapter 38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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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越寫,越對人物充滿愛~
麽麽噠(づ ̄ 3 ̄)づ
林盛年會的地點最終定在兆安路上的禦風堂,禦風堂本是宏利集團的産業,以梁秉乾與宏利的特殊關系,要一個年會場地輕而易舉,但不知為何,梁秉乾竟然專程打電話給林纾曼,希望能以她的身份解決場地問題。雖然林纾曼心不甘情不願,但到底還是賣了梁秉乾一個面子,通過熟人關系,硬是在一席難求的過年前夕敲了禦風堂一整層樓的年會場地下來。
小年夜這天,天公作美,從中午時分開始,紛紛揚揚的大雪自天幕灑落,将整個世界塗成純白色。林纾峻早早換上正裝,提着香槟,在宴會廳與提前到達的賓客娴熟交談。
陶震背着手,在林纾峻身邊站定。凡是前來與林纾峻敬酒攀談的合作商,喝完一杯,陶震就會伸手替林纾峻擋去第二杯。相比梁秉乾實權在握,林纾峻是林盛的一張名片,公司名義上的所有權代表。這些合作商,一方面對林盛集團如今兩虎相争的局面裝作不知,一方面又極力讨好雙方,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一個個都是人精。
梁秉乾稍晚一些時候也抵達了公司,他出場的方式明顯比林纾峻高調了許多。先是登臺對所有莅臨年會的嘉賓表達感謝,其次又對公司一年的經營狀況、業績報告進行了總結致辭,最後又以下臺握手的方式對各地區的銷售經理和營銷總監表達了對企業員工的慰問。
林纾曼輕輕挑起唇線,站在哥哥身後,輕聲說:“他這是在宣誓主權,告訴在場所有人誰才是公司的老大。”
林纾峻不動聲色,偏頭挽起林纾曼的手,淡淡道:“他确實是目前林盛的老大,由他陳詞一點問題也沒有。纾曼,等下宴會開始,你跟着我去敬酒,我已經吩咐了陶震,必要時候他會幫你擋酒。”
林纾曼點點頭,正準備回答,突然一道強光打在林纾曼身上,令她無法睜開雙眼。只聽到周圍響起掌聲,梁秉乾回頭望着林纾曼,激動地說:“下面,我想請最近剛剛被公司董事會任命為林盛大中華地區執行總裁的林纾曼林小姐發表一下新年暢想和展望。”
還未出手,就被将了一軍。林纾曼臉上綻開笑容,輕輕托起裙擺走上臺前,站在梁秉乾身邊。梁秉乾很紳士地幫她調整話筒,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纾曼站在臺前,往臺下望去,禦風堂的宴會廳寬大敞亮,一張張并不熟悉的面孔微微昂頭,等待着她發言。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她的爸爸穿着熨帖筆挺的西裝,腳踏深色牛津鞋,将她和哥哥抱至臺前,放在發言席邊的小凳上。那時公司剛剛起步,辦年會的場地并不大,她一眼就能望到頭,臺下的叔叔阿姨她全部都認識。
爸爸是一個健談的人,他的演講,簡潔有力又不失風趣,當時年幼的她也許不能完全理解父親的發言,但每每父親講完一段話,臺下便會爆發出一陣笑聲和随之而來的掌聲,令她記憶深刻。
林纾曼無疑是年會的第一個□□。在看慣了随意着裝的林纾曼,臺下的員工顯然沒有适應眼前這個紅唇輕啓的女人。一束燈光照在她的肩頭,黑緞禮服傾瀉延展,輕盈而妩媚。她擡眸微笑的瞬間,好像這世間所有的光彩都被她攝去。
“首先,我想代表財務部和項目部對到場的嘉賓、朋友、家屬致以我最真誠的感謝和新年祝福,同時,在我這樣一個年紀,能夠成為林盛大中華地區的執行總裁,我必須要感謝公司董事會對我的認可和嘉獎。因為我從進公司開始就在財務部上班,調職到項目部,對于我來說還有很多事需要學習。執行總裁的意義,在我看來是在公司高層提出公司戰略目标的基礎上為為公司制定戰略,主持和規劃公司的項目管理。林盛是具有極高社會價值的房地産開發集團,我肩上扛着的不光是董事會對我的信任,更是社會對我公司的期待和認可。在新的一年,我将以絕對的工作熱情推進公司項目開發,提出全新的發展規劃方案,同時也将同期提出預算外開支計劃。最後,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裏,開拓創新,銳意進取,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新年快樂!”
林纾曼發完言,只見林纾峻拿勺子敲了敲高腳杯,搖搖朝她致意,将杯中的香槟一飲而盡。賓客們也争相模仿,舉杯示意,大家共幹了一杯酒。
“怎麽樣?”林纾曼下場後問林纾峻。
“不錯,不過跟爸那會兒,少了點幽默。”林纾峻的點評倒是很中肯,他從陶震手中接過西裝外套,給妹妹披上,拍了拍纾曼的肩膀,由衷地道:“妹妹,哥哥今天很驕傲。不管林盛現在在誰手上,哥哥有你這樣優秀的妹妹,哥哥很驕傲。”
林纾曼只覺心中一恸,顧不上形象,伸手一把抱住了哥哥,她将臉頰枕在哥哥肩膀上,輕聲道:“我也因為有你這樣的哥哥感到無比幸福,哥哥,新年快樂。”
林纾峻伸出猿臂,緊緊抱住了林纾曼,過了一會,他對林纾曼道:“我們現在可以去敬酒了,剛才吃東西墊饑了嗎?”
“嗯,吃了點威化餅。”
“今天謝家來了好些人,你的閨蜜方圓也來了,我們先敬謝家。”
“好。”
林纾曼和哥哥還沒有走到謝家那桌,謝家的小兒子謝恒傑就站起身來,他杯子裏裝着的是白酒,對着林纾曼就是一杯,喝完擦擦嘴,道:“曼姐,我今天真高興。”
“為何這麽高興?”
“因為你今天真的很漂亮,你以後每天都這麽穿吧!養眼!”謝恒傑真誠的說。
林纾峻在一旁哈哈大笑,走過去和謝恒楠閑聊。謝恒楠身邊坐着方圓,看得出來,今天方圓也精心打扮了,手裏抱着小湯圓,正在喂食。林纾曼走近,只覺方圓的臉色有些奇怪。
“怎麽了?”林纾曼輕聲問。
“人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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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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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