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誰為誰沉淪如醉(3)

? “還有就是,呃,就是……”到底要不要說呢?其實她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說吧,我想知道。”

大概蕭朗的聲音真的可以蠱惑人心,晴天到底還是決定厚着臉皮繼續說下去。

“就是剛才你突然吻我,我其實心裏很緊張的,總覺得不太真實,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因為不想連接吻都要被你笑。”

他握着她的手,順勢将她微涼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裏,一點一點地溫暖着。

“傻瓜,我就在你身邊,怎麽會不真實。”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的很溫柔。

可他越是溫柔、越是對她好,晴天就越是不解。

“你講話聲音這麽好聽,長得又這麽好看,對待別人也很好……”他的優點,多到數不完。

聽到晴天這一連串的肯定,蕭朗心裏自然是很滿足。但他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只用眼神示意她說下去。

“總的來說,我一直覺得你什麽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晴天稍微停頓了一下,又開始數落自己的一系列缺點,“我呢,又笨,又沒有錢,又不會做飯,又不太懂得怎麽照顧人,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以前,她一直想知道蕭朗是不是喜歡她。現在知道了答案,她又貪心地想知道他為什麽會喜歡她。

蕭朗聞言默不作聲,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仿佛是在認真思考她提出的問題。

但是思考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他卻只給出一個讓晴天大失所望的答案。

“你這問題,還真是很難回答。”蕭朗顯然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對了,明天想去哪裏?”

她不依不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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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

每次和晴天鬥智鬥勇,蕭朗似乎都有十足的把握将她吃得死死的,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晴天一心想知道蕭朗的答案,于是只好乖乖聽話,先回答他的問題。

“我想去太白山。”

“知道了,睡吧。”

蕭朗輕聲笑着,俯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柔的晚安吻,關掉了壁燈。

就這樣,蕭大總監完勝,沈小笨蛋又被騙了……

第二天退房之後,兩人站在酒店外的馬路邊,一邊等待出租車,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蕭朗很自覺地替晴天背着她的超大size登山包,笑着與她打趣道:“你竟然帶了這麽多東西來,真懷疑你這次請假是早有預謀。”

晴天瞧了一眼他身後的登山包,一本正經地解釋說:“沒有,其實你看看就知道了,我帶來的都是最基本的裝備。”

蕭朗本來只是與她開玩笑,然而聽到她這麽認真的回答,還是忍不住好奇起來。

他輕輕揚眉,反問她:“哦?比如呢。”

“比如帳篷啊,睡袋啊,防潮墊啊,水壺啊,頭燈啊……這一類的。”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用浪費時間去戶外用品店了。”

晴天聞言,先是一怔,而後詫異地問他:“難道你真的打算為了我,特意跑去買一整套戶外裝備嗎?”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靜默半晌,才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為了某個笨蛋,我連房子都買了,難道還差一套裝備嗎。”

這樣露骨的疼愛,蕭朗以為她不會聽到。他卻不知,晴天的視線其實一直落在他的嘴唇上。

所以她輕而易舉地,一字不差地讀懂了他的意思。

晴天沒有言語,她只是裝作什麽都沒有聽到,靜靜地站在蕭朗的身側,陪他一起聆聽西安冬天的呼嘯風聲。

他們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終于有一輛出租從遠處駛來。

晴天伸手攔下,卻在打開車門的一刻,被蕭朗從身後扯住了衣袖。

她不解,回頭看他:“怎麽了?”

他也不多解釋,只是言簡意赅地命令道:“等下一輛。”

于是,晴天只好給司機師傅賠個笑臉,然後悻悻地繼續等車。

五分鐘後,又一輛空車。

“再等一輛,聽話。”他面無表情。

十分鐘後,又一輛空車。

“再等一輛。”他咬牙切齒。

一刻鐘後,又一輛空車。

這次晴天終于學聰明了,她率先開口訴苦:“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的血液都快凍成血豆腐了!”

蕭朗看看她凍得通紅的鼻尖,到底還是心軟了。

“那就……”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遲疑,也很是壓抑,仿佛是從喉嚨裏勉強擠出來的,“這輛吧。”

待到兩人一前一後地鑽進車裏,晴天這才想起來跟他問個究竟。

“蕭朗,”她嘟着嘴巴,聲音軟軟的,聽不出半點責怪的意味,“剛才那幾輛車怎麽惹到你了?”

他不說話,伸手拉過晴天凍得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裏,小心翼翼地暖着。

沉吟了好半天,他才不情不願地吐出一個字:“髒。”

“就因為這個?!”她問。

他說:“就因為這個。”

晴天愣愣地瞧着他,似乎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完全消化這個簡單又幹脆的答案。

她怎麽也沒想到,兩個人在天寒地凍的馬路邊苦等了一個多小時,理由竟然只是--髒。

“所以你這是……”她遲疑着,湊近蕭朗的耳邊,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問他,“輕微潔癖?”

“不是輕微潔癖。”

“那是什麽?”

“就是潔癖。”蕭朗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他既沒有絲毫的閃躲,也沒有半分的遮掩,就這樣在出租車裏,直截了當地承認了自己的缺點。

晴天本來還擔心自己提及“輕微潔癖”會令他不愉快,卻沒想到他竟這樣坦蕩。

一時之間,她反倒不知應該說些什麽,只能看着髒兮兮的車座發呆。

見她一直不說話,蕭朗沒來由地有些心虛。他的手掌微微用力,将她的小手包裹得更緊。

“晴天,你會不會嫌棄我?”他的聲音溫和一如平常,聽不出異樣。

她似乎是笑了:“這好像是我該擔心的事吧?”

“你不用擔心,我心裏一直很清楚,挑剔和潔癖都是我自己的問題。就算偶爾覺得嫌棄,那也與你無關。”蕭朗說罷,仔細思量一下,又覺得有必要再補充一句,“更何況,我不會嫌棄你。”

也不知怎的,晴天忽然就被蕭朗這幅一臉嚴肅的模樣戳中了心窩。

于是她樂不可支地往他身邊挪了挪,像只八爪魚一樣,整個人都撲在他的身上。她就這麽不分場合地抱着他撒嬌,半晌不肯再說一句話。

蕭朗茫然地被她抱着,茫然地任由她撒嬌,只覺得這個小女人的很多舉動都很有趣,并且,也很令他摸不着頭腦。

他回抱住她,輕輕親吻她的額頭,低聲問道:“怎麽一直不說話。在想什麽?”

晴天從他的胸口擡起頭,笑宴宴地看着他下巴和頸項的優美曲線,直言不諱地說:“在想你。”

“想我什麽?”蕭朗抿着唇看她,眼神專注而溫柔。

“當然是想你的好。”她說着甜言蜜語,卻不肯細數心中的感動。

在這樣的時刻,她只想自私一點,任性地将所有的甜蜜都悉心收藏,好好地安放在心底口袋裏。

所以不論怎樣,晴天都不會對蕭朗承認--其實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裏,她想到了很多,很多。

比如說,她的心裏有這樣一個男人,他優秀而耀眼,俊朗而溫柔,卻甘願為她停留,甘願陪伴在她左右。

比如說,她的身邊有這樣一個男人,他明明有潔癖,卻連一身換洗的衣裳都沒拿,就直接從公司飛過來找她。

再比如說,那個在她心裏、在她身邊的男人,恰巧都是蕭朗……

出租車飛馳在馬路上,載着他們去往最近的沃爾瑪超市。

司機師傅似乎見慣了這樣甜膩的小情侶,從始至終都沒有在後視鏡裏打量他們一眼。

車內突然變得安靜,大約過了半小時的光景,出租車穩穩地停在了超市門外。

在服務臺存好登山包,晴天和蕭朗一起推着一輛購物車,往超市裏面走去。

挑選牙膏的時候,晴天忽然心血來潮地上前一步,緊緊挽住蕭朗的手臂,讓他們看起來更像是一對尋常夫妻。

他的唇角彎出很柔和的弧度,随手拿起一只印滿英文的牙膏,問她:“這個怎麽樣?”

“蕭朗,你真的……很浪費哎。”

“哪裏浪費?”他沖她晃一晃手中的牙膏,挑眉替自己辯護,“這明明是旅行迷你裝。”

“我不是說這個。”她輕咬着下唇,“我是說,你在楓林買的公寓。”

他的視線淡淡地從她的臉頰上掃過,語氣平淡得仿佛只是在談論牙膏:“還以為你不知道。”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有意幫我。”

蕭朗親昵地捏捏她的臉蛋,輕笑出聲:“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聰明。”

“這很明顯啊,否則哪會有人願意開出那麽荒唐的虧本房租。”她的聲音很溫軟,如果仔細辨認,似乎還能從中聽出一絲歉疚,“我只是沒想到,你是特意為我才買的公寓……”

她言語之中的細微情愫,蕭朗全都聽在心裏。

他一只手推着購物車,另一只手攬過她的肩頭,将她擁在懷裏。

“傻瓜,別想太多。不管怎麽說,房屋總歸是不動産,我并不算虧。”

他是想哄她安心,晴天知道。可他愈是這樣對她好,她心裏的那股酸楚就愈是泛濫。

晴天躲在他懷裏不說話,只想等待鼻尖的酸澀漸漸平息。可是沒想到,最後竟連眼圈也一并被氲濕了。

他刻意壓低聲音,悄聲問道:“很感動?”

“唔,才沒有。”怎麽辦?她又說謊了。

“沒有就好。”蕭朗笑着應聲,沒有戳穿她矜持的小謊言。

晴天想了想,又問道:“可是你現在住在哪裏呢?”

“你就這麽迫不及待?”

……呃?他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晴天沒來由地羞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其實、其實也不是很……”

沒等她說完,蕭朗已經忍俊不禁。

“聽話,乖乖地住在楓林。”他伏在她的耳畔,輕聲呢喃,“趁我還能忍住。”

“忍住什麽?”晴天發誓,她真的不是明知故問。

可他壞笑着輕吻她的額頭,不答反問:“你說呢?”

……說什麽?不知怎的,這一刻,晴天忽然覺得自己無法思考。

超市裏依舊熙熙攘攘,身邊依舊人來人往,可是她所有的感官卻都被蕭朗一人占據。

他溫熱的氣息輕輕淺淺地落在她的額頭上,于是晴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跳俨然被他親昵的小動作所打擾,時而偷閑、時而狂跳。

幾秒鐘後,等她終于反應過來蕭朗在暗指什麽,一張瑩白的臉騰地紅到了耳根。

那個不正經的男人想表達什麽?她可什麽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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