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蕭楊爸爸見過他, 也就是說父親去找過他。

即使徐勉再怎麽不願意面對, 結論也已經不言而喻了。

蕭楊看了他一眼,繼續把手裏的飲料遞給他。

徐勉接過來,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謝謝。”

蕭楊看着他輕嘆口氣, 起身去把燈關了。

眼前忽然黑了,徐勉出聲:“怎麽了?”

“沒事。”蕭楊站到他面前,輕聲說, “這監控應該沒有夜視功能吧。”

徐勉剛要說這可不一定,蕭楊已經彎下腰, 低頭親在他唇上。

在看到蕭楊爸爸那兩條消息的時候, 徐勉情緒波動了幾秒,但并沒有顯露出來。

但這時候, 面對這樣的蕭楊的時候, 徐勉很輕易地哽咽了。

“好啦, 沒事了。”蕭楊笑, “明天認真跟你爸媽說說,不管怎麽樣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徐勉在他懷裏悶聲說:“我該怎麽說啊, 我要直接問他們嗎?”

“先問問為什麽要這麽做。”蕭楊輕聲說,“他們應該有他們的理由,再怎麽說……”

蕭楊說到這裏沒再說下去了,但徐勉卻知道他要說什麽。

再怎麽說,他也是他們的孩子。

但徐勉是他的孩子,那蕭楊媽媽和宋墨凡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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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是為什麽?

“我知道了。”徐勉點了點頭。

晚上, 徐勉又一次失眠了。

昨晚是因為激動加興奮,而今天,完完全全是因為有心事。

他翻了幾次身,身邊的蕭楊出聲了:“睡不着嗎?”

徐勉有些委屈:“根本不想睡。”

蕭楊側身面對他,聲音裏完全沒有睡意:“那我們來聊天吧。”

徐勉猶豫了半秒,慢慢地蹭到他身邊,小聲問:“我問你個問題。”

“嗯你問。”

徐勉有些不好開口,但他又确實好奇,猶豫了一會兒。

蕭楊笑着問:“是不是想問我媽媽的事?”

“嗯。”徐勉巴巴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媽媽當時那個情況……”

“醒不過來。”蕭楊說,“即使醒過來了也是頭腦不清醒。”

徐勉沉默了幾秒。

蕭楊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笑着說:“是不是想問我,對我爸同意了的事情,我是什麽想的?”

徐勉心說到底是誰有讀心術。

“其實一開始還是很不理解的,特別是我媽媽去世的事情對我打擊很大,但是現在回想起來,與其照顧一個植物人,那幾年的時間還是值得的。”蕭楊笑着說,“畢竟延長了我們共同生活的時間,我面對的是一個有血有肉會說會笑的媽媽,而不是躺在病床上的一具□□。”

徐勉問:“那你媽媽呢?她會怎麽想?”

蕭楊頓了頓,說:“她應該也會同意的。”

徐勉沒再說話。

其實放在他自己身上,雖然覺得有悖常理,但确确實實自己還是收獲了很多。

如果沒有一具強健的身體,接下來的日子他徐勉想都能想到,不斷重複水深火熱的日子,直到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可能就選擇輕生了。

如果不是這種改變,他可能遇不上楊波和胡瑞,他跟蕭楊不可能有交集,現在的生活也不會像如今這樣輕松自在。

每天提心吊膽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

不管父母是怎麽想的,徐勉受到的好處很多,所以他應該也是跟蕭楊媽媽一樣的想法。

不後悔,即使重來,他也會無條件接受。

只是,他不清楚自己的期限到底是多長。

會不會跟前兩位一樣,也只是短短的幾年?

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會奢求更多,他還希望自己能夠活得更久,最起碼能跟蕭楊在一起的時間長一些。

第二天早上,徐勉同樣是被蕭楊叫起床的。

到了教室後,徐勉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楊波坐在他旁邊吃早餐,看了他一眼,然後給胡瑞使了個眼色。

胡瑞看着徐勉地頭頂,問:“昨晚又沒睡好?”

徐勉與其很不耐煩:“可能三四點睡着的。”

他對蕭楊還有些愧疚。

他失眠了多久,蕭楊就陪着他聊了多久。

楊波有些擔心:“你這不行啊,夜夜笙歌,就算你是年輕人也熬不住吧?”

“……”徐勉努力擡起頭冷眼看着他,“你知道老子還沒成年嗎?”

楊波做思考狀。

胡瑞問:“那你怎麽老失眠?跟蕭楊睡在一起有負擔?”

“不是。”徐勉皺着眉說,“想心事。”

“你有啥心事好想的。”楊波特別不能理解,“你又不用擔心成績,我每天才提心吊膽的呢。”

胡瑞點點頭:“過幾天考完了我才真的是進了人間地獄。”

徐勉倒是不擔心期中考試,他只擔心今天中午。

從小到大他跟爸媽說話的機會很少,可能加起來都不到一百句。

但很明顯,今天中午的會談時間會很長。

徐勉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诶。”徐勉戳了戳胡瑞的肩膀,問,“你跟爸媽說話會打怵嗎?”

“會啊。”胡瑞理所當然地說,“站他們面前我雙腿都發抖。”

徐勉無語地看他一眼:“有沒有搞錯,你腿抖什麽?我看你在臺上調戲老師也沒發抖啊。”

楊波插了一句:“勉爺,這不一樣的,老師再怎麽說也不敢打你,但爸媽是真的敢啊。”

徐勉心說這就涉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了,他沒被爸媽打過。

胡瑞一臉愁眉苦臉:“這世界上我最怕的就是我爸媽了,你說抖不抖?”

楊波跟他擊了個掌:“感同身受。”

徐勉又問:“那你們跟他們說話的時候,一般以什麽态度說呢?”

“還能以什麽态度?”楊波說,“你想想你求佛求菩薩保佑及格的時候什麽态度。”

徐勉無語了:“沒求過啊。”

楊波猛地反應過來:“也是,那你想想,你求各路神仙保佑你跟蕭楊長長久久,是什麽态度。”

徐勉還在想,胡瑞已經開口了:“那肯定很神聖虔誠啊,我跟我爸媽說話就這樣,把他們當佛看待。”

徐勉反思了一下,雖然自己跟爸媽說話的态度算不上虔誠,但尊敬肯定是足夠了。

一上午的課,徐勉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第四節 課一下課,徐勉拍了拍胡瑞的肩膀,說:“我今天中午要回家,不陪你們吃飯了。”

胡瑞剛要問是不是跟蕭楊約了飯,回頭一看,人已經從後門溜了。

徐勉走在路上的時候,母親的電話打了過來。

徐勉剛接起,那邊母親問:“要我們去接你嗎?”

“不用。”徐勉說,“我馬上到家了。”

“好。”

距離家裏越近,徐勉心跳得越快。

頭一回,他這麽怕回家。

只要一想到爸媽就在家裏等着自己,徐勉就忍不住有些慌。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終于把狂跳的心髒給平複下去了。

按響門鈴,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了。

是母親。

徐勉還沒進門,直接被母親一把給拉了進去。

他正納悶,母親已經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焦急,語氣也有些不安:“怎麽樣?”

徐勉頭一回見到面無表情外的母親,訝異之外,他搖了搖頭:“現在沒事。”

聞言母親緊皺着眉頭,回頭看坐在沙發上的父親。

父親也擰着眉,正看向他。

“不是跟你說了身體不舒服就跟我們說嗎?”語氣裏還帶着責備。

徐勉抿了抿唇,低聲說:“一開始我以為不要緊。”

他聽到母親輕輕地嘆了口氣。

再一擡頭,母親已經恢複了面無表情,好像剛剛出現過的焦急都是徐勉的幻覺。

母親把他拉過來:“坐吧。”

父親讓出了一個位置,徐勉坐在了兩人中間。

這樣的位置讓他倍感壓力,徐勉低着頭,不知道該看誰。

父親先打破了沉默:“家裏有客房,怎麽不收拾出來讓你朋友住?”

徐勉心猛地顫了一下:“沒空收拾。”

蕭楊已經在家裏住了兩天,如果說第一天來這裏沒空收拾那還能糊弄過去,但是這都第二天了。

父親沒再追究,只是叮囑了一聲:“別委屈了人家。”

徐勉松了口氣:“我知道。”

母親出聲:“吃飯了嗎?”

徐勉搖搖頭:“沒。”

母親起身:“我去做。”

徐勉看着她起身走進廚房,洗手池的臺子上放了很多蔬菜。

“別看了。”父親沉悶的聲音響起,“想問什麽就問吧,我知道你這小子聰明,什麽也瞞不過你。”

徐勉不敢看他,只能低着頭,聲音裏透着一股不确定:“我變成現在這樣……”

“我們做的。”父親斬釘截鐵地說,“不用懷疑。”

徐勉擡起頭來,對上父親那雙深沉的眼睛。

“想問為什麽?”父親嘴角微微勾出一絲微笑,但在徐勉看來,笑容卻有些苦,“是不是想過很多可能?”

徐勉在父母面前從來不撒謊,他點點頭:“想過。”

這時候,父親卻忽然換了個話題:“住家裏的那個男生,你跟他認識多久了?”

徐勉不知道他為什麽又提到了蕭楊,只能如實回答:“一個多月。”

“第一次看見他我就覺得眼熟。”父親說,“果然是他,之前一個患者的兒子。”

徐勉心想果然。

“你是不是覺得爸媽變态,所以裝個攝像頭來監視你呢?”父親說這話時,語氣毫無波瀾,好像在說一句日常問候。

徐勉微微皺了皺眉,說:“沒有,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

“得知了原因之後還覺得是關心嗎?”父親緊緊地抓住他的目光,逼問,“你的一舉一動我們都能看到,你不覺得很不舒服?”

徐勉避開他的目光,說:“開始會,後來理解了。”

父親久久地看着他,最後嘆了口氣。

“你還是這樣,心軟得很。”

徐勉聽了這話有些不悅,他鼓起勇氣,問:“所以,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說監控還是對你的身體進行改變?”父親問。

“所有。”徐勉說,“你們在做實驗?”

父親搖着頭笑了一下:“要說是的話,也能算是吧。”

徐勉不解地看着他:“即使那麽多不确定性,你們也在人體上做試驗嗎?”

“我知道你的意思。”父親說,“說得好聽是為科學做奉獻,說得不好聽就是殘害人命,你是這麽想的嗎?”

徐勉緊閉雙唇。

“我們事先都會跟本人或親屬商量,這件事完完全全是自願的。”父親說,“有些腦部受傷的患者,他們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可能成了植物人,那麽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能幫助他們重新蘇醒,我想大部分人都會同意的,甚至會感謝我們。”

徐勉呼吸有些粗重:“即使是這樣……那我呢?”

父親安靜地看着他。

“那我呢?”徐勉雙目赤紅,“你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啊。”

即使是這麽跟父親對峙,在情緒非常激動的情況下,徐勉依然保持了聲音的冷靜。

父親聲音忽然放低了:“從你出生,我們就加入了這個項目的研究。”

“在你媽媽懷孕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原本都非常期待你的出生,但是剛把你生下來,我們倆就接到了任務,這個項目全程保密,研究人員請假離開研究所要經過非常繁瑣的程序,所以你從小到大很少見到我們。

“你從小身體不好,這我們都知道,但根本沒時間陪你,天下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呢,只是我們有心無力啊。你稍微大一點的時候,你外婆偷偷跟我們說你在學校受人欺負了,回家還不敢跟她說,她年紀那麽大了,跑到別人家裏請求別人孩子跟你交朋友,我們急在心裏,但真的沒辦法。”

徐勉雙目盈滿了淚水。

原來外婆都知道,原來她暗中還幫他做過那麽多。

徐勉只覺得自己太不孝順了,原以為能瞞得過外婆,卻沒想到還因此讓外婆擔心了。

父親搖着頭,嘆了口氣:“這些我們都看得到,你上了高中,每次回家脫了衣服一身的傷,我們從攝像頭裏都看得清清楚楚……”

徐勉別過頭,伸手擦了一下眼睛。

“我跟你媽說我們不配做父母,看着孩子這樣子,卻根本不能為他做什麽。”父親聲音裏透着苦楚,“每回回來見你,我總希望你能跟我們多說說話,但這麽多年了,隔閡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除的,我們心裏有愧疚,總不知道怎麽表達才能讓你更好受一些。”

父親看着他袖子上的淚痕,笑了:“還跟以前一樣,愛哭。”

徐勉低着頭給自己辯解:“我沒有。”

“我們倆無數次想過辭職不幹了,回家好好照顧你,可是我們涉及到了核心機密,不可能輕易脫身的。”父親接着說,“後來你媽媽說,要不就試試吧,在他身上試試吧。我當時聽了,我說你瘋了嗎,這個技術現在還不成熟,這不是拿孩子的命開玩笑嗎,你媽媽卻說,現在這麽眼睜睜地看着你生不如死,這才是在拿你的命開玩笑。”

“你要怪爸媽我們也沒意見,總歸是我們虧欠你的,但我們在視頻裏看見你一天天的開朗起來,還交了好朋友,我們不後悔。”父親地眼睛濕潤了,“很多人都說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認為的為孩子好,我們确實沒有考慮過你的想法,但這是我們認為唯一能補救的方法了。”

徐勉根本沒想到,原來父母的想法是這樣的。

以前他覺得父母是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他們的愛都深藏在了心裏。

可是為什麽不早點告訴他呢?為什麽直到現在才願意吐露心聲。

他苦惱了那麽久,糾結了那麽久。

徐勉低聲問:“那……我還能活多久?”

父親沉默了幾秒,似乎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樣的問題。

徐勉看他這樣子,心有些慌,他說:“我朋友的媽媽活了不到三年。”

父親搖了搖頭,他說:“那位患者的情況跟你不一樣,她是原本腦部受過重傷。”

徐勉眼裏閃過期待:“所以說,我能活得比她久是嗎?”

“那是當然的。”父親笑,“對你,我跟你媽媽盡了最大的努力。”

徐勉點了點頭,好奇地問:“所以,你們在我腦子裏做了什麽?改變了基因嗎?”

“當然不是。”父親說,“只是加了一塊芯片,能夠最大限度地改變人體機能。”

“那我手腳發麻、頭疼、失眠這些,是副作用嗎?”徐勉問。

“算是排異反應吧。”父親說,“這些只是暫時的,不會一直存在,看你身體素質。”

父親說完,他頓了頓,看了眼廚房的方向,接着說:“出現這種反應就說明身體還不是很适應,你媽媽從昨天起就一直非常擔心你。”

“我能忍得住。”徐勉笑了,“以後我多去健健身。”

父親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我真的非常開心,你現在越來越像個男人了。”

母親做了四菜一湯。

很久都沒有這麽熱鬧過的家裏忽然就有了煙火氣。

解開心結之後,徐勉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他心裏隐隐有個猜測,想要得到證實,趁着這會兒大家都在,他問:“爸,媽,你們是不是也對一個流浪漢做過這個?”

父母對視一眼,母親點點頭:“十三街的那個讨飯老頭。”

“果然。”徐勉小聲說,“你們知道嗎,他現在可有錢了,還到處捐款,被評為什麽慈善大使呢!”

母親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知道啊,他經常向我們彙報情況。”

徐勉有些驚訝:“彙報情況?”

“是啊。”父親開口,“當初我們也沒想到,他會是所有人裏适應度最高的,到現在為止,他沒有出現過一次不适症狀。”

“肯定因為他本來身體素質就極強吧。”徐勉說,“那老頭兒一個星期不吃飯都特有精神!”

“也有可能。”

“也算是我們沒有看錯人。”母親笑說,“我們也沒想到,他後來還願意回報社會。”

“那老頭兒人是挺善良的,就是有點一根筋。”徐勉想到那次的公告還有些想笑。

“也算是讓他人生重新來過了一次吧。”父親說,“那老頭兒有恩于我們。”

徐勉有些意外:“有恩于我們?”

“是啊。”母親解釋說,“當年我生你的時候,路上車忽然抛錨了,淩晨的時候攔車人家根本不搭理,就是那老頭兒硬生生把輛貨車給攔了下來,送我去的醫院呢。”

徐勉張着嘴半天沒說話。

“算是好人有好報吧。”父親笑,“當時我倆還說要重謝他呢,結果沒幾天我們就離開了。”

“還好,最後還是趕上了。”母親笑。

吃過飯後,父親去洗碗,母親問他:“要不要幫你把客房收拾出來?”

徐勉正要跟蕭楊發消息,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不用。”

“怎麽不用?”母親說,“你倆睡一塊兒不擠嗎,再說你朋友也不樂意啊。”

徐勉心說他可樂意了。

進客房門之後,母親又折回來,笑:“勉勉,那個攝像頭等會兒拆了吧。”

徐勉點了點頭:“其實放着也沒事。”

“那不一樣。”母親輕聲說,“以前那是怕你出事,現在你也不用我們擔心了。”

徐勉笑了笑。

母親又走上前,說:“頭疼的話一定及時給我們打電話,其他症狀都可以克服一下。”

“我知道了。”徐勉認真地點頭。

母親把客房收拾出來,又把家裏所有的攝像頭都拆了,兩人這才離開。

徐勉站在客房門口拍了張照片傳給蕭楊。

-媽媽對你多好,還幫你打掃了

對方很快打了電話過來。

“走了嗎?”

“嗯。”徐勉聲音裏帶着委屈,“小羊哥哥,我好想你啊。”

“那來見我啊。”蕭楊笑,“小羊哥哥今天下午可以為你翹課。”

“那還是別了吧。”徐勉說,“你馬上都高考了。”

蕭楊笑了幾聲,問:“你怎麽沒阻止阿姨?”

“我怎麽阻止她啊。”徐勉哼了一聲,“跟她說那個男的就喜歡跟我睡?”

蕭楊笑得不行:“不要亂說啊,明明我跟你分得清清楚楚,每回早上起來中間都隔着半米呢。”

徐勉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笑:“幹嘛,你今天想睡客房是不是?”

“不想,當然不想。”蕭楊輕笑,“我要是睡客房,你再睡不着,誰陪你聊天呀。”

徐勉笑着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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