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節

點黯然，有心要看看他的神情，雙腳卻不知為何只能定在原地，無法往前邁一步。

背對喬安的多倫自是不知道她的糾結，只聽他那道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随着時間的流逝，祭子跟聖女一次又一次的輪換，祭龍所剩的靈力已不多。他怕之後會沒有能力繼續為聖女還魂，便挑了一撥人，将還魂的能力傳給他們，讓他們進行試驗……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并以祭龍給予的能力為基礎，開發出一種讓自己長生的另外一種方法。但讓祭龍所料未及的是，接受了自己還魂能力的那些人，每一次使用換魂之法都變相地剝奪此界生機，導致大災難提前到來。”

喬安交握的雙手一緊。她澀聲問：“那一次……他……”

“祭龍靈力已經不足，若要平定大災，需得從外界攝取生機。”

喬安憶起之前綠鵝所說的，再結合多倫剛才的話，總算确定了，綠鵝的确是……沒騙她。因為聖女靈魂能滋養肉體，即使靈魂被剝離，短時間內肉體的生機靈力依舊存在，正是祭獻的良品。她慘淡一笑，低聲輕喃：“原來……那時候在祭殿看見的摩洛印宗人，是他的授意……原來……”原來那時候她會被換魂，是他的默許。那麽，重生到這個時代呢？

她擡眼，越過暴風雪看向蒼茫大地。也罷，無論是綠鵝刻意為之，還是他的沉默引導，事已至此，也不該追究。對啊，事已至此……

“祭龍已經回歸。”

無頭無腦的一句，多倫卻理解其中的意思：“我是祭龍最後剝奪出來的神思，與對聖女的感情一起，伴此界共存亡……”話畢，他回過身，拉過喬安的手，雙眼深深注視入她的靈魂：“伴你一起。”

喬安淡淡一笑，将手從他的掌握中脫出，後退了一步，說：“……他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

多倫皺眉。“你不信我？”

“你哪裏值得我相信？”

“就因為我換了副皮囊？”多倫十分不解。

喬安淺笑着搖頭：“他的皮囊一直在變。”是的，聖女比祭子長壽，她就曾經歷過兩任的祭子。更何況，她也見過祭龍的人形化身。

“那——”

“但你不是他。”是的，多倫不是他。她的他時而冷漠時而溫柔，冷眼看着世事變幻，卻将寂寞沉于心底；漠對世人，卻憐惜世人。他對她有依戀，卻不會為她而停留……

多倫笑了笑，掩去眸中的失落：“我與歷任祭子有何不同？”為何你能對祭子表現出依戀，卻對他如此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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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若我想成為此間支柱，你待如何？”

多倫一駭，再次抓過她的手，攥得死緊：“你瘋了？！”

這次喬安沒掙脫，只靜靜地看着他，直至他漸漸回過味來，她才輕飄飄地說：“看，你不是他。”手腕一轉，毫不費力地就脫離出來。

她仰頭向天，“雖然你走了，但我卻不忍心看着這世界就此毀滅……我會替換你，成為此間支柱。”然後，沒再看多倫一眼，她走進暴風雪中，往宮外而去。

多倫怔怔地看着風雪中的身影，良久後才慢慢掩眼大笑，蒼涼的笑聲混進呼嘯風聲中，頃刻便已無蹤。

沒想到……最終，他也輸了。

笑聲漸歇，多倫望向喬安離開的方向，原本稍顯瘋狂的眼眸此刻只有憐惜，勾起的唇角滿是苦澀：“傻子……你何苦……”

二選一的路，你偏選擇了最苦的那一條……

【尾聲】

百年之後，人們依舊不能忘記那一天。

在祭龍升天的三個多月後，當人們已經漸漸接受了世界将滅的事實時，耶爾真宗祭壇方向再次亮起四色的通天光柱，只是對比祭龍升天的那一次，這次的四色光柱并沒有那麽粗。四色光柱出現後不久，又見一白色光柱自四柱圍繞之中拔地而起，之後四色光柱紛紛纏繞至白色光柱之上，四色融入白光之中，使白色光柱越來越粗。又過了片刻，四色光柱完全被白色光柱吸收，白色光柱自上而下漸漸消散，分成點點雪屑般模樣飄向大地，凡有白光點經過之地，異象漸歇，等白色光點完全消失時，大地重新回到原來的模樣。

人們看着幾月不見的太陽，熱淚盈眶，紛紛朝祭壇方向跪拜。

再之後，摩洛印宗悄無聲息地消失無蹤，耶爾真宗重新崛起。只是，這次沒有祭子和聖女，尊崇的不再是祭龍，而是聖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