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沖突
接連的兩日,馮小婵聽到了學校裏有人傳言,說是正妻來捍衛自己的地位了。
她心裏一慌,便忙跑到教員休息室裏來找遲秉文,卻恰好撞見秉文正在教瘦鵑認字。遲秉文立在瘦鵑身後,俯下身來,一手撐在桌上,一手在書本上指點。
陳伯玉看見馮小婵走進來,心知不妙,忙笑着打诨道:“小婵?是寶絡叫你來找我的吧?她最近真是越來越懶了!”
遲秉文聞聲擡起頭來,沖小婵客氣的點點頭,随後又低下頭去指着本子上的一點,輕聲道:“這個捺,可別忘了。”
馮小婵咬了咬唇,定定地站在那裏道:“寶絡讓我……寶絡讓我來叫陳先生和遲先生一起去吃飯。”
遲秉文皺着眉頭:“什麽事?你跟她說,我今天中午要和她嫂子一起吃飯,去不了。”
馮小婵緊緊地抿了一回唇,又道:“寶絡她說有事要同您商量,是大事……您不能不過去。”
瘦鵑這時候也擡起頭來,往馮小婵同遲秉文的身上來回掃了兩眼,忽然笑着站起來道:“你去吧,我一個人出去吃也行的。”
說着,她拎起手包來,沒有半點兒猶豫的就走了出去。經過門口時,小婵能清晰地看到她嘴角微微揚起來的一抹譏笑,她不由得怔了一怔。
瘦鵑向來一個人吃的習慣了,選了一家西餐廳坐着,點了杯白蘭地,倒也津津有味。
她在飯館裏消磨了許久,有人在小舞池裏相擁着跳舞,她在那裏笑看着,不覺就忘了時間。等到再回到教員休息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鐘。
瘦鵑倒沒有想到馮小婵竟然還在遲秉文的辦公室裏。
她笑着同他們打招呼:“下午好。馮小姐沒有課?”
馮小婵卻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也不搭話。
陳伯玉眼看着情勢不大對,忙笑道:“小婵她下午的課請假了,有點兒不舒服。”
遲秉文清了清嗓子,瘦鵑卻了然似的笑了:“那麽……馮小姐不要緊吧?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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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秉文忽然從桌上拿起了一只信封,沉聲道:“瘦鵑,這裏有你的一封信。”
“嗳?誰送來的?”
他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半刻,才終于道:“陳伯恭。”
“他從浙江回來了?”
“是。他叫人把信送到了遲公館,小婵幫你順便帶了過來。”
瘦鵑沒注意到遲秉文看向她的探究的目光。她只是狐疑的看了小婵一眼,從遲秉文手裏接過信來,細細的讀了,面上不自覺地就漾滿了笑,她把信往手包裏一折,立馬道:“下午的字我就不練了,明天再來,我先走了!大家再見~”
她笑笑地同他們揮手,便快步走了出去。
“先生,我就說吧……”小婵在一旁嗫嚅着。
遲秉文陰沉着一張臉,捏緊了放在膝上的拳頭。
哪裏都不缺看熱鬧的人。
因為馮小婵平常人緣好,所以一些同學看到周瘦鵑這幾日來頻繁地出入于聯大,都替她打抱不平。
一個說,“據說遲先生的太太可是個文盲,是個鄉下女人,這種人,怎麽配得上遲先生的?”
另一個也說,“就是就是,你看她整天穿的那個樣子,風騷的不得了哦,還開車呢,肯定又是花的遲先生的錢!”
後來還傳,“聽說她可不止一個姘頭,你們還不知道吧?陳家的大少爺也和她有一腿,不是說她開了個什麽床墊廠子麽?”
“喲,床墊廠子?”
“是啊!你想想,女人家賣床墊,不就是睡嘛——我聽說她這床墊廠子能盤下來啊,也還是靠着政府裏頭的——”
馮小婵從她們身邊走過,她們又忙個個都噤了聲。然而小婵早就聽得一清二楚,她同她們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甚至克制不住的揚起了嘴角來微笑。
瘦鵑開車去律師事務所找陳伯恭,陳伯恭便約她到樓底下的咖啡店裏喝咖啡。他老遠就看到她的車,笑她是行動派。她亦跟着笑:“還不是多虧了陳先生您!”
他們兩個人坐下來,陳伯恭一眼就看到了她頸上的項鏈,“怎麽?現在掙了錢,也舍得給自己買鑽石了?”
她面色卻忽然有些尴尬,摸了摸頸上冰涼涼的石頭,低聲道:“是遲秉文給的。”
陳伯恭一愣,“哦?”
瘦鵑看着他,擺擺手,無所謂地笑道:“誰知道他?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把這項鏈給我戴,說是送我的生日禮物。”
她一邊這麽說着,一邊又好像欲蓋彌彰似的,想要把項鏈給摘下來,陳伯恭忙拉住她的手勸道:“別摘。”
“怎麽?”
“秉文他,确實是愛你。”陳家與遲家是世交,他自然知道這條項鏈意味着什麽,然而這時候說起話來卻仿佛是一句輕呓,幾不可查。
她沒聽清,便詢問道:“什麽?”
他盯住她的眼睛,随即又把目光別開來,“別摘,你帶着挺好看的,很襯你。”
她便讪笑着住了手。他的手也就收了回來。
遲秉文站在窗外,正望見這一幕——他們兩個人的手交疊在一起,他忽然覺得異常的刺心,仿佛是怎奈明月照溝渠的深深無力。
小婵聽見秉文進房來,才踏進房門,她便把小櫃上的臺燈熱水瓶一掃,全都掃下地去,豁朗朗跌得粉碎。
他彎腰揀起臺燈的鐵座子,随後站起身來,把臺燈歸于原位,立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她,“你發什麽瘋。”
小婵突然連着電線把臺燈向他擲去,他沒躲,鐵座子砸在他的額上,他只覺得眼前一黑,額間滲出了許多的血。遲秉文勉力撐住了,倚着門仍站在那裏。
小婵覺得他完全被打敗了,得意之極,坐在床頭無聲地笑着,“也不值得為您這樣發愁——反正我這輩子是完了。”
她說這話的口吻是很灑脫的,可是喉嚨不聽話,聲音卻有點異樣。
秉文歇了一會兒,終于微笑道:“你這是幹什麽?才在那兒說瘦鵑是同我演戲,你也要過過戲瘾?”
小婵不答。
“小婵,你自己想一想,原先我們是怎麽說的?”他話裏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
原來是馮小婵追求的遲秉文,苦追了一年。年輕的女孩子,總容易被閱歷、學識高于自己的男性所吸引,所謂的降維打擊亦是如此。而當時的遲秉文又想借機解脫這一樁包辦的婚姻,便同她約法三章,只說是互相配合着演戲,等到他真的離婚了,恢複單身,若是能夠喜歡上小婵,再交往着試試亦不遲。
小婵卻不願聽,她一味地在那裏念叨:“若是我早知道是這樣,我死也不能答應!您說過您永遠不會愛上她的,您說您從沒有愛過她!”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變。”
“我以為您對我的感情不會變……我同您在一起這麽久,到頭來,我成了什麽?”
“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需要什麽對不起。我只要您留下來,留在我身邊。”她哽咽着。
“可我現在愛的人是她。”
小婵忽然笑起來,靜靜的笑從她眼裏流出來,像眼淚似的流了一臉。“您若是今天走了,我就不活了。”
他一怔,緊緊地盯住她看,忽而冷笑起來,“你要挾我?”他沒待她回答,便轉身出了房間。
一地的熱水瓶碎片。
小婵沒料到是這樣,愣了半天,她赤着腳就慌慌張張地追了出去,腳心被碎片劃傷了,淋淋的帶着血跡。
才剛到客廳,卻只聽得見汽車引擎的發動聲。天冷,客室茶幾上的一杯熱茶喝完了,空的玻璃杯還在那裏冒熱氣,就像一個人的呼吸似的。在那寒冷的空氣裏,幾縷稀薄的白煙從玻璃杯裏飄出來。
小婵呆呆地望着。他喝過的茶杯還是熱乎乎的,他的人倒已經走遠了,再也不回來了。
她拖着刺痛的雙腳回到她所居住的那一間書房裏,緊緊地關上門,大哭起來。
無論怎麽樣抑制着,也還是忍不住嗚嗚的哭出聲來。她向床上一倒,臉伏在枕頭上,一口氣透不過來,悶死了也好,反正得壓住那哭聲,不能讓遲家的人聽見了。聽見了不免要來查問,要來勸解,不一定,他們好像都不大待見她,恐怕除了寶絡,都要來明裏暗裏的譏諷一番的。她實在受不了那個。
這是她自己掘的活埋的坑。她倒在床上,只管一抽一泣地哭着。
瘦鵑在傍晚時分才回到家裏,遲太太迎面走過來,正看到她頸上的項鏈,“喲”了一聲笑道,“怎麽,你又買新首飾啦?”
瘦鵑一愣,“嗯?這項鏈難道不是您叫遲……難道不是您叫秉文送給我的麽?”
遲太太擡了擡眉頭,“我從沒有叫他送你這東西啊。”
“那……不是您告訴的他,我過生日麽?”瘦鵑不由自主地把手摸上頸間。
“你過生日?”遲太太下意識地把她的話複述了一遍。
“嗯。”
遲太太更是疑惑,“自從你嫁到遲家來,還從沒有過過生日——你總說要等秉文回來了一起過。一向我心疼你在我們遲家受委屈,可我年紀也大了,這麽過了八年,竟也給忘了……你怨我罷,可連我也不曉得,怎麽能提醒他?”
瘦鵑半張着嘴,心跳砰砰加速,她忽然不能夠承認似的想到了某一點。
她只等遲秉文回來了再盤問他,可她又想着,或許他永遠也不要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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