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番外

知曼捂着半張臉, 遲遲沒有回複。

從昨天到今天。

26個小時內，生活中一切, 開始天翻地覆。

所有進度都顯得太過急切，傅展年頗有些老房子着火、要立刻趕鴨子上架, 那味道。

相比之下, 知曼覺得自己實在太愛他。

反倒有些猶豫不定起來。

已經決定了嗎？

要就這樣走一輩子嗎？

正正經經戀愛沒談幾天，就要結婚了, 實在讓小姑娘踟蹰。

知曼不回話。

傅展年眼神有些陰沉下來, 還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

倏地，他一字一頓，開了口：“三年前，我已經将所有私産全部寫到你名下，包括樓下這所公司。三年裏公司所産生的所有盈利, 全部都是打到你的卡上的。”

知曼一愣。

“可是，你沒有帶走那張卡。”傅展年苦笑，“我給你的一切, 好像都不是你想要的。”

他抱着玫瑰，滿滿一懷。

目光炯炯, 仰着頭，望向知曼。

男人年紀早就已經不小，眉眼精致。

用不了人比花嬌這種女孩用形容詞，卻也依然俊秀不可方物。

知曼心尖一動, 手指也跟着顫了顫。

傅展年：“我送過你很多珠寶, 從不見你戴, 可見你是不喜歡的。其實都是特地挑給你的，覺得你戴着會漂亮，才買來的。不是別的誰的愛好，不是為了給你道具裝扮讓你變成誰。但你好像……總是不喜歡。”

知曼咬着嘴唇。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她拼命搖頭，“不是的，傅先生，不是這樣的……”

傅展年語氣裏沒有什麽責怪。

他笑了一聲，将玫瑰放到臂彎裏借力，空出一只手，從口袋裏摸出絲絨小盒子。

知曼垂下眸子，看着他動作。

傅展年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滿足所有“手控”幻想。

他曲起食指，指節發力。

頂開那個小盒子。

露天區域，燈光不甚明亮。

那小盒子中，碩大鑽石卡在八爪戒托裏，熠熠生輝。

在霓虹燈色下，仿佛能照亮夜空。

傅展年面色平靜。

他舉着那價值連城的戒指，問知曼：“……這一次，你也還是不喜歡嗎？”

知曼用力搖頭。

“沒有……沒有不喜歡……”

傅展年長長松了口氣。

“抱歉，傅先生，我只是不确定……不确定我們可以真的……像普通情侶一樣結婚。我們甚至戀愛的時間都不夠長。”

傅展年氣笑了。

“四年，還不夠長嗎？”

每一天。

每一分。

每一秒。

他都在被這份感情折磨着，碰一下就鮮血淋漓。

想去偷偷看看她，又怕一見到小姑娘就控制不住自己，重蹈覆轍，再次傷害到她。

就這樣日複一日地折磨自己。

最終換來知曼一句，愛得不夠長？

傅展年：“難道這三年，你是徹底把我抛到腦後了嗎？”

知曼還是搖頭。

不過這一次，比剛才更有勇氣了。

知曼擦幹眼淚，從傅展年手中抱過那束玫瑰。

花束實在是太大太重了。

她人有些嬌小，抱着挺費勁，而且完全擋住了目光，看不見傅展年了。

沒了傅展年那富有壓迫性的目光注視，知曼思緒流暢許多。

“傅先生，我很愛你。”

傅展年低低地“嗯”了一聲。

正想回一句“我也是”，卻被知曼出聲打斷了。

知曼：“很愛很愛……蔚箐曾經開玩笑說我有戀.父情節，其實不是，我壓根沒有過父親，哪會戀什麽父呢？我愛你，和你的身家、年齡都沒有什麽關系，充其量和你長得帥能挂上點鈎。傅展年，要不是你那麽好看，我也不會第一眼就被你的皮相迷惑，踩到你這個大坑裏去。”

傅展年輕笑。

“但是我不後悔。”

知曼一字一頓地說：“所有的苦，我都嘗過，确實沒道理到了要品嘗果實的時候，反而退縮。”

她将玫瑰花放到旁邊靠背椅子上。

朝傅展年，慢慢伸出手——

傅展年順勢接住。

小姑娘冰涼手指躺到了他掌心之中。

知曼笑。

“我答應你，傅先生。”

耀眼鑽戒被他一點一點，戴到她無名指上。

知曼舉起手，對着底下萬丈霓虹燈光照了照。

真的是又大又閃又漂亮。

她眯着眼，輕聲道：“傅先生，你說句我最想聽的話，好不好？”

傅展年依然保持着單膝跪地姿勢。

語氣鄭重：“我一輩子愛你。”

他按了下口袋中遙控器。

遠處江邊。

煙花用力升空，在夜色裏炸開。

“砰——”

“乒——”

……

這驚喜太過突然，知曼忍不住驚嘆地“哇”了一聲。

傅展年跪了太久，腿麻得有些動不了。

起不來，便安安靜靜保持姿勢，陪知曼一同看這煙花盛景。

他依然心有餘悸。

差點以為，今天沒機會放了。

萬幸。

萬幸。

傅展年确實是松了口氣。

他想給知曼一切最好的，卻怕她不要。

煙花放到一半。

知曼突然回過神來，嘟囔了一句。

聲音太吵，傅展年沒聽清，“什麽？”

知曼彎腰湊到他耳邊，笑問道：“我說，突然想到，傅先生該不會是為了讓我給他生孩子，才突然求婚的吧？”

要不然昨天怎麽會突然說到這話題呢。

這戒指也不像一天內準備出來的。

知曼跟着傅展年開過眼，也算懂點門道。

這品相、這大小鴿子蛋，基本是可遇不可求，都得去拍賣會撞撞運氣，拍個裸鑽回來找人加工。

切割鑲嵌工期都得好久呢。

一切都像是個預謀。

可惜，她又心甘情願跳進這個陷阱裏了。

傅展年挑了挑眉。

知曼這笑靥，有點勾人。

他驀地伸出手，握住她肩膀，把她拖進自己懷中。

腿麻得不行，支撐不住，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知曼驚呼出聲：“啊——”

傅展年将她摟在自己懷中，擋着她腦袋。

知曼摔在傅展年身上。

用他當了肉墊。

“你幹什麽呀……”

傅展年彎了彎唇，用力吻住了小姑娘，将她未盡的抱怨通通吞下。

夜空中。

煙花燦爛。

兩個人躺在露臺上接吻。

……

一吻了了。

傅展年松開知曼，難得笑得爽朗。

“我真高興，曼曼，真的。”

知曼：“……”

臉頰燙得能烤紅薯。

“我不僅想讓你嫁給我、想讓你給我生孩子。我是想和你做一切可以做的事。“

傅展年掩飾地咳了一聲，“……我看過譚羨安的小說。”

“……啊？”

“我想對你做，春天在櫻桃身上做的事。”他用力摟住知曼，笑了，“……是這麽說的嗎？”

知曼失語半天。

良久。

她錘了一下傅展年肩膀，“好奇怪！傅先生，你別學那種東西。”

聽上去一點都不矜貴有氣場。

好不符合他畫風。

傅展年：“……吃飯吧。”

鬧了這麽一通，确實餓了。

知曼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手掌一撐，不小心碰到了敏感位置。

這下，她耳朵也紅透了。

避開傅展年眼神，知曼退後一步，小聲道：“……嗯，吃飯。”

傅展年笑了笑。

沒動。

知曼：“？”

傅展年朝她伸出手，“腿麻了。”

知曼很快明白了原因。

她拉住他手，給他借力，“都叫你還回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傅展年站起身。

笑了一聲，“再也不敢。”

他拍了拍衣服，走過去，替知曼拉開椅子，等她入座後，才坐到了對面。

拍拍手，讓服務生準備開始上菜。

又去拉知曼手，輕輕吻她手指。

他說：“明天帶着戒指去上班。”

知曼不明所以：“嗯？”

“這樣就不用擔心今天被人看見什麽——直接說，你是老板娘就好。”

傅展年回答了知曼剛剛在車上的提問。

知曼收了笑。

沉默許久，她說：“不行。”

“為什麽？”

“別人會怎麽想你？怎麽想我？以後我的晉升也會被人指指點點，傅先生，我不想這樣，這會讓我覺得一切退回了原點。”

傅展年抿唇。

沒想到有一天，他傅展年，竟然還會被人要求隐婚。

可是這人是知曼的話，倒也無妨。

“好，都聽你的。”

知曼松了口氣。

“謝謝你，傅先生。”

她摸了摸戒指，露出一個笑來。

還有很多艱難險阻。

還有很多沒有理清的情緒。

但這一刻，知曼已經覺得幸福，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幸福。

明月當空。

煙花還沒有放完，依舊在點亮着夜空。

腳下面是江水滔滔，十裏洋場。

知曼起身，湊過去，主動吻住了傅展年-

我們的關系如此特別又奇怪-

讓彼此粉身碎骨，又緊緊擁抱-

就像是江水與明月般，閃閃發光。

“傅先生，我愛你。”

“我也愛你，我的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