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嫁衣與醋1
安樂拎着醋,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
“這是你的丈夫。”旁邊的人指着雞這麽說着。
公雞聞言,雄赳赳地挺起胸,張開翅膀抖了抖金黃的毛,那種趾高氣昂的樣子讓安樂抽了抽嘴角。
“不是,我是說你就當它是你的丈夫。”那個人糾正道,“我家先生現在昏迷不醒,沒辦法出面,只能用這只雞代替。”
安樂再次看了眼對面西裝革履的人,要不是那人穿的是現代西裝,他差點以為穿越到古代了。
是的,他穿越了,沒有開玩笑。
事情是這樣的,本來他跟同學約好去學校外面吃火鍋,他們寝室裏有一位山西的同學,經常嫌棄外面的醋不好,平時吃面蘸醬必自帶陳醋。室友從外面回來,囑咐安樂一定要把他老家的那瓶醋帶上,安樂拎着醋搖搖晃晃地出門,沒想到半路上看到地上躺着一本書。
他也沒多想,以為是哪位同學丢失的課本,下意識撿起來。
結果那是一本小說,名字叫《豪門沖喜男妻》。
……這什麽沙雕直白封建雷人的書名。
安樂見過同班的女同學看過這類小說,想着是哪個妹子掉的,剛想翻開看書裏的內容,下一刻眼前一花,他就穿越了。
他穿越進了書裏,成豪門沖喜男妻。
作為一個身體雖然大二,心靈一直中二的青年,他可以接受穿越,但為什麽不穿越到升級流網文裏當大佬,而是到了這裏?
安樂花了點時間才搞清楚情況。
蔣家是個有錢的大家族,在當地名氣大産業多,奈何家族裏有個公子從小體弱多病,最近更是昏迷一個月都沒有醒,醫生都束手無策。
眼見着少爺氣息越來越弱,家裏的長輩想出了一個騷操作,就是給這個少爺結婚沖喜。
于是他們在外面找了一個無牽無挂的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嫁進來當沖喜媳婦。
這個人就是原主。
原主本來是個無業的小混混,突然天降橫財,什麽都願意幹,結果在結婚當天,安樂穿越成了原主。
安樂知道越是有錢人越是相信風水迷信之類的東西,家裏的兒子眼見着就要挂了,估計是死馬當活馬醫。
但是再怎麽騷操作也不能找個男的來沖喜吧?
安樂在心裏翻白眼,沒想到蔣家還有更騷的操作,因為那個少爺躺在床上昏着,所以他們找了一只公雞,給它挂了朵紅花在胸前,用來替代新郎參加婚禮。
安樂瞪着那只雞,雞也不滿地瞪着安樂。
跟安樂說話的人似乎是助理一類的角色,他似乎看出了安樂的情緒,笑了笑,說:“我們找了很多人,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只要命格相配就行,你是最合适的人選,而且拿人錢財□□嘛。”
安樂擡眼看了看守在一邊的猛男保镖,蔣家是豪門,有錢有勢,他明白助理的意思是不想幹也得幹,要是不配合,不僅錢沒有,人也要被咔嚓掉。
問題是,拿錢的是原主,他連原主的銀行卡號都不知道。
那人又說:“只要你配合,就會有很大的回報,比如這間別墅就是蔣家送給你們的禮物。”
安樂一聽,耳朵動了動。
助理面帶歉意,還覺得有點拿不出手:“不過這個別墅很便宜,就值一千萬,但是環境合适,只能湊合了。”
就值一千萬?他一點也不嫌棄!房産證上有他的名字嗎?不就是跟公雞結婚嗎,沒什麽大不了的,再給一千萬,跟驢結婚都沒問題。
鋼板直男就要能屈能伸,安樂這麽想着。
“我家先生在別的房間休息,他目前沒有辦法清醒,所以這裏的一切都交給你來打點。”助理說着,“在先生好轉之前,你都要在這裏。”
安樂不認為光靠結婚就能沖去一個人的疾病,要是真有用,醫院都不用開張了。
這整件事都很荒唐啊,但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男男之間又不能扯證,這一切都是不合法的,到時候想跑一定能跑掉。
安樂定了定心神,現在穿越了,這個世界到底怎麽樣都沒時間去探查,先穩定局面,卷錢跑路的事從長計議。
“所以,現在要幹嘛?”他直接問了出來。
以前舊社會成親,在新郎生病或者出遠門到不了場的情況下,會讓公雞代替新郎跟新娘拜堂。安樂本來以為那位病重的少爺人在醫院,結果人家就在這間房子裏,那找這只雞來代替幹什麽?
助理笑了,彎腰一把抓住公雞往安樂的懷裏塞,說:“結婚嘛,總要有個儀式,對于我們來說只是一個過場,主要是做個全套讓它們看看。”
說完,他朝旁邊的保镖試了個眼色,那些猛男們就夾起安樂,連人帶雞一把推進最近的房間裏。
“總之,別害怕,祝你好運。”
在門關上的最後,安樂看見助理臉上詭異的笑容。
這個助理感覺古古怪怪的。
安樂抱着雞,公雞撲騰了幾下翅膀,掉出幾根金色的雞毛。
安樂:“乖,別動。”
公雞:“喔喔!”
安樂:“……”太奇葩了。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這個房間就愣住了。
這裏光線很暗,房間四處挂着紅布,桌上點着紅燭,燭火跳動,提供着幽幽的黃光,中間的牆上居然挂着一個大紅的雙喜。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婚禮現場了。
只不過黑洞洞的房間深處,那個紅色的“囍”字太過鮮豔,在幽暗的燭光下,紅得仿佛能滴血。
安樂還在震撼中,空蕩蕩的房間裏猛地響起了敲鑼打鼓的聲音,又讓他吓了一跳。
各種民間樂器演奏的樂曲響起來,喜慶而輕快,聲音回蕩跳躍,分明就是結婚時候的喜樂。
安樂甚至在樂曲裏面聽到了人們的歡聲笑語,有人笑着鬧着,開懷又喜悅,可仔細去聽,他們在說什麽又分辨不清。
樂曲越是歡快,在空闊的房間裏越是驚悚。
這裏除了安樂和那只雞之外沒有別人。
公雞聽到了聲音,明顯變得焦躁,安樂一時不查,讓雞從懷裏跳了出去。
這只雞剛才還算安靜,現在卻像被打了雞血——這麽形容一只真正的雞好像有點不對,大公雞狂躁地撲棱着翅膀跳起來,用嘴去啄安樂。
安樂狼狽地躲避着攻擊,感覺非常崩潰。
奇怪的樂曲與笑聲仿佛就在耳邊,似乎有許許多多的人圍在旁邊,一邊敲鑼打鼓一邊嬉笑着圍觀安樂與公雞。
安樂分神去看,房間裏還是沒有其他人。
這種又嘈雜又安靜的詭異感覺讓安樂後背發毛,他轉身往裏面跑,公雞騰空而起,兩只雞爪踩在他的背上,安樂沒站穩,搖晃幾下,往前撲去,要命的是他手裏還抓着那瓶山西陳醋,為了支撐自己,最後他一手拿醋,一手撐住,膝蓋着地,跪在了地上。
安樂:“……”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停止了。
公雞在安樂背上耀武揚威地喔喔叫了幾聲,安樂緩慢地擡起頭,就看見他們一人一雞正對着中央那個“囍”字。
他媽的,一不小心對着紅雙喜拜了拜。
跟一只公雞拜堂是什麽體驗?
謝邀,不想再提。
安樂滿頭黑線地爬起來轉身,公雞知道他生氣了,像完成了任務一樣從他的背上跳下來,邁開兩只爪爪一溜煙跑到房間邊上的暗處。
安樂氣呼呼地罵道:“跑這麽快,把你爪子剁下來做泡椒鳳爪!”
公雞聞言躲到桌子下,死活不出來。
安樂懶得跟一只雞計較,房間又恢複了安靜,剛才嘈雜的聲音仿佛是錯覺。
一定是那個古怪助理在外面放歌吓唬他。
安樂喘了口氣,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除了那些大紅的裝扮,也沒有什麽別的東西。
不過安樂記得他剛進屋的時候,那些紅布鮮亮得像嶄新的,可現在再看過去卻是很陳舊,感覺像放了很多年,灰蒙蒙的。
等他走到房間盡頭的時候,借着昏暗的燭光,他在牆上看到一扇門,剛才怎麽沒發現,他遲疑幾秒,輕輕推了推門。
沒想到門一推就開了。
安樂從門縫裏往裏看。
原來這是一個大套間,裏面是一間卧室,卧室面積很大,但沒多少陳設。現在已經是傍晚,再加上窗簾全部拉上,整個房間黑乎乎的,只有一盞床頭燈提供着柔和的光,照着中間的床鋪。
床上躺着一個人。
安樂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好?”
沒有得到回應,他覺得自己已經猜到那個人的身份。
安樂走進房間裏,慢慢靠近床鋪,在床邊站穩,低頭仔細端詳躺着的人。
那個人閉着雙眼,鼻梁高挺,五官立體細致,即使是閉着眼睛,也能看出眼部線條的美好,只不過臉色泛白,薄薄的嘴唇沒有血色,反而有種透明感,讓他看起來像瑩玉做成的一樣。
……這麽帥的嗎。
躺在床上的人完全沒有安樂想象中的虛弱枯槁,除了蒼白了點,其他看起來都很正常,好像只是睡着了。
這張臉與其說帥,不如說是精致,安樂頭一次在現實中見到這麽好看的人。
如果安樂沒認錯,這個人應該就是他那位病重不起的“丈夫”,蔣鳴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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