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

? “你們到底叫不叫去?”秀蝶舉起多寶格上最後一件古董,氣喘籲籲地瞪着蹲在地上收拾的婆子們吼道,“不叫是不是?好!”她用力一擲,那個三彩花瓶應聲落地,立時化成片片瓷塊。

婆子們叽裏咕嚕着契丹語,比劃着她們已叫過多次了。

“那就再去!”秀蝶用腳踢着踏着地上的碎片,更大聲吼叫着。忽然她靈機一動,用力将碎片踢得更遠,接着走到床邊,将一塊半大不小的碎片踩在腳下。

一個婆子轉身跑了出去,差點與進門的人撞了個滿懷。蕭恒一把将那婆子推開,帶着身酒氣邁進門來。

他望着一地的狼籍,不怒返笑道:“好大的脾氣呀。”然後沖着婆子們用契丹語大聲訓斥着,婆子們一個個驚得渾身亂抖,立馬收拾齊地上的東西,退了出去。

“這麽急着找我來,不是單單要表現你的脾氣吧?”蕭恒醉眼朦胧地斜睨着秀蝶。

“左右都請不動你,看來砸這些個東西還是管用,”秀蝶坐到床邊,腳背一弓,把那片踩着的碎片踢進床底,“心疼了吧。”

“這些東西算得了什麽,你要喜歡,我每天給你搬一堆來,”蕭恒坐到了桌邊,“只是你這大喊大鬧的,萬一叫破了嗓子,劃破了腳趾,那我才心疼呢。”

“幾次三番戲耍于我,你到底要怎麽樣。”秀蝶柳眉倒豎,但她還是極力克制着,要發現她被蒙在鼓裏的,他的全部陰謀,要入木三分地看出個所以然,就得忍耐。

“你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連生起氣來都別有一番韻味。”他直直地看着秀蝶,帶着一種輕佻的口氣說,“怎麽,你不知道嗎?”

“你這個大騙子、死奸細、下流胚。”秀蝶真想沖過去,把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挖出來。在牢裏面,他就用這雙賊眼看上了自己!天哪!他費了這麽多周折才把自己弄到這裏來,志在必得是一定有的。自己要逃出去,可比蹬天!

她輕嘆一聲,用厭惡憤恨地眼睛瞪着他。

“哈哈哈,”蕭恒大笑,似乎她的眼神讓他很開心一般,“看來你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感恩啊。”

秀蝶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什麽意思?”

“沒有我這個大騙子、死奸細、下流胚,你不知現在會是怎樣呢。”

“要是沒有你,我現在……”秀蝶俊美的眼睛湧上一層淚水,聲音也哽咽起來。

“你醒醒吧!”蕭恒提高了嗓音,“沒我,你在獄中還能保住清白?你不見那些個獄卒垂涎三尺的樣子?那裏是牢房,誰會在乎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子?說你是坐探,你就是;想把你怎樣,就怎樣。你也看見當時的樣子,就是為了你,我才臨時改變了自己的計劃,提前讓他們動得手。”

秀蝶全身抖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抱住雙肩。

“大牢裏的獄卒能有幾個好的?像有些嫌疑,卻又不能坐實的人,既然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來個雁過拔毛,他們一直押着那些人,包括我,無非是想從我們身上撈些好處,我也暗地裏給每個獄卒許了願。這一詐死,他們當然互相猜忌,以為是哪個家夥指使獄霸幹的,想獨吞我的財貨。這樣一來,他們窩裏一鬥,一天半日自然沒人再理會你。我一出來就聯系人,花大價錢才把你弄了出來。沒有我,你現在比死還痛苦,你應該對我感激涕零才對。”蕭恒一口氣講完,眼睛微微眯縫起來。

“我真得應該感激你。”秀蝶接上話題。

蕭恒的眉毛翹翹了,“怎麽感謝?”

“我和你做筆生意。”秀蝶認認真真地說。

蕭恒像很有興趣的樣子,“江南人就是精明,說來聽聽。”

秀蝶看了蕭恒一眼,指着牆上挂着的一件玉珏說道:“這玉珏材料雖好,作工卻很是一般,白白糟蹋了一塊好玉。你知道範陽城裏有個王老實?”

蕭恒點點頭,“是個了不起的玉石匠,當年他經手的玉器都是進貢的上品。不過人已死了很多年。”

“你知道他當年做了個碧玉獸面紋香薰?”

“為這個還鬧出過人命。”

秀蝶驚訝地看着蕭恒,“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呀。”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什麽意思?”秀蝶真得不明白。

“沒什麽,你接着說。”蕭恒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放了我,我給你找這個碧玉獸面紋香薰,比我摔砸了的這些古玩好一百倍。”

蕭恒輕輕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不相信?”

“我信,”蕭恒的樣子也很認真,“你們家有這個能力。”

這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卻如千斤巨石壓在秀蝶心頭。自己當時不設防,把什麽都說了出來,現在他一定是查出了自己的身家背景。

“好吧,咱們談談,”她覺得盡管蕭恒在談話中諱莫如深,可她現在已別無選擇,必須走下去,“那我的條件還不錯吧。”

“你看錯我了,我費盡心機才讓你來到我身邊,這份心力就不是區區一個古董可比的。我來這兒真是因為心疼你,不想讓你着急上火;至于這些東西,摔了可以再做,再買。而且等我們打到中原去,要多少有多少。”蕭恒答非所問,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打到中原?”秀蝶更是一驚。

“遲早的一天。”蕭恒滿不在乎地說,“看看你們朝廷腐敗的樣子,上面的給錢就賣官,下面的為了削尖腦袋往上擠,一味地搜刮民脂民膏;就說範陽,董大人也算是個好官,只是用人唯親,那幾個親信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兵士們在外面拼死拼活,他們卻克扣軍饷,虐待下屬;那件碧玉獸面紋香薰,不就是因為兩個人為了争着要買來給上頭送禮,互不相讓,才打鬥起來。可惜那還是個膺品,卻白白搭上兩條人命。你說這樣的朝代是不是要換換了?”

秀蝶不太懂這些,但她能從獄中出來,看來真是他花了銀子就辦成的。那谷生在軍中只是個小小的都尉,不也要仰人鼻息,看人臉色?他一個老實漢子,又不會曲意迎奉,又要在刀光劍影裏讨生活。一想這些,秀蝶的心頓時又亂了。

見秀蝶默不作聲,蕭恒接着說道:“在獄中,你雖是頭發散亂,衣衫不整,卻難掩花容月貌,我幾乎對你是一見鐘情,活了這麽多年,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我還是第一次領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段時間我天天夢到你,在一個竹林環繞,池水荷花的花園小舍中,你坐在桌邊,輕撫瑤琴,那碧玉獸面紋香薰裏香氣缭繞,如詩如畫。”

秀蝶心頭一顫,無限驚愕地張大了眼睛。不可能,怎麽可能呢?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家裏的樣子?就是查出梁家,也不可能知道淮北小鎮啊?一定因為自己是江南人,他知道南方人家大多是那樣,一定是從自己手上的繭痕看出自己會彈琴,一定是因為自己說了碧玉獸面紋香薰,他才接上話題的,對,他在詐我。是在詐我!想到這兒,秀蝶的心稍稍平穩了些,急促的呼吸也緩和了下來。“看來夢的确可以讓你天馬行空地去想像。”秀蝶想引導話題。

蕭恒卻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能自持一樣,接着說道:“我把這個夢壓在心裏,生怕心一放松,她就會飛走。只是驚鴻一瞥,就讓我有電光石火般的感覺,你知道嗎,那種想要天天看着你,想讓你時時在身邊的感覺,攪得我心亂如麻。”蕭恒的眼睛一刻也不忍離開秀蝶,身子卻驀地站了起來;秀蝶吓得從床上跳了起來,雙手抱肩,驚慌地盯住他。蕭恒嘴角挂着一絲冷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坐了回去,秀蝶卻站在床邊沒敢再動。

“可惜從一開始你就選錯了對象。我是有家室的人,我愛我的丈夫和孩子,并且我并沒有‘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感覺。”秀蝶把“丈夫和孩子”說得很重,希望他能聽出她的冷漠。

“沒關系,”蕭恒微微一笑,身上的氣魄的确給人已壓迫感,“只要你在我身邊,總有一天會被我的殷切翹盼所感動。”

“不,永遠不會!”秀蝶口氣堅定中帶着不屑,“中原女子從一而終,我有丈夫,我的心裏全是他!就是退一萬步,我沒有丈夫孩兒,我也不會對一個對自己國家充滿野心的外族人有興趣。”

蕭恒一點也不生氣,保持着他平日一向的不急不躁,“那我們走着瞧。不過,我向你擔保,無論你怎麽鬧騰,都會被照顧得很好。還有,你會如願以償的,我們可以天天見面,你再不用為了見我一面而亂砸東西啦。”

“這麽說我得在這兒永遠住下去了?”秀蝶懷着害怕且氣憤的心情問道。

“您感到住得不舒服嗎?我說過這是我妻子的房間,你知道自己在我心裏的位置,你想怎樣就怎樣。想按照什麽樣式裝飾房間,随你便。缺什麽你就要什麽,我會立刻派人給你送過來。在我心裏這就是你我的家!”

“我們這樣有什麽意思!我不是你妻子,甚至恨你,你留下我的身,也留不下我的心。”他的話的确有力道,秀蝶真急了。

“如果連身體都留不下,更不用講心啦。”蕭恒說着,又眯縫起眼睛,“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看見你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時,真得體會到了魂不守舍是什麽滋味。我就是要化作一顆塵埃,融進你的眼波中,雖然那樣你會不舒服,但你卻會永遠在乎我。”

“別這樣看着我,你的眼睛又把我融化掉了。”蕭恒直視着秀蝶,“別有幻想,這裏沒有你能打穿的院門、翻越的牆壁、通到外面的地道,或者你能走出去的石陣,就是一個耐心、強壯、多謀的男子被困在這座院子裏,也是沒辦法出去的。要想自由就等到成為我的女人吧!”

蕭恒分明看到了秀蝶眼中的恐怖和絕望,“如果你想報複,只有兩條路,第一,殺死我,我想你沒這個能力;第二,殺死自己,放心,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蕭恒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蕭恒沒有食言,從那天起,他每天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他不在的時候,就會有兩個強悍的女人寸步不離地跟着她。這已不是當初她所在的蕭府,除了她在的這個院子之外,她不被允許去任何地方。不過這幾天秀蝶已從最初軟禁時的害怕、驚厥、憤怒中走出來,悸動她身體的、不由自主地顫抖也漸漸消失了。

現在,她像一只虛弱、疲倦的小貓,蜷縮在床上,反省着自己,她多希望自己是個能與之戰鬥、搏殺的男人,而且最後能戰而勝之;可她只是個女人,對于一個掌控她生死的男人,已是計窮力竭。憑着女人的直覺,她感到蕭恒正在漸漸失去對她的耐心,也許十天,也許二十天,如果他沒有達到目的……她不敢再想下去。

在經過無數次痛苦地肯定與否定後,她終于下定決心最後一搏,用他所喜歡的,她的女人的特點,她那表現在怯懦柔弱之中的力量。

她走下床來,換了一身衣服,這是蕭恒指派人給她訂做的,淡綠色修身繡花連體長裙,正是江南最好的絲綢;那薄薄的衣料使得她柔美婀娜的身形若隐若現,點綴在袖口和領角、顆粒飽滿圓潤的珍珠,一定是來自東湖,最是高雅奢華之物。

蕭恒給她做了許多衣服,原先她只穿自己包袱裏的,這件是第一次上身。

她坐到梳妝臺前,臺面上放着他送來的許多首飾脂粉。她選了一件碧玉鳳釵将頭發重新束起,腮邊兩縷發絲松軟随意。菱花鏡前,她強迫自己露出和顏悅色、極富魅力的微笑,雖然面容瘦削,已沒有往日的青春紅潤,但柳絲輕拂的剪水雙曈,依然清波流盼,薄薄的雙唇一如帶露的玫瑰般嬌嫩欲滴。鏡子裏映出的兩張老氣橫秋、目瞪口呆的面孔,更使秀蝶的自信重又回到她身上。

秀蝶起身來到琴桌邊坐下,這琴也是蕭恒幾天前給她搬過來的。秀蝶是操琴高手,自然對琴也頗有心得。此琴是四川雷氏家族所斲之伏羲式九霄環佩琴,傳說雷家之人常在大風雪天去深山老林,以聽風吹樹木的聲響,從中辨取造琴良材。此琴正是其中之上上品。在江南時,秀蝶所用之琴也是沈鐐、張越等制琴名手所制,可這“雷公琴”卻無緣一見。能得到她,不要說銀兩花成流水,就是機緣巧合四個字也是不能少的。

秀蝶稍稍活動了下手指,她已很長時間沒有撫弄琴弦了。她估摸了一下時間,便輕舒玉臂,雙手輕盈地撥弄着琴弦,一曲《猗蘭》行雲流水般從指間瀉出,含蘊,隽永,從房間裏向遠方飄去,聽起來是那麽自然平和,猶如脈搏有規律地跳動;但撞在人的心上,卻是那樣熱烈深沉,揚抑回旋,宛若一種神奇的魔聲,一唱三嘆,宛轉諧美,使人心潮起伏,潸然淚下。

她全身心投入到這種醉心的音樂傾訴之中,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更沒有察覺一個人正目醉心迷地望着她,以為看見了瑤池仙子,聽到了林籁泉韻。

秀蝶收撥一畫,一曲戛然而止。眼淚撲簌簌掉下來,卻沒有哭出聲來。

蕭恒走上前來,兩手輕扶在秀蝶的雙肩上,輕輕挼弄着。秀蝶嘴唇劇烈抖動着,她咬緊牙關,閉上雙眼,身子向後一仰,靠在了蕭恒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在短暫的不知所措後,立時驚覺過來,他的雙手順着她的雙臂滑下來,在她的腰間相互纏繞,身子随着向下移動,他的臉移近她,氣息親昵地拂在她臉上。

“我識命啦。”她氣若游絲。

“真的。”他氣喘籲籲。

他輕輕把她搬轉過來,使她面向自己,他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溫柔地替她擦去面上的淚痕。“記得這塊絲帕嗎?”蕭恒問道。

那是二大娘讓她繡的。

“我在獄中見那些獄卒翻你的包袱時,你衣物上多有蝴蝶的圖案,我想你一定是特別喜歡蝴蝶,我就叫二大娘讓你給繡了一塊,我天天把它貼身帶在身上,就像你無時無刻都在我身邊一樣。”

“天哪!”秀蝶遏抑着胸中的痛楚,讓哽咽回旋在胸口,兩滴大顆的淚珠再次滾落下來。而她眼中極力顯露的神情,像在臣服于他的疼愛中,讓他以為她被他所感動,将要無怨的提供她的身心。

“我會好好疼你,好好愛你,不會讓你再受一點點委屈。”蕭恒一邊說,一邊小心珍惜地用炙熱的唇覆蓋住她粉嫩嬌柔的小嘴。秀蝶渾身一震,本能地用雙手抵住他的前胸,別過臉去;他卻更快的扳過她的臉,“別怕,我是真心的。”說着圈住她嬌小的身軀,執意的唇舌侵占着她的雙唇、面頰、脖頸……,忽然他橫抱起她,向床邊走去。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哽咽出聲,雙手恐懼的拍打着他,內心深處的駭怕顯露無疑,“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死都不會從你。”

欲望控制了他的思維,他根本聽不進她的只言片語,快速把她放倒在床上,一手拂着她的柔絲,輕輕地一拉發簪,剎時一頭豐盛如雲的頭發便瀉落在她肩上;一手早已伸向她的腰間,解着外衣的帶子;炙熱的唇再次罩了下來,男性的氣息充斥在她四周。

她底死掙紮着,雙手緊握成拳,胡亂捶打着他;而他卻不理會,一味狂莽地侵略着她。不,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一定貞節不保!念頭一起,她用力咬向他的唇……

“啊——”他大叫一聲,放開她的唇,怒火在眼中迅速升騰,一只手高高舉起,卻重重落在秀蝶身邊的錦被上。

“耍我?”他舔着唇角的血跡。

“我說話你不聽嘛。”秀蝶手忙腳亂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不要以為我落在你手中,就可以由着你亂來,我就是奴隸也不能失去最後的尊嚴。”

“這個時候和我講條件?說吧,什麽要求?”蕭恒的目光依然流連在她的胴體上。

“你說你對我一見鐘情,鐘情的是什麽,無非是我的美麗。從十二三歲開始,我就在別人的目光中證實過這一點。可是我今年已有二十二歲,花無百日紅,你現在可以把我捧到天上去,那以後呢,三年、五年,總有一天我會紅顏老去的。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你現在萬般寵愛于我一身,可到了那個時候,你有了更年輕漂亮的新歡,你也許會念着當初的情份,給我一口飯吃,給我一屋可住;可你的其他女人們呢,在終于有了機會後,她們就會反過頭來報複我,群起而攻之于我,我不會被她們撕碎,也得被她們折磨死。”秀蝶可憐巴巴地說着。

“我保證永遠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我承認最初吸引我的,的确是你的美貌,但從你能走出我蕭府的那天起,我就對你有了更深得感覺。我這樣的男人對繡花枕頭只有一湧之性,如果你也只是徒有其表,我不會百般遷就你。明白嘛?你不是以色事我。”蕭恒嘴上這麽說着,眼裏卻依然停留着登徒子的痕跡。

“你沒得到我就是我最大的護身符,”秀蝶堅持着,“可一但我成了你的人,我最後的主動權就沒有了。”

“你這個小腦袋裏想得東西還蠻多的。”蕭恒一邊說,一邊挨着秀蝶坐到床邊,“那你想怎麽樣呢?”

“名份,你必須給我一個名份。”秀蝶直視着他的眼睛。

“沒問題。”蕭恒一邊說,一只手搭到秀蝶腰間。

“你沒有妻妾?”秀蝶故意一問。

“這無關緊要,你不想看到她們,我可以讓她們永遠不出現在你的生活裏。”蕭恒的手在她的腰間游走。

“你給我的名份原來就是讓我做你的外室,在這個我都不知道的什麽地方過一輩子?”秀蝶裝做生氣的樣子,從床邊站起來,正好擺脫他的糾纏。

“你在這兒正經是最好的,沒有人打擾你,你會很平靜,很自在。如果你以我侍妾的身份走進我家的大門,你才是真得有苦吃呢。我這都是為了你好。”蕭恒又追到她身邊。

“侍妾?”秀蝶故作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原來你最多給我一個侍妾的名份?”

“我有嫡妻的,她跟了我近十年,還是我的親表妹,我總不能休了她吧。所以我才對你說你住在這裏是最好的。她有什麽,你有什麽;她沒有的,你還有;在這裏誰取不把你當我妻子看?”蕭恒又從後面抱住秀蝶的腰。

秀蝶用力推開蕭恒,心中暗暗竊喜,“養着我?當我是什麽女子?”

“我不是和你說過這是我妻子的房間嗎?我可是對你一直以禮相待,你在我心裏就是我的妻子。”蕭恒又把秀蝶拉回到自己懷中,“我不是個在女色上有心的男人,可我就是喜歡你,放不下你。”

“讓我和你同床共枕,卻不給我一個交待,還說自己是謙謙君子,對我彬彬有禮?”秀蝶再次推開他。

“如果非要這樣,也好,”蕭恒不再緊追着她,而是坐到了桌邊,“那我就敲鑼打鼓、大擺盛宴,熱熱鬧鬧地把你娶過來做二房。”

“我不會給人做小的。”秀蝶堅定地說。

“你要的東西我給不了你!”蕭恒冷冷地說,眼睛緊盯着秀蝶。

“那就一切免談!”秀蝶也很堅決!

“我為你已是一忍再忍,你說我能讓事情免談嗎?”蕭恒從椅子上慢慢站了起來,臉上的陰霾一覽無遺。

“你什麽意思?”秀蝶轉過身,重新绾起頭發,以掩飾眼中的慌亂。

“為了你,我要去休了自己的妻子!現在就去,馬上!”蕭恒一字一頓地說。

秀蝶目瞪口呆!她沒想到為了她,他竟然連身家背景就不顧了。早在做繡女時,她就知道這位蕭大将軍的事情,他的妻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是契丹八大部落中族長的女兒,按照中原的習俗,也是一位公主的。“你不可以這樣,她又沒有做錯什麽。”

“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誰讓她擋了你的路?”

“你在說什麽!”秀蝶是真的生氣了,“我與她素未平生,她從來沒有擋我的路,她是在擋你的路,擋住你實現欲望的路!你這個人真狠啊,她是你的發妻,你說不要就不要。我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漢女,有一天你不再需要我,那我的下場比一定她慘很多!”

“這些我都不管,”蕭恒根本不在乎她語中的厭煩,“我只問你,明天我休了她,明天你嫁我嗎?”

“你這麽陰毒,我如何嫁你?”

蕭恒突然顯出一抹笑意,但笑中的陰暗卻讓人悚然,“要名分的是你,說我狠的也是你;你本來就是使詐,提出來的條件就是讓自己進退有度,讓我左右為難。”

“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你把我看作少不更事的後生,表演出戲給我看?”蕭恒哼了一聲,接着說,“說真的,我很想配合你表演下去,可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沒心情再看這出劇的全部情節了。”

秀蝶的自信幾乎消失殆盡,但她還想做最後的掙紮,“你沒有辦法滿足我的條件,只能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吧。”

“哈哈哈哈,”蕭恒大笑起來,他走近秀蝶,突然一把鉗制住她纖細的腕骨,“女人,不要再癡心妄想,你欠缺的地方太多,還需要更多的伎倆和賣弄。”

“随你怎麽說好了。”秀蝶想掙脫他的束縛,但他卻抓得更緊。

“你想拖延時間,給我出了個難題。為了解決你的問題,我就不得不再遷就你一段時間,這期間我們都以為你已就範,自然會對你的看管放松一些,你就又可以找機會想辦法出逃。”蕭恒的話正點中秀蝶的心事,她的心沉到了海底,冰冷地不再有血液地回流,但她嘴上并不妥協,“這是什麽地方我都不知道,如何逃?你門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我如何逃?”

“你的手段我領教過,只要有機會,你一定能抓住。不過你太小看我了,以我的家世相貌,不知多少女人投懷送抱,你惺惺作态,當我感覺不出來?”蕭恒的手不由抓得更緊,秀蝶痛得去掰他的手。“你弄痛我了。”

“比我的心還痛?”蕭恒一把将秀蝶拉到自己眼前,“你的唇冰冰冷冷,眼裏全是委屈,更不要說迎合我,給我一點熱情,你當我是個男人嗎?”

“你說對了,我怎麽能看上你這個肮髒的化外之人,無恥的痞子,只會欺侮踐踏女人,根本就不是個男人!”秀蝶想激怒他,讓他一掌打死自己也好。

他的确憤怒了!眸子中升騰起暴虐邪惡的火焰,手指來回揉捏着她的腕骨,使她感到徹心徹骨的疼痛。她緊咬住唇,不讓自己叫喊出聲,可不争氣的淚珠還是順着臉龐成串地滾落下來。

“不是男人嗎,好,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他一面怒喊着,一面把她抛到床上。

“我心裏裝着另外一個男人,他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你這種不解風情,冷血自私的東西,永遠別想征服我的心。”秀蝶邊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過說着狠話刺激着他。

蕭恒快步跟上,抓住了秀蝶的裙裾,只輕輕一帶,又把她拉回到床上,“你想什麽我都能猜透,做什麽都逃不出我的手心,我們也算是心有靈犀,心心相印。我怎麽會沒有征服你的心?”他整個身體罩下來,急促的呼吸幾乎要穿透她的身體。

“你這個卑陋龌龊的畜生,放開我,你充其量也就是一只被□□控制的瘋狗!”秀蝶雙手被困無法動彈,她明白自己不能表現出嬌弱,否則一定會引起這個男人更堅決的心意。

“說對啦,”蕭恒在秀蝶身上游趁的一只手突然放慢了迅速,“暴力就是我的最愛,我的俘虜都會被我當做取樂的工具,慢慢被我折磨;你也是我的囚徒,我想對你怎樣,就對你怎樣,占有你的人,最起碼可以讓你斷了逃跑的念頭。別怪我,這都是你逼的。”

秀蝶全身一陣瑟縮,他的話澆熄了她心中最後一點期望,“不要!不要!不要!”秀蝶的大叫聲,很快被他暴厲恣睢的唇壓了回去;衣服上鑲嵌的美麗珍珠滾落在床角地面,象秀蝶的眼淚一顆顆晶瑩剔透……

這冰冷苦澀的淚水貼在蕭恒身體上,像一把冰雪鑄就的利劍刺在他的心上。他渾身一顫,挻起身來,身下的秀蝶像已是死去一般。他翻身爬起,氣喘籲籲地坐在床邊,兩只手緊緊絞在一起,半天才回頭望向秀蝶。

擺脫了束縛的秀蝶蜷縮在床角裏,雙手無力的抓着胸前的被單,眼睛睜得大大的,雙頰通紅,一頭精巧飄逸的秀發披在□□着的脊背上。

簘恒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面頰,理性和一個男人的驕傲又回來他的身上,他湊到秀蝶身邊,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是太愛你,太怕失去你,才一時情不自已。你別害怕,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你放心!”蕭恒第一次流露出這樣的柔情,“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才能活下去。但我不會再魯莽,我會等,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秀蝶猛然抽搐了一下,但沒吼也沒叫,眼睛睜得更大,裏面的虛無缥缈之中,是一抹絕望的空茫。他突然覺得心裏爽然若失,自己好像正對着的是一具屍體。在她這張絕塵傾國,卻木雕泥塑般的面孔下,在神志飄忽之中會藏着怎樣的心思?他真希望她大喊大鬧,打他罵他,可她的沉靜實在讓他捉摸不住,心意撩亂!

“我知道你恨我,那你打我。”他說着抓起她的柔荑拍向他的胸口,可她的手只是無力地任由他擺布。

“別這樣,好不好,我知道你心裏有委屈,哭出來吧!好好哭一場。”他在她耳邊低語,“在你的不屈之下,我曾經想過放棄,可一想到你會回到別的男人身邊,就使我妒火中燒,寝食不安。這許多年來,大江南北,什麽樣的佳麗我沒見過?唯獨見了你,我才會荒唐地像個青澀的後生家,甘心被你的一颦一笑所牽引,輕易讓你勾去了魂魄。不要以為我真是化外之人,我也是契丹貴族,世家子弟,我和你一樣心高氣傲,不合流俗。我從沒想過要得到一個女人,居然會用這樣的手段。可你就是我歷盡千辛萬苦得來的一件珍寶,我怎麽能讓你逃離?而你的虛假狂噬着我的心,你的不屑更打碎了我的夢,我剛才的确是瘋了!為你瘋狂,因為我太愛你,太在乎你!甩開一切思想,就當什麽也沒發過,好嗎?我保證,我再也不會做出這種無理性的舉動了。”

“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理我,那我就一刻不離地陪着你!守着你!等你願意說的時候,你再說;等你願意理我的時候,你再理。”蕭恒耐心地說着,等待她從幻滅中醒來。

她推開他,緩緩躺下,別過頭去,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他連忙倒了一杯水過來。“喝口水吧。”

她的嘴巴緊閉着,搖了搖頭。他驚喜于她有反應,兩眼放出光來,“你累了,那先休息會兒,我叫人給你做些吃的。”

不等他走到門口,門外就有聲音傳了進來。他惱喪地答應了一句,回身走到床前,“對不起,才說要一直陪着你,卻又失言了,我有點事,很快就回來。”

他披上外衣,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兩滴清淚落在面下的枕頭上。理智早就料到結局會是一場殘忍屈辱的悲劇,但自恃清高的個性,卻讓她一再以為自己有辦法掌控未來,對一次又一次出現的危險跡象充耳不聞,無動于衷。雖然他今天在最後一刻恢複了理性,但如何能像他所說的那樣再不會有瘋狂的一天?總有一天殘忍的事會活生生地發生在自己身上。到時候,恐怕連自己都認為她所受的一切都是自找,是活該。

想到這些,她拚命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咬出血來。他不相信他,他一定會徹徹底底地将她毀掉!正如真兒說的,她就是一只在刺槐上受盡苦難才能擁有美麗的碧鳳蝶;而她這只浴火重生的蝴蝶,并沒有苦盡甘來,僅僅一展翅膀,就落入別人的網中,成為別人的寵物。如果被囚的第一天就死去,至少可以讓自己保留一份清白!可茍活下來,只使自己的內心和身體蒙羞,而這肮髒就是把長江與黃河裏的水都彙集起來來也洗不幹淨了。哭有什麽用,可淚卻擦也擦不幹,這讓她更恨自己。她撕扯着自己的頭發,在這無比的痛楚中,她似乎得到了一絲慰藉。

只一眨眼間,看守她的女人由原來的兩個,變成了四個。見她沒命地揪自己的頭發,就沖上來掰她的手指,她也不反抗,自己先松了手,呵斥着她們給自己打來洗澡水,把身上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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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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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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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