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大哥受傷

可傅清月想了一圈,也沒能想起在哪裏見過這人,再看他身邊站着的海生,面色黝黑,鼻扁,顴骨高,厚唇,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倒像是這一路行來見到的不少當地土著人,傅清月生平熟悉的人當中還真沒有哪個與南蠻之地有牽扯的,那對王文謙的熟悉感只能來源于他那一雙劍眉星目,與某人相似。

原因追尋到這,傅清月就不願再往下深究,垂下眼簾,扭過頭去找尋大哥。

找到大哥時,傅正平正在火堆旁給傅伯包紮傷口,傅伯傷得不輕,身上布滿了大小深淺不一的刀傷,所幸傷口都不致命且都算是輕傷。

傅正平見到傅清月時眼神一沉,放下手中的藥罐站了起來,眉目間醞釀着風暴,正想好好地喝斥她一番,見跟着傅清月身後而來的王文謙,到口的狠話變成了硬邦邦的一句:“可有傷到?”

傅清月搖了搖頭,她聽出大哥語意中的責備之意,低喃着:“我沒事,阿碧也沒事。”

傅正平不再與她說話,向走過來的王文謙作輯行了一禮:“文謙,多謝你今日的搭救之情,如非你們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待日後安頓後,再好好答謝。”

王文謙笑了笑,輕輕地避開傅正平的禮,“謝我就不必了,你還是好好謝謝呂大人吧,消息是他給我的,我得到的消息比他要晚上一天。”說罷沉着地看向傅正平。

傅正平沉了一下,對上王文謙的眼睛,心思回轉,最後了然一笑明白了個中的曲折,呂大人俠義心腸,大公子只要有心,只言片語就能讓呂大人比他們這些人的探子得到的消息要快要準确得多。

傅正平還是對王文謙拱了拱手致謝,有時志同道合的人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在某些事情上就能心有靈犀的想到一塊。

傅清月沒有留心大哥他們的談話,只是看着娴熟地給傅伯上藥包紮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把漂亮的山羊胡,像是個大夫,可傅清月不認識他,他不是車隊中的人。

海生客氣的向大夫嘀咕了幾句,目光在王文謙的手臂和傅清月的身上來回,傅清月納悶,側頭看向王文謙的手臂,借着火光看到他的手臂被刀劃開了一個口子,破口邊一片濡濕。

猛然才記起剛才在尋找阿碧時,與他們之間産生的誤會,看來傷着對方的□□是自己了,傅清月覺得萬分羞愧,低着頭避開海生目光中的敵意。

不止這位大夫面生,剛剛一路過來,傅清月也發現了很多新面孔。

正要詢問大哥這些人是誰?以解心中的尴尬,擡頭間見大哥和王文謙都齊齊地看向對面,傅清月壓下自己的疑問也循着他們的目光看去。

對面火堆旁,一個國字臉的男子正與父親及董家的幾人正在交談,聽不到他們在談些什麽,倒是看到離他們最近的董煜臉上一臉的嚴肅。傅清月多看了他們幾眼,當她看清國字臉男子的容貌時,剛剛緩過神來的臉色瞬間降到了冰點,只眼神死死地盯着對方。

傅清月的臉色神情太過駭人,大哥喚了她好幾聲,她才抿了抿唇木讷的回頭,沒在他二人面前久待,匆匆地向大哥和王文謙行禮後往車隊中間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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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謙看到傅清月慘白着臉逃也似地離去,眼眶泛紅,目光淡漠中隐着傷痛,不禁嘆了一口氣,雙手背在身後交握,随傅正平朝董煜那邊踱去。

大夥都在收治整理散落在地的行禮物品,除了照顧傷者外,生火造飯後今夜恐怕要連夜趕路,在這荒山野地,不知道敵人有沒有緩兵,此地不能久留;屍體要及時埋掉,誰都不願在這附近歇息;而且地面血腥味極重,深山老林常常有野獸出沒,以往車隊宿營時在營邊燃着火堆,整夜都有人值守,可今晚衆人剛剛應戰已疲憊不堪,怕餓了整個冬天的猛獸不顧火光強行掠食,那時再戰野獸財狼恐怕大夥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傅清月找到阿碧時,看到她在把散落在地的衣物一一拾起,阿碧有種劫後餘生的疲憊感,神情倦怠動作僵滞,而傅清月腦中不知在想什麽,也許什麽也沒想,就這樣默默地看着阿碧走走停停的幹活,眼前晃動的人影能讓傅清月感覺沒那麽空落落的。

收拾得差不多了,阿碧去端今日的晚飯,傅清月坐在車轅邊上,望着慘白慘白的天空怔怔地發呆。

細雨已停,昏暈的月亮露出了它的尊容,可惜隔着千層紗萬重簾,看不真切。

食物的飄來的香味讓傅清月吞了幾口吐沫,雖只是簡單的一碗雞蛋面,可現在已是月上中天,又奔走了大半夜,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現在再大的俗事也敵不過祭奠五髒六腑的事大。

傅清月吃得香甜,挑起面條送進嘴的動作雖斯文但急促,阿碧看着小姐的樣子笑咪咪地說:“小姐,你慢點,小心燙着。”

傅清月頭也不擡含糊了一聲。

“小姐,我聽阿竹她們說,這次要殺我們的人,十有八九是那個王莽派來的,可是來搭救我們的卻是呂大人,呂大人不是大公子的人嗎?那大公子跟王莽之間...”

“夠了,你還讓不讓我安生吃飯?”傅清月生硬的打斷阿碧的話,把手中的面碗撂在車板上,碗裏還有大半碗的面,依舊清香誘人,可她胃口全無。

看着傅清月鐵青的臉色,阿碧暗暗後悔自己嘴快,說錯了話,遂自責害怕的垂着頭。

傅清月用手帕擦拭着潑濺到手上的面湯,默了一會才說:“阿碧,記得自己現在的身份,我們現在是被流徙的罪臣家眷,不是往日皇後...”

傅清月的語氣冷硬嚴厲,突然停了下來,說到皇後,她想起了姐姐,以前不管自己多麽調皮,闖下了多大的禍,姐姐在訓斥自己時,總是輕聲細語的。

真想再聽一聽姐姐薄怒的嬌斥聲,傅清月閉上雙眼,語重心長地說:“阿碧,有些事情道聽途說你聽聽就罷了,不要亂傳,也不要妄加評論,隔牆有耳。”

阿碧被傅清月凝重的樣子吓到了,應諾後退了下去,傅清月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腦袋如千斤重,細細的脖子不堪負重。

正在朦胧時,“小姐,小姐,不好了!”阿碧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喘了半口氣後急急地叫嚷道:“公...子,公子他...”

不是剛剛才訓斥過嗎,怎麽行事如此慌張?傅清月蹙着眉問:“大哥他怎麽了?”

阿碧吸了一口氣,“公子他受傷了,傷勢還很嚴重!”

音落,傅清月一把跳下馬車,沖得急,裙裾挂到車轅邊上,扯帶着她差點摔倒在地,傅清月甩開阿碧要過來扶她的手,急切地吼道:“快,帶我去。”高亢的音調壓不住顫抖的音色。

傅清月趕到的時候吳大夫正在給大哥包紮,吳大夫就是之前給傅伯處理傷口,留着一把漂亮山羊胡的中年男子。

傅正平傷的是右肩,半個身子都被白布裹了一圈又一圈,可這白色都不如他的臉色蒼白,嘴唇幾乎無色且透着青灰。

父親和嫂嫂都在一旁,傅清月雖着急可并沒有往前擠。

吳大夫包紮完後對傅晏行了一禮:“侯爺,公子的劍傷沒有傷到內髒,只是箭頭霸道,傷口過大導致失血過多,身體難免虛弱,只要适當調理,等傷口慢慢愈合,不出半月公子就會恢複。”

即便被罷了官,別人依舊尊稱父親為“侯爺”,父親背對着她,傅清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吳大夫把藥丸瓶罐交給一旁的嫂嫂,叮囑她哪些是內服,哪些是外用,什麽時辰服用一次,還有生活飲食需要注意的事項,都細細地叮囑她,嫂嫂一改剛剛的神情憂恐,一一認真記下大夫的交代,清月看到她唇上有一抹鮮紅,異樣的紅豔在她青白的臉色上顯得分外的刺眼。

在嫂嫂後面站着的是大哥的侍妾凝香,凝香哭得眼睛鼻頭都紅彤彤的,可奇怪的是她左邊的臉頰竟也是紅腫着。

傅正平看到了傅清月時,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傅清月打了個手勢叫他好好養傷,不要擔心。

傅清月目送家仆擡着傅正平離開,因讓大哥安心而露出的笑容僵硬在嘴邊,家仆過來收拾這裏的狼藉,地上躺着一支鮮血淋漓的劍,箭頭還閃着寒光,被鮮血染紅的中衣讓傅清月的雙眼刺痛,喉間發澀。

丈遠外一人手按佩刀正向她大步走過來,傅清月認出是誰後,狠狠地瞪着來人,不等那人走近,便立刻冷漠地轉身離開。

車隊徐徐地前進,王文謙等人的支援讓車隊的護衛壓力驟然減輕,衆人不敢掉以輕心,但除了警備外并沒有那麽擔憂害怕了。

傅清月靠在車壁上,兩眼圓睜如燈盞,直直地望着前方的車簾一瞬不瞬,黑暗中車簾的一角因馬車晃動而閃出一隐一現的亮光,猶如她此刻的心。

大哥受傷時是和凝香在一起,據說,野草叢中有個受傷後藏匿的黑衣人,黑衣人用□□射了大哥一箭,大哥受傷後剛好被在附近一帶巡邏的呂公子撞見,呂公子殺了黑衣人後救下了大哥。

一切似乎合情合理,可他為何不刀下留情留下活口?他是不是要殺人滅口?難道真如阿碧所聽說的,這次的殺手是王莽派來的人?那他又是誰的人,誰派他來的?千萬個問題在傅清月的腦海中徘徊,只等見到當事人才能問個清楚。

天邊隐約可見蒙蒙的魚肚白,大隊人馬在一處山腳下紮營休息,整夜勞頓,大夥很快就依序地歇息,除了一兩聲馬嘶和值守的人外,四圍漸漸地就寂靜了下來。

傅清月睡意全無,問到呂大人歇息的地方後,萬千的問題攪得她的腦袋異樣地亢奮,飛快的步伐帶着裙裾翻飛。

帳篷裏還亮着燈,傅清月頓也不頓,大刺刺地撩開門簾,“呂寬,你...”,将将出口的話在見到有另一個人在時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呂寬和王文謙正對面坐着,中間一盞油燈和一張鋪着的羊皮地圖,在她進來之前,他們兩人似在看着地圖商量着什麽,傅清月的手僵在了半空,手上還半撩着簾子。

傅清月沒有看呂寬,只是冷眼看向王文謙,他們關系果真非同一般,自己天真,對王文謙之前救阿碧的好感和歉疚之心,在見到他與呂寬如此“神秘”的密談後蕩然無存。

王文謙感覺到傅清月濃濃的怒氣,因為他的在場讓她猛然剎車不及,怒火竟燒到自己的身上,溫和一笑:“呂大人,我先告辭,我們日後再敘。”說罷就要起身。

呂寬被傅清月突然怒氣騰騰出現的樣子吓了一跳,見王文謙站起,自己也忙跟着站起來,一時間,狹窄的帳篷內站立着三個人,更顯得空間逼仄壓抑。

不等呂寬出聲,傅清月冷冷地說:“你出來。”說罷放下門簾轉身出去,不給呂寬任何的說話機會,呂寬面有讪色地向王文謙拱了拱手後出了帳篷。

清晨的空氣冷冽,南方的春天只要不再吹北風,就要迎來漫長的炎炎夏日。

雖然她對他這麽無禮,可呂寬也沒覺得有什麽。

呂寬落後傅清月兩步,兩人一直往外走,見她沒有停的意思,他也一直跟着走。

呂寬的視線落在傅清月的後背,不過半年,她的背影竟如此消瘦,快步行走時帶動的風吹起她的衣裙,更顯得她單薄清瘦。

傅清月在一塊空地的小土坡前停了下來,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站着,背影倔強孤獨。

片刻後,呂寬跨了兩步與傅清月并排而站,呂寬曾想找過她,可她見了他要麽裝不認識,要麽遠遠地看見就躲開,讓他找不到機會跟她說話,呂寬醞釀了一下,開口道:“清月,大公子他...”

“呂寬,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怎麽會知道我們被人截殺?”傅清月側身打斷了呂寬的話,她不是想跟他敘舊情來的,情義已斷,沒什麽好說的。

呂寬的嘴唇翕張,看着傅清月的眼神露出了躊躇,傅清月沒有逼迫他,只冷冷地等着。

“清月,我沒有惡意,大公子他也不會傷害你的...”

“呂寬,你不要答非所問,我問你,是不是他派你來的?哪些黑衣人是不是也是他派來的?”傅清月壓抑着怒氣,說話時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不是的,不是的,清月你誤會了,是大公子得到消息後告知我,吩咐我及時趕來,你不知道,大公子當時得知這個消息時心急如焚,可又身在千裏之外離不開,急得嘴唇都起了一圈泡。”呂寬急切地解釋。

傅清月對呂寬解釋的話至若惘然,追問:“意思是他派你來的?那黑衣人是不是王莽派來的?”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是一是一否,呂寬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也不知傅清月聽到了什麽消息作此判斷。

傅清月把他的沉默當成默認,她轉過頭盯着天空中霧蒙蒙的朝霞,“成帝時,王莽與淳于長争權奪利,淳于長失敗後被誅殺,死在獄中,可王莽并沒有善罷甘休,趕盡殺絕地派人暗殺了淳于長的世子,今日,他無非就是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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