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傷人無形

傅清月頓了頓,總算擠出一個笑來:“阿仲,你怎麽來了?”尾音略顫。

稀松平常的一句話,像在大街上的偶遇,客套的打招呼,她怎麽能如此淡定,風輕雲淡,還有心情笑起來,難道她想一笑泯過錯?還是想用這笑來粉飾太平?

王文謙用力地抿着唇,日夜不停地快馬加鞭,他動用所有的關系網和人脈,終于在這裏截到了她,在知道她具體的落腳地點,他很想把她捆起來,狠狠地揍上一頓。

可是,當來到她房間,聽到她在泡澡時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他的呼吸驟然急促,連日的不眠不休,他的意志力已經達到了極限,他不能這時闖進去,他在外面等着她。

誰知道,她會在裏面睡着,如果不是他提醒,她難道要睡到明天嗎?這個讓他不知如何處理的女人,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你要去哪裏?”冷靜清晰地問話,沒有怒氣,但傅清月知道,此刻越是平靜就越可怕。

“我在合浦郡待煩了,想出了逛逛,散散心。”傅清月無辜地噘着嘴說,一副被抓現行的可憐。

還在騙我!王文謙不再看她,目光落在前方:“明天一早,立刻跟我回合浦郡。”

傅清月一怔,随即一跺腳,委屈道:“不,我不回去,竟然出來了,我們就一起出去逛逛吧,這裏山清水秀,別有一番風景,我們在這裏待上幾日,再往北走……”

“住口,你不知道你現在的戴罪之身是不能離開合浦郡的嗎?一旦被人看見你在其他洲郡出現,官府就會把你當成逃犯緝拿,到時你、你們傅家,就會因為抗旨不尊而丢掉性命,那時誰都救不了你。”王文謙呵斥住她,語氣變得極其嚴厲。

不是沒想過這個,可她仍狡辯:“怎麽會,我一路上都是男子打扮,大哥只要對別人說我抱病在家休養,一兩個月患耍庥惺裁春孟∑娴模慰鲈诒鸬牡胤獎鹑艘膊灰歡ㄈ鮮段野。

明明就是嬌聲軟語,前幾日也是這般,她就是用這一套來哄騙他的吧,王文謙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發緊,“你為何如此任性沖動,不顧自身的安危也就罷了,還要置你的家人和身邊的人于危險之中,你姐姐說你性格善良,我看你是自私自利至極了。”

他是這樣看自己的嗎?傅清月心中一寒,硬生生地把眼中的淚水逼回去,走到塌邊,冷聲道:“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怒極了,控制得了不打她一頓,可控制不了殘忍地傷害她,她沒有立馬反駁,而是峰回路轉,他聽出她拒絕的聲音中含着受傷的意味,可他不點醒她,有機會挽回,難道讓她這樣一直任性糊為下去?

“你換吧,我不看便是。”說完閉上雙眼。

傅清月咬着唇脫下身上的衣裳,心中有氣,可她還是相信他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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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五夜沒有好好的休息,此刻倦極了,閉目養神,可心中靜不下心來,耳邊傳來悉悉索索衣裳的摩挲聲,讓人心煩氣躁。

片刻後,傅清月往他這邊走來,給他斟了一杯茶:“阿仲,你不要生氣,我明日跟你回去便是。”語氣溫柔,誠懇致歉。

王文謙看着她,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剛剛沐浴出來,頭發濕漉漉地搭在頭上,全身籠罩着一股濕氣,可不覺失禮,反而覺出一股清新和嬌豔欲滴,這樣的她無疑是動人的,

還有她刻意讨好的笑容,委屈的神情,眼神含露欲吐,唇瓣微微抿着,紅得發豔,如果,放在之前,王文謙大約會心軟,會摟着她安慰,說她“傻丫頭”,可她一點都不傻,甚至有些市井的精明,這大約就是她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緣由吧。

“那你早些歇息吧,我們明日一早出發。”王文謙沒有接她端過來的水,淡淡開口。

傅清月見自己的小伎倆被識破,心中一狠,把茶水往他身上一潑,手已拔出早就藏在身上的短刀。

因為早有預料,傅清月偷襲的一刺被王文謙輕輕格開,可她不依不饒,只知道自己勝不了他今晚就逃不了。

一刺不中又接一刺,她全力以赴,使出所有的招式,以求最快最狠的勝敵。王文謙看出她招式的狠辣,可惜花拳繡腿,力度和準度都不夠,破綻百出。

傅清月的雙短刀的刀柄在手,刀尖在後,其實這樣的武器在近身打鬥中,殺傷力是很大的,使用得好的話,短刀可以成為身體的一部分,随時變化位置禦敵。

可惜,傅清月遠不是王文謙的對手,從他們在合浦的第一次相遇就注定了,況且,王文謙高大力壯,一名女子,想要勝過男子,如果技巧靈活上輸了,就會必輸無疑。

劃過去的右手被鉗,她掙不脫,身子整個一旋轉,左手往後一刺,王文謙往後一縮,伸手準确地抓住了她的左手,毫無懸念,她就這樣背對着他,雙手均被他所制。

“放手,你還真是一點記性都不長。”王文謙意思是叫她把手中的利器放下。

可傅清月這人吃軟不吃硬,她雖然沒有把握勝過他逃走,可不屈服的心态還是有的。

見她頑固不化,雙手一使勁,啊的一聲低呼,傅清月不得不松開鄭痰隊ι洌傷拖褚黃ヒ奧砀氈惶咨鄉稚乖诓煌5靥菊厶凇

氣她的胡作非為,氣她的任性頑固,更氣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他,王文謙單手圈锢着她,另一手從懷中掏出一根鏈子,往她手上一纏,随着咔嚓一聲,落鎖固定,對着門外喝了聲:“海生。”

海生從外進來,看見屋裏纏抱的兩人,迅速地低下頭,眼前銀光一晃,他伸手接住,竟是把小巧腦砍祝牆鸱且

“你拿好了,這鑰匙到了合浦才給她打開。”說着一把把她推到榻上,海生把鑰匙放在身上,關門出去。

王文謙拿了桌上的茶缸給自己舀了杯茶,茶已經涼透,帶着酸澀,一如他現在的心情。

忽然,身邊一暗,他頭也不回地擡手一檔,手臂傳來鈍痛,他蹙眉轉身。

傅清月發現自己根本解不開這根鏈子,氣極了,氣他多管閑事,扒了頭上的銀釵就刺過去,只是,她沒想到會傷他,他的身手在她之上不知多少倍,她這樣大大咧咧,目标極大地撞過來,就是一種發洩憤怒的表現而已。

不想,卻是歪打正着的傷了他。聽到釵子刺入他手臂的鈍裂聲,一驚,松開手,後退兩步,有些目瞪口呆,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手臂上插着的釵子。

王文謙只皺了一下眉,看到她驚訝的神情,估計她也沒有料到會傷了自己,看了一下手臂,猛地一拔,快速地拔掉釵子,幸得傷口不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傅清月上前,虛扶了一下他的手,想看看他的傷口,幫他包紮一下。

王文謙甩開她要觸碰過來的手,冷着臉說:“回榻上去。”說完,再也不看她,自己坐在一邊包紮。

傅清月剛剛因為愧疚而沉下的戾氣此刻被他冷冷一擊,翻湧而上,知道他無大礙,再看自己雙手被縛,外面不知除了海生還有多少人守着,知道今晚真的逃走無望,這段時間的精心策劃全部泡湯,今日得以出合浦郡,連續緊張了好幾天的心才剛剛松懈下來,可他的到來卻徹底打破了她所有的計劃和喜悅,她惱極了,恨極了。

所有的情緒都洶湧着,煎熬着她,終于,再也控制不住,歇斯底裏地爆發:“王文謙,你是誰?你憑什麽管我的事,你以為你是誰?你快放開我!”

大聲地吼着,因為用力她的身體微微前傾,暴怒的模樣讓她看起來像個潑婦,王文謙閉了閉眼,多日的睡眠不足,讓他的眉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越是沉默,傅清月就越覺得甩出的拳頭像打在空氣中,這種空廾揮惺檔氐母芯跫蛑比盟タ瘢谑牽湧谖拚诶梗癱〖馑帷

“我讨厭合浦,我讨厭這個土氣野蠻的小漁村,我不想在這裏就這麽過完我的一生,我的生活應該多姿多彩,酒色歌曲,精致奢靡,而不是日日跟那些惡心的蠶蟲和滑不溜秋的珠貝整日呆在一起,我更加讨厭你們,讨厭你們的虛僞和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你們是誰啊,在這個破地方,稱雄稱霸,在京城,還不是被人瞧不上的販夫走卒?”

王文謙沒有開口,只是坐在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不知在想什麽,整個人一動不動,如雕塑一樣,可眸光銳利,似要把人看透了去。

“趁現在我還年輕貌美,我還能走得動,我要到外面去看一看,而不是一輩子困在那個小漁村,了此殘生,我不甘心,我死都不甘心。”她聲歇力竭,這些膽大的、狂妄的、甚至侮辱別人的言語,在她心底某個最肮髒的角落,掩蓋得好好的,從不敢拿出來示人,今日她的情緒和自控能力徹底崩潰,那些肮髒甚至龌龊的心理控制了她,令她如同變了一個人,變得誰都不認識。

再好的耐心和心性都有磨光的時候,王文謙也不例外,他不是聖人,他自诩良好的自控能力,在身體極度疲憊的時候,也有薄弱脆小的時候,眉心和太陽穴跳疼得更加厲害,猛地暴喝一聲:“夠了,你到底要胡鬧到什麽時候?”

他終于說話,傅清月“呵呵”一笑,不是真心的笑,有點滲人,她低頭瞅了一下手腕上的鏈子,又看看四周,最後盯着他的臉,咬牙徹齒地說:“你以為我喜歡你嗎?我跟你在一起,無非是在利用你,跟你逢場作戲而已,誰知道有你這樣的傻子……”

“啪”的一聲脆響,傅清月的頭歪到了一邊。

如果什麽人能最傷你,那就是你在乎的人,明明知道她想激怒你,可當那些可以把人淩遲處死的語言從她口中說出來時,還是能輕易地把你的理智擊垮,讓人憤怒勃然。

而傅清月做到了,在王文謙的生活裏,他并不是一帆風順,年少家庭的疾苦和母親的辛勞,沒有父親的庇佑,從小不知吃了多少別人的白眼和流言蜚語,可那都不能傷到他,因為那些事無足輕重無關緊要,那些人只是陌生人,半點關系都扯不上。

如今,他磨砺商場數十年,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心動情,她卻對他說出如此絕情無意的話,這比讓他傾家蕩産,比在他身上戳上一刀還要讓他難受,財富沒了可以再掙,刀傷可以醫治,只是心沒了,要怎麽補回來?

他的腦袋似要炸開了,用力地捏了捏眉心,而後看着她,一字一頓,“你是去長安找王宇。”

不是詢問,也不是假設,是肯定的語氣,傅清月震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多麽像個跳梁小醜,在使勁賣力地表演,誰知道看的人根本就沒有把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屋內突然安靜了下來,屋外的海生唏噓不已,屋內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他在為公子鳴不平,自那日上岸後,聽了阿碧的訴說,公子就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北追趕,他動用了王家所有的情報網,啓用特級緊急令,意思是王家在其他地方駐守的人,都要放率滞飯ぷ鳎嬷骷彜瓿扇撾瘢蘭普饬教焯焐戲傻男鷗攵際撬峭跫業摹

最後,公子日夜兼程,跑死了兩匹馬,才在這裏截到她,而她……,海生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此刻對她的厭惡和瞧不起,怪不得有句名話: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傅清月被震得有些懵,更有自己刻意要隐藏的目的被人揭穿的羞惱,她大可以否認,因為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表明她的下徊叫卸上В丫伊朔執纾嶄輾杩竦娜銎靡咽撬炻業姆牛環⒉豢墒帳啊

她有些陌生地看着四周,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王文謙,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傷痛,看到了失望和憐憫,她無意識地後退,腳後跟碰到床榻,身子後仰,猛地頹坐了下來,臀部的鈍痛由下往上,慢慢地擴散至全身,糾纏着冰冷麻木的四肢,終于有些意識,她冷靜了下來。

王文謙就這麽安靜地坐在那,她的一舉一動,每一絲神情的變化都盡收眼底,他一語中的,說出那句話,他成功地看到了她被識破後的尴尬和慌茫,可也看到了他二人的距離,明明在一個房內,卻咫尺天涯,她離他越來越遠。

這場對話,或者說這場談判,或是決裂前的最後一次坦誠布公的說話,并沒有停止,天知道,王文謙的心裏多麽希望就此打住,他們明日就回合浦郡,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她依舊是流放到此的傅家二小姐,而他就當她在家病了幾日,閉門不出。

可她清冷的聲音打開了這個不能觸碰的話題:“是的,我是去長安城找他,我本想偷偷地跑去,如果不小心被發現了,我就會自戕,不會連累家人。”她語義堅決,态度冷漠,毫無商量的餘地。

“為何?”王文謙聽到了自己聲音中的酸澀,還有滿嘴的苦楚。

傅清月目視前方,她的前方只是一面光禿禿的牆壁,一塊塊木板豎貼而立,沒有任何新穎可看的地方,“我想去問問他,為何……為何當初要騙我,我只想問問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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