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沖動任性

初冬一到,又到了下海采珠的季節,因為春夏的蠶多受蟲害和疾病,少部分存活下來的,桑葉的質量又不理想,所以大部分的蠶農收成不好,包括三爺和王文謙這樣的大戶園子,折損更多,所以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珍珠的開采上。

傅清月跟着出海了兩趟,因為有了去年的經驗,又惡補了相關的知識,今年的她不但幫着大哥把諸多事宜考慮周到,而且還分擔了船上分揀珍珠的監督工作。

一顆顆圓潤富有光澤的珠子圓滾滾地落入珠盤,叮咚作響,相互依偎,有序地排列其中,讓人心生喜悅。

冬日的太陽熱烘烘的,阿碧把冬日所有需要用的冬衣棉被褥子都拿到太陽底下暴曬,勞作了一天,晚上一沾床就睡着,而且睡得格外香沉,早上醒來的時候,日光透過窗棂照進來,又是一個豔陽天,早知道今日的天氣如此之好,昨天就沒有必要把所有的活都幹完,累得要死。

阿碧躺在床上恨恨地想,暗罵自己不會規劃,忽然覺得哪裏不對,一咕嚕爬起來,一看窗外的樹蔭,唉喲,睡過頭大了。

慌慌張張地穿好衣服,頭發還來不及梳理,只用手撥了撥,就推門而進,小姐的房內空無一人,床褥整整齊齊地擺放着,看來已經出去了,小姐可真好,允許她睡懶覺。

可是,好像哪裏不對,阿碧蹙眉撅嘴,怎麽自己睡得這麽死,小姐起床這麽大的動作都沒有醒來,而且小姐有沒有吃早飯啊?出海就是一整天,平日早上她都吃得飽飽的,因為在船上她吃不下什麽東西,今日真是奇怪,阿碧嘟囔着。

正要出門拾撮始撮自己,猛地,她回頭一看,盯着床鋪瞪大了眼,心裏撲通撲通地亂跳,被子!被褥竟然是整整齊齊的?小姐自小什麽都好,就是起床後重來不疊被子,每天早上都是阿碧給她收拾整理的,今日太過詭異了!

顧不得其他,阿碧手腳發顫地重新進來,慌忙間在桌子上見到了一個信封,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出事了!

今日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微冷夾暖的天氣實在宜人,馬三爺、王文謙和傅正平,在這個實在和煦的天氣裏,巡完采珠的船只後,決定到深海垂釣。

其實,除了頭采需要主家登船坐鎮以外,其他時間是不需要當家的上船,自有管事的監管看查,雖然也會有一些意外,比如珠農在海裏采了上好的珍珠不上交,便吞到腹中,擇日排出體外據為已有,可被主家一旦發現,将永不錄用,在這行業裏也不會有人再請你,所以這種事情鮮有發生。

采珠的水域劃分也跟碼頭一樣,公家和私人的分開,但是,買賣和吞并,還有朝廷的政策也會讓固定的分配産生變化,但以家族為背景的團體活動居多,也就是俗稱的家族産業,朝廷也有自己的采珠場地,并委以禦用的家族開采。

富貴險中求,有些散戶會悄悄到深海無主的海域,往往收獲頗豐,采到價值□□的珍珠,可危險也極大,溺亡和遇到海怪的事時常發生,幾乎年年都有,幾大家族一般不會驅使自己的家養珠民涉險,因為要培養一個泅水的好手起碼需要五年,但他們會從黑市上購買散戶手中的珍珠,充當自己的貨物。

利益的驅使必定會有市場,一顆上好珍珠的價格,足夠一家人溫飽幾年。

連着十日的好收成讓幾位公子一掃蠶養失敗的陰影,一個個坐在甲板的竹椅上,手裏拿着滑光油亮的釣竿,優哉游哉地看着海上的雲卷雲舒。

采上的珍珠不光個頭和色澤上好,數量也頗豐,可喜上加喜的是,幾人純粹是來玩,看風景消遣的垂釣,竟也滿載而歸,王文謙釣得最多,足足有十尾大魚,兩尾劍魚,三爺稍次,五尾魚,兩只大章魚,傅正平最少,只有三尾海魚,不過竟然有兩只大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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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笑他道:“把這兩只大螃蟹送了給你兩個妹妹,倒也應景。”

王文謙但笑不語,傅正平有點讪讪地“嘿嘿”笑了兩聲。

日暮西斜,漫天連片的晚霞,照得海天通紅。

船快要靠岸的時候,身邊的海生突然咦了一聲,皺眉看着岸上的一個人影,王文謙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也覺得奇怪,阿碧怎麽會在這,她臉上明顯的焦灼神情,在見到他們船只靠岸時,神色一松,可眉眼間的憂色并沒有減掉半分。

王文謙看了一眼傅正平,難道傅家出什麽事了?還是清月,想起那晚,心裏馬上有了不好的預感。

一行人走過木制的棧橋,傅正平也看到阿碧了,走快了兩步,步伐有些重,腳底下的棧橋被他踩得有些搖晃。

阿碧見了船回碼頭,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見着公子,立馬迎上一步:“公子,二小姐一大早就不見了,也有可能是昨晚,她只留下一份信。”

傅正平一驚,不見了?怎麽個不見法?趕忙接過阿碧手中的信張開,一列清秀的字體赫然撞入眼中,“大哥,我出去散散心,勿念,清月。”

傅正平的心神驟亂,只嘆這個妹妹太不懂事,不明白現在傅家的身份嗎?沒有官府的批文诏書,傅家任何一人都不能擅自離開合浦郡,直到死去。

王文謙走到他身邊,傅正平把手中的信遞給他,王文謙看了也是一臉鐵青,轉身問海生:“今日有船去珠崖洲嗎?”

海生答:“沒有,除了我們幾家的船在海上,并沒有其他的船只出海。”

三爺看了他們的神色,再聽了阿碧把昨晚和今早上所見說了一遍,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傅清月跑了,不辭而別。

那小丫頭看起來不聲不響,卻主意極大,也只有她,敢有這樣的心思計劃,瞞天過海。

王文謙低吟了片刻,似馬上要走,回過頭來,看着一旁不動聲色的三爺:“三爺,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聲張此事,我們會馬上找到她。”

三爺盯着王文謙瞧了一會,眸光一閃,卻是擠出一抹笑來,“文謙兄,你放心,你我的交情,這點小事絕不會走漏半點風聲;正平,你也不用太擔心,小姑娘貪玩,說不定過兩日她就會回來了。”

傅正平茫然地點頭,王文謙對三爺拱手一揖,只要他肯答應保密,傅清月外逃出郡的消息就可以蓋得住,上回李若蘭得以順利離去,他在其中的作用不容小觑。

吩咐了海生幾件事後,王文謙匆匆與傅正平統一口徑,對外宣稱傅清月病了,家裏的人都要禁口,其中的厲害關系,都要跟他們言明。

傅清月大約不知道,此次任性的行為會給家人帶來怎樣的風險,但凡被官府的人知道,正愁沒有機會置他們于死地的人一但知道此事,明顯的抗旨行為,會将他們推入絕地。

三爺看着前面幾人形色匆匆的背影,跟白音說了一句什麽,白音精光內斂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問道:“真要這樣?”

白音接受任務時幹脆利落,從來沒有問過第二句話,想想自己的決定,再看白音的表情,三爺自嘲一笑,拍拍白音的闊背,搖搖頭自己先走了。

得不到三爺的回答,白音看了他一會,才跟上去。

五日後,騎馬趕了一天路的傅清月,身心疲憊,一是這種高強度的策馬趕路,在路上奔馳了好幾天,大腿內側早已磨出大片的水泡,火辣辣地疼;二是一路行來怕有人追蹤,饒了不少彎路山徑,路途艱峭,心情緊張。

幾日馬不停蹄地趕路,終于出了合浦郡,如今已在郁林郡郡內,今日行走到布山縣郊外的一個小鎮上,傅清月打算在這裏歇上一晚,休養生息,養足精神和體力,明日再繼續餘下的路程。

一到郁林郡,明顯的高山壞繞,氣溫比合浦郡要冷上幾分,不過依舊青翠蔥郁一片,只是雨幕蒙蒙的,倒有幾分江南煙雨的味道。

小鎮上的人不多,衣着樸實待人熱情,傅清月住的是一家家庭式小店,一對老夫婦帶着一個兒子,都是老實的生意人,種菜養雞,接待一些投店的路人。

老翁牽了她的馬到院子後面的馬厮處喂食,她要了一份這裏有名的湯餅,不一會,老婦人便端了上來,騰騰地冒着熱氣,上好的骨頭湯,鹵肉竹皮,再加上這裏特有的竹筍酸豇豆,爽口順滑,讓人吃了還想吃。

到了客房,老婦在幫她鋪塌,熱水已經備好,雖然條件簡陋,但也幹淨齊全,長途跋涉的人能洗上一個熱水澡,最是奢侈和惬意了。

躺在巨大的木桶裏,任由燙膚的水淹沒疲憊的肌膚,全身舒服到每一顆毛孔都張開,不停地呼吸着水裏的溫度,傅清月舒适到深深地悶哼了一聲,猛地,她好似聽到人的呼吸,沉重而壓抑。

凝神靜聽,并沒有異樣,許是自己多疑,一路上疑心重重,為了掩蓋蹤跡她避開合浦郡的幾條官道,饒了不少彎路,就是防止大哥和他追上,如今出了合浦郡,大約可以放寬心不必擔憂了

剛剛錯覺竟然聽到了他熟悉的呼吸聲,那是他意亂情迷,瘋狂吻她時會有的聲音,出氣多入氣少,聽在耳中,如醇醉的酒香。

掬了一把水澆到臉上,也許是心裏覺得對不住他,或是自己太累了,才會有這樣的幻聽。

傅清月緩緩地閉上雙眼,感覺昨兒個還剛剛在他的懷抱之中,汲取他身上溫暖幹淨的氣息,現在,唯有自己一人,踏上一條未知的旅程,她瞞過所有人,內心的某一處,對他還是心存愧疚的,他會怪她嗎?

溫熱的水泡得人暈乎乎地,太累了,傅清月在水中昏昏欲睡,不知多了多久,忽然,“噔”的一聲脆響,驚醒了夢中人,她警覺地坐直了身,手已摸向放在一旁的衣物。

屋內昏黑一片,天已暗,屋裏沒有燭光。

屋外“喵”了一聲,原來是只貓。

心上一松,傅清月重新躺回浴桶,桶中的熱水已經不熱,甚至有些涼,看來剛剛眯了有一會,隔着紙糊的窗戶,外面暗沉沉的一片。

胡亂地擦上一擦,傅清月決定起來,再泡下去會着涼的,天色越來越暗,屋內烏黑一片,她一邊用幹棉布絞着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往屋裏面走,屋裏燒了炭火,現在估計燒得旺盛,屋裏比剛剛進來時要暖和。

行至洗漱房進入屋內的玄關,傅清月不經意地一瞟,屋內某處的黑影,讓她猛地止腳,并不是她夜色中能視,只是在黑暗中看久了,依照深淺的輪廓和形狀,能判斷出基本的大概。

那是一個人,一個男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好以整暇地等着她出來,不知道他已經在那裏等了多久,久到那姿勢仿佛與夜色融合,與這房間裏的物件一樣,好似原本就是在這個房間裏的。

看不清楚面容,不知是友是敵,傅清月慢慢放下絞着頭發的手,身上只有一件單衣,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光腳,沒有任何武器,自己沒有勝算能制服這個悄無聲息不知何時進來的男子,門口離他只有半臂的距離,她沒有把握動作能快到奪門而出。

僵峙,兩人紋絲未動,沉默不語,周圍的氣壓驟低,風雲暗湧。屋裏靜谧得可怕,時辰尚早,外面同樣靜悄悄的,木質的閣樓沒有傳來半點聲音,為何老翁老婦一家也不見動靜,不來收拾冷掉的洗澡水,難道已經被人給制住了?

駭然,一股駭意自心底最深處冒出,不是怕死,而是師出未捷身先死,不甘心!就這麽放棄,太多的事情沒有得到解決,她真的不甘心。

她不動他也不動,僵局不知何時才能打破,過了有半刻鐘那麽久,傅清月站得腿都有點麻了,全身因為緊張和害怕,變得僵硬寒冷,可額頭卻沁出一圈薄薄的汗,她在着急,急着想辦法脫險。

那人到底是誰?逗着她玩嗎?房間本來就暗,他隐在陰暗面,又是坐在那,根本一點都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有偶爾會閃現一星半點的幽光,估計是他的眼睛發出的。

就要堅持不下,傅清月準備繳械投降的時候,“噗呲”一道電光火石,他點燃了桌邊的油燈,随着燈火逐漸燒大。

傅清月一震,恐懼比剛剛不知對方是誰時還要巨大,他怎麽會在這裏,這不可能!!

黑色披風下一身黑色的勁裝,額前的碎發有點亂,一向幹淨光滑,菱角分明的下巴冒着青茬,雙眼烏黑有神,可眼底的陰影沒有讓他顯得憔悴,反而更襯得烏黑的眼眸深邃深沉,又亮如黑熠石般,此刻望着傅清月,一動不動。

傅清月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下肢,沒有穿鞋的雙腳踏在木地板上已微微發僵,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說什麽都不對,但又不能一直這麽不說話,她明顯地感覺出他身上的怒氣,雖然他不動聲色,可那潛藏在平靜表面下的怒火,确是駭人的,她見識過的。

記得他第一次對她發脾氣時,她不知道臺風來了,跑到海邊,結果陰差陽錯害得他們白擔心了一場,他當時擡起的手就要抽下,最後忍住了,後來好幾天都不與她說話,害得她主動道歉求和才能得到他的原諒,怪不得脾氣一直很好的人,一般不發脾氣,發起脾氣來會吓死人的,就比如現在,他周身散發出來要捏碎她的氣場,已讓傅清月不寒而栗,只是那次她有不知者無罪的理由,這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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