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悄無聲息
但是人總是很奇怪,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一點卻沒有接近真相,她就會想方設法的去尋找,這種人好奇心很重,遇事喜歡刨根問底,而且她有很多理由,來說服自己去做這件事,傅清月就是這樣的一種人,當多年之後,她也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行為幼稚可笑,魯莽沖動,既傻又可憐。
出了大哥的房,她并沒有多難過,來之前她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就算大哥不肯一五一十地告訴她,但起碼說明了一點:董煜說的八九不離十。
院子裏飄着一股藥香,凝香用簸箕把大哥的藥散開了晾曬,大哥需要長期服藥,合浦潮濕蟲多,晾曬去濕又防蟲,她手法娴熟,動作輕柔,平凡單一的動作,被她行雲流水地帶出幾分情意來。
“凝香,我有話跟你說,你過來一下。”傅清月直接開口。
她站在凝香的卧房前,李若蘭走了後,她一直住在自己的小廂房,倒也沒有要住進李若蘭原來朝陽通透的房間。
凝香手中的動作一頓,她有些詫異傅清月有什麽事要跟她說,不過很快,她放下手中的草藥,拍了拍手,穿過彎曲的院中小徑,走了過來。
傅清月站在房中,等着她進來,凝香歉意一笑:“二小姐,坐吧,我這裏沒有什麽好茶,二小姐如果不嫌棄,就喝我自釀的花茶吧。”
傅清月端起她遞過來的花茶,青瓷小杯,茶水色澤金黃,花香四溢,入口甘甜酸柔,卻是很好的養生茶,“凝香,你不要妄自菲薄,叫我清月吧,你是大哥的夫人,自是我的大嫂,這花茶很好喝。”
傅清月看出她的局促,也難怪,自她入門,出身也好,如今的夫人地位也罷,處處有李若蘭出身書香門第大戶人家的大夫人壓着她,她與傅家的兩位未出嫁的小姐關系也一般,傅雅彤是壓根瞧不上她,而傅清月是沒空理會她,一直以來,她都是衆人眼中可以直接漠視的存在,今日傅清月叫她,卻是叫她受寵若驚的。
不過傅清月跟她說的不是什麽好事,恐怕要叫她失望了。
喝了一會茶,傅清月開口:“凝香,你到傅家三年了吧。”
坐在旁側喝茶的凝香側頭,随即點了點頭,“三年零四個月。”她臉上一抹紅暈,是甜蜜的。
傅清月不動聲色地看着她,她只不過比自己大兩歲,雖作了三年的婦人,可小女兒神态十足,包括她的眼淚,心中有點煩。
遂冷冷地道:“李若蘭并沒有要跟你争什麽,你何必陷害她。”
“哐當”一聲,她手中的茶杯應聲而落,茶水灑了半桌,還燙手的茶水潑了一半到她的衣裙上,她半響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擦拭,神情慌張,滿臉煞白。
傅清月沒有幫忙,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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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用巾帕擦幹桌子,拭去裙擺上的水漬,尴尬道:“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說完重新舀茶。
傅清月冷冷一笑:“是不小心還是蓄謀已久?”
凝香舀茶的動作一頓,臉上淡然,嘴角扯了扯,“凝香不知道二小姐說什麽。”她柔弱似水的棱角蕩然無存,只餘冷漠,眸中一絲狠戾,這樣的凝香傅清月是不認識的,也有可能,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只是以往都掩蓋在她刻意表現的外在之下。
傅清月用力地把身上的短刀往桌上一拍,“你是真不知道我說什麽還是裝糊塗。”
凝香一跳,看了眼桌上的短刀,又看了眼傅清月,扭頭向着門外:“我不知道二小姐說的是什麽意思,如果你覺得我哪裏錯了,你大可把我交給公子處置。”
傅清月氣極反笑,心中想着,她這樣委屈又堅毅的表現,實在是完美,不屈不饒,可惜她算錯了傅清月是有備而來的。
“好,我給你面子你不要,那你就聽好了,剛到合浦郡,你懷有身孕,不日就小産,那時我就納悶,你爹是郎中,你從小與草藥為伍,精通醫理,為何如此不小心,後來我詳細問了吳大夫,還有後來大哥大嫂自你小産後間隙越來越大,一直想不明白,自到大嫂離開前告訴我,再聯想起吳大夫的話,你的小産居然是你親手造成,嫁禍給大嫂,我說得對與不對?”傅清月怒目相向。
凝香的臉比剛剛還要白,眼中的驚恐更甚,“無憑無據,你不要血口噴人。”
傅清月毫不松懈,繼續道:“是啊,過去了這麽久,你在自己身上動手,難道還要留下證據給我們?不過,你送給大嫂的花茶我這還有,要不要拿去給吳大夫鑒定一下,那裏面是不是含有使女子不易懷孕的藥物?雖不至于傷人,可你居心叵測,用心之狠毒,你怕藥物不穩妥,就探知大嫂月信的日期,每月易懷孕的時候,大哥就被你用各種方法絆住,使大哥大嫂不能同房,我說的可有冤枉你?”
聽到這,凝香已是癱軟了下來,一副被抓現行的模樣,但她還想頑固抵抗,抿着唇一聲不吭,死不承認。
傅清月不怕她不承認,“直接的證據都沒有,現在要定你的罪恐怕也不容易,只是,我要是把這些話原原本本地告訴大哥,再加上大嫂的證詞,你說,他這麽聰明的一個人,不會前後貫通?沒有絲毫的懷疑?何況大哥本就對大嫂的離去心生悔意,他們的關系如何惡化,與你有沒有關系,當事人最清楚,你說是不是?”
傅清月的語氣相當冷硬。
一橫清淚滑落如脂的肌膚,凝香的身體如篩糠一般,最後“撲通”一聲,跪在傅清月的面前,“二小姐,求你,求求你別告訴公子,你要我幹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要告訴公子。”淚水漣漣,泣不成聲。
傅清月心中一恸,不禁唏噓,愛有時真可怕,特別是借用愛的名義行事,會讓人盲目的失去理智,自私的占有和争寵讓人不擇手段,也許凝香的心并沒有壞透,她還心存憐憫,對大嫂下手不重。
只是,如此家世優秀的李若蘭,就算不與她争,也無形地給自卑的凝香壓迫感和勝利的姿态,她才會步步為營,小心翼翼地離間大哥與大嫂之間的感情。
而大哥與大嫂又何其無辜,說不定,他們的心中已經有了彼此,李若蘭對馮賀的舊情複燃,是她對大哥的失望促成的吧,如今,确确實實地,傅清月有些後悔自己的“成人之好”了,成全的奠基就是拆散另一對。
一場秋雨一場涼,秋天的節奏就是刮一場秋風,下一場秋雨,添衣保暖,預示着冬天已經不遠了。
阿碧從門外進來,跺了跺腳,抖着小身板,嘚瑟着說:“這風可真大,吹得臉生疼,怎麽還沒入冬呢,就這麽冷,今年可真奇怪。”
因為合浦郡春秋季節不明顯且時間較短,意思是昨兒個還熱得冒汗,北風一刮,今兒個可能就要添衣加帽,天氣驟變,人的感覺就強烈得多了。
傅清月淡淡瞟她一眼,目光又落在手中的書簡上。
阿碧把一個木盒子放到桌上,“小姐,這是凝香夫人叫我帶給你的,小姐,這是什麽東西啊?”
傅清月輕輕地打開木盒,盒子裏整齊地碼着幾個清一色的小瓷罐,用不用顏色的塞子塞住。
傅清月蓋上盒子,淡淡道:“沒什麽,我見她調制驅蚊的藥挺管用的,也叫她給我弄了些。”
“比吳大夫的還好用?”阿碧嘟囔着道。
傅清月沒看她,一臉悠閑,“你這麽有空?有空把我冬天的衣服拿出來整理一下,等有太陽的時候拿出去曬曬。”
“小姐,現在是下雨天啊!”阿碧誇張道。
傅清月瞪了瞪她,阿碧委屈地癟癟嘴,一臉的不情願:“老是這麽奴役我,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她哀嚎着翻開衣籠裏的衣服。
後來想到什麽,阿碧一臉揶揄:“小姐,今晚是不是王公子回來啊?”
入夜,雨小了許多,只有零星雨沫,飛揚在空中,撲到人臉上,絲絲冰涼,沁人心脾。他應該已經到家,在吃晚飯吧。
傅清月披着鬥篷,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本來合浦郡的夜晚行人本就很少,如今深秋雨夜的晚上,就更加難得見到行人,冷冷清清,從兩旁房舍透出黃暈的燭光,映着街面,一片水汽。
正一個人自得其樂的時候,忽然,街的另一頭,一人風姿卓越地站在那,遙遙望過來,他的臉隐在陰暗面,背着光,看不清面容,身長玉立,身姿挺拔,如芝蘭玉樹般靜靜地站在那,看着她。
傅清月知道是他,心中喜悅,嘴角一抹笑意已經蕩開了花,她取下風帽,安靜地向他走去,而他也如同感應一般,緩緩地向她走來。
似情誼相通,更像早就約好,不急不躁,輕輕緩緩,如春天的流水滑過心田,似冬日的炭火驅趕寒冷,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剛剛好的距離,恰如相思入骨。
當兩片衣袂相觸時,四目相對,他執起她的手,溫暖寬厚的大手緊緊地包圍着她的小手,感覺如初,多了一份思念和重逢的喜悅,握得更緊。
“你怎麽來了?”
“你回來了?”
兩人同時出聲,随即一笑,情意缱绻,掌心相連。
默默地行走在大街上,靜默無言,無聲甚有聲,偶爾路邊門楣的燈籠發散出的光,拉着兩人的影子層層疊疊。
“想我了?”他開口,溫潤低沉的嗓音,在靜谧空曠的大街上,直穿耳膜。
傅清月低垂着頭,嗔笑道:“誰想你了。”
口是心非,可他依舊很喜歡:“我想你了,很想。”嚴肅得有些刻板的語言,稀松平常的語氣,像是告訴你一個事實而已,沒有輕聲細語,更沒有刻意的暧昧音調,卻真摯動人。
傅清月吃吃的笑,沒有說話,卻是兩手一起拽着他的胳膊,一晃一晃地搖着。
王文謙由着她,時不時地側頭看一下她,情意晏晏。
“阿仲。”清月突然叫他,兩人行到江邊,天空烏黑段墨,江面水光粼粼,只是風很大,王文謙站定了腳,背對着風,替她擋了北吹的寒風。
他輕應了聲,與她目光相觸,糾纏素饒,安靜地等着她下面的話。
“阿仲,我是說如果,如果一天,我做錯了事,你會原諒我嗎?”傅清月試探性的忐忑開口,睜大了雙眼望着他。
王文謙似在認真地思考,皺着眉,很嚴肅地開口:“那要看什麽事?”
傅清月嘟着嘴,不依道:“不會是傷天害理的事。”
她眸光潋滟,臉色瑩白甚雪,水澤蠕動的紅唇就是致命的吸引,能有什麽事,是情人的嬌羞哀求讓你不能答應了,王文謙的心中早一百個答應,可他還想逗弄一下她。
“那,還要看我當時的心情咯。”他語氣帶着明顯的戲谑,可她心中有事瞞他,失去了冷靜地判斷。
嘴邊一涼,緊接着,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唇瓣吻上了他的唇,先是含住他的雙唇,而後伸出丁香小舌,鑽進他的口腔中,輕輕地觸碰他的舌頭。
這是邀請,也是一種蠱惑,王文謙心中一嘆,反客為主,含住了她害羞要逃的小舌,輕輕吮吸,撷取她的芬芳,但她太過誘人,不但主動吻了他,她現在的手,已經伸進他的衣襟,冰涼柔軟的小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脖頸喉結。
呼吸驟然一窒,一手撈着她的腰靠近自己,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讓她不能躲避,沒有溫柔,不見斯文,他的吻如狂風暴雨,肆虐地強取豪奪,如滾滾地烈火焚燒。
腦中一懵,傅清月有些害怕這樣的王文謙,蠻橫強硬,何況他們還在大街上,在江邊,随時都有可能被人瞧見。
可王文謙絲毫不擔心這樣的問題,海生他們是吃素的嗎?
他輕輕地咬着她的舌尖,微微地刺痛,讓她不再分心躲避。
她的唇如此甘甜美好,她身上恬淡的幽香,絲絲縷縷地鑽進鼻端,像無數的絲繩,拽緊他的心房。
他狠狠地抱着她,似要把她嵌入身體,成為他的一部分,才不至于讓他心神不定。
“阿仲,你抱疼我了。”傅清月小聲地抗議,他的雙手如鐵鉗,她真怕他把自己給捏碎了。
王文謙低低地笑了兩聲,松開她,替她理了理披風內的衣服,又幫她把風帽帶上,黑氣的披風更襯得她臉白如雪,眼眸晶瑩如墨玉,唇微微紅腫着。
這樣耳鬓厮磨了許久,她倒是甜蜜,可苦了王文謙。
他深吸了口氣,無奈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誰知傅清月沒有動,扯着他的袖子道:“你答應了嗎?”
她意指前面的要求,王文謙一怔,可很快,微微一笑:“好,我答應你,但前提是你不能做傷害自己的事。”
傅清月低着頭,目光閃爍。
送她回去後,王文謙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會,才轉身離開,大步沉穩地踏在微濕的路面,他的發梢有些許濕氣,帶着寒意。
走了不過十步,身後出現一人影,尾随跟上,間隔離有半臂的距離,亦步亦趨,黑臉厚唇,正是海生無疑。
“這段時間密切關注她,一有異樣馬上向我彙報。”
海生領命,兩人一前一後地消失在街尾,北風,呼嘯而過,刮起的寒星細雨,更加密集地拍打着,這個冬天,注定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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