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驚天血案(一)

因為孕吐和懷孕的辛苦,盡管有吳大夫在幫她調養,可傅雅彤依舊消瘦蒼白了許多,在清涼的月光之下,楚楚羸弱,依舊是那個風華美豔的傅家三小姐,只是家道中落,讓她不再是個只知琴棋書畫,梳妝美食的深閨小姐,她已會披盔戴甲,為自己以後的生活和利益謀劃征戰。

“二姐不要怪我,我知道三爺心儀二姐多日,只是二姐惦記以前的舊人,如今又有溫文爾雅的姐夫時刻在身邊,不會在意三爺這個銅臭商人,所以妹妹就嫁過去了,二姐不要在意。”傅雅彤語氣誠懇。三爺曾經追求傅清月的事整個合浦郡都知道,送了華貴珍珠衫轟動一時,名聲大噪。

“談何在意,你不要介意才是真的。”不過看着傅雅彤大度賢惠的樣子,對三爺的這種八卦行為估計不會放在心上,他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才是她真正的勁敵呢。

傅清月想提醒她,女人在後院之中争寵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如今她既是新婦又未嫁先孕,別人免不了要拿這些來說事,不過想起鄭夫人叮囑她時,她淡定從容胸有成竹的模樣,讓傅清月想起馬蘭馨,同樣适合高牆大院內的生活,能做到妻妾和睦的當家主母。

她既然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就沒有設想過婚後的生活和将要面對的問題,說不定,她避而不見鄭夫人,最後請出傅清月來當說客這一幕,極有可能都是她的計劃。

傅清月微微嘆了口氣,不管是不是傅雅彤的計劃,她都無心再深想,再探究進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夜裏,傅清月早早便睡了,夢中,一男子披頭散發,滿身是血的在她的身邊晃悠,她怕極了,因為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也叫不出聲來,只能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沒命地奔跑,每次都以為已經甩掉那名可怕的男子,一回頭,他就這麽輕飄飄的在身後,陰魂不散,一失足,墜入萬丈深淵。

傅清月從床上驚醒的時候,全身如同從水中撈起,望了眼漏壺,時辰尚早,窗外天空星月奪目,熠熠遙遙,預示着明天又是一個豔陽天,這樣的夢太過奇怪可怕,傅清月再無睡意,輕手輕腳地起來點了燈,拿起睡前翻看的《航海實錄》繼續閱讀,可惜半個字都讀不進去,心裏亂得很,具體為什麽事情亂還說不清楚。

一會想到呂寬被抓後一直沒有消息,一會想到董煜要死的慘狀,積點德給他送個什麽藥讓他睡過去,不要清醒着一直受折磨,一會想到傅雅彤與三爺的婚事,亂七八糟,毫無主事,因為睡眠不足,又是從噩夢中醒來,又思緒慎重,心跳得很快,整個人頭重腳輕的。噩夢中的男鬼确實不是什麽好兆頭,傅清月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過她的預感沒有立馬應驗,就這麽無風無浪的過了幾日,傅家迎來了一件喜事。

馬家三爺要娶傅家三小姐的喜事在合浦郡內傳開,終于打破炎熱的夏日帶來的煩躁。中原一帶因為連續幹旱饑荒餓死的人越來越多,在這天高皇帝遠的海邊,人們暫時還過着平靜的生活,只是天氣實在酷熱,大家都不好過。

于是在這熱烘烘的天氣裏,就迎來了一個大家族的未來掌門迎取正妻的熱鬧事。因為傅侯爺喪期未滿一年,納采、問名、納吉、請期、親迎一應的過程禮節通通走完,只是迎娶的規模和禮炮婚宴上,縮減簡潔了不少,不過再如何簡潔,老百姓看到巡街而過的迎親隊伍,依舊大為咂舌,富家豪門裏的簡單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想象得到的。

連着幾日,合浦的天空陰沉沉的,不時的電閃雷鳴,可就是不見半顆雨點,像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搞得郡府的官員也很緊張,叫人加強巡邏,禁止漁船出海,怕大旱之後大澇,來個什麽暴風雨之類的。

仿佛真的應驗這怪誕的天氣,果真是出了大事,只是這事不是老天爺的問題,而是從長安傳來的消息,呂寬被懸賞緝拿,王莽的嫡長子被逮捕入獄,生死不明,皇帝生母衛氏一族犯了多條罪責,被誅殺的誅殺,殺不了的被流放,還有一批地方強豪也被治罪,敬武公主、梁王等一批皇親被逼殺,零零散散,血雨腥風。

消息傳到合浦郡,至多也要一個多月,那麽這些血腥慘絕的殺戮是在一個多月前就發生了,在傅清月回到合浦郡後沒多久,王莽當上國丈,聖旨傳達使船将出海後。

民間的謠傳不能全信,可傅清月知道王文謙在長安有分店,這些消息他卻是一點都不透露出來,這一個月來,自己跟他日夜相處,半點也覺察不出這些血腥之氣對他的半分影響,以至于她還天真地認為呂寬真的會沒事。

Advertisement

董煜半死不活,不會再有人多事到要告訴她這樣的事,而且他倆幾乎形影不離,她也沒有機會再接觸到其他人,估計她私自找三爺的那一次,他說不定還心存懷疑,可消除他懷疑的又是她。

傅清月在房中苦笑着,因為她被禁足了,他不在合浦的這幾天,留下兩個人在傅家,天天守在她門口,阿碧更是如影随形,大哥也是日日和她共進晚餐。

這已經是她被關在家裏的第五日了,晚飯,依舊是到大哥的仲園用飯,凝香和阿碧在一邊伺候着。

“你們都下去吧,我看着心煩。”傅清月的語氣非常的不善。

傅正平點了點頭,兩人才出去,關上門的是王文謙留下來忠心耿耿又武功高強的“護衛”,傅清月把竹箸往桌上一擺,嚴肅道:“大哥,我已經這麽配合,這麽乖,不哭也不鬧,你就不能把事情跟我說,說了又怎麽樣?我還能翻天了不成?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傅清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整件事情,過程如何遲早都會告訴你,你再多些耐心,多等兩日。”傅正平無奈道,真的不是他不願說,只是道聽途說反而會适得其反。

結果,不用傅清月再等兩日,月上樹梢,那兩名“護衛”接到命令,連夜帶着傅清月騎馬渡船,到了上回王文謙養傷的千島湖。

陰雲密布的天空絲毫不見星月的光彩,波光幽幽的水面,偶爾從樹丫水草叢中驚起的飛鳥,撲簌簌的讓人心悸。

依舊是上回的木質房屋,屋內一燈如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濃的藥香和濕氣,隐隐之中透着絲絲的血腥之氣,榻上躺着一人,散着頭發,濕漉漉的,估計是剛剛清洗幹淨,腰間搭着一條薄毯,全身上下包括手和腳,都纏着白色的綁帶,有些綁帶上透出褐色,是藥草汁液浸透出的顏色。

躺着的人臉色蠟黃透着青灰,眼眶黑沉,因為閉着眼,光線又暗,傅清月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一邊的王文謙,她一進來就看到他了,只是這不尋常的氛圍和榻上的人吸引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

“他剛吃了藥,可能有些昏睡,過一會就會醒來再喝藥,你坐在這裏等一會吧。”王文謙的聲音有些沉,他沒有說出他的名字,他知道她看出來了,只是有一絲疑惑,不過他沉穩的聲音徹底消除了她的懷疑。

“你怎麽找到他的?”

“他逃到合浦郡,在被官府追捕圍殺的時候被我們的人救下來,他現在是朝廷的欽犯,你上島來了,就不要輕易出島。”他的眉眼帶着倦色,猜測他可能這幾天高度緊張,缺乏睡眠由來。

傅清月有些心疼他這樣,走過去,伸開雙臂,緩緩地抱了抱他,感覺到她的關心,王文謙回應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因為還有第三人在場,傅清月很快放開了他,走到床榻前,仔細地看了他兩眼,越看眉頭越緊:“他受的傷厲害嗎?有沒有性命之憂?”

頓了一會,不見回答,傅清月回頭,見王文謙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傅清月走過來輕輕道:“你先去歇息吧,我在這裏守着,我在家裏睡了一天了,有精神。”

王文謙用手搓了搓臉,拿起幾上的茶碗,舀了一碗茶水灌下,“沒事,你剛剛問我什麽了。”

傅清月剛要答,身後傳來了聲響,咕嚕嚕的從喉嚨裏發出,王文謙趕忙上前一看,發現不對勁,對着外面就是一喝:“海生,叫吳大夫。”

聲音之大之響之急切,意味着情況危急萬分,側邊的門很快被推開,吳大夫一進來就打開布囊,拿出長針,給榻上的人施針按壓,又命人灌下一碗湯藥,片刻,才收了針,微微松了口氣。

王文謙過來一揖,“有勞吳大夫,他現在怎麽樣了?”

“算是暫時穩住了,只是情況并不太好,我只能盡力,你們有什麽要說的要問的,等他清醒一些,就趕緊吧,傷太重了,他現在醒來的時間也不會太多。”吳大夫一邊收拾一邊說。

等一幹人等都處理完離開後,屋內又剩下他們三人,王文謙依舊坐回剛剛的椅子:“你也看到了,吳大夫說他随時可能醒來,也随時可能醒不來,救了他到現在,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這個案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也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要問他。”

傅清月點了點頭,坐在榻邊,用幹淨的巾帕幫他吸汗,對于外間傳聞的種種,呂寬這位當事人,知道的恐怕是最接近真相和了解其中細節的人了。

靜靜地等待期間,王文謙閉目養神,呂寬也安靜地躺着,只是緊閉的雙眼一直蹙着眉,睡着了依舊很緊張,手和腳的肌肉處于一種蓄勢待發緊繃的狀态,仿佛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他立馬就能站起來戰鬥,可能這都是他一路逃亡戒備的形态,只是這種狀态一直保留着,連被人救了後也不能松懈。

時間靜悄悄地滑過。

“清月。”沙啞的聲音,如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顆周身凹凸不平的巨石,趴在床榻邊的傅清月猛地驚醒,連王文謙也跳了起來。

看沙漏,已是醜時,聲音是榻上的人發出的,他已經醒轉,傅清月驚喜道:“呂寬,你醒了,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點水?”

王文謙也站在她身側,關心的目光落在呂寬的身上。可惜呂寬實在太疲憊,一聲之後,他雖睜了眼,可不再說話,只用墨黑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嘴動了幾下,也沒能發出什麽聲音,暗沉的眼中含有太多的情緒,翻騰複雜驚心到讓人不敢直視。

“清月,大公子臨死之前曾經讓我帶話給你,他說,此生他只愛過你一人,不管你如何對他,他都不會怪你。”

聲音輕慢,仿佛過了很久,呂寬才很吃力費了很大的勁說出口,他右邊額頭纏了膠帶,眼皮紅腫着,連帶着整邊臉都有些變形。

話音一落,屋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

肩膀上落下一只手掌,溫熱寬厚,是身邊的王文謙,傅清月懵懵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他眼中堅定冷靜的眼神給了她力量,讓她差點縮回龜殼的自己又有勇氣去面對,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也隐隐猜出,可當面确認他的死訊,還是讓人接受不了,一種心被人活生生地掏出胸腔的感覺。

“他是怎麽死的?”傅清月的聲音顫抖,随着聲線的起伏,人也跟着打顫。

“毒酒,見血封喉。”呂寬艱難地轉動着他的眼珠,那一幕他沒有親眼所見,但提起這個,他還是激動難耐。

淚珠顫巍巍地滑落,前仆後繼,無聲的落淚變成上氣不接下氣的抽氣,控制不了,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只是心中堵着的那一口氣,如魚鲠在喉,難受極了。

“我妹妹呂嫣,因為有身孕在身,老賊沒有立刻處死她,而是等她生下了孩子,才殺了她,殺了她……”呂寬的聲音沙啞粗粝,如破損的竹蕭吹奏而發出的嗚咽。

“傅清月,你為何要這樣做?”呂寬痛苦地閉上雙眼,仿佛已經不願意相信這些事是因為她的所作所為。

哭聲截然而止,這話問得奇怪,她不知道他什麽意思,感覺肩膀上的手一緊,傅清月睜着朦胧雙眼,吸了鼻子,問道:“你什麽意思?”

呂寬看着眼前的虛空,多日的逃亡讓他掙紮在生死的邊緣,談起這些對于別人毀天滅地的話,他确是要平靜了許多,“那日你來雲山書院,是不是聽到了我與大公子老師他們商量初一夜晚行動的事?”

傅清月點頭道:“我聽到只言片語,并不全面。”

“初一那晚你也去了現場,也就是那老賊的門口,對于不對。”

“是,第二日我便要出城,想着那晚就偷偷溜出去再逛一逛長安,這個我跟阿仲也說過,似乎有人引着我,向王莽的府邸而去,後來果然在哪裏看到你。”傅清月并沒有否認,含着淚,說出事情經過。

“被人發現後,你我分開時,你告訴我,如果我被抓了,就供出大公子,說什麽虎毒不食子。”呂寬又問。

“是,我是說過這些話。”傅清月咬牙答道,感覺肩膀上的手一輕,他松開了手,連他也要懷疑她嗎?她怎麽可能,可能做這借刀殺人的事。

心中一急,“呂寬,可這跟我有什麽直接關系,我确實想着你如果被抓了,供出是他主謀,就算王莽再生氣,那是他兒子,他,誰知他真的下得了這樣的狠手。”傅清月急于解釋。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