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暗流湧動

到了吃飯的時間,幾道精致的菜肴擺在桌子上,千妝大口大口地吃着,看的封輕涯不禁啞然,他的心情顯然很好,一雙妖冶的眸子戲谑地打量着千妝。

千妝白了他一眼,“別用你那種眼神看我。”

封輕涯手裏握着酒杯,卻只是在唇邊放着并沒有喝,他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千妝搶走了酒杯,仰頭喝了下去,還不忘說一句:“暴殄天物。”

封輕涯單手撐着下巴,饒有興趣地盯着千妝,千妝感覺有些怪異,她連忙拿過酒壺,把酒杯倒滿,推到了封輕涯面前,“呶,給你,小氣鬼。”

封輕涯淺笑一聲,将酒喝了下去,“你知不知道從沒有人敢如此對我,你是第一個。”千妝一頓,想到了素宣的話,她放下筷子問道:“封輕涯,你知道清瀾哥哥他現在怎麽樣了嗎?”

封輕涯眼角細微的動了下,說道:“以他的武功,你擔心什麽?”

千妝“哦”了一聲,繼而又說道:“我想見見帶我來的那個人,就是暗夜,可以嗎?”封輕涯扶着酒杯,略微思索了一會,同意了。

千妝一下子就笑開了,她獻殷勤地給封輕涯夾菜倒酒,活生生的讨好模樣,封輕涯覺得養一個這樣的活寶挺好。

“姑娘,起床了。”感覺有人叫自己,千妝揉揉太陽穴,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看看房間,“溫雪姐姐,什麽時辰了?”

溫雪笑着說:“辰時剛過完,已經巳時了。”

千妝拍拍頭,沒想到昨天多喝了幾杯,今日裏就睡得那麽死。

溫雪見千妝有些孩子氣的動作表情,會心的笑出聲來,“姑娘,教主清早來過,只不過見姑娘睡得那麽香,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千妝掀開被子下了床,問道:“昨天晚上他什麽時候走的?”

溫雪回答道:“見姑娘微醉睡着了,教主吩咐了幾句才離開。”

千妝走到窗子前打開窗戶,秋風吹過,她立時覺得神清氣爽,溫雪整理好被子之後,替千妝披上披風,“秋意愈深,姑娘不要受涼了才好。”

千妝聽了,擡起一只腳,調皮地說道:“我現在沒穿鞋,是不是腳會受涼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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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一愣,随即笑道:“姑娘倒真會尋開心。不過,穿上鞋子總歸是好的。”

千妝擺擺手,說道:“不了,你看這地毯又厚又軟的,比穿鞋舒服多了。再說這屋裏那麽暖和,不打緊的。”

曾與樓所處的位置極為奇特,不知是何原因,整個樓臺四季如春,這讓千妝很是喜歡。

溫雪思及此,便也作罷。千妝光着腳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算算時間,下山已經兩三個月了,也不知什麽時候回去,千妝嘆了口氣,一大堆的煩心事壓得她悶悶的。

一縷風溜進房間,繞過千妝的衣裙,又消失了。千妝轉身,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不經意間吐出一個音節:“呀。”

暗夜不知會吓到千妝,就往後退了一步,千妝瞥了一眼窗戶,便知他是翻窗而進的,她沖暗夜說道:“坐吧。”

暗夜沒動,千妝也沒說什麽,畢竟她知道他是暗夜,封輕涯的影子護衛,不過封輕涯沒有告訴她,現在的暗夜是在保護誰。

千妝獨自坐了下來,問道:“暗夜,他有沒有說什麽?”

暗夜開口說道:“他會來找你的。”那一晚,顧清瀾如是告訴暗夜。

千妝臉上露出笑意,能來找她,就說明他有足夠的自信對付那些人,不過來森羅教找自己真的好嗎?或許是偷偷的來,千妝趴在桌子上,用雙手撐住下颔,一副安心的樣子,暗夜不動聲色地望着千妝,臉上仍舊靜如沉水,他輕輕地一閃身,便沒了蹤影,等千妝反應過來時,暗夜已經消失好久了。

她合掌置于胸前,笑着說:“清瀾哥哥,小千等着你。”

暗夜隐匿在暗處,如磐石般的守護在曾與樓附近,他擡起左手,那道傷已經愈合,只一個淡淡的痕跡在他的手掌心裏清晰地盤踞着。

他不會強求什麽,那是他的主子傾醉的人,紮根于心的微妙沉醉感覺,只能是內心深處的一抹幻影。

在暗夜将千妝帶到森羅總教時,他就告訴了封輕涯顧清瀾說過的話,那時封輕涯沉默片刻後淡淡地說道,如果她想知道就告訴她。

封輕涯注意到暗夜手上的傷,又看看他空空的右手,微眯了一下眼睛,随後将奪魄窄刀贈與了暗夜,那是他給暗夜的,用來保護千妝的絕世利刃。

玉玑閣

雕梁畫棟的女兒房間,滿目皆是柔婉之美,就連閣內的大廳也盡顯婉約秀美,不過廳內坐着的三個人卻沒有閑情之感。

玲珂仍舊是面無表情,笑靥如花的是四閣琨琬,二閣琅琛手執絹扇,給人一種柔柔弱弱的感覺。

琨琬笑着對琅琛說:“二閣,你可曾與顧清瀾交過手?”琅琛眼前浮現出那日森林裏無意望見的一幕,口中卻說道:“琅琛力弱,未能尋到顧清瀾。”

玲珂目光淡淡瞥過二人,道:“閣主遺體已經搶回,這鳳輪回玉玑閣是志在必得!”

琨琬掃了玲珂一眼,沒有說話。琅琛輕輕搖了幾下扇子,說道:“森羅教也對鳳輪回感興趣呢。”

“他們是怕咱們的閣主複活,擾了他們尊主的路。”庭院裏一個聲音響起,三人皆是往外望去,一閣珞璃與三閣玦玥施施走進大廳。

珞璃英氣不減,身後跟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那是三閣玦玥。琨琬見到玦玥,起身上前拉住她,“好久不見妹妹,可想煞姐姐了。”

玦玥露出一個笑臉說道:“我也想琨琬姐姐呀,這不是來了嗎?”

琨琬刮了一下玦玥的鼻子說道:“想着就好,來坐吧。”而後又向一閣珞璃打聲招呼:“一閣也來了。”

珞璃向她點點頭,頗有豪氣的坐了下來。琅琛只是搖着絹扇,向珞璃和玦玥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待五人全部坐定,大廳內的氣氛立即變得嚴肅起來,珞璃看看四人說道:“武林盟也開始打鳳輪回的主意了。”

在座的都凝起了眉,只一個森羅教就讓她們棘手,如今還有第一正派的參與,強奪鳳輪回的機會似乎又小了幾分。

玲珂想了想,說道:“那我們何不來個漁翁得利。”

一句話,結束了玉玑閣的難題,珞璃贊嘆道:“五閣不愧是閣主身邊的人,見識果然不一般。”

琨琬仍是笑意盈盈,不過離她最近的玦玥卻眼尖地看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陰翳。玦玥裝作不知情,将頭轉向了一邊。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能坐上玉玑閣三閣的位置,若沒有過人之處,如何說得過去。

琨琬與玲珂之争,到最後不也是有漁翁得利嗎?不過玉玑一複活,這利還能有多大呢?琅琛心中暗嘆。

能夠将千妝查的那麽透徹的,只有森羅教的情報殿才能做到。早些天,琨琬派人細查千妝,結果只查到一條:她是毒皇的親傳弟子。雖然只有一條,但對于玲珑及她自己來說,也是很震驚的。

尤其是玲珑,她知道千妝與顧清瀾走那麽近,她相信顧清瀾會沒有察覺,可若是有所察覺,以他的立場,是不可能縱容她的,所以說,顧清瀾對千妝是非同尋常的好。

但眼下做主要的,是千妝不知所蹤了。琨琬想想幾天前得到的消息,便開口問道:“不知各位可知一個叫千妝的女子?”

在座之人都是點點頭,一閣珞璃說道:“她好像是毒皇唯一的弟子,不過此女與顧清瀾走的頗近,很讓人不解。” 這倒讓琨琬愣了一下。

玲珂接道:“顧清瀾分明是有意維護着這個人,且屠鎮之時,他冒着個人安危将千妝救了出去。”她頓了一下,又說道:“竹林血戰時,封輕涯為了此女,還動用了極為詭秘的玄索。”

一語驚動所有人。

半響,一閣珞璃才開口道:“屠鎮計劃失敗怕也與她有關吧。”

玲珂點點頭,若果不是她,藥王谷早就因屠鎮血案與森羅教為敵了,哪能有如今的互不相犯之局。

“要是這樣的話,那赤血門也太慘了。”三閣玦玥小聲嘀咕道。

四閣琨琬笑着問她:“妹妹這話怎麽說?”

玦玥聳聳肩,說道:“赤血門本想着傾盡全力殺掉封輕涯,再順勢挑起藥王谷與森羅教矛盾的,結果既沒殺掉封輕涯又沒挑起矛盾,最重要的是,連巢穴都被森羅教滅了,不是很慘嗎?那個人這次非氣的吐血不可。要不是還有玉玑閣在,他這輩子都難以翻身了,也不知……”

“玦玥!”一閣珞璃出聲制止了玦玥,玦玥咋咋舌,不再說話。

玲珂說道:“他已經說了,要我們除掉千妝。”

琨琬接道:“要是能利用她挑起顧清瀾和封輕涯的矛盾,不也更好嗎?”

玲珂直視着琨琬反問道:“四閣覺得毒皇弟子是容易被我們利用的嗎?”

琨琬斂了笑意,“既然如此,那殺她之事就交給我來吧。”玲珂收起目光,沒再說話。

二閣琅琛一直沒說話,她之前的任務是奪取鳳輪回,可那那一晚的一瞥,她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去狠手了。

一閣珞璃看看幾人,淡淡道:“閣主的遺體仍由玦玥守着,至于鳳輪回,就由我和二閣琅琛去辦,而五閣,你還是所有事的牽線人,我們都由你指揮。”

玲珂點點頭,玦玥又悄悄地看了琨琬兩眼,見她沒多大不滿,便收回了目光。

琅琛将手中的絹扇握的稍緊了些,随即又松開了來,然後跟着珞璃先走了。

其後,玦玥、琨琬也離開了,玲珂也沒有多留,看她們走遠了就轉身進了內室。

玉玑閣是玉玑住的地方,除了玲珂之外,其他四人都不住在玉玑閣內。

琨琬回去之後就去見了玲珑,她心裏有氣,卻是笑着說:“你的姐姐現在可是半個閣主了呢。”

玲珑冷冷道:“自閣主去了之後,赤血門主一向就只與她聯系,如今更是關鍵時刻,她的身份自然是水漲船高了。”

琨琬卸下了笑臉,本以為這次可以憑着計劃失敗的事壓住玲珂,但她竟然帶回來個鳳輪回的消息,還出其不意地策劃了搶奪冰棺之事。

玲珑心思清明,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麽,于是說道:“四閣你之前想要的,無非是玉玑閣主之位,如今閣主有複活的機會,再惦記閣主之位是不明智的。”

琨琬冷笑道:“我當然知道,不過,這閣主之下第一人,我是不會眼睜睜地讓你姐姐得了去。”

“她不會得到的。”玲珑接似自言自語道:“可心中的執念,有誰願意輕易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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