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心思莫測

自暗夜帶走千妝之後,顧清瀾将行程趕得緊了許多,他預計不出七日,便能到藥王谷了,想到千妝,顧清瀾還是有些不放心,封輕涯并非善類,千妝在他那裏應該會受到影響,思及此,他也不再停宿,日夜兼程地往藥王谷趕,以期盡早回複師命,之後悄悄地去看看千妝。

雖說有些乏累,但如此一來,倒是甩掉不少尾随的人,不過就快到藥王谷了,顧清瀾知道,後面的人一定會在這幾天內做最後搶奪的。

黑夜深處,有兩個女聲傳出,“他們都隐藏了身份,一閣竟能得知那是武林盟的人,這種本事可以和森羅教的情報殿媲美了。”

“二閣過獎了,只不過,既然我們能察覺,那麽森羅教的情報殿也能發現了,或許他們也把我們的行蹤也給掌握了呢。”

“遇見了旗鼓相當的宿敵,就算森羅教有滅我們之心,也無暇顧及吧。武林盟同樣如此。”

“照二閣的意思,我們這漁翁的身份豈不是輕易地就被他們看穿了嗎?”

“無妨,他們是決計不會讓對方相安無事的,頂多在對峙時多些顧忌罷了。”

“二閣蕙質蘭心,珞璃佩服。”

“我們無非是各有千秋罷了,現在先回去吧。”

珞璃點頭,先飛身而去。琅琛向着藥王谷的方向看了幾眼,也猶豫着離開了。如果事情按照她想的那樣發展,那麽最後不僅搶鳳輪回簡單些,而且顧清瀾也會性命無虞的。

珞璃和琅琛離開後,又出現一老一少兩個人,赫然便是老怪物和小唐子,他們本是無意路過此處,卻不想聽到二人的對話。

“酒爺爺,你的屏氣功真神奇,那兩個人竟然沒有發現幾尺之外的我們。”小唐子興奮地說道。

老怪物嘿嘿笑笑,說道:“那是,以後酒爺爺我會教你更多神奇的東西的。”

“那以後,我就可以保護千姐姐了,酒爺爺,你盡快教我吧!”

老怪物看着小唐子心急的模樣,摸摸他的頭嘆了口氣,那場無妄之災,生生讓小唐子做了十幾天的噩夢。如今的他更是深深記住,那一夜是千妝在全力護着他,雖然他年紀小,但他知道那晚千妝因帶着自己而犯了難,要保護他的千姐姐,小唐子一直都深記于心。

老怪物想到方才二人的對話,便問小唐子:“小唐子,你心中有正邪之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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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子仔細想了想,說道:“武林盟代表的是正,森羅教就是邪了吧。”他頓了頓,又說:“我聽別人都是這樣說的。但在我心裏,只有想保護的人,沒有正邪之分。”

老怪物心生贊嘆,“你這小鬼,倒是異于常人呢,不過和老鬼我想的一樣。武林盟自诩江湖正派,可卻在暗地裏搶奪鳳輪回,還不如森羅教光明磊落呢。正邪之稱,無非是做給世人看的。”

“正邪之分,無非是做給世人看的。”小唐子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

森羅大殿,封輕涯漠然地坐着,狹長的眼睛微微眯着,略微上挑的眼角透出一股妖冶之氣,透亮恢宏的大殿,卻是生生地被他的冷厲壓暗了去。

暗殺殿殿主冥半屈身子,看不清表情,封輕涯淡淡道:“坐。”

“謝教主。”冥起身坐下,蒼白的臉上似乎凝着冰淩,封輕涯看了他一眼,道:“鳳輪回還未拿到嗎?”冥的身體動了下,他神色嚴肅地搖搖頭,說道:“武林盟那邊插手了,并且他們有意與我教作對。”

封輕涯沒有任何動作,只不過空氣驀然間降了許多,良久,封輕涯漠然地說道:“一個不留。”

冥應聲道:“遵令!”搶奪鳳輪回之所以動用暗殺殿而非執事殿的力量,就是因為有諸多宵小之徒的觊觎,更是有武林盟這一威脅的存在。除此之外,如果顧清瀾不能自願交出鳳輪回,那暗殺殿就會行使本質。

封輕涯手指摩挲着下巴,眼睛定定盯着冥,“奪取鳳輪回的幾率是多少?”

冥皺眉,“六成。”

封輕涯眯起眼睛難辨意味地說着:“才六成啊,那顧清瀾也真是高深莫測呢!”

冥沒聽出來封輕涯的意思,只接道:“屬下定當全力以赴,請教主放心!”

封輕涯點點頭,繼而想到了什麽似的說道:“記住,藥王谷必須有一個活着的顧清瀾!”

冥頓了一下,不太理解封輕涯突然下的指令,但他回複道:“遵令。”

封輕涯閉上了眼睛,揮揮手,冥轉身退下。

鸾扇從大殿陰影處出現,冰冷美麗的臉龐上有着幾許懷疑,她走近封輕涯,“為什麽要他活着?如此一來動用暗殺殿還有何意義?”

封輕涯沒有睜眼,随意答道:“沒必要和藥王谷徹底敵對。”

鸾扇的聲音驀然變低了些,“連鳳輪回都搶了,還需多此一舉嗎?”

封輕涯沒回答,鸾扇接着說:“你是為了她吧!”

一直靜止的身影細微的動了動,鸾扇盡數看在眼裏,繼續說道:“森羅教是義父的生命,你身為教主,自當清楚何事做得何事做不得。”

封輕涯睜開了眼睛,“我怎麽會不知道,我說過,等密令之事完成,我自會與她分斷。”

鸾扇直視着封輕涯的眼睛,“我答應過你,在找到毒皇之前,我不會傷她分毫,但是如果你真的不顧及身份與死令的話,我定會殺她!”

切金裂玉之聲铮铮回蕩在大殿之上,封輕涯并無過多表情,他轉過身,沒有接話。

不殺顧清瀾,真的是因為千妝,封輕涯知道顧清瀾會來找她,如果他死了,她會難過的。

封輕涯嘴角露出一抹複雜的笑意,他背對着鸾扇,懷念般的說道:“你還記得後山深洞嗎?”

那是很久之前了吧,那時的鸾扇看起來靈巧可人的,封輕涯雖然小,但少年卻已經有了桀骜的性子,少年對于這個義妹是百般疼愛的,所以那次他便縱着義妹的性子,陪着她去後山禁區玩,結果兩人不小心被困在了一個深洞裏。

森羅禁區自是無人踏足的,他們兩個很快便失了體力,小鸾扇疲軟的趴在義兄的背上,淚眼汪汪地問道:“哥哥,我們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義父和北辰哥哥了?”

少年溫柔地安慰着妹妹,“不會的,扇兒,哥哥很快就會找到出口的。義父也很快就會來找我們的!”聽着少年語氣裏的堅毅,小鸾扇安心了許多。

一句話将鸾扇帶回了往事中,鸾扇用手摸摸另一只手的手腕,那裏曾經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傷疤,那疤,是她放棄生命換來的。

可是她卻說:“鸾扇愚鈍,請教主指明。”

封輕涯仍是背對着她,語氣中帶着細微的倦意,“既已忘記,何必再提,是我話多了。”

鸾扇看着他的背影,握緊了手腕,“請教主盡早完成密令。”松開手腕,紅白交替的痕跡在手腕處顯得刺目,“鸾扇告退。”

封輕涯沒有說話,不過他知道她下去了。那個時候,多好啊!

曾與樓

千妝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背影還帶着些溫暖,封輕涯進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原本陰沉的心緒不覺間消散了去,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上前環住千妝的肩,“我的小千可是快被悶壞了?”

千妝直起身子點點頭:“你還知道我快被悶壞了啊,大教主。”她自小自由慣了,當然是待不住。以前在靖安鎮的時候,她還在鎮子中亂竄呢,現在可真是悶壞了她。

千妝反手勾住封輕涯的脖子,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撒嬌道:“封輕涯,封教主,你帶我出去透透氣好不好?”

封輕涯真是愛極了千妝撒嬌的模樣,他忍不住捏住她的鼻子道:“好啊,明天就帶你出去。”

千妝一聽,立時起了精神,一雙眼睛燦若明星,“一言為定,騙人是小狗。”

封輕涯用手點點千妝的腦門,“我什麽時候騙過你?”說罷,他目光一滞,他從沒告訴過千妝,搶鳳輪回的,還有森羅教。

不過目光只是滞了一瞬,封輕涯眼眸便掃向了一邊,随即便看到千妝光着的腳,他一抄手,便把千妝橫抱了起來,千妝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坐在了床邊,封輕涯将她扶正後,半命令道:“以後記住要穿鞋子。”

千妝撇撇嘴嘟哝道:“絨毯那麽厚,穿鞋子幹什麽?”她的腳還從來沒有這麽舒服過呢。

下一刻千妝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哎呀,你不會是怕我把你的地毯給踩髒了吧,嘁,小氣!”

話剛落音,千妝猛然感覺到腳踝處一緊,低頭,封輕涯正緊緊握着她的腳踝,她一驚,“你幹什麽?”

封輕涯擡頭,妖冶地說道:“小千,猜猜是你的嘴利,還是我的勁大。”

千妝瞪大了眼睛,偏着頭疑惑地看着封輕涯道:“我有說什麽嗎?”懵懂不解的表情真真一副不明就裏的樣子。

封輕涯無話可說,他起身吻住了千妝尤帶着疑問的唇,“你個小狐貍。”厮磨的唇邊淺淺逸出一句話,是寵溺,是愛憐,更是歡喜。這樣的封輕涯,千妝只想說,她太喜歡太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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