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再見玦玥

“當今江湖，森羅一教遮天下！據說那現任聖女年方十歲，卻有着七竅玲珑之心，毀天滅地之智，此女一人執掌教內事宜，竟是無人反對呀！”

茶樓中，四方茶客言語相往，所談之事沒有一句不是關于森羅教的。

“堂堂森羅，竟讓一個女娃執掌，森羅教不成沒人了？還有，這女娃身份為何，能有如此大權？”

“據說是上任聖女帶回來的，身份不詳，不過，執事殿殿主倒是對此女好的緊，凡事都順着她，當初那些反對之人，有相當一部分是這位北辰殿主解決的。”

“不過倒是奇了，教主呢？”

“這個誰知道，自從七年前他以冷厲狠辣的手腕一統江湖之後，就逐漸的銷聲匿跡了。”

“都說封教主神功蓋天，如今哪有什麽人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這森羅教內聚集了無數高手謀士，那裏還用得着他出面。這十年來，衆人只知有他這個尊主，卻不曾見過真容。”

“沒見過又如何？現在有多少人對他奉若神明？就算他要坐擁江山，也不過一句話的事了。”

聲音漸漸變大，茶樓上到處都是關于森羅教的話題，茶樓掌櫃皺眉，近幾年人人談論的話題莫不都是森羅教之類，而且大都是追捧，按照以前，是沒有什麽事情的，但最近不知為何，總有森羅分教的人離奇死亡，傳言是出自一人之手。

森羅教已經着手調查了，按照森羅教的風格，若有人犯，必誅之！萬一這些人在他的小茶館裏出了事，他就做不成生意了。

這還算是輕的，如果有人不服，存心招惹森羅教，那更是生不如死，森羅教的情報網甚至可以遍布皇宮，插入外域，他可不想得罪這樣的勢力。

好壞都不能讨論，掌櫃眼神示意小二，小二心領神會，提着茶壺給正在讨論的茶客加水，說道：“各位客官，現下時勢動蕩，這火不小心就會燒着自己，來來來，小的給各位多添點兒茶水。”

都是四方商旅，再精明不過了，都紛紛住了口。誰不知道，前幾天，又有幾個森羅教徒死于非命，甚至于連情報殿暗殺殿主都親自出面了。

玉玑閣，或者是新玉玑閣。紅杖軟塌，紗幔重重，五閣玲珂跪在地上，神情依舊淡漠，哪怕面前的人是她的第一主子，玉玑斜睡在軟塌上，淡淡地說道：“玲珑之事，我不想追究，退下。”

玲珂沒有動靜，“當初是我存了私心保她一命，雖然她難逃一死，但玲珂求閣主責罰。”

玉玑有些不悅，冷冷道：“退下。”分明是不想追究她的過錯，玲珂俯身跪下，“謝閣主不罪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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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舊事，玉玑不想過多追究，現在她只想一件事，見他一面！可是，醒過來了七年，她連一眼都不曾見到他，她知他颠覆了武林，卻不見他身影，到底如何做，才能逼他現身？

悔不該當初醒來的太晚，讓千妝活着離開，否則，她定會殺了她，逼他出現。

入夜，一片寂靜，玲珂攥緊了手，若不是念着大局，她真想殺了琨琬，四閣琨琬一如的笑靥如花，她說：“靖安一事，五閣做的倒真是絕呢。親妹妹也能殺。”

當日屠鎮失敗，有一部分原因玲珑的錯誤消息，玲珂知道千流不會饒過她性命，索性将她打成重傷，以期保她一命，誰知玲珑被琨琬誤導，以致最後在森羅教隕了性命，可悲的是玲珑到死都沒有原諒玲珂。

對于琨琬這樣的人來說，她永遠都不會明白感情，在她眼裏，地位權利才是最真實的。玲珂淡淡說道：“雖然你以笑臉示人，但你的無情，才是最深！”

“無情又如何？有情之人有哪個是好下場？且不說別人的，二閣琅琛不就是個例子嗎？”琨琬接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玲珂告辭。”說罷，玲珂轉身離去。

良久，窗外現出一個人，頭發長至腳踝，卻是染了雪色，赫然便是，千妝！她面色冰寒，千妝對兩人的談話并不感興趣，她來玉玑閣，是為了玦玥。

自從玉玑醒過來之後，幾個閣主就住在了一處，時局不順，事務繁多，如此也算是一種權宜之計，畢竟，要置她們于死地的是只手遮天的森羅教。

千妝早已今非昔比，她身懷毒皇數百年的功力，輕功毒功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并且，宮知月的武功，她也盡數掌握。眼下能夠不動聲色地找到玦玥，易如反掌。

玦玥不知她會找來，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心疼，那滿頭白發，像是利刃般刺痛了人的眼睛，這算是兩個人第一次接觸，不過卻沒有任何的生疏。

玦玥伸手觸摸千妝的白發，喃喃道：“怎麽會？怎麽會？”

千妝不忍見她這種難過的表情，不動聲色的抽走頭發，說道：“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我以前絕對沒見過你，我想知道你的解釋。”

玦玥一聽，也是疑惑，“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覺你很親切，怎麽說呢，有家的感覺。”千妝同樣的也有這種感覺，但現在卻是沒有人說得清，“或許，和千家滅門案有關。”千妝像是自言自語道。不知為何，她對玦玥，提不起絲毫的防備之心。

聽到千家滅門，玦玥凝眉，正色道：“要是如此的話，閣主肯定知道。”說完，她就後悔了，千妝與玉玑，并不相容。

千妝卻并無任何變化，依舊冷冷清清的，“那就去找她問清楚。”很平靜的語氣，聽的玦玥一陣緊張，“不行，當初你的血液複活了她，鳳輪回的功效全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內力本就深厚，又因着鳳輪回，如今不知道有多強。”

封輕涯這三個字，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權利，高深莫測的武功，以及無與倫比的睿智，玉玑是不會甘心落在他後面的，所以玦玥也不清楚她的修為現在究竟幾何，她不能讓千妝去送死。

千妝在來玉玑閣之前，早已查清幾個閣主的能力，尤其是玦玥，她并沒有太高的武功，但是她卻能夠解讀人心，也能讀到一個人經歷過的事。

千妝伸出手，說道：“你不妨讀一下，看看我對上她有無勝算。”玦玥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道：“我是玉玑閣的人，你不擔心嗎？”

千妝反問：“那你有提防我嗎？”玦玥搖頭，明白了千妝的意思，她握住了千妝的手，刺骨的涼意竄入血液，玦玥抖了一下。

許是有半刻鐘的功夫吧，玦玥放開了千妝的手，她有片刻的呆滞，緊随其來的是震驚，接着是憤怒，然後是心寒，最後，轉為心痛。

“我聽說千家已經被滅門，為何你不報仇？”玦玥不解，她讀到的，全是千妝準許的，而有些事情，千妝無意讓她知曉，所以才有一問。

千妝說道：“以後會報的。”以前師傅說過因果報應是非輪回，所謂仇恨不應再延續，所以她就沒有想過尋仇，不過以後，她會手刃那些人的。千妝又說道：“你應該清楚，現在的玉玑，奈何不了我的。”

玦玥卻是搖搖頭，“你不要去找她，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你有什麽疑問就問我吧。”盡管玦玥對千妝有着無限的好感，但是對于有着養育之恩的玉玑，玦玥自然是相護着的，她實在不願意見到她們兩個兵刃相向。

千妝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也不想為難她，就同意了，她還有好多疑問沒有答案，能問的就只有這個玦玥，千妝很嘲諷地說：“沒想到，我現下能相信的，竟會是一個連相識都算不上的人。”

玦玥知她心魔已成，自己沒有能力幫她什麽，就只有将當年之事完完全全的告訴她了。畢竟，紅顏白發，是該有怎樣穿心刺骨的疼痛和絕望才出現的啊。

七年前，新任藥王顧清瀾舍棄鳳輪回救千妝一命，卻陷入玉玑閣早就布下的陷阱之中，千妝被迫以血液喂活玉玑，玉玑因冰封時間太長而沒有立即醒來。

十年前千妝憑着暗夜的誓死保護而殘存一息，但是千流知道那是封輕涯是有意留千妝一命，如此一個冷情之人會手下留情，還讓暗夜去保護她，任誰都能想到千妝在封輕涯的心裏有着怎樣的地位，世人都說森羅教主薄情，卻不知這樣的一個人，一旦有情，便是至死不渝。

千流有意利用千妝算計封輕涯，就将不知生死的千妝關了起來，只等玉玑醒過來之後放消息給森羅教，誰知，千妝竟突然從牢裏消失了，之後當地的森羅分教探查到千流的行蹤，率教衆圍剿玉玑閣。

當時玉玑未醒，暗殺殿也有人參與，所以玉玑閣傷亡極大，只有小部分人經由密道逃了出來，玉玑閣元氣受損，現在還不曾恢複完全，所幸有玉玑，這才隐秘地存活過來。

當年千流的赤血門被滅，如今連玉玑閣也不複以前實力，千流便将主意打到了武林盟少主的身上，就連森羅教也不知道，現在的千流經過改頭換面，已經成了武林盟的人，這是玉玑閣內部的秘密，玦玥卻不忌諱，一一告知與千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