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候美人來

更新時間2014-3-1 9:07:25 字數:2361

舞陽城南,陶王別院逍遙山莊內,靠西側的一方小院子裏,桃花開得正豔。

三月早晨的陽光,明媚又溫暖,照在身上讓人犯懶。

桃樹前正站着一名俏麗女子,頭上挽着垂鬟分肖髻,随意地插着一根碧玉簪。燦爛的陽光讓她不自覺地眯了眯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扇形的陰影。

女子抻了個大大的懶腰,身上的牙白交領兒曲裾,把她的身材襯托得恰到好處。她伸手撈過一枝桃花,湊近鼻下使勁兒嗅嗅,露出陶醉一笑,唇邊漾出兩只淺淺的梨渦。

倏地,笑容消失,梨渦不見。側耳細聽片刻,說道:“岑大哥你這麽早就來監視我,還真是不嫌累。”手指一松,桃樹枝顫了幾顫,抖落些許花粉。

一個身影落至面前,問道:“荀姑娘,這都日上三竿了,還早?再說,我是來保護你的,怎麽成了監視?”

荀燦白了他一眼:“說得好聽,不是監視是什麽?我在這院子裏困了十年了,你可曾讓我走出去一步?”

一身黑色勁裝的岑大鵬抓抓後腦勺,展顏一笑,露出标準的八顆大白牙,也不辯解。實在是無可辯解,他被主子派來看着這小丫頭也是事實。

“那個會跳舞的姑娘找到了?”荀燦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問着跟在身後的人。

岑大鵬道:“嗯,找到了。一會兒公子就會帶着她來見你了。”似想起了什麽,岑大鵬問道:“我說丫頭,你不是一直沒夢見過那位會跳舞的姑娘麽?怎麽,昨晚夢見了?”

荀燦叉腰皺眉望向岑大鵬:“還不是你,我明明把那塊破石頭藏到琴案下了,早晨一起來,見它又躺在我枕邊,是你幹的吧?”

岑大鵬又是憨憨一笑,說道:“那石頭你都戴了十年了,依然只能夢見第二天的事情,我琢磨着,是不是跟你不是天天戴着有關啊?這要是叫公子知道你總想把那塊石頭丢開,還不得叫牛婆子回來繼續收拾你啊?”

“你知不知道每天要重複一遍夜裏夢見的事,是很枯燥的?你知不知道這是剝奪了我活着的樂趣?連一點驚喜感都沒有的日子,過得很疲憊你知道麽?還有那個牛婆子,你若敢對主子說叫她回來,我就死給你們看!”荀燦對着面前的人發洩着心中的不滿。

“我……”岑大鵬正欲辯解,荀燦一擺手,說道:“停!我不想聽你解釋,左不過什麽主子的命令不能違背,你也是沒辦法之類的,麻煩換個新鮮點兒的借口來。”

岑大鵬搖搖頭,道:“大丈夫不與小女子一般見識,我上工了。”說完“唰”地将身體隐至暗影中。

“你……”話沒說完的荀燦,捏起粉拳比劃了兩下,最終無力地放下。誰叫自己打不過人家呢,人家可是影衛,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

想起這個荀燦不覺間苦笑,別人的影衛是唯命是從的死士,而她身邊這只,與其說是主子派來保護她的影衛,不如說是主子派來監視她的獄卒更貼切,那可是一點不受她指揮的。

平複一下心情,還得繼續她的職責。荀燦來至琴臺邊,拈起一撮兒散香,放進仙鶴展翅香爐內。旋即,絲絲縷縷的淡藍色煙跡飄出仙鶴的身體,散開一室清香。

拿起琴案邊上放着的帕子淨了淨手,套上柔軟的鹿皮指套,收攏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臂,挺直脊背,開始彈那首已經練了十年的曲子——舞魂。

這曲子是教琴的柳師父要求她每天必練的曲子。自從聽柳師父彈完這首曲子,荀燦便深深地喜歡上了它,那旋律似刻在靈魂深處一般,莫名地熟悉。

一挑一抹間,手指似在桐木五弦琴上起舞,柔美的琴聲響起,連院子裏早起的鳥兒都靜靜地聽着。

荀燦擡眼望向窗外,心想着,那個叫她等了十年的姑娘也就該被她的主子劉仝(音“同”)領至眼前了吧?她一來,她們的任務也就該開始了吧?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會是驚濤駭浪,還是古井無波?

十年前,荀燦并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她本來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名大學生,每天在所謂的高等學府裏消耗着最寶貴的生命。

還記得那是一個周四的早晨,荀燦被宿舍裏早起的同學們進進出出的洗漱聲吵醒。

“燦燦,醒了就快起來,別賴床了。今天第一節可是闫教授的課,去晚了小心他讓你站前邊示衆。”荀燦的閨蜜一邊往臉上擦各種護膚品,一邊從鏡子裏看着睡眼惺忪的荀燦。

荀燦爬起來,一邊收拾床鋪一邊道:“你說我是恨嫁恨瘋了?還是想我那個不負責任的媽想瘋了?我昨晚竟然夢見我媽給我打電話,說要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叫我周末過去一趟。還說若是能成,等我畢業了,工作就有着落了。”

閨蜜一邊拍着手背上的護手霜,一邊道:“要我說,你就是看見你前男友又找了個靓妹跨着,心裏不舒服,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荀燦不以為意:“切!誰在乎他?既沒情調又不懂憐香惜玉,還自以為潘安再世到處留情,總覺得這世界都裝不下他,眼睛長在頭頂上……”

閨蜜站起身,整理着衣裳,說道:“停!你的夢你也別不當回事,上回你夢見你的錢包丢了,第二天不就真丢了麽?我得陪我家那口子吃早餐去了,去晚了又該說我磨叽了。”說着抱起書本沖出寝室門。

荀燦丢給忙着出門的背影一句:“別整天那口子那口子的,真不害臊。”接着急忙從上鋪爬下來,若不想被闫教授放到同學們面前展覽,她也得加快動作了。

忙着出門的荀燦,沒有發現她将手機落在了床鋪上。

上午的課結束後,荀燦第一個沖回了寝室,摸起床上的手機,還真有她媽媽的未接來電。

不會真的是夢裏的事吧?荀燦略帶忐忑地撥了回去:“喂,媽,你……”

荀燦的話還沒說完,電話裏傳來一串蹦豆般的聲音:“我說燦燦,你怎麽能不接我電話呢?萬一哪天有急事找你可怎麽辦?手機是白給你配了,白瞎我一份心思。對了,周末你過來我這裏一趟,媽給你介紹個對象,保證比你那個死爹給你介紹的IT男靠譜兒。我跟你說,那小夥子可是我們科長的兒子,長得帥,學歷高,馬上就進我們局裏上班了,将來的發展不可限量啊!要真能看上你,等你畢業了,工作就不愁了。記得周末早點過來啊,就這樣,再見。”

荀燦看了看已經挂斷電話的手機,丢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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