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懷孕了

許貝貝自己都被吓住了, 連忙拿手捂住嘴，才沒發生讓人尴尬的事情。

她拍了拍胸口，皺眉道：“什麽味兒啊。”

沈南成還以為是面條的味道不對, 臉都綠了。

“不至于吧。”他把擦手的紙扔進了垃圾桶, 拉着她在小方餐桌邊坐下。沈南成拿起筷子從鍋裏挑了一小溜面條出來，認真地嗅了嗅：“沒什麽味道呀？”

許貝貝不信，皺着臉說：“肯定有姜！”

沈南成想起來了, 她不吃姜，也就秋天吃螃蟹的時候肯稍微地聞點味兒。

他面露讪讪, 把白花花冒着熱氣的挂面撥開, 從裏面挑出了兩片生姜：“你狗鼻子啊，這都能聞到。”

許貝貝氣得錘他, 小聲罵他：“你還倒打一耙，誰吃面吃姜的呀？剛度！”

“那不是蔥姜蒜提味麽, 我找了下沒蔥也沒蒜, 勉強拿姜片提個味道。”沈南成強行挽尊, “好了，跳出來了, 這下沒味道了。”

“還是有的。”許貝貝煩他, “生姜不好大晚上吃的，要生病的, 我阿娘說, 早吃姜賽人參, 玩吃姜賽□□。”

沈南成原本就不是愛下廚的居家好男人, 自己興沖沖地給她洗手作羹湯，沒但沒落個好，還被百般挑剔，他臉色就不好看了，只是這會兒不敢發作。

他忍了下，故意擠眉弄眼地學她平時的口吻諷刺她：“侬哈港。”

許貝貝看他一臉滑稽，忍不住捂着嘴笑起來：“你幹嘛呀，我說真的呢。”

沈南成不理她，自己挑了一溜面條起來，喂到她嘴邊：“我挑出來了，沒味兒了，你嘗嘗。”

她皺着臉往後躲，撇開頭不肯吃：“不要不要。”

“嘗一口好吧？”他耐着性子，“我好不容易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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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貝貝聽他這麽說，有點心軟，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軟綿綿地說：“那你先嘗嘗，看看還有沒有味道。”

沈南成眉峰一揚，似笑非笑：“怎麽着，先讓我試毒啊？”

許貝貝被他逗樂了，好笑地湊過去：“你不是不相信嗎？幹嘛這麽說啊。”

沈南成輕哼一聲，端着效果把面條撩起來：“我就是要揭露你們這些毫無根據的僞科學。”

他吸溜了好大一口面，滿足地表揚自己：“真香！”

許貝貝看着他這模樣，啧了啧地鄙視：“你好幼稚。”

“你要不要？”他把小鍋往她面前推了推，“真沒味道了。”

許貝貝扭扭捏捏：“你都吃過了。”

“幹什麽？”沈南成佯裝兇狠，“嫌棄老子啊？”

他不說還好，話一出口，許貝貝更是有恃無恐：“是的呀。”

沈南成氣得：“我給你講，你一會兒別想親我。”他輕哼道，“還好意思嫌棄我。”

許貝貝得了便宜也不跟他計較，自己埋頭吃面。

其實把姜片挑出來之後，湯裏還是有一點點味道，但沈南成的佐料放得重口，把那點兒姜味壓了下去。

她挑了一绺面，拿筷子卷成一團才秀氣地送進口中。

沈南成看着她鼻尖兒漸漸亮了起來，知道這是吃開心了。

他從旁邊抽了張紙巾給她擦擦，又把紙塞進她手裏：“好不好吃？”

許貝貝顧不上他，胡亂點了下頭。

沈南成眼裏有了些笑意，沖她一揚下巴：“那你慢慢吃，我去陽臺抽支煙。”

許貝貝點點頭，叮囑他把門關了，打開窗戶，不要把味道放到家裏來。

他應了一聲，站起來說：“一會兒吃了把碗放着，我來洗。”

許貝貝愣了下，仰起來看他，嗲兮兮地說：“本來人家也沒想自己洗呀。”

沈南成被噎了一下，伸手在她臉頰摸了一把：“吃吧吃吧。”

他進了許貝貝的卧室，去陽臺抽煙。

許貝貝自己坐在餐桌邊，小口小口地吃着面，覺得沈南成手藝還可以，心想下次還能在家買點粉絲或者紅薯粉，那吃起來應該更像。

她正吃着，身後卧室的門忽然開了，傳來一聲咦：“貝貝？侬還麽困告啊？”

許貝貝吓了一跳，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起夜的許奶奶看見許貝貝披着外套，慢吞吞地扶着牆走出來，看見許貝貝在吃面詫異道：“侬晚上麽吃飽啊？”

許貝貝捂着嘴咳了聲，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把食物眼下才說：“我、我就是想吃。”

許奶奶笑起來，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侬個小饞貓還會自己下面條了？乖乖乖。”

許貝貝有點臉紅，支吾着沒說不是自己做的。

雖然已經見了家長，可是許貝貝仍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說沈南成在她房間。

她擦了擦嘴，起來扶着奶奶去隔壁的衛生間：“阿娘你慢慢來。”

“麽事，侬快吃去，不用管我。”

許貝貝沒走，站在門外。冬天老人家衣服穿得多，她怕奶奶行動不便。

許奶奶出來看見她，揮了揮手：“侬吃去吧。”

許貝貝這才放心。

許奶奶又回過頭來叮囑：“那你吃完了扔着吧，明天再洗，自己趕快去睡覺。”

“沒事，我一會兒順手就洗了。”

“那侬慢慢吃。”

短走廊的盡頭傳來關門聲，許貝貝快速吃完了面，擦了嘴跑進房間去找沈南成。

正好碰到他要出來，兩個人裝了個滿懷，沈南成笑道：“吃了我的面就投懷送抱啊？”

“……”許貝貝翻了個白眼給他，低聲說，“你小聲點，一會兒我阿娘聽到了。”

沈南成點了下頭，攬着她的肩膀走回廚房，端着桌上的小鍋去水池。

許家實在是小，廚房不過巴掌大塊地方，剛好夠兩個人并肩站。

沈南成嫌她在旁邊礙手，把她往後面帶了帶，許貝貝順勢從身後抱住他的腰，依戀地蹭了蹭他，打了個哈欠：“吃飽了就好困哦。”

沈南成一面洗鍋一面小聲吐槽：“你以後晚上必須給我好好吃飯聽見沒，都瘦成什麽樣了還鬧。”

許貝貝不服，猛地一挺胸，撞上他的背心，惹得沈南成笑出聲：“別說，你肉還挺會長的。”

許貝貝咯咯笑，伸手掐他。

沒一會兒，手機震動起來。

許貝貝從毛絨絨的衣兜裏摸出來一看，已經十二點了，是汪嘉儀給她發新年祝福的微信。

“成哥成哥！”許貝貝抱着人家從旁邊湊到前面去，踮着腳親他，“新年快樂呀。”

“到十二點了？”沈南成把小鍋放好，擦幹淨手，轉過身把粉嘟嘟的小女人抱進懷裏。

他低下頭，鼻尖相抵，親昵地蹭了蹭她，啞聲道：“新年快樂，祝你每天都開心快樂。”

許貝貝咧嘴一笑，兩只梨渦盛滿狡黠：“你不氣我我就很開心快樂呀。”

沈南成頓時說不出話來，又好笑又好氣，幹脆捏住她的下巴擡起來，偷親了一口。

許貝貝縮了縮肩膀想躲，沒躲過。

男人的手剛碰過水，帶着些涼意，格外得刺激。

兩個人許久未曾親近，一吻便有些不可收場，許貝貝被親得腿軟，踉跄一步，靠上了身後的冰箱。

沈南成順勢貼過來，擡手撐在她身後的冰箱上，垂眸看着她。

他眼眸黑亮，帶着幽幽的火。

許貝貝微喘，眼裏泛起些霧氣。

沈南成貼着她的嘴唇摩挲，啞聲道：“回房間？。”

他說着就牽住她的手，往她的房間走。

許貝貝看出她的意圖，想也沒想就拒絕：“你別想。”她站定不肯走，從他的手腕裏抽出自己的手，轉身推着人家往大門去，“自己趕快回去。”

沈南成都愣了：“你趕我？”

許貝貝軟聲哄他：“你別鬧了。”

沈南成把人拉過來，牽着她的手去感受，揚眉道：“我鬧？”

許貝貝臉都燒起來，趕忙抽回自己的手：“走吧走吧，一會兒太晚了開車不安全。”

沈南成被退出了大門外，看着沖他揮手告別的女人，心情，真的，很複雜……

*** ***

兩個人和好了，許貝貝心情大好，第二天早上起來連小馄鈍都多吃了一碗。

許奶奶奶嗔怪：“貝貝侬少吃一點呀，一會午飯吃不下了。”

“沒關系，成哥說要帶我去打壁球。”許貝貝不撒手，捏着筷子一只一只地夾着混沌吃。

話音剛落，屋外就響起了敲門聲，許爺爺去開門，看到門外的沈南成，手裏還拎着生煎包。

這生煎在旁邊那條弄堂，還是以前許貝貝帶他去吃的。

那段時間許貝貝大概是用腦過度，很喜歡吃肉，尤其喜歡吃生煎，早上上學一定要先吃一份才走。

沈南成以前對此嗤之以鼻，說這不就是包子麽，還取個聽不懂的名字，吃了才翻臉說真好吃，跟北京的不一樣。

沈南成今天停了車，忽然想了這事，專門繞道去買了四份。

“呀，好久沒吃生煎了。”許貝貝雙眸一亮，接了過來正要吃，可聞到那股油味又嘔了！

她這次反應很大，捂着嘴沖進了衛生間，把剛才吃的馄鈍都吐了出來。

幾個人都吓住了，連忙跟進去，等她吐完把人扶了出來。

沈南成想起她昨晚上也幹嘔了：“是不是病了？”

許貝貝有點蔫兒，搖了搖頭：“好難受。”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并不燙，可見她臉色着實不好，當下決定去醫院。

許貝貝賴在椅子上，扶着他的胳膊，氣弱道：“不想去。”

“來，貝貝喝點熱水。”許爺爺端了一只馬克杯過來，“是不是吃壞啥東西了？”

許貝貝捧住杯子喝了一口，陶瓷上溫熱的觸感漸漸暖了她的手心，熱水順着食道下滑，總算是壓住了那股惡心的感覺。

許爺爺猜：“侬昨天都沒吃什麽東西，今朝吃了兩碗混沌，可能是腸胃吃不消了，一會兒吃點藥。”

沈南成皺了皺眉，心虛地懷疑是不是昨晚上的面有問題。

許奶奶看了看貝貝，又看了看沈南成，忽然福至心靈。

“貝貝，侬……”她不敢相信地指了指她的肚皮，“侬是不是有小毛頭了啊！”

旁邊的沈南成聽不太懂什麽小毛頭，正想問，卻見許貝貝臉都變了。

“定是有了！”許奶奶激動得地一拍手，“哎呀哎呀，貝貝呀，侬定是有了！”

許貝貝看了看奶奶，下意識地伸手摸上自己的肚子。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是懷孕，一時之間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南成看着祖孫倆的反應，終于明白過來。

黑亮的雙眸微瞠，一向臨危不懼的男人難得慌了陣腳，結結巴巴地問：“有有有什麽？孩子嗎？”

“去醫院！”許奶奶馬上決定。

許貝貝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只知道自己不敢去醫院。

她、她是準備接結婚了，是想早點生孩子，讓爺爺奶奶看到，讓他們放心，讓他們晚年有個安慰。

可那不是現在啊！

這才多久啊，她居然就懷孕了！

許貝貝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害怕。

她真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她強忍着哭意，雙手合十捂在臉前，做了兩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成哥……”她仰頭看上同樣一臉懵逼的男人，指揮道，“你快去……你快去給我買驗孕棒……”

說完這句，她勉強鎮定下來：“我、我先不去醫院，等确定了再說。”

“這倒是！”許奶奶拍着手說，“要是确定了，阿拉馬上就去醫院！”

她在手心裏比劃了下，跟沈南成說附近哪有藥店，讓他趕快去買。

沈南成傻裏傻氣地哦了一聲，轉身就拉開門沖了出去。

許奶奶回過頭來，又是激動又是嗔怪：“貝貝侬這個小囡，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的呀？還說是吃壞東西了，幸好沒有亂吃藥，不然肚子裏的小鬼就完蛋了！”

“沒事沒事，”許爺爺說，“要是一會兒檢查了不是懷孕，也要去醫院看看，腸胃不好也不行的。”

“這倒也是的。”

許貝貝覺得耳朵裏像是塞了棉花，每個人都在說話，可她都有些聽不真切。

她縮在椅子上，捧着水杯，努力回想自己上一次來例假是什麽時候，又拼命猜測到底是哪一次中标了。

他們明明很久都沒有親近過了啊！

自從回了上海，她晚上不願在外面過夜，他們都已經很久沒做過了。

上一次還是在南興，可當時也做好了措施。

許貝貝皺着眉，迷迷糊糊地回憶當時的細節。

她這邊還沒想清，沈南成已經提着袋子回來了。

男人沖進門，呼出的熱氣凝成一串白霧，一看就是飛奔來回的。

“貝貝……”他從袋子裏拿出兩支不同牌子的驗孕棒。

許奶奶一把接過，拆了包裝塞到許貝貝手裏，把人推進了衛生間，“快，快去測測。”

許貝貝像只木偶似的，被推了進去。

三個人一起擠在廁所外面的小小走廊上。

許家老兩口激動地握住彼此的手。

等了好一陣子，衛生間的滑門慢吞吞地被拉開。

“怎麽樣怎麽樣？”老兩口焦急地馬上問。

許貝貝呆站在門口，看了看爺爺奶奶，又看了看沈南成，木然地擡起手，把兩支驗孕棒給他們。

許奶奶一把接過，看到上面一深一淺兩條紅線，高興得落淚：“阿拉貝貝有小毛頭了！”

許爺爺一手抱住妻子，一手幫她揩眼角的淚水，也激動得不行。

相比之下，旁邊的沈南成十分平靜。

他捏着驗孕棒，垂眸自己觀察那個小框。

白色的底框上，浮現着兩條暗紅色的小豎線，一條深點兒，一條淺點兒。

腦子裏浮動起剛才說明書上的解釋，一條紅線代表沒有，一深一淺兩條紅線代表有孕。

代表有孕……

有孕！

貝貝懷孕了！

沈南成擡起頭看她，咽了咽口水，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邊他還沉浸在巨大的暈眩中，那邊許貝貝已經驚吓過度，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拳捶上他的心口。

“沈南成你個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