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老男人

兩個人回了酒店, 商場剛剛開業, 早上的顧客并不多。

許貝貝興致不高，沈南成淡淡道：“貝貝, 你需要放松一下。”

她看他垂眸，神情嚴肅地望着自己, 心裏鎮定了一些。

起碼，無論發生什麽，都有他陪伴。

許貝貝做了個深呼吸，點頭道：“那我們先去買鞋子, 然後我回房間換件衣服好不好, 我們一會兒還要出門嗎？”

“嗯。”沈南成伸手摸摸她的頭發, “出門散散心。”

許貝貝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挽着他進了鞋店, 直截了當地說要買一雙平底鞋。

SA微笑問：“是搭配今天的這套衣服嗎？我們新到了一雙黑色蕾絲的單鞋，是今年的新款。”

許貝貝想了想，說：“有米色或者白色的嗎？”

“有的，請您稍等。”

沈南成陪她坐到沙發上，許貝貝抿了一口送來的水, SA很快去而複返, 從鞋盒裏取出一雙黑色镂空蕾絲的小尖頭單鞋，另外一雙是照着許貝貝要求的米色同款。

許貝貝拿起兩只做對比, 一樣換了一只, 自己走到落地鏡前作比較。

今天為了參加庭審, 她特意帶了一條藏青藍的中袖連衣裙, 看上去頗為正式嚴肅。

許貝貝看了看鏡子，走回來說：“麻煩我試試米色的一雙。”

SA請她落座，自己幫她換好了鞋子。

許貝貝左右打量，很快拍板：“就要這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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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成随口問：“這就是你那羊皮大底的牌子啊？”

“你怎麽知道？”許貝貝有些詫異。

沈南成一臉這還要問，我有什麽不知道的神情。

“還要不要再選一雙換的？”

許貝貝搖搖頭：“明天就回去了。”

沈南成點頭：“我去買單。”

他起身，跟着另一位服務員去了前臺。

“你老公是模特嗎？看起來好帥。”SA傾身，悄聲詢問。

許貝貝知道店裏的服務員嘴甜，可心裏還是忍不住得意，抿嘴笑道：“不是的呀，我老公是做VR的。”

“就是那個VR眼鏡的那個VR嗎？”SA拿手在眼前比劃了一下。

許貝貝點頭稱是。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做這一行業的人呢。”SA笑起來，把許貝貝的舊鞋子包裝好，放進了鞋盒裏。

沈南成買完單回來，順手拎過購物袋，“還要買什麽嗎？”

“不用了。”許貝貝搖搖頭，

兩個人出了鞋店，坐扶梯往酒店走，沈南成提議一會兒帶她去了南興當地的動物園，許貝貝都驚了，嬌嗔埋怨：“你當我是小孩子呀？”

“你本來就還小。”

“你跟她說。”許貝貝拍了拍肚子。

沈南成笑了笑，當真站定，彎下腰對着她的肚子打招呼：“丫頭，今天我們陪媽媽去動物園好不好？”

對向而行的下行電梯上，西裝革履的商務男士看着他們面露不解。

許貝貝有些不好意思，難為情地笑道：“十三點，別人都看你啦。”

沈南成不以為意：“有什麽好看的，沒見過胎教麽。”

許貝貝抿嘴笑起來。

他帶着許貝貝回房間，準備換一身輕便的衣服。

許貝貝自己從行李箱裏挑了一件針織的挂脖連衣裙，衣領是半高領，兩邊斜斜地剪裁包裹住胸部，露出白嫩圓潤的肩頭。

她對着鏡子轉了轉，看見自己小腹微凸，但不算過分。

總算是趁着變成大肚婆之前，趕着把這件衣服穿了一回。

她滿意了，從卧室裏出來：“走吧。”

沈南成揚了揚眉：“你就穿這樣？”

“好看吧？”許貝貝喜滋滋的，“人家去年就買了，結果上海都沒辦法穿。”

沈南成的目光落在她露出來的肩膀和兩只纖細的胳膊上，她的皮膚潤白，像是能發光。

意思是別的男人都是嫌棄老婆懷孕時身材走樣，到他這裏就變了，變成擔心老婆身材太好？

沈南成心裏很郁悶，試圖阻止她：“外面很曬的，一會把你胳膊曬黑了。”

“我防曬塗好了啊。”許貝貝不以為意，“還要坐車呢，等下車的時候肯定已經好了。”

沈南成找不到理由，又不怕說出來會被許貝貝笑話，只好帶着憋屈跟她一起出了門。

南興的動物園跟一般城市的動物園不太一樣，裏面的游樂設施很多，反倒有點類似于海洋公園那種游樂場。

不是周末也不是節假日，可動物園裏的游客并不少，許多都是父母兩人帶着孩子的親子游。

許貝貝現在的身體狀況，有許多項目都不能體驗，沈南成帶着她排隊做了小火車，一路上哐當哐當地逛動物區。

許貝貝都是好多年沒有去過動物園了，原本覺得傻，可見了那麽多可愛的小動物，心裏也慢慢柔軟起來。

兩個人一路悠哉悠哉地閑逛，在動物園裏玩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才意猶未盡地準備返程去機場。

他們牽手往出口走，不遠處，南國的夕陽熏染開一片片絢麗的晚霞，挂在天邊，像是小時候看過的動畫片。

許貝貝難得童心，牽着沈南成的手吵着要吃路邊小推車裏的冰激淩。

“不行。”沈南成怕她吃了冰的會不舒服。

許貝貝嘴饞，正想撒嬌，沈南成的手機響了起來。趁他去旁邊接電話，她連忙自己去旁邊排隊買好冰激淩。

等拿着兩個甜筒走出隊伍，她看見沈南成挂了電話，正朝自己走來，臉上神色輕松。

“給。”許貝貝喂他吃了一口。

沈南成伸手要接，被她躲過了，許貝貝嗲聲道：“我喂你嘛。”

周圍是三三兩兩的游人，其中不乏情侶，多數都是男朋友幫女孩子拿着吃的，只有他們反了過來。

許貝貝多會教育人呀，馬上就蹭進他懷裏，墊腳貼近他耳邊：“成哥你看，別人都是男朋友伺候人，你再看看我，只有貝貝最好了對不對？”

沈南成看了看周圍，笑着應了一聲。

兩個人吃完冰激淩，許貝貝想起來問：“剛剛是誰呀？”

沈南成幫她擦了擦嘴角：“庭審結束了。”

許貝貝眨了眨眼，等着他的下文。

沈南成沒賣關子，直接說：“當庭沒有結果。”

“什麽叫沒結果？”

“庭審只是審理案情，擇日宣判。”

許貝貝眼裏流露出明顯的失望。

沈南成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我還沒說完呢。”

“還有什麽？”都沒宣判了，許貝貝對其他的事情也不感興趣。

“心急。”沈南成攬住她的肩，“你說，除了我們之外，誰更想知道結果？”

“郭有策啊……”許貝貝一頓，仰頭望向他，“你是說他老婆？”

沈南成點了點頭：“這種案子不公開審理，郭有策是成年人，家屬也不能進去，他老婆自然不例外。”

可是他老婆是什麽樣的人，兩個人都見識過了，必然會第一時間等消息。

郭有策的辯護律師，是郭太太在上海重金聘請的。

沈南成剛接了電話，據說今天庭審一直從早上開到剛才，庭審結束後辯護侓師出門跟郭太太耳語兩句，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這種律師的經驗都很豐富的，通常情況下都會對結果一定會信心百倍。”沈南成冷靜分析，“但他們做的是無罪辯護，從兩個人的表現看來，很明顯情況對他們不利。”

換言之，庭審過程很可能是傾向有罪。

沈南成暗自松了口氣。

許貝貝心裏一喜，跳起來撲進沈南成懷裏：“太好了！”

“你小心！”沈南成連忙護住她的腰腹。

“這我就放心了！”許貝貝捂着自己的胸口，忽然紅了眼眶，“我真的好擔心就這樣放過他！”

沈南成見她激動落淚，用指腹擦去她的眼角：“不會的。”

許貝貝重重點頭，覺得心裏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了一半。

她擦了擦眼淚，擡起頭，一雙眼睛在他臉上轉悠。

沈南成看見她那小眼神就覺得不對，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她嗲嗲地問：“上次那你和路铮是去哪裏喝酒的呀？我們去慶祝一下好不好？”

“喝什麽酒？”沈南成心頭一跳，馬上冷下臉，“你別跟我說你要喝酒啊，給我消停點。”

許貝貝嘟起嘴，小眼神委屈巴巴的，鼻尖兒也紅紅的。

沈南成就不能看她這種小模樣，伸手在她臉上輕擰了一把，沒好氣：“能不能喝酒你心裏沒點數嗎？”

他嘴巴上兇巴巴的，牽她的動作卻很溫柔。

許貝貝松開他的懷抱，不肯再走：“我想喝嘛。”

“孕婦不能喝酒。”沈南成哄她，“別任性，乖。”

許貝貝見他不為所動，嘟着嘴貼了過去，在人家胸口蹭道：“求求你嘛。”

沈南成上半身往後仰，一臉嫌棄：“你少給我來這套啊。”

“一口好不好？”

沈南成揚起臉，高深地看了她一眼：“行，一口是可以的。”

許貝貝心裏還有些詫異，等回了酒店取行李，她才發現沈南成叫工作人員端了碗醪糟湯圓，還就給她喝了一口。

沈南成計謀得逞，笑着解釋：“南興特産的米酒，我可不算欺負你。”

許貝貝翻了白眼，又覺得好笑，也就權當是慶祝過了。

第二天是周五，兩個人回去之後都還要上班。

周圍同事都很關心案件結果，許貝貝原以為她這次回來能夠揚眉吐氣一番，結果目前來說顯然不能。

她還算克制，統統回複：“法院說擇日宣判，應該很快了。”

除了一般的八卦同事之外，陳副總和喻磊也在打聽，見她說得含糊，又問起庭審細節。

許貝貝不想說，随便搪塞了兩句。

應付完這些人，一上午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

午休的時候，她跟汪嘉儀一起吃飯，汪嘉儀一直跟她保持微信聯系，早就知道了進度，也沒問她，反倒是說起寶寶的事情，問她連着兩天坐飛機，人會不會不舒服。

許貝貝揉了揉肚子：“還行，就是我發現我開始長肚子了。”

回了上海，她又穿上了毛呢大衣，身形遮擋住了倒是看不見。

汪嘉儀說：“該長了，再不長就不對了。”她想起什麽，“對了，我媽還在問你呢，自己對孩子有感覺沒？我媽說昨晚上夢見你生了個閨女兒。”

“真的假的？”許貝貝覺得很神氣，“我自己從來沒做過。”

“你算過沒？就是那個易經測男女，我媽當時測我說很準的。”

許貝貝搖頭：“聽也麽聽過。”

“傳統文化懂不懂？”汪嘉儀啧了一聲，“回去測測，測了跟我說啊。”

許貝貝原本不信這些，午休完了回到辦公室，無意中說起，沒想到幾個生養過得同事都說自己測過，算得很準。

回家之後，許貝貝興致勃勃地拉着沈南成要測。

“就這個？”

沈南成接過她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花花綠綠的畫符，眉心微擰：“這就是概率吧？”

他把手機還了回去，一臉你們小女生就喜歡搞這些玩意兒的表情。

許貝貝氣得錘他：“你端正下态度行不行，認真一點。”

“行行。”男人敷衍地應了兩聲，慢吞吞地就要走開。

許貝貝煩他，拉住人家的手腕，讓他老實坐好：“等等。”

她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自己坐上他的大腿，還蹭了兩下才坐穩：“你別走，等測完了才許走。”

溫香滿玉抱滿懷，沈南成倒很是受用：“你問，行了吧。”

許貝貝讓他拿着自己的手機，自己又打開他手機裏的備忘錄。

“受孕之前，爸爸的虛歲年齡，”她偏着頭看解釋說明，“要是要是單數畫一下，雙數畫兩下……成哥，你虛歲多少？”

“虛歲？”沈南成說，“26。”

26是單數，許貝貝在屏幕上畫了兩筆。

她看着那一筆，忽然有些詫異：“成哥你怎麽比我大那麽多啊？”

這還是去年的虛歲……許貝貝第一次知道沈南成居然比自己大三歲。

她愣了下，才回過神來，他們好像從來沒說過這個問題，只知道他略微比自己大。

當時她剛升高三，聽阿娘說，沈婆婆的孫子高三不念了，來上海休養，她就一直以為兩人同歲。

沒想到他比自己大了那麽多，許貝貝頓感受騙上當。

“？？？”沈南成揚了揚眉，“三歲叫那麽多？”

“當然啦！”許貝貝義憤填膺，“三歲的話就是我高一你都高三畢業了，是剛進校的小學妹仰望高年級校霸，走路都要繞道的那一種。”

“什麽校霸？專門欺負好學生的那種嗎？”

沈南成被她逗樂，親着她的臉頰，低聲笑道。

“那你今天讓我欺負欺負，嗯？”

許貝貝嫌棄：“你們老男人盡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