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回見面,也并不相熟,(14)

的挂在葉子下面,若是不出意外,今年這楊梅林可是有個好收成了。

再看她大伯一家子,雖然田地比之她們一家也沒得少,只因為家裏面的人都懶散,除了韓小嶺之外都不怎麽幹活,田地雖然是種了,活兒卻粗糙的很,不怎麽細致。

韓柏上回将韓阿寶的十幾兩銀子全部輸光之後,也好長一段一時間不曾出去了。加之那頭拖着丁樹皮的婚事,也不敢出門,怕碰上了不好交代。

且說那丁樹皮的婆娘染了沉疴,在床上躺了半年之後,終于是一命嗚呼,丁樹皮把喪事草草的張羅了一下,過了頭七出了殡之後,第三日裏便派人來找韓小峰。

韓小峰這段日子裏也一直躲着他,便是丁樹皮給他傳口信他也沒敢去,可他丁樹皮真要找個人不就是芝麻大點事,沒多久便在一個聚衆賭錢的山坳裏将人給找到了,韓小峰見了那名叫邢二的人就逃,那邢二豈容他逃脫,幾下将韓小峰的人就給逮住,揚手就是一拳将人給掀翻在地上

邢二一腳踩在他的胸堂上,啐了一口

“小兔崽子,敢往哪裏跑,你他娘的如今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老大要見你你也敢不來?”

韓小峰疼的龇牙咧嘴,他是個欺善怕惡之人,嘴裏面讨饒道

“邢二哥,你莫打我,我可萬萬不敢拂了丁老爺的意,實在是這段時間裏家裏面活兒多,抽不出身來,不然早就去看望丁老爺”

邢二怎麽可能不知道這韓小峰平日裏可是什麽活也不幹的,将腳松開,順勢又蹿了他一腳,罵道

“你個小兔崽子,當着大爺我的面也敢說謊,你小子也真夠混蛋的”

韓小峰“哎呦”了一聲,在地上打了個滾,揉着疼處站起來

今日來,他可不是将韓小峰給打死的,把人給蹿開之後,他坐在山坳裏一塊大石頭上,對韓小峰說道

“丁老爺家那婆娘死了,你什麽時候把妹子給送過去,我你小子是不是走了狗屎運,丁老爺居然看得上你們家的妹子,只要攀上這麽親事,往後這十裏八鄉誰不高看你一眼,不過,你若是不送的話,便将從丁老爺這兒欠的銀子全部還上去,若是少了一個子兒,你就等着丁老爺打斷你的腿罷”

韓小峰聽到要打斷他的腿,心內打了個凸兒,丁樹皮行事狠辣他早有見識過了,有人欠了他的錢,連命都陪上的也有,早就料到是逃不過的,他如今也有好法子了,當下心一橫,狗腿的湊到邢二旁邊說道

“邢二哥,我家有妹子不假,不過我家妹子生的醜陋,恐怕丁老爺看不上,不過我叔叔家的小女兒可生的是花容月貌,這十裏八鄉可沒有第二個,丁老爺若是娶了我家這堂妹為繼室,才是真的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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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二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你那堂妹上次差點害死了丁老爺,你還敢把這等毒婦往丁老爺身邊送,你小子是嫌活膩了吧”

韓小峰忙解釋道“弄錯了,上回将老爺得罪的是為我的大堂妹,這小堂妹可是個乖巧溫柔的,可好擺布呢,我怎麽敢偏你和丁老爺,難道我還敢拿自個的小命開玩笑不成,邢二哥若是不信,可随我過去看看”

邢二琢磨了一下,覺得也有些道理,将信将疑“你小子最好別糊弄我,否則有你的好看”

他眼珠子轉了轉“先帶我去看看”居然被這小子誇成這樣,也不知是怎樣的美貌無雙,他倒是好奇想看看

韓小峰一聽他這麽說,頓時就放心了,只要這邢二不走眼,看上了在丁樹皮面前多說幾句好話,換人這事就成了七分,笑眯眯的說道

“此時我二叔一家多半在田地裏,你只需随我一路從田地上走過去便能看到我那小堂妹”

邢二站起來,一手抓起他的衣領往上提

“臭小子,走吧”

阿珍長大了

果然,如韓小峰所料,韓阿寶一家子正好在田裏澆水施肥,韓阿珍又長了一歲,這個年紀的姑娘身子就如同春芽般迅速的成長起來,不過半年的功夫,她的身子便又高了幾分,前胸也更加的明顯了,長相方面又随了韓田氏,鵝蛋臉兒,一身肌膚雪白嬌嫩,頭上戴着粉紅色巾帕裹住一頭青絲,眼波更是青澀水靈,當真也是個好美的少女。

此時,幾個姑娘正好在田地裏說笑着,韓阿寶在融融的春光中看着在家出落的越□□亮的妹子,打趣說道

“瞧瞧,咱們家阿珍可是越來越漂亮了,往後也不知哪個男子有福分能娶咱們阿珍這般好姑娘”

少女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羞惱之色,小嘴嘟囔道

“阿姐盡會說些沒羞沒躁的話,自個還沒嫁出去,便開始編排妹子來了”然後她轉頭看向韓田氏,告着狀

“阿娘,你也不管管阿姐,她拿我打趣

韓田氏瞪了韓阿寶一眼,嗔怪道

“好好的澆水,你沒的說這些幹什麽,讓你妹妹聽了不高興”

她轉頭又看看向韓阿珍,月光底下少女一張瑩白如雪的臉透着淡淡嬌羞的紅暈,

“阿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必害羞,你阿姐說的沒錯,誰人家的男子娶了咱們的閨女都是有福氣”

在當娘的眼裏,自個的女兒哪有不好的,心裏頭也期望着女兒能嫁個好人家。

韓阿珍平日裏大大咧咧的,嘴皮子利索,性子又和自家弟弟比較投契,偏到這個事情上不好意思了,臉蛋都埋到了胸口,小聲嘟嚷道

“阿娘,等阿姐嫁了不遲”

阿珍聰明,把問題又引到姐姐身上來了,韓田氏見兩個女兒的臉色都怪怪的,不由得嘆了口氣,想起韓阿寶的親事還未定,心裏便發愁,女兒也老大不小的年紀了,若是再不定親下來,就成了老姑娘了,偏她這自家的女兒,半點也不着急。

韓阿寶聽到她輕輕的嘆氣聲,軟軟的說道

“阿娘,你莫要多想了,咱們還是趕緊将水澆完比較妥當,等會太陽又要落山了”

他們正說着話,遠處有一胖一瘦兩個人朝這邊走來,韓阿寶先還不曾留意,直到那兩個男子走到了跟前,在田埂上站住,賊眉鼠眼的朝這邊張望

韓阿寶一偏頭,就看到二人,她們站的地方離田埂不遠,将二人看的清晰,那邢二看到韓阿寶先是一怔,緊接着韓小峰低低的不知跟他說了什麽,他面色一凜,眼裏帶着怒意瞪着韓阿寶

“你說她就是上回給咱們幾個下藥的那位?”

韓小峰點點頭,恨恨的說道

“這死丫頭厲害着呢,二爺,咱們不去招惹她,旁邊那個小的是她的妹子,還未曾長開,可已經很美了,二哥你看,就是低着頭的那個”

兩人說話的聲音小,韓阿寶幾個聽不到,可是她看到韓小峰對着這邊張望,心想這家夥又在打的什麽壞主意?而且他旁邊的那個人,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怕他又使什麽壞,放下手中的瓢朝兩人走過去,不一會兒就到了跟前,她叉腰仰頭,很不客氣的說道

“你們來幹什麽?”

韓小峰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自從和韓松一家子鬧僵之後,他心裏面對韓阿寶的恨意就更加深了,也不顧兩家兄弟之間的情分,眼角一挑

“這條路又不是你家的,我站在這裏關你什麽事,我就愛站在這裏,你管得着麽?”

“你……”韓阿寶憋着一肚子火,若是她真找他算賬的話,他一條命都不夠賠了,她放他一馬,反倒是讓他得寸進尺,心裏越發難受了,她随手拿起鋤頭就往田埂上就挖去,韓小峰兩人忙往旁邊避開,差一點就被鋤頭給挖到腦袋上來了,韓小峰被吓了一大跳,心猶自在腔內噗噗的跳,他指着韓阿寶怒罵道

“韓阿寶,你個潑婦,你想殺人啊!”

韓阿寶可沒被他的氣勢給吓到,調轉了個方向,朝着韓小峰又是一鋤頭砸過去,偏嘴裏面還說道

“呦,韓小峰,我看你還是走遠點的好,這鋤頭可不長眼睛,若是真碰到你點什麽,可污蔑我要你的命,這田埂上長了草,我要挖掉呢”

她再也不叫堂哥,是因為韓小峰不配被她叫

韓小峰咽不下這口氣,擡腿就想上前修理韓阿寶,被已經看完人的邢二給拉住了,邢二是個沉得住氣的,他低聲道

“快走了,還有要緊事辦,跟一個潑婦有什麽好置氣的”

韓小峰不甘心的哼了一聲,用手指着韓阿寶,完全不顧身為嬸娘的韓田氏還在當場,說出充滿報複意明顯的話

“臭丫頭,走着瞧,看你能嚣張到幾時”

韓小峰罵罵咧咧的被邢二給拉走了,這三母女在田地也沉着臉,韓阿寶的氣還未消,韓阿珍也不高興,氣呼呼的說道

“韓小峰這個壞蛋,連自個的親叔叔一家都如此仇恨,遲早要遭雷劈的”

韓田氏心裏頭雖然一樣不高興,到底她是長輩,能沉得住氣的多,提醒兩個女兒道

“你們姐妹往後少去招惹他,我看他和那些不三不四之人來往慣了,這些人可都是咱們家招惹不起的”

韓阿寶姐妹兩心裏自然是明白,只是這三人都不知道,韓小峰已經在算計他們了。

日出月落,周而複始,不知不覺到了清明,小雨霏霏,鄉親們都準備着香油紙錢要上山去給祖先掃墓,自上次過年遭遇大火之後,韓松一家子便再也沒有上過墳山,不過春天一到,這山上的野草也是悄無聲息的長出來了。

一改冬日的灰白景象,滿山都是新發的嫩綠顏色,看着舒暢宜人。

楊承前些日子為爹娘趕制了兩塊墓碑,正好趁着清明掃墓,用石碑将原先的木頭立的墓碑給取代,因為他們一家終究不是流霞村村民,楊承爹娘到死也沒能葬進韓家祖墳,所以五年前,韓松替他将他爹娘葬在屋後的小山坡上,楊承回鄉之後,将墓地周圍的雜草和荊棘清理幹淨,墳頭幹幹淨淨的,兩人相伴長眠并不孤獨。

這一天裏,韓小武也不用做功課,回家跟着父兄一塊兒去給老祖宗掃墓。

村子裏的規矩是,清明家裏面的女兒是無需上山掃墓祭祖的,畢竟女兒是要嫁出去的,古代農村裏重男輕女的思想依然是很嚴重,只全部由家裏的男丁上山,韓松父子三人帶着香油紙錢就去了墳山裏,外面又下着小雨,三人各自都帶着鬥笠,身上穿着蓑衣,只韓小武個子都太小,帶着大人的鬥笠在身上,将整個腦袋都給擋住了,鬥笠的帽緣很寬,連蓑衣都不用穿了,韓田氏只給他加了一件稍微厚一點的衣裳,囑咐了一番,這便讓他跟着父兄去了。

沒多久,父子三就上了墳山,韓锸蝦投備靜⒘礁雠诩依锿罰⒈δ訓貿榭粘隼炊鶴嘔⒆油嫠#缃窕⒆右丫辛剿甓嗔耍夂⒆由拇廈鳎缃褚丫馨鴉八鄧沉锪耍咂鹇防匆埠苁怯芯⒍

回想起半年前的樣子,那時候張氏病倒在床頭上,家裏面又窮,沒多少好東西用來給小孩子吃,虎子雖然也健健康康的長大,到底沒現在這般壯實,如今韓阿寶抱在手裏頭,又沉了許多,虎子笑呵呵的抱着她的腦袋,小嘴嘟囔道

“姑姑,虎子要吃紅燒肉”

韓阿寶将虎子嘴邊上流出來的口水給擦幹淨,捏着他的小臉笑道

“就知道吃,告訴姑姑,為何想要吃紅燒肉?”

虎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将手指咬在嘴巴裏含住啃了兩下,被韓阿寶給拿出來,拖着一線口水又掉在圍脖上,虎子舔着嘴巴說道

“姑姑做的紅燒肉最好吃,虎子好久沒吃紅燒肉了”

事實如此,最近家裏面節衣縮食了一段日子,雖然飯菜的分量沒有減,但葷腥卻比從前要減半,如今每隔七天才吃一次肉,虎子平日裏就喜歡吃肉,這不好些天沒吃到肉了,心裏惦記上了。

韓阿寶也覺得,是要買點肉回來打打牙祭,最近吃的菜也着實都太清淡了些,她和爹娘幾個是無所謂,可小孩子卻要顧着些,多吃點好的才能長個子。

便答應虎子道

“好,今兒姑姑去屠夫家買肉,給虎子做最紅燒肉吃”

虎子抱着她不肯撒手,小嘴一動一動的說道

“虎子要跟姑姑一起去”

韓阿寶将他給放到地上,讓他自個站穩,并将他緊抱着脖子的手給拔下來,跟孩子溫柔道

“虎子不能跟姑姑一起去,屠夫家家離虎子家很遠,虎子若是跟着姑姑一起去的話,可要等到中午才能到屠夫家,到時候他家的豬肉便賣完了,姑姑便買不到豬肉了,也不能做紅燒肉給虎子吃了”

虎子歪着頭想了想,知道姑姑不能帶他去,乖巧的點點頭道

“虎子在家裏等姑姑回來”

阿寶被抓

韓阿寶将虎子交給張氏,張氏問她要去哪裏,她說要去屠夫家裏頭買肉,張氏有點不好意思,知道是自家的小饞貓饞肉吃了,想到這段日子家裏頭正缺銀子使,阿寶賺銀子又不容易,便勸她道

“阿寶,虎子還是個小孩子,你不必聽他胡說”

韓阿寶一笑

“嫂子放心,一頓肉的銀子咱們還是拿得出的,再苦咱們也不能苦孩子”

張氏見勸她不聽,只得任由她去了,心裏對小姑子只有感激涕零,她們家阿寶待人可真好呢,她嫁到這裏五年,不僅公婆善待于她,便是連小姑子也很是友善,将她當做一家人看,這輩子能嫁給韓小山真是她的福氣啊。

韓阿寶出門的時候打算去換身衣裳,去房梁底下的竹竿上摸了摸前天洗水的衣裳,發現還沒有幹,回屋打算拿件舊衣服換上,然而櫃子裏衣裳卻沒得幾件了,不她這才猛然想起來,先是她發現天氣濕潤,櫃子裏的衣裳都發黴起潮了,便一股腦兒将這季的衣裳全部洗了一道,這不前天還是大太陽,轉眼就陰雲下雨,她正瞅着沒衣服穿出門,韓阿珍從外頭走進來,見阿姐蹙着秀眉,忙問發生什麽事。

韓阿寶說明原委,她身上這件衣裳可是阿娘的舊襖子,穿出去也不像樣,韓阿珍還以為是什麽要緊事,聽罷,将身上桃紅的夾襖脫将下來,一把丢給她,韓阿寶見衣裳朝自個襲來,趕緊伸手一接,夾襖上還有妹子的體溫,她擡頭見身上只着了薄衫的妹子,她伸手遞回去,不肯穿她的衣裳,嘟嚷道

“不可,我穿了你的衣裳,你穿什麽出去”

韓阿珍卻不接,身子一閃,直接跳到一旁的床上去,如同一條泥鳅般滑入被窩裏頭,只将臉露出來朝韓阿寶笑道

“阿姐,躺在被窩裏最暖和,你快去吧,我可等着你回來做紅燒肉給我吃”

姐妹之間也沒什麽好客氣的,韓阿寶見她在被子裏捂的嚴嚴實實 ,生怕自個扒開将夾襖還給她似得,索性将衣裳給穿好了,兩人的身高如今也差不多了,因為韓阿珍還在長個子,在縫制衣裳之時特地做大了些,剛好這衣裳穿在韓阿寶身上便完全的合适了,反倒因為她胸前更加鼓漲些而非常合身,她對着銅鏡略微收拾了一下,兩姐妹挽的發髻都差不多,烏壓壓的青絲堆在頭上,襯得膚如凝脂,便是素着一張臉,也叫人移不開目光。

韓阿寶提着籃子出去了。

屠夫家在離流霞村兩裏不到袁家村,若是走得快,來回也得半個時辰,韓阿寶剛提着籃子出去,幾個賊眉鼠眼的家夥便悄悄的從她屋後的一垛兩人高的柴火後面探出頭來,四個人看着桃紅夾襖的少女繞過一顆青翠的垂枝柳樹,不緊不慢的往前走,等她走了一段的距離,四個人方才壓低嗓子說道

“就是她,她現在不知道要去哪裏,咱們得跟上去,找個前後無人之處,把人給綁了”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嘴裏叼着根稻草,看着那婀娜遠去的女子,也不知為何,感覺有點不對勁,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嘀咕道

“怎麽我感覺不一樣了,才半會的功夫,這姑娘似乎是胖了些”

他的話音剛落,馬上便有人接上來,兩只眼睛盯着韓阿寶的背影放光,一臉猥瑣道

“胖沒胖,這穿着衣裳怎麽能看的出來,得扒光了才知道哪裏胖哪裏瘦”

邢二伸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那人的後腦勺上,瞪着一雙眼珠子,怒道

“杜亮,你給我收斂些,這丫頭可是拿去孝敬老爺的,你他媽的算什麽玩意兒,居然敢惦記

老爺的女人,要是讓老爺知道,非得活剝了你這身皮不可”

杜亮被他罵了一通,心裏道了個乖,這厮在十裏八鄉也是臭名昭著的,和那些孀居的年輕寡

婦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這不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便起了色心,經邢二一提醒,頓時将那

心思一收,這可是丁樹皮要的女人,他便是有九條命也不敢去搶。

等韓阿寶再走遠些,邢二便吩咐下去四人分頭行動“你們兩個從這山後面繞過去趕在她前面将人給堵住,我們跟在她後面,咱們來個前後夾擊,讓這小娘們無處可逃”

幾人低聲應了,便裝作沒事人一般,朝兩個方向走了。

韓阿寶走了一陣,雖然已經是停雨了,泥土卻很濕潤,鄉間的小路上更是被來來往往的人踩出了不少泥坑,路面泥濘不堪,還好她穿的是一雙木屐,走在路上也不至于将鞋面弄髒,不過這些對于農家姑娘來說也是家常便飯,她也沒當回事,看到路邊的野花,聞着花香味,時不時也要踩幾個放到籃子裏面,嘴裏面輕輕哼着鄉村的小調,心情很是愉悅。

走了一陣,前面有片樹林,穿過樹林便是徐家村了,她腳下輕快,迅速的沿着小道進去到了樹林裏。

樹林古木參天,将頭頂上的日光都給遮住了,濕濕的水氣夾着草木的味道醞釀出一股奇異的清香味,她用被子猛力嗅了嗅,一擡眼皮,眼前便多了兩個人。

她停下腳步,冷靜的打量兩人,那兩人一雙眼睛也瞪着韓阿寶,尤其是杜亮,一對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她胸前的兩團鼓脹,恨不得将手拿去抓上一抓,瞧着兩人這模樣,不像是偶然遇到的,倒是專門沖着她來的,她表面平靜,心裏面卻在琢磨着怎麽擺脫這些人,嘴上仍然客氣道

“兩位大哥,相煩借個道”

杜亮抹了抹嘴唇上的兩撇虎子,色眯眯的笑道

“小娘子要借道兒可以,先陪哥兒兩個在這樹林裏快活一番如何?”

說着,便要上前來抓韓阿寶。

韓阿寶心裏一緊,看樣子今日是遇上無賴了,轉身要逃,卻被一人狠狠的攥住手腕,緊接着眼前一黑,一個麻布袋從頭到腳就将身子給遮住,待她要反抗,脖子上被人猛力砸下,轉眼的功夫便失去了知覺。

杜亮将人給扛在肩膀上,朝着韓阿寶臀部翹起的地方使勁的拍了兩下,這軟綿綿的臀兒拍起來彈跳力十足,也不知脫光了摸一摸親一親是何等的滋味,若不是幫着丁樹皮辦事,他可真想要将這小娘們扒光了壓在樹林裏弄一番,丁樹皮那可是個活閻王,他吃罪不起的,想當年他若不是出去偷腥被人抓了現行,那家人要他的命,無奈之下,只能逃到丁樹皮那兒求他庇佑,同時,也成了丁樹皮的奴才。

不過是個娘們,能有多大的本事,邢二哥居然緊張成這個樣子,杜亮生出幾分不屑,一擡眼皮,只見邢二帶着張五追上來了。

杜亮和孫求扛着人大步走過去,他指了指身上扛着的人兒,對邢二得意的說道

“二哥,你們來晚了,人已經被我搞定了”

邢二見布袋裏頭露出一對木屐,上面挑線的白裙子,便相信他說的沒錯,只可惜被杜亮這小子一個人占了功勞,回去之後,丁樹皮的賞賜恐怕又要少了些,他心裏面這般想,臉上卻不露半分痕跡,過去拍拍杜亮的肩膀道

“你小子好樣的,把人帶回去,丁老爺會重賞你”

丁家是這十裏八鄉唯一的地主公,這些田地從前都是十裏八鄉一些農家自個的土地,也不知道是哪一年,這丁樹皮的阿爹忽然從外頭賺了一筆橫財,買了不少田産林地回來,沒受用多久便一命嗚呼去了,将家裏的財産盡數留給了不争氣的兒子,丁樹皮也就是靠着祖上的田産過着富貴日子,為富不仁,專門欺壓鄉裏面的百姓,讓人恨得牙癢癢,可誰也沒辦法來治他。

他娶得妻子也是家裏頭一早就給他定下來的,正是袁家村裏屠夫家的女兒,那女人潑辣兇悍,偏偏還長得極為醜陋,在家裏頭不得丈夫所喜,去年染了惡疾,娘家裏找了不少大夫來給她治病,也具是藥石無靈,剛歸西沒幾天,這丁樹皮便樂得在家裏頭煮了一桌子好菜慶祝了一番,這不那頭還迫着韓小峰将妹子送過去,将新人迎進門,最好是個軟弱可憐的性子,讓她往東不敢往西,壓在床榻上想怎麽玩弄就怎麽玩。

邢二幾個扛着韓阿寶上了騾子車,将人往車內一扔,兩個男人守在裏面,另外兩個在外頭趕車,杜亮不情願的在騾子身上揮了一鞭子,比起在這裏趕騾子,他更願意在車裏面趁着還沒送到丁老爺手裏頭,将衣裳扒開把乳、兒玩耍一番,偏邢二這老家夥礙眼的很,非要他出來趕車,還不是怕他對小娘們下手,這老家夥仗着跟丁樹皮的時間長些,處處壓了他一頭。

心裏頭藏着怨念,旁邊的孫求也是個明白的,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鞭子,朝他擠了擠眼睛

“我來趕車快點,咱們早點将人給送過去,免得被人給抓到了”

這可是要蹲大牢的事情,若是真将他們幾個送到衙門裏去了,往後便只有吃牢飯的份了。

找人

韓阿寶一去了大半天也不曾回來,韓阿珍等不及從被窩裏出來,随手抓起韓阿寶換下來的灰白衣裳穿在身上,出門見韓田氏也在門口張望,聽她嘀咕道

“你阿姐為何去了這般久,到現在也不曾回來,在過一會兒,你阿爹和兄長也要從山上回來了”

眼看就要過了吃飯的時辰了,她這女兒平日裏向來是懂事,時間向來是安排的很好,怎麽今日裏卻是去了那麽久也不曾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

又等了片刻,連韓松父子三都從山上回來了,家裏面的飯菜雖已經煮好了,但在韓田氏說了韓阿寶出去半天不曾回來後,韓松臉色不由得沉了沉

“從這兒去袁家村也頂多半個時辰,阿寶足足去了兩個時辰多,想不是遇到什麽事了,小山,你趕緊去找找,去将妹子給接回來”

韓小山點點頭,扔了手中的香燭籃子,飯都沒來及吃上一口,便冒着絲絲的細雨出去了。

他一直往袁家村的路上走,途徑樹林便停下了腳步,蹲身一看,地上躺着一個沾了泥的籃子,籃子上搭着一塊洗的發白的手巾,他拾起一看便知是自個家裏頭遺失之物。

籃子摔在地上,那阿寶去了哪裏?

韓小山心裏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起身在樹林子裏找了兩圈,無半個人影,心便慢慢往下墜了,一口氣跑到袁家村裏頭,尋着殺豬的老袁家門戶便進去,揪着老袁的婆娘便問自個妹子的去向,老袁媳婦一問三不知,反而被韓小山一副吃人的表情給吓懵了,還是老袁拿着把剔亮鋒利的殺豬刀出來,将他給趕走了。

韓小山回去後,反正也是瞞不住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韓田氏雙腿一軟,差點就暈過去了,這村子裏頭時常有人販子走動,拐些稚齡兒童和妙齡少女去城裏頭賣了,模樣生的越好便越是值錢,若是有些性子剛烈不受擺布的,那人販子裏頭有的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便是不破了身子也會讓少女受盡屈辱。

若是自個女兒也落得這般地步,韓田氏簡直不敢想象,鼻子一酸,眼眶便紅了,拿起帕子開始抹眼淚。

韓松臉色十分不好,他一個鄉下人遇到這種事情,如何知道該怎麽樣,不過比妻子他倒是冷靜些,拍着她的肩膀安撫

“他娘,沒事,咱們家阿寶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先別着急,咱們四處走走,許是這孩子貪玩走丢了”

事實上說這些話,他自個也不肯相信,他家女兒平日裏忙着幫着做家務,賺銀子,可不是個愛玩的,此時他心裏頭卻依然有一絲的僥幸,希望女兒緊緊只是貪玩忘了回來了,等她回來之後再說她兩句這事就揭過去了,可是他知道,這樣的希望非常的渺茫。

韓阿珍卻沒有這些大人沉得住氣,想着自個親親的阿姐忽然之間不見了,心裏便慌亂起來

“阿姐,不是被人販子給抓走了吧?”

聽了她的話,原本大夥兒心裏都懸着,這下可更加的擔憂了,韓田氏一張臉更是慘白,死死的抓着帕子,指甲都陷進肉裏頭了。

韓松怕媳婦兒胡思亂想,趕緊對女兒呵斥了一句

“你胡說些什麽,阿寶這般聰明,人販子怎麽能抓走她”

“咱們在家裏頭等也不是辦法,這樣吧,咱們分頭去找,天黑之前若是還沒有找到人,便馬上回來,阿珍和小武帶着虎子留在家裏頭,哪裏也不許去”

韓阿珍不依,嚷着要出去,可是她若是出去了,家裏面的孩子卻無人照看了,阿姐已經出事了,若是其他兄弟還有個三長兩短,那家人的情緒皆會崩潰掉。

韓小山出去之時,被韓小武揪住衣裳

“阿哥,去找楊承大哥,他一定能幫得上咱們的忙”

漢子低下頭看着小弟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裏充滿了擔憂,輕輕點頭,在他腦袋上摸了摸,低聲道

“等我們回來,哪裏也不要去,也不能讓誰進來咱們家裏頭”

韓小武懂事的點點頭。

楊承正好将墳頭上的墓碑立好,在墳頭上喝了半日的悶酒,他看着墓碑上篆刻,阿爹和阿娘

向來情深,兩人埋在一個墓穴了,往後不管多久他們兩人都不會再分開了。

他喝的有點醉,便躺在墳地上望着天,天灰灰色,不一會兒就下了小雨,一絲絲的雨漂浮在臉上,身上,彙成水珠又滴落在地上。

他剛喝完酒,體內一腔火熱,淋雨他也覺得舒暢,只感覺這天地遼闊又安靜,只剩下他一人,阿爹阿娘死了,親生的弟弟又在何方,他是生是死?

他想起了從前一家四口在山腳下快樂的日子,月夜裏,阿爹會在桃花樹下舞劍,桃花在月光底下一片片的灑落下來,阿娘很美,面龐幹淨溫柔如月光,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七弦琴,那琴音如同流水一般瀉出,他趴在窗戶底下偷聽,五歲的阿榮會從被窩裏爬起來,揉揉惺忪的睡眼,揪着他的袖子小聲道

“阿哥,這麽晚了阿爹和阿娘怎麽還偷偷跑出去玩啊?”

他回頭低低的告訴阿榮

“不是玩,阿爹是在練劍,阿娘是在練琴”

阿榮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随後晃着他的袖子說道

“阿哥,阿榮肚子餓,想吃烤番薯”

最後沒有烤番薯,他會溜到廚房裏替阿榮煮一碗米糊,摸黑熱騰騰的端進來,等不及的阿榮已經躺在被窩裏又睡了,他靠着窗子坐下,一邊吃米糊一邊聽着外頭的琴音。

相比阿榮來說,他要懂事的多,他爹從前是朝廷裏一命威名赫赫的大将軍,因為作戰計劃被奸人洩露,吃了一場敗仗,丢了皇帝老兒的一座城池,皇帝老兒不分青紅皂白的剝奪了阿爹手上的兵權,念他立了多年戰功,沒有要他的腦袋,并将他一家子貶為庶人,阿爹阿娘遣散家奴,一家四口自出京城便被人給追殺,多虧阿爹的親信掩護,逃亡到流霞村,再這裏過了幾年安樂日子,本以為這村子裏住的皆是無知的莊稼人,就當他們以為可以從此平靜之後,便遭人出賣了。

躺在地上,他的腦海裏閃過許多過往的畫面,完全已經忘記了還在墳地上淋着雨,直到聽到屋子裏焦急不安的呼喊聲。

他聽出來是韓小山的聲音。

對于這個幼時伴同他長大的好友,在他最無助迷茫之時給予他毫不保留的友善,楊承一直是願意陪同他一起患難相共的,因此便酒醒了八分,手掌撐在泥土上站起來,幾個起躍便從下了小山坡,他從後門進去,正好在正屋裏将韓小山給堵住。

韓小山瞧着他神智清明,一靠近才聞到他身上的酒味,此時他也顧不得許多,雙手抓着楊承的肩膀晃,神色凝重道

“楊承,阿寶不見了,你幫我找找他”

此時此刻,楊承的酒意已經徹底的醒了,他神色一怔,随即失聲道

“你說什麽……阿寶不見了?”

韓小山點點頭,他放開楊承的胳膊,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兄弟,你會功夫,走得快,幫我找找”

楊承卻反手抓着他的手臂,面色沉沉的,一雙深邃的眸子裏似有驚濤駭浪在翻滾着

“你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韓小山被他的神色給震住,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楊承膽子大,從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便是夜裏去墳上睡一夜也坦然自若,自從他爹娘過世弟弟失蹤之後,他離開五年後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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