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回見面,也并不相熟,(15)
次回來,性子便沉默冷靜了許多,看着冷酷硬朗不近人情,唯獨對自個一家人,他是很放在心上的,愣了愣,随後将韓阿寶今日出去未歸,籃子丢在樹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楊承剛聽完,錯開他的身體,一把取下牆壁上挂着的黑鞘長劍,往外頭奔出去,韓小山轉身追出去,邊喊道
“楊承,你去哪裏?”
楊承頭也不回的在雨中往前跑,不忘了回答好友道
“去樹林裏,咱們去阿寶失蹤的地方找線索”
兩人再次跑入樹林裏面,韓小山指着一處地方,那裏被踩的腳印紛雜,分不清有多少個,但可以判定出人定然不少。
天上下着雨,不一會兒便積水成窪,楊承看着這大小不一的腳印,往前又看見兩道還沒來得及抹掉的車輪痕跡一直朝着一個方向延伸,他立在樹林裏,目光望着遠方,抿着唇一言不發。
韓小山卻看了半天也不曾看個究竟出來,便問他可有什麽收獲沒,楊承指着泥路上兩道蜿蜒的車輪痕跡,便皺着眉頭道
“阿寶被人給抓走了”
韓小山的心便直直的往下跌入谷底,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你說阿寶被人抓了……?”
楊承望着那兩條車輪碾壓出來的痕跡,思索了一會兒,随後偏頭對楊承說道
“小山,我沿着這條線去找人,你趕緊回家去跟二叔通個氣,順便想一想,最近你們家裏頭可得罪了什麽人,韓柏一家子經常和你們過不去,你們過去打聽打聽,看這一家子有什麽反應”
經他一提醒,韓小山才猛然想起些什麽,随後心裏面便生出一些可怕的想法來,他早就該想到會這樣,韓小峰可是恨不得他們家的人全部被大火給燒死,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若阿寶失蹤和他有關系,他定然會要了他的狗命。
韓小山也不耽擱,聽他的安排,只說了聲“你小心點”
楊承點點頭“放心”好友便調頭往回走,而他則按着那條痕跡一直往前走,若是沒記錯,車輪去的方向便是丁家村的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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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地
他的腦海裏迅速的聯想到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準不準,若真是那惡狗下的手,他也不必受到良心譴責了,也休怪他不留情面。
稍一沉吟,身子便迅速往前飛奔,他的飛奔可比尋常人的跑要快得多,腳尖似乎沒落地,只輕輕一踏,眨眼的功夫便追出一裏,他邊留意地上的痕跡,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跟到了痕跡的盡頭,果然,在丁家村的入口處停下。
這丁家村的田地半數是屬于丁樹皮家的,而這兒的莊稼人也多半是丁樹皮家的佃戶,種着他們家的地,每年上繳大半的糧食做租子,留下小半在倉庫裏勉強能撐過到次年的春日,這個時候,便又是青黃不接,因此這村子裏的村民臉上皆有菜色,日子過得不好,心裏頭怨恨
可嘴上又不敢說個半句,若是有些怨言被聽了去,保不齊連種田的資格也要盡數被剝奪了去。
楊承進了村子,倒是沒注意多看,丁樹皮家連打聽都不用,這村子裏頭十幾戶人家,屋子最大的就是了,他徑直朝那個方向去了。
不久前,杜亮和邢二四人扛着一□□布袋進了丁樹皮家裏頭,丁樹皮是地主頭兒,家裏頭請了幾個幫工的傭人,此時正好在院子裏灑掃,見幾人扛着一大麻袋子,想必也沒什麽好事,不過他們在丁家待了這麽多年,早就學會了對任何事情不聞不問,只用眼角瞥着,直到四人完全消失不見,這才将注意力全部轉移到手頭的活上。
“丁老爺,人給帶來了”
四人進屋之後,邢二往前一步,躬身說道。
丁樹皮正好坐在太師椅上喝着茶,杜亮将身上的麻布袋往地上一放,他的目光便落在麻布袋上,他使了個眼色,杜亮蹲下身子利索的将麻布袋上的繩索給解開,麻布袋往下一拉,露出少女纖細的上半身,他将昏迷少女的胳膊一掰,烏壓壓的發絲往地上一散,露出整張白皙精致的臉來。
那少女烏發雪膚,嬌嫩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蓮,胸前更是偉岸壯麗,他用手指着地上的人
“這……這,不是那個臭丫頭韓阿寶麽?”
上回被韓阿寶整慘的經歷至今在丁樹皮心裏都還留下陰影,他知道和丫頭有些手段,甚至可以說邪乎的很,想起那次兄弟幾個的慘狀,如今看到韓阿寶尚還心有餘悸,一時之見,臉上
竟然露出一絲畏懼。
下面的四人也同時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心裏暗道一聲“遭了”怎麽好端端的韓阿珍竟然變成了韓阿寶,想是這杜亮急着在丁樹皮面前表現,分不清這姐妹二人,囫囵的把人給用麻布袋套住了,也怪他抓到人的時候沒确認一下,邢二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也變了,不過這錯可不是他犯的,沒道理讓他來背這個黑鍋,偏着頭瞪了杜亮一眼,那意思便是在說,看,你幹的好事!!
杜亮一聽是韓阿寶,內心咯噔了一下,居然抓的不是老爺要的那個,而是那個母夜叉韓阿寶,這下可就要倒黴了,誰不知道從前老爺在韓阿寶手裏頭栽過跟頭,把這個女人當□□似的,這下好了,他居然把老爺避如蛇蠍的女人給帶回來了,杜亮想着心裏一陣膽怯,額頭上冷汗涔涔,他腿軟的走上去,不等丁樹皮開口,主動承認錯誤
“老爺,人是我抓的,我看錯了,見這兩姐妹穿着同一件衣裳便以為是同一個人,要不我将
人給送回去,把韓阿珍再抓回來”
丁樹皮一張臉黑沉沉的如鍋底,指着杜亮的鼻子就罵
“蠢貨,連抓個人也弄錯了,你偷人得時候怎麽沒将女人給睡錯”
杜亮是個沒骨氣的,被丁樹皮這麽一唬,登時就吓破了膽,直直的往地上一跪,邢二見了他這幅貪生怕死的模樣,心裏狠狠的鄙夷,他不喜歡這杜亮狂妄自大,因此也不曾開口替他說話,在看另外兩個人,也是一副袖手旁觀的姿态,誰也不願意站出來幫忙,只聽杜亮哆哆嗦嗦道
“老爺,我錯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讓我将功補過”
丁樹皮肥胖的身子從太師椅上起身,擡起一腳便将杜亮踢出去老遠,一雙綠豆眼裏射出銳利
的光,他氣急敗壞的說道
“蠢貨,把人給送回去,還不是告訴別人人是被你給抓走的麽?人家 把你告道縣衙裏去,
你自個蹲大牢不要緊,可別連累了我”
杜亮在地上滾了兩遭,連疼都忘記叫了,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原本就是想要拿這個女人邀功,沒想到卻挨了一頓批,心裏頭半分滋味也沒有,他本來就不是什麽聰明人,被丁樹皮一吓,頓時就六神無主了,愁眉苦臉道“老爺,若是不将人給送回去,該怎麽辦?”
丁樹皮懶得理會他,踱步往前走,在韓阿寶跟前蹲下,他伸出手去捏了捏少女粉嫩的桃頰,
臉上露出一絲狠戾之色
“既然落到了我的手上,我便要從你身上把上次那筆債給讨回來”
随後他丢開手,站起身來,對邢二道
“老二,将人關入柴房裏,不給吃也不給喝的,先餓她一天”
邢二穩重的點點頭,畢竟跟了丁樹皮這麽些年,對于丁樹皮的性子他還是有幾分了解,便低聲說道
“老爺,這丫頭生的不錯,不若老爺先将她收入房內受用一番,等膩了再處置不遲,若她是個性子剛烈的,這般羞辱更是讓她生不如死,倒是比打她罵她還要狠上幾分。”
這也正符合他的心意,他看到這張臉,本來就動了些歪腦筋,本想先折磨她,磨了她身上那點子兇悍,等她屈服之後再對她為所欲為,不過想着若是折磨得形銷骨立,到處都是傷痕,玩弄起來也沒什麽滋味了,倒是邢二說的更加有道理,他想了想,便說道
“先将她給老爺我綁起來,送入老爺我房裏面去”
幾個人應了聲,将麻布袋重新裝好,将昏迷的少女給扛到肩上,杜亮灰不溜秋的跟着去了,心裏面還覺得挺委屈的,看着前頭昂首闊步的邢二,頓時心裏就來氣,本來人就是他帶回來的,老爺恨歸恨,不過到底是貪念她這幅好皮囊,他是費力不讨好,反倒讓邢二這兒家夥讨了個便宜,心裏面十分的不甘。
他一路在後面腹诽,眼睛盯着邢二的脊背,恨不得在上頭盯出兩個洞來。
楊承到丁樹皮家門口的時候,被看門的老頭兒給攔住了
“這位兄弟,咱們丁家可不是随便亂進的,你從哪裏來的,有什麽事?”
楊承看着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兒,瞧着滿頭銀發,伛偻着脊背,他上前做作揖
“我是來找你們家丁老爺的”
老頭兒伸出拐杖在地上點了點,眼皮擡也不擡道
“咱們丁老爺不見客,你走吧”
楊承見這老人家态度甚是倨傲,原本想着他年紀大了不忍下手,可一想到這老頭兒貪慕虛榮,為虎作伥,加上他心裏頭又焦慮,這邊冷下臉來,伸手一抓,提起那幹瘦老頭兒的衣襟,讓他雙腳離地,怕他聽不清,将腦袋湊到跟前,一字字從牙齒縫裏蹦出來
“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不見客,快點進去禀告,否則老人家身子骨可不比年輕人,這摔下去的話,估計得斷兩根骨頭。”
那六旬老人的手腳在空中一陣亂動,掙紮着半點效果也沒有,只喉嚨被年輕人勒的發緊,漲的老臉通紅,他近距離的看到年輕人一雙冰冷如寒霜的眼睛,終于感覺到一絲的害怕,喘着氣說道
“你放我……放我……下來,我去通告”
楊承放開他,老頭兒落了地,扶着拐杖站穩,見鬼似得拼命的往裏面走,一會兒就消失在院子裏。
不過楊承在外頭等了一陣,也沒見那老人家回來,反而看到了三個地痞無賴,正好是邢二三人,杜亮因為心裏頭憋着氣從後面的角門偷偷溜出去喝酒了,不過三個對一個,看起來也是占了上風的,這三個人沒見識過楊承的手段,也根本沒将他放在眼裏。
“小子,你來找丁老爺做什麽,我家丁老爺現在忙着,沒空見你,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邢二對韓阿寶一家子關注甚少,如今韓小峰窩在家裏頭沒出來混,他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哪裏的來頭,只當是個莽撞的莊稼漢,待會若是要動手,便将他狠揍一頓扔到河裏面去。
楊承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嘲色
“我找丁老爺自然是有事,我聽說丁老爺的田地特別多,我是從外鄉來的漢子,想要佃兩畝田地種一種”
邢二狐疑的看着眼前冷靜的年輕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發現他腰上還懸着一把劍,總感覺他不像是前來租地種的,反而是來讨債的,他盯着楊承的眼睛看了半響,想從裏頭看個究竟來,可那眼睛裏除了冷湛湛的黑色之外,便什麽也看不到,邢二的戒備依然不減
“你真的是來租田種地的?”
“不然呢,你以為我是來做什麽的,我身上可是帶着銀子的,夠誠意了吧”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錠足足十兩的銀子,在衆人眼前一晃,随後将銀子收入懷裏,只不過一瞬間,也足足晃到了這三的眼睛。
“銀子啊,是銀子啊”幾個人在心裏頭喊道,足足十兩銀子,這可不是比小數目,買兩畝田地都足夠了,若是拿來喝酒吃肉又可以花上好長一段時間呢,邢二起了壞心眼,既然帶了銀子過來,那便讓他将銀子給留下來再走不遲。
他想要進去,那便讓他進去,這人到了屋子裏頭,再想要出來的話,銀子便得留下來,反正他們人多勢衆,還怕一個年輕人不成。
這麽一想,邢二立馬就改變主意了,他臉色緩了緩說道
“既然是來租地的,那就進來吧”
說着便讓開一條路,做了個請的姿勢。
楊承施施然走進去,他面色平靜放佛真的只是來租地種的
被圍攻
韓阿寶被關在丁樹皮的屋子裏,用繩子綁了好幾圈,嘴巴也被捂住了,等她醒來,發現自個躺在床上,半點也動彈不得,低頭一看,才發現四肢被縛,嗚咽叫了兩聲,一點辦法也沒有。
擡目看了眼四周的擺設,屋內陳設比一般農家要奢華許多,一套紅木雕花的桌椅擺在中央,東面的雕花木架上還有三四個玉石擺件,她一低頭發現自個坐在一把大交椅上,繩子捆的十分嚴實,她睜着眼睛費力一想,若她還在村子裏頭,這十裏八鄉還有誰能有有此富貴日子?
內心猜測了一番,卻又不敢肯定,只得老老實實坐着,等人進來。
丁樹皮聽邢二說那人帶了十兩銀子過來,頓時就來勁了,連美人也放在一邊,搓搓手對邢二說道
“你去把人給帶進來”
他那副急切的樣子,似乎恨不得立馬将十兩銀子拿到手裏面。
很快,邢二便将楊承給帶回去了,這是一個兩進的院子,楊承随他進去,雖然看着神色平靜,眼睛卻四下顧看,待到了正屋裏頭,丁樹皮凸着大肥肚子正坐在大交椅上,遠遠看過去如同一座小型的肉山。
楊承嘴角的冷色一閃而逝。
近前,丁樹皮見這年輕人一臉從容淡定,他只是站在那裏,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力,根本就就沒像那些農夫一般上來巴結讨好他,丁樹皮是出了名的惡霸自然不會将他放在眼裏,內心壓制着火氣,他放下茶盞,神色倨傲道
“年輕人,你要租地?”
楊承點點頭“聽聞老爺有良田數十畝,我一個外鄉人,要在這附近落腳,想租幾畝地來耕種”
說到此處,丁樹皮眼睛一擡,頗為得意
“你小子要租多少地?”
楊承不緊不慢的說道“全部?”
丁樹皮兩只眼珠子不禁瞪了出來
“小子,你說什麽,老子哪裏有這麽多地給你種”
楊承冷笑“不管你願不願意,你的地都将是我的”
丁樹皮在十裏八鄉橫行了這麽多年,還沒見過有人膽敢這般與他說話,頓時就火冒三丈,從
太師椅上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擡手将手裏的一個小蓋鐘擲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聲,地
上濕了一灘水漬,白色的碎片飛濺開來
他橫着一張肥臉,指着楊承罵道
“小兔崽子,敢出這等狂言,我要你有命來沒命出去”
邢二幾個在院子裏守着,聽到聲音拔腿就進去,半刻也不敢耽擱,可是這也已經晚了,丁樹皮如同一只□□被楊承打趴在地上,圓滾滾的身體不住的扭動,年輕人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擡腿踩住那肥胖的身軀,并用長劍抵住他的脖子。
邢二三人大驚失色,忙上前意欲阻止道
“小子快放開丁老爺,你敢這般對待他,你吃了雄心豹子膽,可別怪我們幾個不客氣了”
楊承斜斜瞥了一眼,冷笑道
“你們幾個幫着這等壞人做事,遲早是要遭報應的,你們想救他,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然後他朝三人招招手,揚起下巴道
“過來,看你們有多少本事,全部使出來”
邢二見他的氣勢懾人,輕易不敢向前冒犯,然而三個人交換了眼色,商量好一起上後,便齊齊朝楊承撲過來,楊承單手單腳就将人給解決了,三個人痛的哎呦直叫,躺在地上起不了身來。
他用繩子将幾個全部捆縛了,他用劍止住丁樹皮的脖子道
“阿寶在哪裏,把人給叫出來,否則,我把你身上的肥肉一片片削下來”
丁樹皮搖晃着肥胖的腦袋,裝作不知道
“你說什麽阿寶,我不知道是誰”
楊承的劍已經割破了他的皮肉,他狠狠道“說是不說?”
冰冷的劍鋒抵在脖子上,丁樹皮感覺到一絲疼痛,頓時就慌了,看這年輕人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他哆哆嗦嗦道
“我說……我說,人在我房裏面,我讓你帶走”
楊承一把提起丁樹皮渾圓的身子,揮劍斬斷他身上的繩子,讓他轉了個身,長劍抵在他的身後,他冷冷說道
“快點帶我過去,否則要你這條小命”
果然,韓阿寶被捆綁在丁樹皮的房中,渾身勒着繩子,嘴裏面也被堵了一團布,楊承狠狠的咬牙,擡腿叫丁樹皮給蹿出去,他一把丢下手中的劍,一臉緊張的跨步進來,在韓阿寶的膝下停住,他看着她渾身被綁縛住了,一雙大眼睛看着他,露出感激之色。
楊承只感覺一陣愧疚,手臂繞到她身後,将她手上的繩結給解開,利索的松掉繩子扔到一旁,也管不得許多,一把便将她的身體給抱住
男人的胸膛寬厚結實,韓阿寶感覺到一陣心安,她吸了吸鼻子,悶聲道
“楊承大哥,我沒事”
楊承抱緊她,那力道緊的發疼,韓阿寶沒有掙紮,只任由他抱着,甚至她靠着他的胸膛半分也不想離開,她在這個屋子裏獨自待了許久,一點也不怕,因為她始終都相信,楊承一定會來救她出去,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對楊承的依賴,已經超過了她所能想象。
兩人安安靜靜的抱了一會,楊承這才将她從懷裏拿出來,擡手輕輕撫摸她的面龐,柔聲道
“阿寶,讓你受苦了”
韓阿寶搖搖頭,被他看的有的不自在,低下頭去,小聲的說道
“楊承大哥,幸虧你及時敢來,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兒,對了,這是哪裏?”
楊承見她連身在何地都不清楚,打算先帶她離開這裏再說,回頭一看,杜亮正舉着長劍對着自己,正要躲閃已經來不及,長劍已經狠狠的從他的腰肋處刺入。
楊承一腳将杜亮踢翻在地上,斜眼見丁樹皮在門檻外面狂笑
“杜亮,好樣的,給我殺了他,讓他知道得罪本老爺的下場”
楊承卻哪裏給他機會,他雖然是受了傷,可區區一個山野匹夫也沒放在心上,照着他的身體又是一腳踢出,緊随着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過後,杜亮發出一聲慘叫聲,肋骨足足斷了三根,他在地上痛的打滾,楊承的傷口已經在流血,韓阿寶也是被這忽然的變故給吓懵了,好在她足夠冷靜,她攙扶着楊承道
“楊承大哥,咱們快點走吧,別耽擱時間了”
楊承忍着痛,冷汗從額頭上滲出來,他咬牙道
“咱們快點回去,到時候這混蛋叫人過來,咱們就走不掉了”
丁樹皮一點也不管杜亮的死活,有了這片刻的功夫,他已經緩過神來,艱難的從地上站起身來,目光森冷的盯着二人
“你們既然來了,就別想走出去”
他嘴角露出一絲涼涼的笑意,随後身子一閃,趕在兩人離開之前去搬救兵過來了,這兩人讓他受盡屈辱,他一定不會讓二人好過。
楊承捂着傷口,溫熱的鮮血從身體裏面湧出來,他抓着韓阿寶的手,鎮定的說道
“快走,他去找人過來了,不走就來不及了”
韓阿寶點點頭,兩人攙扶着走出去,才剛走出大門,便被二三十個人給堵住了,那些人身上穿着不同的粗布衣裳,手裏頭扛着鋤頭扁擔,大部分都是耕地種田的莊稼漢,有些卷着褲管,泥腿子都還未洗趕緊,甚至還有些粗壯的婦人,手裏頭拿着棍子和掃帚。
那些人都盯着他們二人,眼裏充滿了敵意。
韓阿寶一看這陣勢,頓時被吓得往後退了一退,這可是全是一些村民了,他們怎能幫着丁樹皮這個惡棍做壞事呢,一時有些難以理解,直到楊承在她耳邊說道
“他們種的丁樹皮的地,若是不聽話,輕則加收租子,種則将地給收回,那他們都得餓死”
誰也不願意餓死,所以只好讓別人死。
楊承臉色一沉,若是丁樹皮這厮的走狗也就罷了,偏偏是些無知被利用的村民,他楊承雖然殺過人,可到底沒殺過無辜之人,若是不抵抗,這些人也不會讓他和韓阿寶回去,鮮血已經流了滿身,将整個手掌都給染紅了,楊承在心裏頭做了個決定,他偏着頭看着韓阿寶,輕聲說道
“阿寶,待會我來對付這些人,你快點跑,跑回家去,帶着你阿爹阿娘去外頭避一避風頭”
韓阿寶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今日若非楊承舍命相救,她恐怕被丁樹皮那厮給侮辱了,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抛下楊承離開,她堅定不移的說道
“楊承大哥,要走咱們一起走,我不會丢下你不管的”
楊承無奈嘆了口氣“你回去搬救兵過來救我,若是咱們出不去,兩個人都得死在這裏,你放心,區區一個丁樹皮還奈何不了我,我在敵軍陣營裏都能活下來,這些人怎麽能難得倒我”
“可是……”再要說,已經被不知何時出現在人群中央的丁樹皮給打斷了,他給身後的村民們發號施令
“這兩個人欺負本老爺,給我教訓他們兩個”
那些農夫們聽到號令,不分青紅皂白提起鋤頭一擁而上,楊承,将韓阿寶護在懷裏頭,手中長劍一晃,寒光如雪,他抿着唇,冷酷道
“誰敢過來,我便殺了誰!”
那些村民的動作先是一滞,随後聽到丁樹皮在身後大喊道
“誰打傷這個男人,老爺我免誰家一年的租子”
不用交租子等于辛苦種下的糧食不用分出去給別人,都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立馬就有人铤而走險,扛着鋤頭就上去.
拼命逃跑
楊承在那些鋤頭砸下來之前,将韓阿寶護在懷裏頭,然後鋤頭和棍棒如雨一般落在他身上,楊承雖然受傷,到底不是幾個一身蠻力的農夫能對付的了的,他反手一抓,便将其中一個農夫手裏的鐵耙給奪過來了,迅速反轉,抓着鐵耙的靶子會橫掃出去,鐵耙帶起一股勁風甚是猛烈,那些農夫能反應過來的忙往後面一避,沒來得及的被鐵耙給打到,痛的悶叫了一聲。
好在他揮出的是鐵耙的背面,而不是上面的齒,只是會造成一點皮外傷,而不至于流血出人命,這一揮沒有傷到人,農夫們再次撲過來,楊承用鐵耙擋隔,趁機跟韓阿寶說道
“你快點跑,回村裏面去,我在這裏拖住這些人”
韓阿寶被他護的很好,外面密密麻麻的鋤頭和棍棒卻半個也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全部給楊承的脊背給擋住了,到了此時此刻,當真是如鐵打的一般,她心中不忍,然此時此刻卻沒有任何選擇,她艱難點頭道“好,你要小心點”
楊承朝她微笑“你放心吧,這些人不難對付,我只是慢一點,等我解決這些人就會過來追上你”
韓阿寶“嗯”了一聲。
楊承等她答應之後,便将目光移開,手中的鐵耙不住往外揮,這回他将鐵耙的齒給亮出來,此物雖不比刀箭來的鋒利,尖齒也是用生鐵鑄造的,稍微使出些力氣傷個人還不在話下,更兼楊承還一身功夫,随便用什麽都能成為殺人的利器。
農夫見他動作生猛,好幾個弟兄都被他打斷了骨頭,在地上打滾起不了身來,被他稍稍露出的幾招給吓到了,露出些怯意,遲疑着沒有再次撲上來
楊承也是趁着這會子功夫,将韓阿寶往人群外面一推,說了聲
“快點跑”
韓阿寶順利的凸出重圍,回頭看了他一眼,楊承卻無暇顧及回應她,伸手用鐵耙一擋,架住農夫揮過來的鋤頭和扁擔。
丁樹皮在大門外頭觀戰,見韓阿寶跑了,頓時就氣得肝膽俱裂,跺着腳罵道
“一群蠢貨,別讓那個女的給跑了!”
然而那些農夫的全部注意力全部都在楊承身上,被他纏着抽不出來,丁樹皮眼看着韓阿寶走遠了,心想一定要将這女人給留下,不然他這筆賬找誰算去,提起一個鋤頭就沖出來,朝韓阿寶直追過去,一邊喊道
“過來幾個人跟本老爺去追那個女人,其餘的人留在這裏對付他,打死他,往死裏打”
農夫是不會亂傷人性命的,畢竟是小老百姓,誰有這般大的膽子,只是被楊承打了幾下,越發是不甘心了,想把這筆賬從他身上讨回來。
之前還想着,若是手頭上染了血,往後還不得蹲大牢,這片刻功夫便全數忘記了,只瘋狂的對付楊承下手,也顧得輕重,楊承畢竟被杜亮給捅了一刀,刀子下去力道可半點不輕,楊承眼角一瞥韓阿寶是走遠了,可是丁樹皮跟上去的速度也不慢,他心裏一沉,當機立斷的将手裏面的鐵耙給擲出去,正中丁樹皮的後腦勺,丁樹皮正全力往前追捕,誰料後腦勺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緊接着他雙眼一翻,整個人便趴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他暈倒的同時,地面也一陣顫動,跟在他身後的幾個農夫都傻了眼,那個女的忽然之間就消失不見了,他們在丁樹皮的身後撓撓腦袋,這……到底是追還是不追啊?
雖然那個女人已經逃之夭夭,可是這個男人卻被村民們順利的擒住了,在施加了諸多拳打腳踢之後,村民還是一直決定繞過他一條性命,他們可不敢殺人,殺人是犯罪,若這男人是個死不瞑目的,還不得化成厲鬼來找他們的麻煩。
楊承被五花大綁捆在丁樹皮的院子裏,他渾身是血,頭發淩亂,然而目光卻冷若寒霜,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讓人輕易不敢犯進,虎落平陽被犬欺,确定他沒法對自個造成傷害之後,邢二拿起一條鞭子醮了鹽水,狠狠的往楊承身上打下去,楊承忍着劇痛,咬着牙,硬是一聲也沒吭。
韓阿寶一路往前跑,她沒來過丁家村,也不知道從哪裏才能走回家,看着周圍陌生的景致,眼裏露出茫然之色,不過她可半點也不敢停下來,她怕被追到抓回去,那就讓楊承大哥白白犧牲了。
她撿人煙較多的大路走,盡量避免去走那些彎彎曲曲的小道,又跑了一陣,回頭一看,見并無人跟上來,便稍稍放心了些,這才逐漸将腳步放慢。
又出了一個村口,她舉目一望,丁家村離她們家足足十裏的山路,這要走回去也最多就是一兩個時辰,可是她不知朝哪個方向走,走到一戶人家裏,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在喂雞,忙近前問了路。
那婦人見這姑娘容貌生的甚是俊俏,說話也客客氣氣的,忙放下手中的盆子,順着南方給她指了一條出路,韓阿寶道了個謝,那婦人見她要走,拉住她說道
“姑娘莫急,此去流霞村也頂多是一個時辰的就能到,姑娘天黑之前必然能回家,慢慢走,不要着急,小婦人見姑娘嘴唇幹裂,想必許久不曾喝水了,且讓我幫你拿碗水過來,你先喝了再走”
這農家人也是古道熱腸的性子,韓阿寶落魄之時,一個婦人和她萍水相逢,竟然對她這般好,她心裏很是感激,待喝完水之後,她又道了個謝,婦人看了看天色
“姑娘,恐怕不久将會下雨,你要不要等雨過了之後再走”
韓阿寶的确感覺有些悶熱,可是她哪裏能等得了這麽許多,馬上搖搖頭道
“不了,大姐,多謝你的好意,我還有要緊的事情去做,耽擱不得”
婦人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再留她,目送她從自家院子裏離去了。
韓阿寶又走了一程,雙腿酸疼,她揉揉膝蓋,擡眼看天上不知何時烏雲密布,一轉眼豆大的雨點急速的掉落下來,看樣子是來了雷陣雨了,
韓阿寶又急又累,轉頭一看,路旁邊竟然有個城隍廟,當下來不及多想,抱着腦袋便沖進那個城隍廟裏頭。
待她進入,那雨便是天河決堤一般,傾盆而下,越下越密越下越大,此時,天邊一道閃電劈下來,似乎把半邊天空都給撕裂了,在巨大的蒼穹上映出一條扭曲猙獰的皲裂之痕,緊接着,雷聲轟轟隆隆的從頭頂滾過,一記響雷轟然炸開,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饒是韓阿寶膽子大,也是捂着耳朵尖叫了一聲。
天上烏雲密布,城隍廟裏也黑漆漆的,她轉身去看城隍廟裏供奉的神像,因為年久失修,神像表面的彩繪也脫落了,閃電一閃閃的照着,神像醜陋的面容忽隐忽現,讓人生生的吓了一跳。
廟內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安靜的可怕,就算她不信鬼神之說,獨自待在這種地方,心裏面也瘆的慌,然而看看外面的潑瓢大雨,天邊又電閃雷鳴的,若是這樣出去,被雷劈的幾率也很大吧
不過在這裏幹等着也不行,且不說雨未知何時才能停下,楊承大哥那兒也耽擱不得,想了一想,遭雷劈便遭雷劈吧,擡腿就要沖出去,這時聽到不遠處馬蹄聲密,她擡眼一眼,雨簾密集看不甚清晰,只隐約可見是一隊人馬騎着馬朝這個方向奔來。
二十來個人在雨中勒馬停下,馬背上之人皆是一身甲胄,在雨水的沖洗下,越發是冰冷鮮明,中年一個少年約莫十八歲年紀,一雙眼睛銳利的盯着前往,他旁邊一位将士說道
“将軍,雨下的這般大,我看咱們還是先去避一避吧,等雨停了在往前面走不遲,我剛才已經打聽過了,這裏離流霞村不遠了,咱們快馬加鞭,頂多就是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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