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回見面,也并不相熟,(16)
鐘的時間”
那少年将軍收回目光,雨水已經将他的臉全部打濕,順着高額往下滴落,那雙漆黑的眸子透着少年人少有的沉穩和冷靜,直挺的鼻梁,微抿着薄唇,衆将士在他身後挺直着身子坐在馬背上,仿佛如山一般半點也不曾撼動
一會兒,少年将軍說了聲
“也好”
反正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功夫了。
隔了五年,他終于再次回到了這裏,哥哥,阿爹阿娘……還在嗎?
聽到他的同意,他身邊的将士便大聲道
“弟兄們,咱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衆将士應了一聲,便由剛才說話的将士林朗帶路,一對人馬直直的朝城隍廟的方向奔過去。
待他們勒馬停住,馬聲長嘶,韓阿寶便悄悄的朝城隍廟的神像後面躲去,探出一只腦袋來,借着天邊的閃電,她看清那些人穿着銀色的甲胄,腰上挂着長劍,這腳下穿的是皮靴,這分明便是一些将士!!
流霞村地處大魏中南,一是天高皇帝遠,二又不是邊境重鎮,怎麽會有将士道這裏來呢?
待看見有人走近,韓阿寶忙将腦袋往神像後面一躲,将整個身子藏着,随後眼前一亮,那些将士們摸出還未打濕的火折子,将神像前面神案上的蠟燭給點燃了。
城隍廟偶遇
待她進入,那雨便是天河決堤一般,傾盆而下,越下越密越下越大,此時,天邊一道閃電劈下來,似乎把半邊天空都給撕裂了,在巨大的蒼穹上映出一條扭曲猙獰的皲裂之痕,緊接着,雷聲轟轟隆隆的從頭頂滾過,一記響雷轟然炸開,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饒是韓阿寶膽子大,也是捂着耳朵尖叫了一聲。
天上烏雲密布,城隍廟裏也黑漆漆的,她轉身去看城隍廟裏供奉的神像,因為年久失修,神像表面的彩繪也脫落了,閃電一閃閃的照着,神像醜陋的面容忽隐忽現,讓人生生的吓了一跳。
廟內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安靜的可怕,就算她不信鬼神之說,獨自待在這種地方,心裏面也瘆的慌,然而看看外面的潑瓢大雨,天邊又電閃雷鳴的,若是這樣出去,被雷劈的幾率也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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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這裏幹等着也不行,且不說雨未知何時才能停下,楊承大哥那兒也耽擱不得,想了一想,遭雷劈便遭雷劈吧,擡腿就要沖出去,這時聽到不遠處馬蹄聲密,她擡眼一眼,雨簾密集看不甚清晰,只隐約可見是一隊人馬騎着馬朝這個方向奔來。
二十來個人在雨中勒馬停下,馬背上之人皆是一身甲胄,在雨水的沖洗下,越發是冰冷鮮明,中年一個少年約莫十八歲年紀,一雙眼睛銳利的盯着前往,他旁邊一位将士說道
“将軍,雨下的這般大,我看咱們還是先去避一避吧,等雨停了在往前面走不遲,我剛才已經打聽過了,這裏離流霞村不遠了,咱們快馬加鞭,頂多就是一刻鐘的時間”
那少年将軍收回目光,雨水已經将他的臉全部打濕,順着高額往下滴落,那雙漆黑的眸子透着少年人少有的沉穩和冷靜,直挺的鼻梁,微抿着薄唇,衆将士在他身後挺直着身子坐在馬背上,仿佛如山一般半點也不曾撼動
一會兒,少年将軍說了聲
“也好”
反正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功夫了。
隔了五年,他終于再次回到了這裏,哥哥,阿爹阿娘……還在嗎?
聽到他的同意,他身邊的将士便大聲道
“弟兄們,咱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雨,等雨停了再走”
衆将士應了一聲,便由剛才說話的将士林朗帶路,一對人馬直直的朝城隍廟的方向奔過去。
待他們勒馬停住,馬聲長嘶,韓阿寶便悄悄的朝城隍廟的神像後面躲去,探出一只腦袋來,借着天邊的閃電,她看清那些人穿着銀色的甲胄,腰上挂着長劍,這腳下穿的是皮靴,這分明便是一些将士!!
流霞村地處大魏中南,一是天高皇帝遠,二又不是邊境重鎮,怎麽會有将士道這裏來呢?
待看見有人走近,韓阿寶忙将腦袋往神像後面一躲,将整個身子藏着,随後眼前一亮,那些将士們摸出還未打濕的火折子,将神像前面神案上的蠟燭給點燃了。
她屏息凝氣,身子僵直着不敢動,軍隊無緣無故出現于鄉間來的太過于蹊跷了些,忠奸難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且在這後頭躲一躲,等雨停下了,他們先走了,她再出去不遲,只是這樣便要耽擱救人了,一時也是心急如焚。
事情并未如她所願,因為下大雨的緣故,城隍廟年久失修,屋頂爛了一個大洞壓根擋住不雨水,韓阿寶先還沒有察覺,等到雨水從頭發絲流入脖子裏這才嘶的吸了一口涼氣,往頭頂看了看,雨水如注從洞口漏出來,皺了皺眉,用手将頭頂的雨水給擋住,屋漏偏逢連夜雨,她也真是倒了黴運,腳下剛一動,卻正好踢中了老鼠窩,幾個土磚頭應聲裂開碎成泥土,裏面的一窩小老鼠仔紅通通的,許是剛産下來沒多久,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窩被人給毀了,啾啾往外亂竄,她這輩子最怕的便是老鼠和蛇,眼看着一窩老鼠朝她身上撲過來,頓時一陣惡寒,見鬼似得尖叫了一身,便逃了出去。
二十幾個将士們,在城隍廟裏脫了身上的铠甲,把濕了的衣裳給脫下來,大數人裏外都濕了,反正這下着雨,四下裏又沒其他人在場,他們做将士的也都随意慣了,三兩下将上半身脫得精赤。
冷不丁的一個女人忽然之間冒出來,那些将士們雖然沒被吓一跳,可到底很是尴尬,別看平日裏各個都是大老粗的脾性,戰場上沖鋒陷陣的好兒郎,可這些人多半是還沒成親的,有些連女人都沒碰過,雖然腦海裏對女人充滿各種旖旎的幻想,若是真給女人看到了也要怪不好意思,尤其是給一個如此漂亮的女子所看,而且還看的這般理直氣壯。
韓阿寶一時也是懵了,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麽半會的功夫便将身上的衣裳給脫了,她是沒有意識覺得盯着看有什麽不妥當的,而且還大大方方的看。
不愧是軍營裏鍛煉出來的,皆是一身精壯的麥色肌膚,身上肌肉彈性又有光澤,似乎是充滿了力量,她上上下下看了一眼,随後移開的目光停在一個坐的筆直,铠甲濕漉漉的穿在身上,他竟沒有半分難受的感覺,仍然是一動不動,只一雙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盯着韓阿寶。
韓阿寶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不是因為這個少年将軍渾身的冷漠氣息,而是忽然發現他像一個人,很像。
英挺俊朗的面容似乎更加冷冽幾分,少年漆黑的眸子深邃而冷漠,他緊抿着薄唇,随後又緩緩開口道
“一個女兒家,盯着大男人看,為何一點羞恥之心也沒有”
韓阿寶沒想到少年一開口便是諷刺她,淋了一身的雨水,心裏面本就不痛快,被他這般不冷不熱的嘲諷,聽着就來氣,用手指着那少年罵道
“你憑什麽說我,你們青天白日的在這裏脫衣裳,就是有羞恥之心了,你們才不要臉”
她口無遮攔,那些個将士們也是軍營待久了,養成了暴躁的性子,被一個女人這般指着鼻子罵還是頭一次,頓時心裏便不悅了,其中一個身上穿了中衣的将士站出來呵斥道
“臭娘們,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般指着咱們将軍的鼻子罵,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教訓你”
韓阿寶也不是吓大的,被他這麽一吼不僅沒有害怕,反倒是被惹了一肚子火氣
“你有何了不起,不就是仗着自個手裏頭有兵器麽,小女子賤命一條,還怕你不成,你們堂堂軍人,應該到戰場上陣殺敵,而不是來威嚴恐吓我一個弱女子,居然還仗着人多欺負我,你瞧瞧你們這出息,我可真是替你們害臊”
說完她故意吐吐舌頭,羞羞剛才罵人的将士。
“你……你……”
那将士被韓阿寶說着一陣臉紅,支支吾吾的不知說什麽好,只得氣得臉紅脖子粗。
然而這口氣又咽不下去,回頭去看少年,那少年只輕輕瞥了他一眼,抿着唇說了兩個字
“丢臉!”
将士頓時一陣羞愧,低着頭退後一步,不敢在強出頭。
韓阿寶見這些将士都不說話了,只那一雙眼珠子偷偷的瞄着這潑辣的小娘們,他們從京城而來,一路往西南直下,到底都是在外頭見過世面的,只覺出了京城,越是往西南,風物越是平庸,沒想到在偏僻的小山村裏居然還能見到這般天生麗質,容貌不俗的女人,兇起來還真是夠味,自然這興趣就上來了。
韓阿寶占了上風,她見好就收,也不多生事端。
不過她眼睛卻在少年身上打量了好幾眼,為何此人和楊承如此相似。
便是不說話時嚴肅的表情也相似。
一轉眼,雲收雨歇,天色清明起來,韓阿寶越過衆人頭頂,看看外頭的天色,雨一停,她便準備馬上走,不能再耽擱了,否則楊承就沒命了。
正要走,少年不知何時起身,手裏提着長劍擋在她面前
“這麽多人被你給看光了,又無緣無故被你罵了一頓,你以為這樣就能離開?”
韓阿寶可是什麽也做,是這些人自個來招惹她的,頓時就不悅,擡眸瞪着少年道
“你想怎麽樣,軍爺,你們仗着人多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麽本事?”
少年冷哼一聲道
“如此粗野的丫頭,這般脾性,如何能嫁出去?”
韓阿寶惱了,瞪着一雙剪水雙瞳道
“嫁不出去也不用你管,和你有什麽關系,老娘又不嫁給你”
趁着少年不注意,狠狠的在他的腳上踩了一腳,使勁的碾了兩下,将他往旁邊推了一把,飛快的跑出去
“你……”
少年吃痛,沒防備的被推到一邊,臉都給氣綠了,然而也知道不能和無知的婦孺計較,忍着氣阻止要追上去的下屬們。
韓阿寶剛跨出門檻,瞧見幾人朝這個方向奔來,為首的正是丁樹皮那幫手邢二,若是這般走出去,定然會被邢二給抓個正着,她眼睛骨碌碌的一轉,又重新折回城隍廟裏面來。
他是楊榮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少年将軍,知道這回若是再不服軟就不行了,她也是個能屈能伸的性子,既然到了緊要關頭,低聲下氣陪個不是也沒什麽要緊,只看少年将軍吃不吃她這一套,願不願意幫她的忙了。
那些将士們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這小娘們轉回來,心下奇怪極了,見她直接走向将軍大人,目光便全數落在她身上,韓阿寶到少年面前斂身施禮,忽然就放低了姿态,連說話也輕柔了不少
“剛才小女子出言莽撞,是小女子不對,在這兒給将軍陪不是了,小女子被人追殺,請将軍大人大量救我一救”
少年未曾料到她轉變如此之快,可他也不是一兩句軟話能哄得動的,正一股氣憋着還沒出呢,她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他雖不是睚眦必報之人,但是給點臉色讓她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也不是沒理的,這算不得是欺負女人吧
他勾着唇冷笑道
“你剛才不是說,我們人多欺負人少,男人欺負女人麽?”
韓阿寶僵硬的笑了笑,嘴上說“将軍你哪裏有欺負我,是我不知好歹,沖撞了将軍,将軍這般英武神勇,又怎麽會欺負一個弱女子呢”
心裏卻在罵,臭小子還挺記仇,今日裏若不是老娘我遭難,才不會來求你搭救。
少年見她變臉速度太快,剛才還兇巴巴的,一會兒又是春風化雨,滿嘴的好話,若是個沒定住的必然就飄飄然起來,可他楊榮可不是一般人,他揮揮手道
“我可不相信你的話,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若你是壞人,我幫了你對付了好人,我豈不是要挨人家的罵”
韓阿寶一臉的苦笑,她擡起來恨不得告訴少年,我臉上寫了我是好人幾個字你沒看到嗎,我真的是好人啊,可是少年懶得去看她的神色,便移開目光,裝作要不理會的樣子。
她只得暗罵了一聲“小氣鬼”反正她現在是不能出去了,若是出去肯定要被抓個正着的,幹脆先躲一陣再說,跺了跺腳,說道
“你不幫就不幫,我在後面躲一躲,你可別出賣我”
少年見她臉上露出憂慮,剛才還看着神氣活現的,一下子就顯得有幾分沉重,長眉微微一挑,正要問她一問,姑娘卻很着急,一閃身便藏到神像後面去了。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外頭便奔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是個五大三粗的莊稼漢,一臉橫肉,看着兇悍的緊,因這些人都脫了衣裳,看着有幾分落魄狼狽,便沒怎麽放在眼裏,見少年看着他,便朝少年嚷嚷道
“你們有沒有看得到一個十五六的姑娘從這裏經過?”
楊榮移開目光,沒去搭理他,他便不耐煩了,忍着氣又說了一句
“老子問你話呢,你聽到沒有?”
他的話剛說完,之前蹲在地上的幾個将士便站起身來,在邢二面前擋住,面色不善道
“老家夥,你跟誰說話呢,我們老大也是你能随便吆喝的?”
剛才他們還道是那小娘子滿嘴胡亂言語,可看到這夥人,方知那小娘子所說不假,若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娘們落在這群野漢手裏,還不得吃盡了苦頭。加之邢二猖狂,将士們便覺得有必要将這沒眼色的教訓一番。
邢二帶了二十幾個人,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自然沒将幾個十幾二十來歲的少年放在眼裏
見人家年輕也就生出了輕蔑之心,直到交手之後,他才發現這種想法是多麽的愚昧無知。
韓阿寶躲在佛像後面,聽到廟裏一陣陣心驚肉跳的慘叫聲,不由得皺了皺眉,用雙手捂着耳朵,剛才邢二如此放肆,被打完之後完全就是換了一副小人的姿态,求饒聲不斷
“大爺,你們饒了我吧,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你繞我一命,再這麽打下去,小人的命可就沒了”
終究是上陣殺敵刀口子上舔血的将士,對無知愚民還是不會痛下殺手的,豐吩咐邢二等人滾出去後,果然這些漢子們皆是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廟內恢複平靜,韓阿寶從神像後頭轉出來,她可是知恩圖報的人,既然人家都仗義救了她的性命,若是還記着之前的一點小恩怨就顯得太小心眼了,施施然的走到少年面前,行了個大禮
“将軍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之前對将軍多有得罪,還請将軍不要放在心上”
少年剛才在嘴皮子上輸了幾句,不過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能和一個女人來計較這些,見韓阿寶真心誠意的道歉,何況剛才自個人也幫了她一個大忙,再也不用怕被這小娘們說男人欺負女人,人多欺負人少,不過他神色向來是比較冷淡,縱然心裏面舒坦也不會表露在臉上,他點點頭道
“你不必多禮,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若不教訓他們,豈非顯得咱們這些人怕事”
韓阿寶見他不居功,心裏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些,她又仔細看了看少年的眉眼,不經意的說道
“将軍的容貌,長得非常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楊榮沒想到這小娘們慢吞吞的說出這番話來,頓時就吃了一驚,此處離流霞村也只剩下半個時辰的路了 ,若是能碰到熟人,倒是不足為奇,他按捺住內心的小小激動,平靜的說道
“姑娘可是流霞村之人?”
韓阿寶點點頭
楊榮臉上的冷意慢慢的褪去,那放佛如寒潭深井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波瀾
“姑娘可認識楊承?”
韓阿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個的眼睛,若之前還有些不敢肯定,此時此刻卻完全能相信了,他真的是楊榮,随着五年前那場變故,便失蹤的楊榮,韓阿寶見到他雖然沒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到底也是有種隔世之感,想起多年前,他一家凄慘遭遇,不慎唏噓
好在老天爺開了眼,讓他兄弟兩歷經劫難之後,終于相遇
她看着楊榮,聲音裏帶着無法克制的激動
“你真的是小榮嗎?楊承大哥的弟弟,我是阿寶,你還記得我嗎?”
“阿寶……”
楊榮愣了一會兒,腦海裏面似乎在努力回憶某些畫面,眸中忽然亮光一閃,少年将軍從石頭上一躍而起,他驚呼道
“我知道了,你是韓松叔叔的女兒,阿寶!”
楊榮的年紀比韓阿寶還要大上兩歲,說來說起,韓阿寶還得叫他一聲哥才對。
不過,少年可不是拘泥于這些俗禮之人,見着老鄉心情極為舒暢,五年軍營裏的歷練并未讓少年喪失本性,他想替爹娘報仇,想要找回哥哥,可這些都不妨礙他記住從前在村子裏時那一段無憂無慮的光陰。
當年離開流霞村之時,他還并不是太懂事,印象裏韓阿寶是個斯文害羞的美麗小姑娘,從來不與他們兄弟兩說話,倒是特別的喜歡村裏面一個斯文文的書呆子,隔了這般多年,阿寶小丫頭變成了大姑娘,模樣也是水靈動人,只不過這性子可完全不與從前相似了。
既然見到她了,楊榮自然迫不及待的問他阿哥
“阿寶,這些年,你可曾見到我阿哥,他回來過嗎?”
既然救星就在眼前,韓阿寶可也不用再回流霞村把阿哥和阿爹叫過來了,她很是着急的抓着楊榮的袖子說道
“阿榮,就剛才那夥人将你阿哥給抓住了,咱們趕緊去救他,他身上受了傷,再晚就很嚴重了。”
楊榮沒想到一回來就聽到這樣的事情,頓時就皺了皺眉頭
“當真如此?”
想當年他阿哥一身武藝,回到鄉裏面之後,居然被幾個山野匹夫給欺負了,若是他和阿哥一直在一起,也好給阿哥做幫手,想到這裏,心裏就不是滋味。
他斂住心神,沒将那種悲涼情緒表露在臉上,如今他已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再也不需要阿哥保護了,阿哥若是知道他現在還好好地活着,一定會很開心的
好歹是個少年得志的将軍,若是還為了這點事情露出難過之色,往後讓他在軍營裏如何立威。
“事不宜遲,快點帶我去找阿哥”
然後他便吩咐将士們穿戴整齊出發,韓阿寶當然不好在這裏看着,她先走出去,也不愧是訓練有素的,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全數整理妥當出來,聽楊榮的吩咐,紛紛上馬,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別,韓阿寶和楊榮共同乘了一匹馬。
一對人馬朝着丁家村的方向奔去。
丁家村那些愚昧的百姓尚在外頭做農活,看看這一對人馬來勢洶洶,被吓得躲到屋子裏面去,只通過門上的一條縫隙往外偷看。
只見他們也不擾百姓,直接奔向丁樹皮的家中。
此時,楊承正被綁在院子裏,被醒來後的丁樹皮用鞭子狠狠的抽打。
而楊榮帶着隊伍,一副勢不可擋陣勢直接奔入丁家
将一些在丁家幫工的婆子老頭吓得癱在地上,都不敢站起來,跪着直磕頭。
兄弟相見
丁樹皮看得到從天而降的将士們也是傻了眼,他沒看錯吧,居然有軍隊來了丁家村,他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将士們啊,戰馬長嘶,這些将士們一個個骁勇挺拔,特別是為首的那位少年,冷酷嚴厲,如利劍出鞘一般鋒芒畢露。
這些人來他的家中做什麽,這丁樹皮向來是唯我獨尊慣了,絲毫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便是這少年将軍他也沒當回事,當下站起來,施施然的走了幾步,裝模作樣的作揖
“軍爺來我家中有何貴幹?”
楊榮二話不說,将手中的馬鞭子朝丁樹皮圓滾滾的身子揮去
“好你個刁民,你居然敢用鞭子打我的兄長,誰給了你這個權利?”
他下了馬背,不由分說的照着丁樹皮就是一頓鞭打,連句反駁的機會都沒給他,楊承已經處于半昏迷的狀态,聽到院子裏一聲聲慘叫勉強喚回一點意識,将眼睛給睜開來。
院子裏有些混亂,有兵器交接砰砰的聲音。
然後他似乎看到了韓阿寶朝他奔過來,飛快的解開他身上的繩子,扶着他往下跌落的身體,那嬌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一聲聲的呼喚
“楊承大哥,你醒醒啊,我是阿寶,我來救你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誰來了,是小榮回來了,他來找你了,楊承大哥,你醒醒……”
那聲音微微的顫抖,楊承的背部抵住她的身體,他沒法支撐自個站起來,肋下被捅了一刀,完了還被丁樹皮抽了這麽多鞭子,渾身都是傷,皮開肉綻,他聽到她聲音就安心了,姑娘還告訴他,小榮回來了,小榮……真的是小榮嗎?
他用力睜開眼睛,望着正在抽打着鞭子的少年郎,喃喃道
“小榮……真的是你……”
感覺像做夢一般,小榮回來了。
楊榮沒耽擱太久,把手裏的鞭子交給下屬,囑咐他們接着打,只要莫把人給打死了便行。
他轉身朝楊承和韓阿寶的方向走來。
他望着遠方的兄長,只感覺這步子分外的沉重,他走到他面前,看着兄長蒼白的臉,他一陣難過,少年将軍緊握着拳頭,屈膝跪下
“阿哥……我回來了”
韓阿寶扶着楊承站穩,他低着頭,一手捂着抽痛的傷口,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楊榮,縱然是有太多話想要說,此時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剛要開口,一個劇烈的咳嗽便帶動身上的傷口抽疼起來,他吸了口涼氣,額頭上冒了一層冷汗,明明身子在發顫,卻還是強壯鎮定的,伸出手拍拍楊榮的肩膀
“好小子,長這麽大了”
楊榮鼻子一酸,眼眶發澀,他勉強穩住情緒,站起身來扶住楊承的另一只手
只感覺有什麽東西堵在喉嚨裏,難受的慌
“阿哥,我們回家”
楊承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雖然他在昏迷之前,安慰她不要擔心死不了,可韓阿寶到底是怕他有個閃失,心裏面一陣說不出的恐慌,在楊榮幫他清理過傷口之後,韓阿寶便讓他去三水鎮裏将無邪先生給請過來,只有那先生說沒事了,她才能安心下來。
楊榮常年習武,又在軍營裏待了這麽久,簡單的醫理還是懂的,兄長雖然流血過多,但好在傷口沒傷及要害,自然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韓阿寶卻不容又任何閃失,簡直比他還要關心,沒辦法,他親自去了一趟三水鎮。
若不是沖着韓阿寶的面子,無邪先生自然是不會為了個陌生的少年來流霞村裏,只不過這次的傷員是楊承,他就沒那般好心了,直問楊榮要醫藥費,楊榮為了兄長的性命,出手也大方的很,無邪先生得了銀子之後,自然看病便盡心許多,當下便開了藥方子,還拿了幾顆金貴的丹藥出來,說是玉雪丹,楊榮得了這金丹,方覺得那一千兩銀子花的還算是值得。
待還要些名貴的補藥,無邪先生推脫說窮鄉僻壤之地哪裏有這等名貴藥材,直到楊榮開了高價錢,才應承着明日便送到家裏頭來。
韓阿寶一聽買三只百年的人參花費五百兩銀子時,暗暗咂舌,這楊榮一回來就成了土豪,輕輕松松就拿出一千五百兩銀子給他兄長治病,當真是有出息了。
楊承醒來之時,韓阿寶趴在床榻邊上打瞌睡,他雖然看着挺精神,臉上卻半分血色也沒有,見旁邊趴着一個小腦袋,烏發如流水般散開在床榻上,少女白皙的側臉上黑色的長睫緊阖住,許是累壞了。
他舍不得驚動她,只擡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很小心的動作卻還是把淺眠的少女給驚醒了,她擡起腦袋,揉揉惺忪睡眼,看到醒過來的他,便半分睡意也沒有了,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楊承大哥,你終于醒了”
楊承的手不動聲色的收回,剛才沒有被她所抗拒還真是件好事,他将她從上往下的打量了一番,見她并無大礙,這才放心下來,韓阿寶看着他,眼裏露出關切之色
“楊承大哥,渴不渴,我幫你去倒水”
楊承見她看自個的眼光比從前溫柔了許多,并且還主動關心他,不在是假裝冷漠來僞裝自己的內心,她終于肯承認自個的心意了,盡管受了傷,內心卻感受到一絲絲的甜意。
韓阿寶見他點點頭,轉身便去桌上拿水壺,回來後便放在床邊的小幾上,因傷在腰上,并未扶他起身,在他的腦袋後面墊了一個枕頭,倒水親自喂他喝下。
楊承是從未享受過這等待遇的,他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此刻似乎都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只就着她的手慢慢的喝着水。
韓阿寶剛将杯子放下,他似忽然想起什麽,迫不及待的要坐起身來,無奈腰肋上的傷口嚴重,這不,剛直起腰杆,劇痛馬上襲來,韓阿寶看他吃力,忙壓住他的身子不許他亂動,說道
“楊承大哥,你要做什麽?”
“阿寶,我似乎看見楊榮回來了,是不是真的啊,他去了哪裏?”
楊榮一早就守在門外邊,只是聽着兩人之間在說話,不忍進去打擾,見兩人這模樣心裏面的也猜的八九不離十了,若是大哥當真與阿寶小妹子成了一對兒,那也是件好事兒,他哥哥孤苦這般多年,得有一心人相伴白首,也是幸福的。
一聽楊承提到這個的名字,他便猛地推開門進去,三步并兩步走到楊承的床榻邊上,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他雙手撐在膝上,顫聲叫了句
“阿哥!”
韓阿寶知道這兄弟二人多年不見,自然是有話要說,起身朝楊承一笑
“你們兄弟二人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去幫你熬藥,你和阿榮好生敘舊”
楊承點點頭,默許她離開了。
“跪着做什麽,我是你哥,不是你老祖宗”
楊承打趣他道
楊榮只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又叫了聲“阿哥……”
他側躺着身子,看着地上冷峻的少年,真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分離那年,阿榮還是個十歲的小男孩,身子弱不說,還經常生病,阿爹便将他托給一個避世的老友照顧,也正好出于這個原因,阿榮避開了當年那場劫難。
如今,他不僅活的好好地,而且顯露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穩重,他淡淡的笑道
“看來這些年,你小子在外面也混得不錯,怎麽出去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捎個信兒回來,還以為你真将我這個當哥哥的給忘了”
就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把五年的時間都帶過去了,五年了,他想盡辦法卻始終沒有将兄弟召回來,他回去過當年阿爹老友的廬舍,可是老先生在一年前就已經過世,至于阿榮更是下落不明,他都以為,沒想到他,這小子如今長大了,會自己回來了。
楊榮差點要喜極而泣,不過他可是個大人了,若是再哭鼻子,就有點不像樣
“阿哥,我這些年一只在打聽你的下落,聽說你在軍營裏,我便投身軍中,可我到處尋找阿哥,卻打聽不到你任何消息,我在軍營裏待了兩年,後來我聽說你回來了,這才帶着人回鄉……阿哥,你果然在家裏頭,如今阿爹阿娘已經過世,阿哥,為我就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咱們兄弟二人,一定要讓阿爹和阿娘沉冤昭雪”
楊承聽他提起阿爹阿娘,面色便是一沉,雙眸中露出一絲冷色
“當年,咱們在這個鄉村裏的生活也算平靜,本來可以一直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可是後來,有人出賣了咱們的阿爹阿娘”
楊榮一個拳頭砸在地上的,他拳頭硬,這一拳砸下去足足使泥土地上凹了個拳頭大的坑來,一雙冷澈的眸子裏射出寒光來
“阿哥,你告訴我,到底是何人出賣了我阿爹和阿娘,我要殺了他們”
楊承擺擺手道
“不必了,這個人已經死了”
楊家兄弟的往事
楊榮聽了兄長的話,跟着韓阿寶去了趟韓松家,至于楊承家裏頭,他讓自個二十多個親信守在院子裏,不準任何人靠近,韓阿寶安然無恙回來之後,只匆匆回家報了個平安,便去了楊承家裏頭,一呆便是三天時間,韓松等人聽聞楊承為了女兒受傷,心裏面也跟着擔憂不已,只期望着楊承能夠轉危為安,女兒多照顧幾日也無妨
如今女兒回來了,這顆提着的心才終于放下來
“女兒啊,楊承救了你好幾回了,你一定要把這份恩情記在心上啊,若是沒有他,你阿爹阿娘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韓阿寶點點頭答應着,然後她滿臉喜色的對二老說道
“阿爹,阿娘,你看我帶誰過來看你們了”
她往旁邊一讓,高大挺拔的少年男子便出現在衆人眼前,那是一個十分俊朗淩厲的少年,渾身散發着利劍般的鋒芒
韓松先是怔了怔,随後便猛然想起來,顫抖道
“阿榮啊,你是阿榮啊,楊大哥的小兒子”
他嘴裏的楊大哥,自然是楊承兄弟的阿爹。
楊榮跪在二人面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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