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回見面,也并不相熟,(17)

敬的磕了個頭

“韓二叔,二嬸,阿榮回來看你們了”

韓田氏激動的熱淚盈眶,腦海裏想起了當年和楊榮之母趙氏相處的情形,她往前扶起楊榮,哽咽道

“好孩子啊,你可終于是回來了,楊大哥大嫂們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楊榮站起來,看着這二老對自個一片慈愛之心,心裏不禁有些感動,雖然他家屢遭背叛和遺棄,到底還有韓松叔一家子善待他們。

這幾日,楊榮一直派親信們在搜集丁樹皮犯罪的證據,還頗有收獲,這厮的确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手底下出了兩條人命,村裏裏的人都忌憚他有銀子,對他也是敢怒不敢言,直到此人被抓,牆倒衆人推,不少人前來告狀,想着楊榮是個軍爺,定然能為他們伸冤。

楊榮将丁樹皮捆在大樹上,狠狠的用鞭子抽打了一頓,卻還不解氣,想到阿哥說當年便是此人的阿爹出賣了他們一家子,心裏面便有種深深的痛恨,那個人已經死了,他連報仇的機會也沒有,畢竟年輕氣盛,容易做出極端之事,叫了幾個親信,将丁樹皮阿爹的墳墓給挖開,開棺之後,人死了多年,只剩下一副森森白骨,他便将屍骨懸挂起來,用鞭子狠狠的抽打,抽的白骨亂漸,以解心頭之恨。

村子裏的百姓聞之色變,要知道死者入土為安之後,再次挖出來還對他的屍體如此不敬,是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皆是一臉恐慌驚懼之色,嘴裏面直罵晦氣,想着當兵的自然是個煞神,戰場上殺人如麻的,保不定因此遷怒旁人,因此這幾日,将士在丁家村走動,村民們便家家閉戶,不敢出門,生怕撞上了惹來一身麻煩。

那丁樹皮也是個不中用的 ,看着楊榮鞭屍後,當晚上被關在自家的祠堂內,竟然夢見他阿爹來找他,到了次日,便瘋言瘋語不省人事,癡呆如傻兒,嘴裏流涎沖着人傻笑。

楊榮照樣讓人把他送到了縣衙門裏頭,并讓人證物證跟着去了,讓這縣太爺給他判個罪,最好是關在大牢裏一輩子莫要出來了,那縣太爺也是個知趣的,這武威楊将軍的他可是有所耳聞的,既然是他的差事自然不能補辦,審訊畫押之後,便将這肥頭大耳的蠢貨直接給關到大牢裏去了,父債子償,報應不爽。

當然,這是後話。

楊承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身子才日漸康複,無邪先生那些藥也當真是管用的很,他如今身上的大小傷也恢複的差不多了,兩兄弟在家裏頭偶爾說說話,楊榮如今成了将軍,他這個做兄長的打心底裏感到自豪

“阿榮,你如今成了将軍,真是讓為兄高興”

說到将軍這個身份,楊榮便回憶起一些事情,當年他初入軍營中,也是一鳴驚人。他阿爹的友人乃世外高人,一身武藝不說還懂不少行軍作戰之法,他跟在他身邊幾年,他這位世伯更是傾囊相授,只盼着他有朝一日能替父伸冤。

楊榮道“當年我為了找尋阿哥所以去了軍營裏,因為一直久尋不到,才待在軍營了,卻不知阿哥卻不在不西北軍營裏”

他進入西北軍營之後,先是當個小小的士卒,無奈我軍吃了敗仗,他一身武藝正好救了當時被圍困的主帥,主帥賞識他有才華,讓他做了個左先鋒,他果然沒有讓主帥失望,出謀劃策幫着打贏了好幾場至關重要的仗,回朝後輩封了将軍,還賜了自個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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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不辱沒先人的名聲

楊承又道“當年爹娘離開京城,舍棄功名,為的就是要抛棄那些恩恩怨怨,可惜,那些人卻還是不肯放過他們,如今咱們的仇人也只有那麽一個,平陽侯在京城我沒法動他,只要他來三水鎮找無邪先生治病,我便有的是法子要他的命”

楊榮點點頭“阿哥,你放心,待弟弟在京城打點妥當,便接你上京”

楊承擺擺手,眸子裏含着柔軟的笑意

“阿榮,我不去京城了,你如今比我能力大,京城的事情交給你了,我要留在這裏,我要娶阿寶為妻,我要等着那個人來”

他知道那個人遲早會來,這種罪若他能背負,絕不要弟弟來擔當。

楊榮愣了一下,随後又坦然的笑了笑,阿哥也是該成親了。

兩兄弟沉默了一會兒,便聽到韓阿寶在身後輕聲道

“楊承大哥,快點來喝藥,不然可要涼了”

楊承面帶溫柔,拍拍兄弟的肩膀,回了一聲“來了”便大步走過去了。

也不知道她聽到沒有,他想要娶她為妻。

楊承的身子大好過後,不到三天時間,便帶着聘禮上門來求親。

這聘禮可不少,足足有六擔子,放在韓松家的院子裏,看着着實惹眼。

因楊榮成了我大魏的将軍,許多人對他們家都開始刮目相看了,楊承也沾了弟弟的光,之前克妻的名聲也漸漸被人忘了,許多人家開始後悔,怎麽一早沒替自家的閨女考慮考慮下,若是嫁給楊承,或許還能攀上楊榮這麽一根高枝兒,自然往後日子便好過了。

韓松感到很意外,但卻有點驚喜,心想這孩子可終于是開竅了,也不知道自家的閨女答不答應,楊承為什麽想開了呢,他從前是怕自個配不上韓阿寶,也會拖累她,可是現在他覺得他要好好的保護她,最好的便是留在她的身邊照顧她一生一世。

韓松更開心的便是,韓阿寶居然答應了這樁婚事,要知道他內心是忐忑不已的,生怕韓阿寶不答應。

如今婚事是定下來了,只是這成親之日卻還要等一等,家中尚且又許多人要養活,新房子還未蓋起來,想要在鎮子裏面開個鋪子也還沒實現,反正人已經他定好了,遲早是他的人,楊承也不擔心什麽。

楊榮是打京城裏來的,她家的大伯一聽說韓松家多了個這般體面的親戚,沒臉沒皮的過來巴結,楊承送聘禮那日是韓松家裏頭最熱鬧的一日,韓老婆子和韓徐氏也過來湊熱鬧。

韓老婆子見了一擔的聘禮,很是眼紅,這老二家的女兒也真是有出息了,眼下他們家窮的餐餐都是食粥水,這也讓她不得不服軟了,再也不敢那般看不起韓松一家子了,這不一家子過得實在是太差了,便想着來沾點光,看老二還能否顧及昔日的情面。

很顯然,他們害得韓松一家人好慘,韓松也是從此寒心了,對自個的娘親也是徹底的失望,便是這一家子上門來,說話語氣也略顯得冷淡。

韓老婆子拿了熱臉來貼人家的冷屁股,心裏好生的不痛快,說了一陣,覺得索然無味,心裏面反正是不舒坦,她就是不能看着老二一家過得如此之好。

将目光轉向楊承兄弟,因要送聘禮過來,所以兩兄弟都來了,并帶了三五個親信,這些當兵的平日裏也随意慣了,在農家倒是很自在,絲毫不受拘束,楊榮也懶得約束他們,讓他們自由出入,只是不能擾到百姓。

韓老婆子走到楊承身邊,低聲在他面前說道

“楊承啊,你可知道,咱們家阿寶和那韓世秋的感情可是很深的,你就算是去了她,她的心思也不會在你的身上,何況她又沒什麽好,長得雖過得去,性子可烈,絲毫不好馴服”

楊承淡淡的瞥了那老婆子一眼,認出來是韓阿寶的阿婆,這老婆娘嘴上可是一點都不積德,好歹也是自個的親孫女,竟然是這般貶損的,韓阿珍背對着楊承,也剛好聽到這一句,自然知道是阿婆沒懷好意,心裏頭很是不悅,剛好要回頭說上幾句,只聽楊承淡淡的說道

“阿婆,你心裏可比誰都清楚,與韓世秋有瓜葛的可不是阿寶,而是你那親親的孫女韓阿麗,我聽伯父說是要把阿麗許配給韓世秋的對否?”

絲毫不顧及衆多人在場,楊承刻意沒将聲音壓低,讓所有人都聽得到。

韓老婆子氣得指了指楊承“你……你……”随後一甩長袖,和韓徐氏二人憤然離開。

他們走過,韓阿珍終于忍不住撲哧一笑,回頭看了看楊承,高興的說道

“楊承大哥,你可真厲害,一句話将阿婆堵的沒話可以說了”

楊承得到未來小姨子的認可,心情之好可想而知,他認真的說道

“誰敢欺負你阿姐,便是欺負我!”

韓阿珍越發是覺得這個未來姐夫不錯了。

楊榮離開

當天中午,韓田氏和張氏便張羅了一桌子的好吃食,一來是慶祝,二來是感謝楊承的搭救之恩,正屋裏太小是坐不下這般多的人,便在院子裏擺了兩張大桌子拼成一桌,借了幾條長凳子,這才将所有的人給坐滿,作為韓阿寶的兄長韓小山,今日裏高興的喝了不少酒,他寶貝的妹子和最好的兄弟定下了婚事,他這妹子歷經波折,最終卻還是終于遇上良人,而他這個兄弟一生遭遇坎坷,也幸還有妹子願意與她相伴終生。

他們院子裏吃的是熱火朝天,鄰裏鄉親也過來看熱鬧,韓松也客氣,但凡說了兩句好話的都請過來喝了幾杯酒,他們一家子歷經坎坷也終于是有了一點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其中養成也喝了不少酒,韓阿寶怕他身子好沒有好全,便按着酒杯讓他少喝一些,這邊遭了打趣之聲,只說嫂子還未嫁過去,便管着楊承了,往後若是成了家,楊承大哥定然是這裏也不許做,那裏也不許做。

饒是韓阿寶臉皮厚,也經不得這麽多人拿她打趣,臉上就微微發紅了。

這頓酒席吃了一個時辰方才散開,楊承兄弟回了家中,韓阿寶一家子将碗筷桌凳收拾幹淨。

此事也要告一段落了,過了這個月十五,楊榮便要回京當職了,畢竟他是個将軍,領了朝廷的俸祿,自然是要辦事的,楊承身子也完全康複了,兩兄弟白日裏在家裏頭切磋武藝,比比劃劃,楊榮的功夫終究還是要差他一點點,多次過招,卻還是要輸個一招半式,打完之後,兩人便暢快在屋頂上飲酒暢談。

“阿哥,看來咱們阿爹的武藝還是比世伯的要高些”

楊承一拳揍在弟弟的肩上,笑着挑眉道

“臭小子,你将世伯的武藝全部學到手裏,卻還在說世伯不如阿爹,要是讓世伯和阿爹知道了,非得在地下颌阿爹打上一架不可”

說到這裏,楊榮也笑了笑,這樣折損自個實際上的師傅,的确有些不妥

“對了,阿哥,過幾日我便離開了,這裏的事情可還需要我來幫你的,你盡管說”

楊承仰頭喝了口酒,随後握着酒壺朝他擺擺手道

“小子,你管好自個便是,我倒是沒什麽事情,只不過阿寶家裏頭尚且有些-麻煩事,不過有我在便可,不需要你小子插手”

楊榮點點頭,既然兄長都這般說了,那他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便說道

“那好……”

這幾日平靜度過了,楊榮終究還是啓程離開了,他臨走時,韓家人都來為他送別,楊榮給韓松夫婦告別

“韓二叔,二嬸,阿榮這邊是要走了,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你若是有什麽困難,盡管跟阿哥說,若是阿哥幫不到的,還有我呢,大可寫信捎來給我,但凡侄兒能幫您做的一定會幫到底”

韓松将楊榮虛扶了扶,臉上露出些滄桑之色,對這個孩子終究是有些不舍

“阿榮啊,你此去京城,身邊也沒個親人朋友在身邊,可要好生照顧自個”

楊榮點點頭,再向楊承道別之後,楊承拍拍他的肩膀

“你人年紀輕,不懂官場複雜,可別太過鋒芒畢露,少得罪人”

楊榮一一應承。

他又看向韓阿寶,笑道

“阿寶,往後我阿哥便拜托你了”

韓阿寶倒是痛痛快快的應了,讓一旁聽着的楊承簡直有些受寵若驚。

他帶着二十來個親信騎馬揚長而去,只餘下站在村口的幾個人,目送他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

此時告一段落,一轉眼便到了梅雨季節,足足下了一個月的雨,韓阿寶家裏頭的地板是泥土壓實的,沒有任何防潮措施,屋裏有股濕黴的氣味,韓阿寶是很不習慣,總盼着天晴開就好,這段時間裏韓松一家子可是忙碌不停,樹上的楊梅也開始成熟了。

此事告一段落。

一轉眼便到了梅雨季節,足足下了一個月的雨,韓阿寶家裏頭的地板是泥土夯實的,沒有任何防潮措施,屋裏牆壁上和地上都濕濕的,不向陽的房間裏有股發黴的氣味,韓阿寶是很不習慣,在家锿啡隽瞬簧偕遙偶藕眯庋跤炅嗟奶炱萌朔⒊睿芘巫盤烨缈禿茫羰怯晁悖衲暝白永锏難蠲肪筒惶鹆恕

還是天晴了幾日,一家子的人換了身舊衣裳都去摘楊梅了,楊梅有一部分先熟了,韓松父子挑了兩擔籮筐到園子裏,摘楊梅的時候,先挑那些鮮明紅豔的摘下來,暗紅色熟過頭活着青澀還未成熟的便留在樹上,這些暗紅色的自然就是被飛鳥啄食,要麽便是落于泥土中。

韓阿寶先是讓弟弟和妹妹在籮筐中鋪了一層的樹葉,再将果子摘下來放進去,韓松父子驚訝的發現,今年長得楊梅的确比往年的要大上許多,而且又紅又豔,韓松迫不及待的摘了一個放入嘴裏面,楊梅味道酸甜,梅肉又厚,汁水又多,比往年結出來的楊梅不知要好吃多少倍,他一連吃了好幾個,吃完便不住的誇贊

“閨女,這楊梅味道可真不錯啊,也虧了你想出來的法子,你阿爹我可是一輩子也沒有吃過這般好吃的楊梅啊”

一家四五口人,摘楊梅的速度也着實挺快,半天功夫下來,便摘了四籮筐。

剩下的便是那些個青澀的果子,得過上幾天時間方能成熟,這個暫且不着急,楊梅挑回去之後,中午先将午飯吃了,因為楊梅的儲存時日較短,若不抓緊時間賣出去,定然會腐爛變質,韓阿寶跟韓松提議,将楊梅挨家挨戶的賣出去,韓松也贊同,下午,便留了一小盆子在家裏頭自個吃,韓小山自告奮勇的要出去賣楊梅,韓阿寶自然要給哥哥一個機會,并交代他要賣多少文錢一兩,韓小山都應承下來,夫妻兩人,一個挑着籮,一個拿着稱,如那貨郎一般,過村吆喝賣楊梅去了

不過,兩口子的主要目标是在鎮上,自然要趕着騾子車出去才行,一路走一路喊倒是引來不少人的注意,村子裏嘴饞的人不少,可是真正願意買的就不太多,原因是他的楊梅價錢太高,尋常人可是享用不起,可鎮上的人卻能出得起這個銀子。

韓小山夫婦到了鎮上之後,可沒待在一個地方等,挨家挨戶的給人介紹他這楊梅。

他家的楊梅與旁人家的不同,旁人家的顆小,酸澀,他家的卻只比那鹌鹑蛋小一些,先嘗後買,不甜不要錢,鎮子上開鋪子做生意的可是能買得起這個楊梅的,他剛走了一家賣了兩三斤,便被香滿樓的小夥計給拉到一個人少的地方,笑眯眯的說道

“大哥,我是香滿樓廚房做事的夥計,我是認得你的,你是那阿寶姑娘家的人,我看大哥你也別到處跑了,你這楊梅便賣給我吧,我保證一分錢都不少”

這夥計是香滿樓廚房裏負責采辦的,是香滿樓老板的侄兒,這不今天梁老板交待他出來買些新鮮的蔬果回去,路過正好瞧見韓小山在賣楊梅,瞧着這模樣可真不錯啊,一直酒樓裏便是沒個像樣的東西拿出來給客人吃,生意一只不溫不火的,多虧了韓姑娘的醬鴨子才讓香滿樓再次紅火起來,這些楊梅看着也不錯,又能賣的起價錢,他立馬就動了想要買回去的念頭。

韓小山一想,這樣也好,把楊梅賣給他,自個也省的到處走動了,十文錢一斤,攏共還有三個籮筐,足足也有一百斤,賣完之後,一兩銀子可是到手了。

韓小山夫婦可以算的上時滿載而歸,天黑之前到家,一進屋就将銀子全部交給了韓阿寶,韓阿寶掂量着手中的一兩銀子,笑眯眯的說道

“哥哥可真厲害,不到半天時間便将楊梅全數賣完了,往後咱們家若是要到鎮上去開店,哥哥和嫂嫂可能幫妹子不少忙”

不過手裏的銀子又塞過去,笑道

“這點銀子,阿哥和阿嫂留着給虎子将來上學用”

韓小山又推了回去,不肯收下。

被妹子一誇,滿臉都是自豪,心情本來就很好了,可是聽到這句話頓時就沉下臉來

“妹子,阿哥老是讓你供着咱們一家三口,心裏可過意不去 ,這不能幫着做些事情也是應該的,這銀子是咱們一家子掙回來的,阿哥可不能獨自吞了,你若是讓我收下,下次阿哥可不敢搶着幫妹子做事了”

韓阿寶被他這麽一說,讪讪的将銀子收回來“好吧”

次日一早起來,楊承便從後面的山裏頭砍了不少竹子過來,扛到韓松家的院子裏去,一大早在喂雞的韓田氏看了這麽多竹子 ,愣了一下,問他

“楊承,你砍這麽多的竹子回來做什麽?我們又不用建房子做什麽的,要竹子有何用?”

自從楊承救了韓阿寶之後,韓田氏對楊承這個準女婿是越發的滿意了,怎麽看都順眼,再也不像從前那般對他懷着戒備。

楊承将竹子往地上一放,笑着對她說道

“嬸娘,這個我可不知道,是阿寶吩咐的,他說要拿這些竹子做楊梅罐頭”

“罐頭?”韓田氏露出疑惑之色,轉而又無奈的笑笑

“想是這丫頭又想了什麽法子出來”

一會兒楊承去屋裏找韓阿寶,韓阿寶正好在腌漬楊梅,楊承走過去,在她面前坐下,眸光溫柔的看向她的臉,微笑道

“阿寶,竹子我幫你砍回來了,還要做什麽,我一并幫你做了”

韓阿寶沖他莞爾一笑,用小碗幫他盛了一碗楊梅,遞到他面前

“莫急,先吃一碗楊梅,這是我用糖腌漬過的,味道可甜”

楊承觸到她眸光中一點點的溫柔,想也沒想便接過去,她待他這般的好,便是讓他吃□□也甘之如饴,何況還是一碗甜滋滋的楊梅糖水。

他用勺子舀了一顆放入嘴中,不得不說,這是他一生當中吃到過的最、甜的滋味之一,另外最、甜的便是她的小嘴。

一碗冰糖楊梅讓楊承微微的動容,還是很小的時候他吃過這個東西,往後很多年,便只有苦沒有甜了。

這個滋味他深深的記在心裏頭,那樣的甜味,是這個女人給的滋味。

秋收

他慢慢的吃完一碗楊梅,發現韓阿寶正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在看着他,等看到他的碗底都空了,一絲楊梅汁都看不到了,方充滿期待的問道

“楊承哥哥,阿寶做的冰糖楊梅可好吃?”

楊承點點頭,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自然是最好吃的”

韓阿寶聽他說楊梅好吃,眼神不由得有幾分雀躍,她高興的說道

“楊承哥哥,我要把這個楊梅做成罐頭,等過了吃楊梅的季節再拿出來賣,你看如何?”

楊承覺得她這個想法很好,點點頭道

“我知道了,你是想把那些竹子做成楊梅罐頭對不對?”

韓阿寶一笑“對了,我用那些竹子做罐頭,把楊梅放到裏面去”

楊承腦子轉的飛快

“我去幫你把竹子砍成一截一截的,用來給你裝楊梅”

韓阿寶道了聲“好”然後又說道“等做好了,托人給阿榮捎上幾個,讓他嘗嘗家鄉楊梅的味道”

她這話顯然是說到了楊承心坎裏面去了,楊承有種他未來的媳婦心裏面向着他的感覺,高高興興的便出去了。

他在外頭将長竹竿砍成一段段的,一個竹節成一段,再把竹節上的竹膜給打了一個小孔,足足可以将楊梅給放下去,這樣一個個的也弄了整個上午,弄完之後,也正到午飯時間了,便留在韓松家裏頭用了午飯再走。

楊梅交給兄嫂在賣,楊梅罐頭一時半會也不着急賣出去等莊稼有收成了,家鴨也長大了,可以去鎮子裏開個小店。

又是幾日大雨,将河渠灌滿了,流霞村的河道窄小,經不住這麽多雨水,疏通又不利,沒多久的功夫便漲了老高的洪水,好在韓松家幾畝地的位置都離着河道有些距離,不至于被水給淹沒掉,而那些離開河比較近的,河水将秧田的苗尖都給淹沒了,莊稼人唉聲嘆氣的,本來一畝地的收成不多,待洪水退了又不知要淹死多少,可真夠可惜的。

不過這也沒什麽辦法。

等到洪水一退,蟬鳴聲躁,已經到了五月份,天氣日漸的炎熱,鄉村裏濃蔭一片,莊稼人都換上了一身輕薄的衫子,下地做莊稼也真的是背朝黃土面朝天,又累又熱。

家裏面的活計重,楊承隔三差五的過來幫忙,韓阿寶想到他們幹活辛苦,便煮了綠豆湯給送到莊稼地裏面去,既然在家裏頭種地,那他家的幾畝田也不能再荒着了,前些日子他自個下地除了草,将土都松過了,已經過了種水稻的季節,便種了幾畝地的高粱。

韓阿寶雖然知道種植高粱是無奈之舉,也擔心到時候他要交租子怎麽辦,楊承告訴她,他家楊榮是将軍,但凡是家裏頭有在軍營裏當值的,家裏面的租子一律是不用上交的,韓阿寶這才放心讓他種高粱。

可是楊承不像是種過地的人,韓阿寶便問他可知如何打理這些高粱,楊承倒是不知道,不過他說自個時不時的去除草,偶爾施點肥,應該是沒問題的,韓阿寶倒是誇了他無師自通。

楊承每每被誇贊,心裏都有幾分甜蜜,心想若是能快點将韓阿寶娶回便好了,往後可以日夜的和她在一起,天天聽她軟語溫柔的跟自個說話。

這段日子裏,雖然忙碌,韓小武的功夫可半點沒有落下,短短三個月的功夫已經能打完一整套拳了,加上他小小年紀十分刻苦,每日聞雞起舞,這份精神連韓阿寶都十分的感動。

自從丁樹皮出事之後,她大伯一家是很久沒往這邊走了,如今兩家的關系是徹底的決裂了,韓松一家子也是,除了必要的禮節之外,很少去搭理他們。

至于,韓世秋的阿娘,她一個婦道人家,在家裏頭也種不了地,只每月領着因着韓世秋秀才身份下發的一點黍米,每日裏吃的個半饑半飽,日日在門口守望,只盼着自個的秀才兒子能一步登天,高中舉人,将她這個娘帶離苦海。

農家的歲月雖是安寧,可這一眨眼也到了六月中旬,稻田裏的谷子金黃金黃的一片,仿佛是被夏日裏灼熱的太陽給染色了一般,看着稻田裏的稻穗沉甸甸的壓彎了枝頭,一陣風吹過,稻谷如波紋般擺動着。

空氣裏有一股稻香幽幽,聞着也是分外欣喜。

從山頂上望去,梯田一塊塊的連成片,宛若金色海洋一般在藍天白雲下緩緩的流動着。

家裏頭收拾一番,便準備要收割稻谷了,韓松家幾個女人都下地幫忙去了,只将韓阿珍和韓小武留在家裏頭看家做家務,這小妮子長大了一歲,倒是比從前要懂事了許多,不到處亂跑了,在韓阿寶的教導下也學會了煮飯做菜,這樣一家子人都出去了,她打理家務完全是沒問題的。

在古代是沒有收割機的,稻谷成熟了,只能用打谷桶将谷子打落下來,韓松父子三人将在水裏面浸了一夜的打谷桶扛到田地裏去,選一個地方放好,将稻谷連着下面的稻杆一起割下來,在打谷桶內使勁的左右拍打,實際上,這種做法是十分費力的,但是在生産力低下的古代也沒有其他什麽法子,韓阿寶雖然覺得累,可是一家人在一起幹活卻也還能撐得過去。

因為這種手工作業十分緩慢,一家裏五六個人忙活了整天也打完不到一畝田地。

谷子是分批次送回家的,家裏面的院子裏鋪了兩張蓬席,韓小山挑着擔子到院子裏,将谷子從竹籮裏倒出來,然後用耙子将稻谷撥開,在蓬席裏鋪勻稱,囑咐坐在院子裏石階上的韓小武和虎子看好稻谷,別讓雞鴨過來啄食。

虎子如今也能聽得懂大人說話了,腦袋小雞啄米似得點點頭,韓小武也出口保證

“阿哥,你放心吧,我會看好咱們家的稻谷的”

韓小山對弟弟和兒子的表現很是滿意,因口渴的厲害,回屋又喝了幾大碗水,這才出來挑着擔子再次出去。

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一家子收拾收拾準備回家去,女人提着茶壺罐子先去河邊洗腳,男人則還要先将外頭的打谷桶給收回去,将谷子挑回去。

不僅他們家的人,村子裏面其他人家也在忙着收稻谷,村子裏面韓大金的婆娘帶着女兒也正好在河邊洗腳,腳上都是泥巴,沾着十分不舒服,見了韓松一家子女人,讓了一點地兒給韓田氏,等韓田氏蹲下來,到河裏澆水上來,便笑着搭腔道

“韓松他媳婦,我可聽說你,你們家今年的稻谷收成特別的好,一畝地打了兩百斤谷子對是不對?”

韓大金一家子都是勤快人,每年谷子的收成都比旁人家的好,今年卻不怎麽走運,先是被洪水給淹了一小部分,終于等到了收成的季節,原還算是滿意的,可看到韓松家挑了早中晚三擔谷子回家,這一對比,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反正都被看到了,也不好隐瞞

只得笑了笑,說道“這都是咱們家阿寶的功勞,她想了個治蟲子的好法子,今年咱們家的稻谷才沒怎麽被蟲子給吃掉,所以今年的收成的确是比往年要好些”

韓大金媳婦聽她提起阿寶還能想出法子來治蟲子,頓時就想,這閨女當真是了不得了,能賺銀子養家還懂得下地種田,娶她的男人可也真是個有福氣的。

她擡起頭看着後面站着的韓阿寶,連聲誇贊道

“阿寶,你可真離開,你阿爹阿娘生了你這麽個好女兒,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這法子可能教會嬸娘,嬸娘學了往後能用得上,你可別藏私啊,嬸娘看着你家這麽多谷子,心裏頭羨慕呢,嬸娘家裏頭這麽多口人,若是能多收成些,家裏面才不怕沒糧食吃”

韓阿寶見她是真心的誇贊,不由得笑了笑,點點頭道

“等這陣子忙完,我定然會教嬸娘”

韓大金家的情形她是了解的,從前日子也只比自家好上一點點,韓大金夫婦有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好幾個孫子,都要養活,确實日子也挺難挨的。

韓大金的媳婦聽了她這句話,頓時就喜上眉梢了,他們也洗完了,忙将地方全部讓開

對韓阿寶笑眯眯的說道“阿寶,你快來這裏洗洗,這季的谷子收完之後,馬上便要種第二季了,到時候嬸娘再來問你可好”

韓阿寶一口應承下來“這個自然是沒問題的”

韓大金的媳婦帶着閨女兒歡天喜地的走了,韓阿寶一家子也洗洗便回去了。

此時落日已經沒入山頭,西邊的天空呈現一片暗紅色,回到家裏頭,韓阿珍已經做好了飯菜,聞着那香味兒,韓阿寶便快流口水了。

只見桌子上擺了一桌子香噴噴的菜,韓阿寶忍不住把阿珍給誇了幾句,韓阿珍心裏也很高興

“阿姐,等你得空了,教我多做幾樣菜,往後我便能換着花樣做給你們吃了”

“懂事”韓阿寶聽着也是一樂

收割稻谷的日子可是極為辛苦的,忙活了一天,韓阿寶的确是累壞了,燒了熱水洗碗澡之後,便躺在床上,沒多久便進入了黑天的夢鄉。

她必須早點休息保持體力,明兒一大早還得起床來割稻谷呢。

阿娘的希望

次日,天蒙蒙亮一家子便爬起床了,帶了一罐子水,手裏握好鐮刀便出門了。

趁着日頭還未出來,一家子先将稻谷割了大片不,等吃了早飯再打谷子,這樣便可以提早将谷子打完,也好避開正午最猛烈的日頭,忙活了半個時辰,也割了大片下來,只等吃完早飯便開始打谷子。

沒多久韓阿珍便将飯菜全數弄好了,此時的早飯自然是比平日裏要豐盛些的,一家子胃口都特別的好,吃完休息片刻之後,再入田地裏開始打谷。

如此過了兩三日,韓阿寶下午便回去的早了些,如今家裏面已有些谷子在曬幹了,她得回去把那些曬幹的谷子給刷出來,去掉裏面的稻杆和糠秕。

家裏面有個風車,稻谷曬幹之後,用竹簸箕将谷子放入風車裏,再搖動揚谷器的轉軸轉動風葉,便可将裏頭的碎葉糠秕全部吹出來。

揚扇發出吱吱的聲音,随着風車的葉片轉動,一大股糠秕碎葉從風車的風口處給吹出來,她手上使勁的搖動,風就鼓的越發厲害,沒多久,兩三百斤谷子的活兒便全部幹完了。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再不宜将谷子放在外頭,只用籮裝好,等家裏的男人回來,力氣大些可将谷子全部收回去。

天黑時候,田地裏幹活的男女都回來了,楊承一進院子,便主動放下手中的鋤頭鐵耙,替她将稻谷給收回去。

田地還未全部收割完,韓松便着手又重新将收割了田地帶着曲轅犁和耕牛下地犁田,将水田翻了一遍,放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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