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回見面,也并不相熟,(20)

給他賭,他又玩了幾手,銀錢沒多久就輸光了,借錢給他的人還想着要他連本錢和息錢一起限他三日內還清,誰知韓小峰這流氓無賴不認賬,便被那賭坊裏的人給扣押了,還派人送信去他家裏頭,要韓柏和韓徐十天之內帶六十兩銀子過去還債,不然就讓韓小峰沒命回來。

韓老婆子聽到這個消息,頓時雙眼一黑,便氣暈在椅子上,韓徐氏和韓柏夫婦也是叫苦不疊,如今他家裏頭每日裏連飯都沒得吃,哪裏還有銀錢拿出來給兒子還債,三個中老年人一夜沒有阖眼,第二天起床來,頭發都白了許多。

買辦法,韓柏只得繼續找大兒子兒媳來商議此事,家裏人都知道,如今韓小嶺夫婦在幫着韓阿寶做事,他們家裏頭給的工錢不少,如今的韓柏夫婦怎麽也想不到就韓阿寶那個小丫頭片子居然能玩出這麽大的動靜來,兩家關系已經徹底的破裂了,他們也不指望韓松一家子能幫得上他,只希望兒子這裏還能留些餘地。

韓徐氏道“小嶺,你如今在他們家做事,靠着工錢養活一家子不成問題,你可還存了些銀錢,若是存了錢,便全部拿出來吧”

“娘,上回砍樹的錢都全部給你了,你為何還要問我要銀錢?”

董氏在一旁冷眼旁觀,臉上露出譏诮之色。

韓徐氏哭喪着臉道“兒啊,阿娘也是沒辦法啊,如今小峰賭了錢輸了五十兩銀子被人給扣押了,那人都派人送信到家裏頭來了,若是不還錢,便要将小峰給殺了,小峰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人命關天,無論如何你也得救他一救”

韓小嶺還當是什麽事,原來又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在外頭賭錢輸了,韓小峰如此敗家,爹娘不僅不責怪,反而要自個出錢去給他善後,饒是韓小嶺一直寬厚,對弟弟做的事情也是忍無可忍了,他向來是個孝順的,爹娘怎麽說他就怎麽做,此刻,卻惱怒了,莫說他如今囊中空空,便是有銀錢他也不會拿出去,他甚至産生了一種很殘忍的想法,如今他這個家又今天,全拜他弟弟所賜,若是他就這麽死了,也許家裏面就好了。

他狠下心腸說道

“阿娘,兒子的錢全部交給你了,連媳婦那裏都沒留一分,你若是不信就去我屋裏找,若是能找得到就全部是阿娘的,如今弟弟犯了錯,那是他罪有應得,我也幫不了他”

韓徐氏見他半分情面也不講,頓時就火冒三丈

“臭小子,你怎麽這麽狠心啊,小峰是你弟弟,你就這樣見死不救啊,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麽個無情無義的孩子啊”

韓小嶺也是紅了眼睛,在阿爹阿娘心裏面,永遠是他那個會說好話會讨人開心的阿弟最好,而他韓小嶺從來只是家裏面的一個苦力而已,可是再苦他也沒有任何怨言,他覺得這是他應該做的,如今他是想明白了,他越是做的好,阿弟便越是放肆,爹娘便越是縱容,如今爹娘無情,索性他也堅定立場,再也不去縱容阿弟

“阿娘,兒子無能的确幫不了弟弟,若是您一定要小峰回來,便拿兒子這條命去換,否則就沒有其他辦法”

韓徐氏氣得肺都炸了,指着韓小嶺,硬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自己的兒子說不得,可不還有個惹了不痛快的人站在一旁,她調轉頭過來,将手指指向董氏,破口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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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把咱們家小嶺害成這樣的,娶了你這麽個女人,也是我家倒黴,我家小嶺從前不是這樣的,都是你這個女人在背地裏教壞他的”

董氏只當她是瘋狗亂咬人,也懶得理她,如今她在阿寶的作坊裏能賺到銀子,手裏有銀錢,她的底氣也足了,只是冷冷的笑道

“阿娘,若是你嫌我教壞了小嶺,不如讓小嶺将我休了,往後我便再也不會來禍害你們家了,若是做不到,便管住自己的一張嘴,如今家裏面能賺到銀錢的只有我和小嶺兩人,我若是離開了,你這日子可沒那麽好過”

韓徐氏原本還想找兒子媳婦要些銀子 ,反倒被他們兩個給數落了一頓,如今兒子這條路是給絕了,他們只得去找韓老婆子想辦法,誰知韓老婆子因為年紀大了,經受了這麽一個驚吓,身子頓時就有些不舒坦了,竟然發燒了一整天,額頭滾燙,昏迷不信。

原本就出了大事,這下就是雪上加霜了,韓柏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的團團轉,家裏面也沒有銀錢去請大夫來給韓老婆子治病,他兒子出了事韓松不管,可這當娘的出了事,做兒子的不得不管,想到這裏,他便理直氣壯的找上門去。

他也沒好意思說韓小峰在外頭的事情,只說阿娘病了要韓松花錢請人過來給她看病,韓松也并非真的絕情,他畢竟是為人子,盡點孝道也是應該的,便主動去請了這附近一個比較出名的土郎中過來給韓老婆子看病,那土郎中給韓老婆子開了幾幅中藥,要韓柏等給煎藥給她服下。

如今韓松還需要韓老婆子給出主意,自然是不能讓她就這麽去了,便帶着沉重的心情給韓老婆子熬藥,韓老婆子吃了兩幅中藥之後,果然是醒過來了,她剛睜開眼,韓柏便趴在床榻邊上大哭

“阿娘啊,你可算醒過來了,都快将兒子給急死了,兒子就怕你醒不過來了,若是你就這麽去了,兒子這一家子可怎麽辦啊”

韓徐氏也露出一副欣喜之色

“阿娘,你醒了,可把媳婦給擔心死了”

韓老婆子看着兒子兒媳在跟前盡孝,她自來對這個大兒子的疼愛就多些,如今看來,果然還是大兒子對她好些,至于小兒子連看都不曾來看過一眼,她白白也養了這麽多年,一點孝心也沒有。

她老眼帶淚,慈愛的說道

“我兒孝順,阿娘沒事,你莫傷心了”

韓柏擡起頭來,假裝抹了抹眼淚

“阿娘,如今小峰被抓了,你倒是幫着兒子想想主意,看怎麽樣才能将小峰給救出來”

韓老婆子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床頂,喃喃道

“小峰可是我韓家的兒子啊,往後還要替咱們韓家傳宗接代的,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就只能一命換一命,或者兩命換一命,六十兩銀子咱們家是湊不出來的,如今能拿到六十兩銀子的唯一辦法就是将小嶺的兩個女娃兒給賣了”

韓徐氏一拍大腿,連忙附和道

“阿娘說的沒錯,那兩個女娃兒,反正是賠錢貨,遲早是要嫁出去的,為何咱們家要白白養活她這麽多年,賣了正好,咱們拿了銀子去将小嶺給贖回來”

韓柏狠下心腸,咬咬牙道

“誰讓你們投錯了胎,只能做個女孩子,為了你們的叔,也只好犧牲你們了!”

然後,三人便商議怎麽将兩個女娃兒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去賣了。

賣孫女

此時,董氏和韓小嶺都在韓松家裏頭幫工,自然不知道他的三個長輩做了這般殘忍的決定,韓阿寶給他們開的工錢不低,幹活起來也很是起勁,董氏在作坊裏燒開水,要将宰殺的鴨全部去毛,要求将鴨子放到滾熱的開水裏燙一燙,使得鴨毛變軟,拔毛的時候就很簡單了。

韓田氏正好去河邊上洗衣裳了,活兒便是她一個人做的,她可是半分時間也不敢耽擱,這單活計做完了,也許等小山的騾子車回來,下一單活便要開始了,時間也比較緊迫,她更要盡快的忙完這些事情,她蹲在地上,全神貫注的拔着手裏面的鴨毛 ,沒工夫照看孩子,大丫和二丫在作坊裏玩了一陣,便覺得膩了,帶着妹妹去找新鮮的地兒玩,董氏并未多注意,大丫和二丫跑到前面的院子裏頭,嬉嬉笑笑的鬧了一陣。

一會兒,兩小孩的阿婆和阿公便進來了,大丫看到阿公的那張臉,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拉着往前跑的妹子站住,往前一步将妹子擋在身後,眼中露出戒備之色,二丫從後面探出一只頭來,神色也是怯怯的,只見從來是板着臉的阿公忽然朝她慈愛的笑了笑

并蹲下身子說道“大丫,二丫,阿公帶你去鎮子裏面去買麥芽糖,你願不願意跟着去啊”

小孩子一聽到麥芽糖,雙眼便明亮了幾分,大丫也吞了吞口水,偏頭想了想,還是沒有動搖,小聲的說道

“阿公,阿婆,阿娘叫我們好生在院子裏待着,哪裏也不許去,更加不許跟着別人離開,不然阿娘可要責罰我們的”

韓柏也是耐着性子在跟兩個小丫頭片子說話,換做平日裏,她若是不答應,劈頭蓋臉的就罵下去了,正要發火,被韓徐氏給拉住了,給他使了個臉色讓她別沖動,她便走到兩個小丫頭跟前,笑眯眯的說道

“大丫,二丫,阿婆和阿公又不是別人,難道還會害你們兩不成,我跟你們說啊,鎮子裏面的麥芽糖可好吃呢,若是不去啊就太可惜了,何況你阿爹和小山叔叔不是去鎮子裏送貨了,你跟着我們去啊沒準還能遇上你阿爹呢”

果然,說到她阿爹,大丫立馬就心動了,何況一直不給好臉色的阿公阿婆忽然之間對她們如此之好,兩個小孩心裏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何況,她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阿公阿婆會害她們,縱然再不喜,也是自個的骨肉至親,誰能下的了手,小孩生性單純,哪裏可能呢考慮這般的多,遲疑了一會兒,大丫便點頭道

“好,阿公,阿婆,我跟你們去”

“好嘞”韓徐氏一看奸計得逞,不由得一笑,兩口子對視一眼,分別牽着兩個孫女的手,假裝慈祥道

“走勒,咱們去鎮子上了”

于是,大丫二丫就被這老兩口子給騙到牛車上去了,在這方面,韓柏是頗有門道的,他認識一個鎮子裏專門賣小孩的拐子,從前兩人一起喝過酒,如今這些交情是派上用場了,希望那拐子能多給些價錢。

到了鎮上已經是中午了,董氏把十來只鴨子全部拔毛洗幹淨,用大木盆子裝好,放到案板上,只等着韓田氏回來将鴨子剁開,取出裏面的內髒,再沖洗一遍,初步工作便算是做好了。

她彎身幹了半天的活,剛一直起身來便感覺到一陣酸疼,她“哎呦”的叫了一聲,扶着腰肢站起來,眼睛四顧尋兩個女兒的人影,作坊裏哪還有半個人?她也顧不得腰疼,立馬就跑出去找女兒,在門口撞見背着一個背簍進來的韓阿珍,問道

“阿珍,你可曾見到我家裏點頭的大丫和二丫”

韓阿珍一臉驚訝道“我去池塘放水草的時候還看到兩人在院子裏頭玩呢,怎麽人不見了麽?”

董氏也不知怎麽了,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神色凝重道

“我去院子裏頭看看”

接下來,董氏找遍了整個前院後院都沒有發現兩個人的身影,只能跑出去看兩人有沒有在附近的田野裏頭玩耍,舉目一顧,四野空曠,半個人也沒有,她一路沿着小道找到村口處,也沒看到兩個女兒,她手心一陣冷汗,大丫二丫不見了!

她臉色慘白的望着前方,一個老頭兒正趕着一輛牛車從外頭回來,走近一看,原來是村裏面的大海公,大海公花白胡子一大把,眼睛卻很尖,一下就認出了這事韓柏家的大媳婦,這呆呆的杵在路邊上也不知做什麽,到了跟前便笑呵呵的打招呼道

“小嶺他媳婦,你這站在路邊上幹什麽,等你公公婆婆回來不成”

董氏自然不是為了等公婆,不過長輩給她打招呼,她也不能不搭理,緩了緩神色,勉強一笑道

“大海公,你這是從哪裏回來啊,怎麽就遇上我公婆了”

她還沒有想到一層就是,她的公婆将她的孩子帶出去賣了。

大海公紅光滿面的一笑

“小嶺他媳婦啊,我這是去鎮裏面買點東西,不久前還在路上遇上你公婆帶着你們家兩個孩子去鎮上”

董氏聽了這句話,如遭雷擊,她腳下一軟,差點就跌倒下去

“大海公,你說你看到我公婆帶着孩子去了鎮上麽?”

大海公猶自未曾察覺董氏神色的異樣,聲音洪亮的說道

“是啊,我看到你公公在趕車,你阿婆帶着兩個孩子坐在車子上,走的聽匆忙的,連招呼也來不及打”

董氏一張臉慘白,她給大海公道了個謝,便匆匆離去了,大海公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只覺得這小嶺媳婦神色頗為古怪,他撓了撓腦袋 ,也沒多想什麽,趕着牛車回家去了。

韓阿寶正好在屋子裏縫制嫁衣,董氏推開門進去就往地上一跪,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滑落,聲音哽咽道

“阿寶,如今也只有你能幫我了,堂嫂求求你,救一救我的大丫和二丫”

也許是被她的動靜給驚到了,韓阿寶手一顫,一針紮到手指上,馬上鮮紅血便冒出來,見董氏這幅模樣,她也顧不上手上的傷了,放下嫁衣,問道

“堂嫂,到底怎麽回事,大丫和二丫怎麽了?”

董氏哭的肝腸寸斷

“阿寶,我那公婆簡直禽獸不如,他們将大丫二丫帶到鎮子裏面去了,定然是家中的銀錢不夠,他們想要将兩個女兒賣了,換了銀子去救我那小叔子”

韓阿寶一聽,頓時就怒了,她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身子來,憤恨道

“伯父伯母也真是做的出來,連自己的親孫女也能下的了手”

董氏哭着道“他們從來沒有将我的女兒當做孫女看待過,在他們的眼裏大丫二丫是賠錢貨”

韓阿寶向前将董氏從地上扶起來,嘆了口氣,面色嚴肅道

“堂嫂,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将大丫二丫救出來的,你快起來,咱們也別耽擱,趕緊去鎮上追人”

董氏小事上精明,大事上卻是沒個主意的,也只能聽從韓阿寶的主意,韓阿寶出了房門,韓田氏正在院子裏頭喂雞,她跟韓田氏大致說了下事情的原委,韓田氏也是氣憤的很

“大哥大嫂也太過分了,居然自個的親孫女也下得了手,阿寶,你去快點去找楊承,他會功夫,有他在身邊,定然能幫上許多的忙”

韓阿寶點點頭,此事的确得找楊承才行,光憑她們兩個弱質女流,如何能将人給奪回來。

韓阿寶帶着董氏一起去了楊承家裏頭。

楊承今日裏并沒外出,只在家裏頭做一些平日裏用的家具,如今也只剩下床榻沒有做好了,他正好拿着刻刀在仔細的雕着柱子上的花紋。

“楊承大哥!”韓阿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楊承手一停,轉頭朝她看過去,心愛之人的臉一如既往的嬌俏可人,只是那雙大眼睛裏卻飽含着焦慮擔憂,他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來轉身看向她,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着一個滿臉淚痕的董氏,楊承皺了皺眉,問道

“阿寶,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韓阿寶往前一步,擡頭望着他俊朗的容顏,目光中透着一絲求助

“楊承大哥,大丫和二丫被我大伯和大伯母帶到鎮子上去了,可能是要将兩個女娃兒給賣了,咱們得趕去救他們回來”

楊承二話沒說,當下點點頭“好,我帶你們過去”

說着,他一把丢掉手裏面的工具,說道“你們在院子裏等我一下,我去把騾子車給拉出來”

韓阿寶點點頭,跟着他出去,然後和董氏兩人待在院子裏頭,沒一會兒,楊承便牽着騾子車出來了,他将車簾一掀,對兩人說道

“快上車,咱們抓緊時間趕路!”

兩個女人點點頭,一前一後的進了車廂。

鎮上找人

到了鎮子裏,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這麽多戶人家,他們也不知從哪裏開找。

不過這辦法卻也不是沒有的。

酒樓裏人來人往,三教九流的都有,楊承提議去酒樓裏打探一番,兩人都沒有意見,董氏更是六神無主,便一起去了香滿樓。

自打有了韓阿寶的醬鴨子做招牌,香滿樓的是日日爆滿,白花花的銀子入賬,梁老板打算明年就去隔着二十裏地的六灣鎮開家分店,同樣打着醬鴨子招牌,如今他越來越發現,韓阿寶這丫頭腦袋瓜子裏的點子可真多啊,就幾樣菜就将他酒樓來的生意給做活了,有機會一定請這姑娘喝上幾杯酒,問問她看還有沒有其他新鮮玩意拿出來。

也不枉他這一番念想,韓阿寶果真是親自登門來了,梁老板一見到楊承身後的姑娘,眼睛就冒光了,不等韓阿寶開口,他便笑臉相迎道

“楊兄弟,阿寶姑娘,我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終于将你們給盼來了,今兒哥哥做東,請你們喝上兩杯!”

楊承面對這樣的盛情,實在是沒心情的緊,拱拱手,婉言相拒道

“梁老板,實不相瞞,今日前來,是找你有些事情的相詢”

梁老板一看這幾位神色不太對頭,馬上将臉上的笑容一斂,正色道

“好,此處人多嘴雜,咱們樓上去說”

楊承點點頭,梁老板将一名夥計叫過來,囑咐他将櫃臺看好,夥計點點頭,梁老板便從櫃臺後面轉出來,邀着三人一起上樓去了。

三人進了雅間,梁老板轉身将門給關上,走到三人面前爽快的說道

“三位不知有什麽事,是我梁某人能幫得上忙的”

若是能幫得上忙的,他自然是不會推辭,要知道,韓阿寶可是個搖錢樹,只有她出的主意才能讓他的酒樓賺銀子,他正愁沒機會好生拉攏她一番,這不馬上就送上門來,若是事情做成了,有了這份恩情擺在眼前,往後想要求着她做個什麽事情才能方便。

楊承又做了一揖“實不相瞞,阿寶家裏的嫂子丢了兩個小孩,聽人說是被帶到鎮子裏來了,鎮子裏人販子多,梁大哥你消息靈通,可是知道這人販子到底在哪裏?”

梁老板聽了一驚,沒想到韓阿寶家居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內心揣度了一番,說道“這麽說來,你們想找人販子要人不成”

他香滿樓三教九流的人來來往往,各種小道消息都是從他這裏傳出去的,要說打聽誰是人販子住在什麽地方,還真不是件難事,他在這鎮子上活了這麽多年,黑白兩道的事情心裏都是清清楚楚的,他想了想說道

“楊承兄弟,阿寶姑娘,告訴你們也成,不過這人販子可也不是好招惹的,他們私底下拉幫結派的可有不少的靠山呢,我怕你們是得罪不起啊”

楊承嚴肅道“如今也沒有其他法子了,便是龍潭虎穴咱們也得闖一闖,若這兩個孩子被賣了……”他頓了頓,偏頭看了董氏一眼,聲音裏透着一絲沉重之感

“若是孩子丢了,恐怕他們這個家也就沒有了”

這麽一說,董氏的眼淚立馬就流出來了,她上前哭着說道

“掌櫃的,實不相瞞,我便是這兩個孩子的娘親,若是這兩個孩子沒了,我也不活了,我也不讓賣了我孩子的人好過!”

梁老板可被她給吓了一跳,忙安慰道“韓家娘子莫哭,我告訴你便是了”

這話也着實很有效果,董氏立馬就止住了哭聲,聽梁老板說道“這三水鎮上的人販子可有兩家我是知道的,白蟒和伍四娘,這白蟒是個殺豬的屠夫,白天擺着豬肉攤子在外頭賣肉,人看不見的地方,就做販賣人口的勾當,他有個親兄弟做幫手,手上這些被賣的孩子要麽就是有人從農家拐來賣給他的,要麽就是家裏面窮的不得不賣兒賣女活命的,他買了下來,便要自己的兄弟送到千裏外的城裏面去,把這些小孩高價賣出去,至于這伍四娘的做法就更讓人不恥了,她把手底下那些買回來的姑娘,送到娼寮裏去,要麽就是養在身邊給她做丫鬟端茶送水,等長大了,找個合适的買家給開了苞,收了銀子就送出去。”

楊承聽了一陣憤怒,他面色冰冷

“這些沒有良知的禽獸!”

梁老板道“楊兄弟,阿寶姑娘,要找這兩個人并不難,一個住在月亮巷裏,一個當街住在大蟒肉鋪裏頭,你們去可要小心些,這伍四娘是個女兒還好對付些,這白蟒可就兇煞無比,一言不合便拿殺豬刀來拼命”

三人臉上皆是感激之色,韓阿寶覺得這小老頭子雖然是貪財了些,到底心腸不壞,說道

“梁老板,多謝你這番相助,我又做了一個新鮮的菜式,等這事忙完,我第一個送到你酒樓裏來”

梁老板面露喜色,拱拱手“如此,便多謝了”

擡頭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便提議道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在酒樓裏留兩個房間出來,你們今晚上就在這裏歇着,明日一早再出去尋人”

楊承點點頭,沒有推脫“如此便有勞梁老板了”

天色終于全部暗下去,屋內的蠟燭也點燃了,梁老板又招待了幾人一餐飯,本來兩人也只是生意場上的合作夥伴,他能如此殷勤,韓阿寶心裏是充滿感激的,董氏卻是一粒米也吃不下去,只坐在那裏,心裏越發不安。

韓阿寶放下筷子,握着董氏冰涼的手說道

“嫂子,你別擔心,有楊承大哥在,一定會将大丫和二丫帶回來的”

楊承也吃完了,他用帕子将嘴角的油漬抹幹淨,又喝了一口水,站起身道

“我先出去打探一番,你們留在這裏等消息,哪裏也別去”

韓阿寶和董氏兩個弱質女流也只能聽他的。

楊承好歹當了五年的暗衛,就算是如今重見天日了,那些功夫也半分都沒落下,離開酒樓不遠,他便在地上輕輕一點,身體便躍上屋頂,如同黑暗裏的一陣風一般,從起伏的屋頂上掠過去。

先到大蟒肉鋪裏頭,他趴在屋頂上,耳朵貼着瓦片,裏面傳來一陣噼噼啪啪的鞭子抽打之聲,緊接着是一個女人凄慘的叫聲

“蟒爺,別打了……好痛啊……”

“啊……”

從聲音來辨,應當是個年輕女子,楊承聽着這哭泣聲甚是凄慘,便揭開瓦片往裏一看,裏面燭光正燃,兩具白花花的身子皆是未着寸縷,那女人身上皆是交錯的鞭痕,痛的在床上打滾,那男人聽了她的叫聲,反而是受到刺激一般,舉起鞭子追着她打。

楊承微微蹙眉,将目光移開,身子輕輕一躍,從屋頂上下來,如今這兩個人正在興頭上,自然是察覺不到院子裏的動靜的,他便可以好生搜查一番。

白蟒的鋪子連着後面的院子,院子前後兩進,前面的幾間屋子,等還是亮着的,只後面的三間廂房一片漆黑,楊承輕手輕腳的推門進了沒亮燈的房間裏頭,做暗衛的好處就是,他常年生活在不見光的地方,所以練就了一番在沒有燈光的情況下,也能将屋內的情形看個清晰,這裏面,是擺放豬肉的地方,白蟒白天的時候殺了一頭豬,如今豬肉還未曾賣完,正挂懸挂在房梁上,然後角落裏擺放了些殺豬用的工具,以及豬肉攤子。

楊承又将其他的三間房全部查看了一遍,皆不見任何人在,既然要買賣人口,自然要要有地方藏人了,那人會藏在哪裏?

他退出來将其餘的房間裏全部查探過,确定白蟒這兒無人後,他離開去了伍四娘家裏頭。

伍四娘年紀輕輕就守寡了,耐不住閨房裏寂寞,到處去勾搭男人,長此以往便做起了那娼門婦人幹的生意,如今她年老色衰,學着那老鸨一般,買了些漂亮的小姑娘将養在身邊,供她們吃喝,只等長大了用來勾引男人。

這夜裏,伍四娘屋裏正好留了人的,此人是富貴賭坊裏的二當家的,平日裏和這娘們多有往來,看膩了自家的黃臉婆,隔三差五的要來這裏偷食些葷腥,加上這女人床榻上放得開,人是老了些,倒也能将他伺候的渾身都舒坦,因此便也要給些銀錢養着,但凡這二當家錢大有能過來,她伍四娘便不會短銀子使。

不過,今夜裏這錢大有比之前要粗魯了不少,似拿她撒氣一般,撤了裙褲便進去,伍四娘感覺到一陣疼,如鈍刀子在體內拉鋸着。

饒是楊承鎮定,兩番看到這樣的場面也有些氣息不穩,他躲在暗地裏一陣,那錢大有已經完事了,摟着癱軟如泥的伍四娘在懷裏頭,那伍四娘可半分也不痛快,發嗲的聲音帶着一絲惱怒

“你個天殺的,我都快被你弄死了,何不回家裏頭去弄你那婆娘去,到這裏來讓我受罪!”

那錢大可是過瘾了,免不得要給她說些軟話,手在她腰上撫摸着

“我那婆娘哪裏有你這般趣味,她躺在床上如同挺屍一般,我就喜歡你這狐媚兒騷/味十足的,在床上會伺候人”

那伍四娘的小粉拳落在他的胸膛上,聲音嬌軟發膩

“你個不正經的,這是罵我還是誇我呢”

楊承聽不下去了,轉身欲走,伍四娘伏在他的胸口,嬌滴滴的說道

“錢大爺,我聽說你将一個姓韓的小夥子給抓了,人家哪裏得罪你了,要和他過不去?”

錢大有在被窩裏擡起手掌照着她的翹臀拍下去,伍四娘嬌哼了一聲,嘟嚷着不滿道

“錢大爺,你為何要打我,四娘哪裏說錯話了麽?”

錢大有哼了一聲道

“臭娘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姓韓的小子有一腿,他居然連我的女人都敢睡,我便讓他不死也脫層皮”

伍四娘的媚眼斜了他一眼,嗔道

“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我和他萍水相逢,他幫了我一個忙,我請他吃了一頓飯而已,旁的可什麽也沒發生,你這老貨,我都跟了你這麽多年了,你這般的兇狠,哪裏還敢去背着你偷人啊!”

兩人身子貼着,伍四娘時不時的用腿蹭着他,剛歇停下來,他便又來了興致,抓着女人藕節般的手臂,翻身壓上去,伍四娘有一絲的退縮,便是越發激發了他體內的獸性,反倒是比之前更加勇猛了,他搓揉着伍四娘的身子,邊說道

“那姓韓的小子不過流霞村的一個小混混,你跟着大爺我吃香的喝辣的,要什麽我都能滿足你,你若是跟了他,難不成要去那農戶家給人當當媳婦,每日下地種田麽,你這一身嬌軟皮肉,經得起那個折騰麽?”

伍四娘哪裏還能說得出話來應對他,軟綿無力的任由他擺布去了。

意外收獲

等錢大有從伍四娘屋裏頭出來,已經是三更了,打更的更夫剛敲過梆子,打了個哈欠,便回去睡了,錢大有在伍四娘的屋裏睡得酣暢,夜裏被一股尿意給弄醒了,披着衣裳出門去解決,剛走出門外,脫了褲子,身後一個堅硬的東西便抵住了脊背。

“別動,否則就就沒命了”

楊承此刻完全拿出他的刺客本色來了,錢大有只感覺一陣涼意從腳底下竄上來,他是虧心事做多了,在外頭若是結個七八個仇家簡直不算個事兒,可沒想到他錢大有還真栽了跟頭,他的褲子褪到了腳踝處,下半身是沒有遮蓋之物的,一陣涼風從兩腿中間穿過去,錢大有打了個哆嗦,那表情說不出的古怪滑稽。

不過畢竟也是個老油條,見過些世面,經歷了一些風浪,表現的倒是很鎮定

“這位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只要你放過我,你想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楊承本來和這地頭蛇沒什麽瓜葛,也不願意多生任何事端,他此時是蒙着面的,就算這東西回過頭來也看不到他的樣貌,不過他剛才聽說這老家夥抓了韓曉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拿着韓曉峰去換董氏的兩個女兒了。

他冷哼一聲道

“老東西,我對你這條老命可沒什麽興趣,我找你要一個人,你若是把人交給我,我便放你回那溫柔鄉裏做美夢”

錢大有一聽對方不是來拿命的,竟然松了口氣,覺得還有商量的餘地,便說道

“兄弟,你想要什麽人盡管開口,便是要屋裏面那婆娘我也送給你!”

楊承冷笑“裏面那婆娘你留着自己受用罷了,我要你把韓小峰給交出來!”

韓小峰!錢大有心裏咯噔了一下,他還當時哪路來的仇家,沒想到那小兔崽子居然還有幫手,他還真是低估他了,本來他也就是想教訓那小子一頓,順便訛些銀子,好讓那小子長點記性,此時性命攸關,孰重孰輕根本不用權衡,他當下便點頭道

“好,我把人給你”

楊承将手裏堅硬的東西往前一送,冷聲道

“快帶我去見人,否則我便讓你死在這娘們的宅子裏,将那娘們也殺了,讓你們到地府裏去做一對恩愛夫妻”

錢大有額頭上冷汗涔涔,腳下發軟,聲音打着顫

“好,我答應你,現在就帶你去”

之後,楊承在錢大有家中的老宅子裏找到了韓小峰,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身上到處都是被鞭子打的皮開肉綻,楊承嫌棄的将人給提起來,照着錢大有的後腦手砍了一記手刀,那老家夥整個朝前跌下拉去了,随後他将抵住錢大有脊背的瓦片一丢,這老家夥居然是個這般沒膽量的,一塊碎瓦片便将他給搞定了。

韓阿寶和董氏也是一夜未睡,點着蠟燭坐在屋裏等楊承的消息,韓阿寶還時不時的要安慰董氏,生怕她一時想不開做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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