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回見面,也并不相熟,(21)

麽傻事來。

快到天亮之時,楊承才從外面回來,他的手裏頭還提了一個人,進屋後,他将人往地上一扔,韓阿寶本來就有些犯困,見到地上之人時,便一點睡意也沒有了,她驚的從凳子上坐起身來,指着地上的韓小峰道

“楊承大哥,你是從哪裏将他找出來的,有沒有打探到兩個孩子的下落!”

董氏也看着他,如今她對這個小叔子可謂恨之入骨,要不是他,自己的兩個女兒又豈會被公公婆婆給賣掉啊!

楊承看了兩人一眼道

“既然将他找出來了,便不怕找不到兩個小姑娘,只拿着他在手裏,向你公婆逼問兩個小孩的下落便可”

便是他不說,韓阿寶也猜到了他心裏的想法,當機立斷道

“楊承大哥,你留在這裏看着這小子,我和嫂子天亮便回流霞村,問伯父伯母要人去”

楊承搖搖頭“把他放在這裏,只需要跟梁老板打聲招呼即可,他跑不了的,我跟你們一起回去,連夜趕路,我趕車比旁人要快,到時候回去了,面對你伯父一家,我也可以幫上一些忙”

這樣安排也并無不好,三人都同意之後,楊承便将韓小峰給抓起來,放在椅子上坐着,然後找了麻繩将他一圈圈給捆緊了。

他們連夜趕路,終于在天亮之時回到了流霞村,韓松一家子和韓小嶺都是沒睡,等了一個晚上,韓小嶺更是心急如焚,如今女兒和妻子一夜之間都沒個人影了,他這顆心可是一直懸在嗓門眼上,終于看到幾人從外頭回來了,董氏一看到丈夫,終于沒法裝得再堅強,跑過去,趴在他懷裏哭道

“孩子她爹,咱們家的女兒被阿爹阿娘拿出去賣了”

韓小嶺回來的晚,到家裏頭時村子裏大部分人家都歇下了,進屋見三個長輩皆是神色古怪,眼神閃爍,似有幾分心虛,問她們媳婦和女兒去了哪裏,阿爹只推脫着說不知道,他便跑到韓松家裏來詢問,得知女兒不見了,妻子和堂妹一起出去找人之後,韓小嶺便着急了,若不是韓松和韓小山攔着,趕着騾子車又要往鎮上跑了。

聽了董氏這麽一說,簡直就是五雷轟頂一般,他似不敢相信一般,瞪大了眼睛

“媳婦,你說什麽,我阿爹和阿娘将女兒給賣了”

董氏點點頭“沒錯,這點阿寶和楊承都知道,我怎麽可能拿這事來騙你,他們想賣了兩個孫女換些銀錢去救小叔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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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小嶺怎麽也想不到,父母會為了救弟弟,居然将他的親生女兒給賣掉,他從前對爹娘還抱着一絲希望,哪怕他們并不疼愛他們一家子,可想到都是骨肉至親,他便盡力去孝敬他們,可他的爹娘也太狠心了些,居然連自個的親孫女也下的了手!

韓小嶺的心瞬間冷透了,他牽住董氏的手,冷聲道

“走,媳婦,咱們去找阿爹阿娘了理論去”

此時韓柏夫婦剛起床,洗刷過後,準備帶着銀子去贖回兒子,兩個孫女已經被他們給賣了,拖了關系賣了個高價錢,三十兩銀子,兩口子把這些年家裏頭積攢的一些金銀首飾也湊齊了,還有一些能當的東西都帶過去,等到了鎮上,找個當鋪将東西給當了,湊齊另外的三十兩銀子,一定要将兒子給救出來。

韓徐氏韓家祖傳的一塊玉佩拿出來遞給韓柏,韓柏拿在手裏頭端詳了一會兒,嘆了口氣

“這塊玉佩還是當年我老韓家的祖宗從城裏頭帶回來的,傳了七代,應當能賣點錢”

韓老婆子眼睜睜的看着那塊玉佩被韓柏收入腰間的荷包裏頭,心肝一陣疼,畢竟是孫子的性命要緊,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他們收拾妥當,用牛車将東西裝好,正要上路時,韓小嶺帶着一大群人忽然朝家裏頭奔過來了。

韓徐氏一驚,拉了拉丈夫的衣袖,慌慌張張的說道

“他爹,小嶺回來了,那個女人也回來了”

韓柏将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放,鎮定道

“沒事,反正又無人看見,咱們不承認便是,這小子也不敢拿我們怎麽樣!”

“阿爹,阿娘,可是你們将我的大丫和二丫賣掉的?”

韓小嶺怒沖沖的進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出聲質問自己的爹娘。

韓徐氏其實心裏頭是不想得罪韓小嶺的,畢竟這也是她的親生骨肉,她想着,這孫女兒反正是個賠錢貨,多也不多少也不少,賣了就賣了,往後還可以再生,有什麽要緊的,她會好好跟小嶺說通這事,還希望不要因為這事讓母子之間鬧得生分了。

見韓小嶺語氣非常的冷硬,氣氛頓時就僵硬下來,韓柏在兒子面前自然也不願意失了威風,擺着做父親的架子來,冷哼道

“臭小子,你可是親眼看到我們将你的女兒給賣了,你個混賬東西,居然敢這般污蔑你阿爹和阿娘”

董氏聽兩人說話的語氣,似乎是還不願意承認,她從後面站出來,用手指着韓柏,她平日裏也和公婆對着幹慣了,此時又失了一雙女兒,心裏面懷着一股恨意,對着二人也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臉色陰沉可怕

“爹娘,別不承認了,村裏的大海公都看到了,昨天下午你們将大丫和二丫給帶到鎮子裏面去了,你們把兩個姑娘都賣了”

剛開始還疾言厲色的,說道最後一句,整個人卻似乎都崩潰了一般,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韓阿寶在後面扶住她的肩膀,輕輕的在她背上拍了拍。

韓小嶺的心已經涼透了,仿古被捅了一刀似的,開了個大窟窿,裏面的鮮血汩汩往外冒,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事到如今,阿爹,阿娘,兒子也沒什麽好說的,只求你們把女兒的下落告訴我!”

韓小峰之死

韓柏心裏是半分悔改之意也沒有,既然人都被賣了,他若是将兩個孫女販賣的地方透露出來,讓兒子給找到了,到時候兒子把人給帶走,那這錢豈不是要給人退回去,他心裏念着小兒子,自然是不願意這麽做,反而是因此跟大兒子杠上了,瞪圓一雙眼珠子,指着韓小嶺的鼻子罵道

“你小子如今翅膀硬了是不,這家裏頭是老子我當家做主,哪裏輪得到你來說話,你那兩個賠錢貨留在家裏頭也沒什麽用,天天要吃要喝,簡直是浪費糧食,如今被我賣了又能怎麽樣,如今家裏面窮,賣了正好給家裏頭省點糧食,不就是兩個女孩子,往後再多生幾個不就行了”

韓小嶺向來是個好脾氣的,對爹娘也孝敬,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的爹娘從沒有将他這個兒子的感受放在心上,兩條人命在爹娘眼裏居然這般的下賤,如今,他總算看清兩人的真面目了,傷心到極致,他不怒反笑,笑的人心裏頭發麻

“好,爹娘,是兒子不孝,既然你們如此對待我的兒子,就別怪做兒子的不顧念骨肉親情了”

他的眼底一片死灰,回頭看了楊承一眼,若是爹娘知道認錯,他原本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絕,可是爹娘根本不顧情面,那也別怪他不客氣了。

楊承微微颔首,從後面走向前來,對韓柏夫婦二人說道

“韓大伯,伯母,你們也別忙活了,如今韓小峰在我手裏頭,你們想要人,找我來贖”

韓徐氏眉毛一樹,看楊承之時露出幾分險惡之色

“別唬弄人了,誰不知道你和他們都是一夥的,想從我這兒騙錢過去,連門都沒有”

楊承冷冷一笑,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個紅繩子吊着的平安符,在這些人面前晃了晃

“這個平安符是我從韓小峰身上拿下來的,信不信猶你”

幾人都是大吃一驚,韓老婆子盯着平安符一聲驚呼道

“是小峰的沒錯,小峰被這惡漢子給抓了!”

由不得韓柏夫婦不相信了,本來他們抱着一線希望去救人,沒想到還有此峰回路轉,既然平安符都在他們的手裏,那定然是不會有假的,想到韓小峰還活着,三人心裏面都有一絲慶幸,不過眼下的局面也是鬧僵了,心裏面一陣後悔,早知道是這樣,先就不能得罪老大和這幫人了,眼下是救人要緊了,韓柏也顧不得臉面,換上了一副笑臉,低聲下氣的對楊承說道

“楊賢侄,你阿爹和我當年也算是相識一場,他剛在這流霞村落腳的時候,我還幫他挖過地呢,看在咱們兩家這麽多年的關系上,你便将小峰還給我吧,他可是我們一家人的命啊”

楊承冷笑道

“這事恐怕得問我地底下的爹了,我可不記得,柏大伯,我可是有過命案的,原本和你家無冤無仇,可你将親孫女給賣了,實在有些讓我看不下去了,今日,你若是不将這兩個小孩的下落說出來,我保證你老三人從今往後是再也見不到韓小峰了”

韓柏被他這句話吓得打了個哆嗦,心裏面叫苦不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如今是兒子也得罪了,還沒将小兒子給救出來,他被逼的沒法子,只得說道

“兩個小孩被我賣到鎮子裏頭伍四娘那裏去了,你們要人的話就去找吧”

伍四娘?

昨夜裏,他看到伍四娘和錢大有做些無恥茍合,便沒有到她院子裏去查看,原來兩個小孩子真的在她哪裏,早知道便該将小孩救出來,讓這三個老家夥傾家蕩産去拿錢贖兒子去。

楊承攤開手,他目光冷冽,直直的射像韓柏

“把贖人的銀子拿出來,否則,我不僅讓韓小峰沒命,還将你們販賣孩子的事情告到縣衙門去”

韓柏夫婦都是經不起吓的,加上他們心裏原本就對楊承有幾分恐懼,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掏出報好的三十兩銀子,放入楊承的手裏頭道

“就這些了,你都拿去吧”

楊承顯然是不滿意“這些銀子除了要贖回兩個小孩之外,還要贖你自己的兒子,你可別指望我顧及什麽情面,人是我救回來的,你想拿走,便将兜裏的錢全部拿出來,反正韓小峰現在也半死不活了,他若是忽然之間斷氣了,這筆賬也不會算到我頭上來”

韓柏慢慢的從他的懷裏掏出那塊玉佩,在手心裏握了握,不舍得的交到楊承的手裏頭。

為了兒子的性命,也顧不得這塊祖傳的寶玉了。

楊承這才适可而止,韓柏見他轉身就走,忙拉住他問道

“楊承,你說話可算話,若是我兒子回不來,你也別想好過”

楊承嫌棄的甩開他的手,冷聲道

“若兩個孩子無事,我便将人給送回來,若是有事,我要你兒子替他自個的侄女陪葬”

韓柏被唬的跌坐在地上。

韓阿寶和楊承以及韓小山,韓小嶺四人趕着騾子車去了鎮上。

伍四娘家門口

楊承在院子外面敲了敲門,随後便有人過來将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張妩媚豔麗的臉,約莫三十來歲,一身的脂粉味,女子手中執着帕子,一雙帶水的眸子瞅着楊承的臉就不動,嬌笑道

“這位小哥,我從來都不曾見過你,你找我可是有什麽事情?”

楊承面色自如,看慣了韓阿寶的天生麗質,對這般俗豔女人也看不上眼,他淡淡的說道

“聽說四娘子這裏的姑娘年紀小,模樣又生的好,我來看看有沒有合适的,挑兩個回去”

伍四娘将男人上下打量一番,男人模樣兒生的俊朗,年輕高大,這身材結實健碩,比起錢大有那禿頂大腹要不知好上多少倍,簡直就是男人中的極品,若是能和這男子在床榻上快活一番,便是他不願意掏錢,她也是願意的。

又聽說這男人也是來找姑娘的,既然如此,也想必不是什麽正經的男人,等将他帶入房內,她施點手段撩撥一番,不怕這男人不動點歪心思。

便柔柔笑道

“小哥,既然要看姑娘,那便裏頭請吧,你可真是找對了地方,咱們這裏的姑娘可都是最好的,小哥喜歡哪樣的,我便給你挑哪樣的,保證你能滿意”

楊承笑道

“那便有勞了”

韓阿寶躲在轉角處,伸出一只腦袋往這邊看,見一個女人拉着楊承進去了,一口銀牙都咬碎了,臭女人,看她待會不掀翻她的老巢。

韓小山見妹子憋着氣,剛才那一幕他正好也是看到了,他可不認為楊承會看得上那老女人,在旁安慰道

“你放心吧,楊承知道分寸的,他絕不會亂來”

的确,若是他們這麽多人去了,難免會讓人起疑,還不如在外面等着楊承的消息,那伍四娘再厲害也是個女流之輩,奈何不得楊承的。

楊承進去之後,伍四娘讓他在屋裏小坐一會兒,吩咐屋裏頭的小丫鬟去倒茶,楊承将那小丫頭看了一眼,人小小的,模樣也生的俏麗,許是這伍四娘從外頭買回來,再養大些準備賣出去的。

伍四娘見他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便說笑道

“小哥,剛才一直盯着我屋裏的丫頭看,莫非是看上她了?”

那丫頭離去,楊承收回目光,淡淡說道

“并非如此,四娘子,我久仰你大名,也知道你在這三水鎮混了許多年,和許多道上的兄弟都有交情,我也是想讓你給我行個方便,把昨日裏買回來的兩個小女孩賣給我”

伍四娘的目光微微一動,昨日裏她的确是收了兩個小女孩進來,模樣生的不錯,性子也伶俐,她可是花了高價錢的,也沒想輕易就賣出去,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

“不知小哥說的是哪兩個小女孩,我這兒的小女孩可多着呢”

這會子功夫,丫鬟已經端茶過來了,伍四娘嫌她在這裏礙眼,揮揮手讓她下去,然後親自給楊承倒茶,她手執茶壺,然後捏着壺蓋子輕輕轉動了一下,楊承假意沒發現什麽,面色平靜的坐着,看伍四娘替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她又扭了扭壺蓋子一轉,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這種小伎倆也敢在他面前獻醜,那壺蓋是連着茶壺內裏的,一半茶水下了藥,居然敢對他下手,膽子可真不小。

不多時,伍四娘便被楊承用帷幔撕成條狀,捆在椅子上,一張嬌豔的臉透着泛着紅潮帶着饑渴之色,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灼灼的望着他,身體內又癢又熱,她想用手去抓,奈何這成條的帷幔将她捆的牢固,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伍四娘本身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子,這個時候更加不會矜持,哼哼唧唧的從嘴裏吐出些撩撥人的聲音。

可楊承便是,穩如泰山,絲毫不亂。

他目光冷冷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低聲嚴厲道

“把人給叫出來了,不然,我今日就把你捆在這裏,讓你得不到纾解,這藥性強,若是不行那事,恐怕你今日就要成那鬼門關的豔鬼了”

伍四娘坐在椅子上,縱然被綁着,也擺出了一副撩人的姿态,将胸兒高高挺起,揚起一截素白的脖頸,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她咬了咬唇,眼巴巴的望着楊承,嬌聲道

“若是将人交給你,你可是願意幫我纾解?”

楊承冷哼道

“休要跟我來談條件,你若是不交出來,今日我便捆你一天,若是你交出人來,我便放過你,你願去找哪個男人去找便是”

伍四娘眼睜睜的看着漢子在眼前,縱然是心裏頭渴望,如今也知道她是被人給下了套了,從前都是她給別人下套,如今總算也被下了一會,總歸是遭了報應,到了這步田地,不由得她不答應,點點頭道

“好,你放了我,我帶你過去找那兩個小孩子”

楊承眉頭微微一皺,不悅道

“你休要耍詭計,叫人把小孩帶過來,我馬上便放了你”

伍四娘見他不為所動,也沒有其他的法子,點了點頭,擡高嗓門朝外面叫了一聲“嬌兒,快進來”

剛才那嬌小秀氣的少女便應聲掀開簾子進來,擡眼一望,只見伍四娘被綁縛這,馬上就是一驚,忙說道

“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伍四娘苦笑一聲“你別管,将我昨天收的兩個小姑娘帶過來,交給這位小哥”

嬌兒看看楊承陰沉的臉色,不敢多問,提心吊膽的出去了。

不一會兒,她帶了兩個髒兮兮的小姑娘出來,較小的一個臉上還挂着鼻涕眼淚,稍大一點的就不哭,只是充滿戒備的看着這裏的人。

乍一看到楊承的臉,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大着膽子說道“你……你是楊承叔叔”

楊承點點頭“大丫,二丫別怕,楊承叔叔是來救你們出去的”

如今,兩個小孩到了面前,他的一顆心也總算是落地了,他走過去,一手抱起一個,回頭朝被綁縛的伍四娘說道

“四娘子,今日之事多謝了”

伍四娘難受不已,已經沒工夫搭理楊承了,面色緋紅的朝嬌兒喊道

“快,快放開我”

嬌兒忙上前去解開她身上的帷幔。

此時,楊承已經離開了。

韓阿寶在大街上等了半天還不見楊承出來,還以為他出什麽事了,想着他若是再不出來,便要沖進去尋人了,還在這苦苦等待還是值得的,終于是看見高大的男人抱着兩個小娃兒從院子裏出來了。

過了街角,韓小嶺看到自己失而複得的兩個娃兒,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趕緊飛奔過去,二丫看到自己的親爹,馬上便張開雙臂要他抱抱,韓小嶺從楊承手裏頭接過孩子,兩個小孩都抱在懷裏,二丫摟着他打的脖子,哇哇大聲的哭起來。

韓小嶺哄着兩個孩子道

“二丫,別哭了,有阿爹在,不會有人再欺負你們了”

韓阿寶也走到楊承身邊,擡頭看着他,此時楊承也正好低頭下來,目光與她的目光相觸,微笑道

“阿寶,沒事了”

韓阿寶看着他俊朗的側臉,如今兩個小孩都回來了,她也不擔心別的了,只是楊承剛才和一個女人在裏面待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事,她小聲的問道

“剛才在屋裏頭,都發生了什麽啊?”

楊承一笑,伸手揉了揉她額前的劉海,低笑道

“沒什麽事,你不要多想了,我心裏頭只惦記着你”

韓阿寶被他當場表白,臉上微微發熱,垂者頭避開他的目光,扭扭捏捏道

“人家還不是擔心你麽”

楊承見她吃醋的小模樣甚是可愛,朗聲一笑道

“阿寶,咱們趕緊成親吧,這樣你就可以牢牢的把我栓在身邊了”

韓阿寶被說中了心事,又不願意承認,将他瞪了一眼,轉身飛快的跑開。

自從大丫二丫被賣之後,韓小嶺夫婦和公婆就徹底的分裂了,如今韓柏家裏面的地也沒人種了,田裏面種下的第二季的稻谷也沒去收回來,谷子爛在田地裏,被老鼠鳥雀也吃的差不多了。

韓小峰被錢大有給打的半死不活的,回來之後,韓柏夫婦又賣了那塊祖傳的玉佩給他治病,吃了半個月的藥也不見好轉,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有餘,有天北風忽至,天氣一下子變冷,韓徐氏一個疏忽,沒替他蓋好被子,第二天便染了風寒,又兼之身上帶着傷,沒堅持多久,便咽氣了。

韓小峰從小心術不正,平日裏只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韓松一家子被他陷害了多次,好在都是命大的,将劫難全部躲過去了,這小子如今也算是遭了報應,還沒成親就去了,也是應了當初族長将他趕出流霞村的事兒,這短命鬼算不得村子裏面的人。

韓徐氏第二天給他端藥的時候才發覺的,慌得将手裏的藥碗給打落了,趴在兒子的榻邊,聲嘶力竭的哭起來。

這個消息,半天就傳遍了整個村裏,按理說死了個人多少要過來安慰一下,可是韓小峰這德行人品都讓人不恥,連個上門吊唁的人都沒有。

就是親兄弟韓小嶺也沒看上一眼。

一家三個老輩,傷心不已,如今這小兒子走了,他們這三人也跟着去了半條老命,韓老婆子平日裏是最疼愛這個孫子的,如今黑發人送白發人,她心裏頭苦的如同吞了一碗黃蓮般,老臉上一臉的淚水,捂着心肝直叫疼。

人死不能複生,再傷心也沒有用,三人将韓小峰收拾收拾,韓柏用木板釘了一口薄棺材,将兒子放入棺內,厚着臉皮到村子裏叫了幾個人過來,夜裏擡着棺材找了個地方,挖了個坑将人給埋了。

韓柏夫婦和韓老婆子不僅沒有救回自己的兒子,并且還将家裏面弄得傾家蕩産,一轉眼又是入冬了,天氣日漸寒冷起來,家裏面便是連一床厚實的被子也沒有,蔬菜大米也都是缺着的,這不韓徐氏總算是醒悟過來了,她這半輩子也算是蠢到家了,兒子沒教育好,丈夫婆婆也伺候好,還成日裏跟小叔子一家過不去,到頭來什麽人都得罪了,什麽都沒有了,連親生兒子也給得罪了,如今老死不相往來。她也算吃了這個不會做人的惡果了。

她往日裏總是偷懶不想做事,粗活重活都讓兒子媳婦去做,如今也只能自己親自動手,去田裏摘些野菜回來充饑了,家裏面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韓小峰死後,韓阿麗從韓徐氏的娘家回來了。

家裏面經過這樣的變故,仿佛遭到洗劫了一般,原本還算殷實的小家一下子一貧如洗,韓阿麗站在屋子裏,看着家徒四壁,臉色有些發白

“阿爹,阿娘,這是怎麽了,二哥死了,怎麽家裏面的東西也沒有了?”

韓徐氏一臉的憔悴“家裏面的銀子都給你二哥治病了,女兒啊,如今你大哥我們斷絕關系了,往後阿娘便只能靠你了”

正在這個時候,終日酗酒的韓柏從外後拿着酒瓶子就進來,看見韓阿麗便嚷嚷道

“閨女,你回來的正好,阿爹告訴你,韓世秋回來了,那小子中了舉人老爺回來了,他在我面前答應過要娶你,如今他回來,正好兌現他的承諾,哈哈,有了這個女婿,咱們家敗不了!”

什麽?韓世秋回來了?

母女兩同時一驚,韓阿麗蒼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眼裏的喜悅藏都藏不住,喃喃道

“秋哥回來了,他說要娶我的,他答應過要娶我!”

說着,她不顧一切的奔出去,朝韓世秋的家裏頭奔去。

衣錦還鄉

韓世秋這小子也真是有幾分本事,苦讀這麽多年,也終于是讓他給中舉了,他才十九歲的年紀,如此年輕就有這般的前途,往後總不免混個一官半職,不管怎麽樣,從一個普通的農家子變成當官的,他也是一步登天了。

他既然中了舉人,縣衙裏便派了儀仗和衙役送他回鄉,這一番敲鑼打鼓的,可将全村子的人都給驚動了,中了舉人老爺,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可謂是流霞村祠堂裏的祖先顯靈了,族長和裏正帶着全村的人都過來迎接,當然,韓松一家子除外,韓世秋再風光,和他一家子也早就恩斷義絕了,他去迎接豈非是太給這小子長臉了。

村子裏的人聚在村口,迎接舉人老爺的車駕,銅鑼聲漸漸近了,一隊人馬眼看着就到了更前。

韓世秋坐在高頭大馬上,身上穿的是朝廷賜給他的綢緞衣裳,他容貌生的俊秀白皙,不過換了身衣裳,整個人的氣質便越發出衆了不少,簡直讓村子裏頭未出閣的姑娘們移不開眼珠子。

裏正,族長以及韓世秋的娘韓王氏站在前頭,韓振率先走向前去,學着那斯文人的模樣,客氣的做了一揖,眯眼笑道

“世秋啊,咱們村裏頭這麽多年了,才出你這麽一個舉人老爺,你可是咱們流霞村的大功臣啊”

韓世秋坐在馬背上俯視韓振,他臉上挂着一抹微笑,看着親切和善,眼裏卻透着一絲輕蔑之色,翻身從馬背上下來,朝韓振拱拱手道

“世伯過獎了,世秋能有今天,還不是靠咱們這麽多鄉親們的幫忙!”

韓振聽他這麽一說,心裏頭覺得很是滿意,沒想到這韓世秋中了舉人之外反倒是平易近人了許多,不似從前那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模樣。

韓王氏緩步走上來,看到如今衣着光鮮的兒子,眼裏蓄滿了淚水,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

“兒啊,你總算是考上了,阿娘知道你一定會考上的”

韓世秋轉身過去扶住韓王氏,握住她的雙手,眼裏露出一抹柔和之色

“娘,兒子回來了,往後再也不要讓阿娘過苦日子了”

韓王氏的眼淚就順着不在年輕的臉頰流淌下來。

守候了這麽些時日,她的兒子終于考上舉人老爺了,她的苦日子也算是到了盡頭了。

他們母子重逢的場面都把一幹人都給感動了,衆人不禁回想起韓王氏變成寡婦後,一個人含辛茹苦将韓世秋拉扯長大的情景,很多人卻忘記了,韓松一家那個時候自己家的孩子都沒飯吃,卻還要堅決把弄到的一點野菜送給韓世秋家裏頭的情形,這世上啊,總有忘恩負義的人。

“好了,阿娘,咱們先回家吧,別在這兒哭了,多不好看”

韓世秋沒開口說走,誰也是不敢走的,這不他這麽一吩咐,所有人都跟着附和了,韓王氏點點頭“好……好,兒啊,咱們一起回去”

于是這母子二人,就這般相互攙扶着,從村口一路走回去,道了賀之後,韓世秋讓随從給每人賞了幾個銅板,這便散了去,若非是韓阿麗非要收拾打扮一番才來見韓世秋,便不會錯過這發賞錢的時間。

村子裏面的人剛散去,很快,韓阿麗一家子便上門來了,見韓世秋門前站着幾個帶刀的衙役,便不敢貿然前去,只停在門外徘徊。

也多虧了守門的衙役被他們幾個晃得眼花,便上門前來詢問,韓阿麗緊張的揪着手裏的帕子,紅着臉道

“官爺,我是世秋哥哥的未過門的妻子,麻煩你讓我進去”

衙役一聽是韓世秋的未過門的妻子,馬上就露出懷疑之色,不怒自威道

“你胡說,我們家舉人老爺的妻子,是如今戶部侍郎的女兒,怎麽可能是你,你哪裏來的無知村婦,竟然敢冒充是韓大人的妻子,趕緊走,別見着如今韓大人要當官了,就用這種手段來巴結,你這樣的女人我可是見得多了”

若是在平日裏,韓阿麗一定會被他這幅模樣給唬走,可今兒她并非一個人來,還有韓柏和韓徐氏二人在身後幫忙,這對夫婦擺明是過來敲竹杆的,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被打發了?

韓柏借着喝了一肚子酒水,酒氣上臉,一張臉通紅,他狠瞪着兩只眼睛,指着那衙役罵道

“狗奴才,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舉人老爺未來的老丈人,你敢對我們無禮,我告訴你,趕緊去叫你們舉人老爺出來請我們進去,不然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那衙役雖然并非怕是之人,但看這三人如此理直氣壯,心裏也有些動搖了,怕兩家真的有些往日情分在裏頭,想了想,還是莫要怠慢的好,到時候若壞了什麽事,他這飯碗可保不住了。

他連忙換了種語氣“既然這樣,那你們先等着,我去跟舉人老爺通報一聲”

衙役進去,将情況盡數禀告給還在敘舊的母子二人聽,剛說完,擡眼便見韓世秋臉色變了,衙役心裏頭打了個突,莫非是真得罪了自家人?

“你去将人給帶進來”

韓世秋淡淡的吩咐道,衙役見他沒有責罵,心裏面悄悄的松了口氣,聽他又說道

“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聲張,若事情傳開了,我拿你們是問。”

衙役點點頭,心裏頭也是明白過來,自家大人和外面那一家子可能的确有些貓膩在裏頭,不過這衙役也是個識時務的,如今韓世秋可是他的頂頭上司,若是他出個什麽事,他這些做下屬的也跟着倒黴,唯一要做的就是,盡最大的能力維護大人的聲譽。

他出去之後,便将一家人給帶過來了。

韓世秋坐在椅子上,輕擡了擡眼皮,輕輕的在三人臉上一掃,韓阿麗看到他,卻是非常的歡喜,一雙不算大的眼睛裏射出亮光,她歡喜的看着眼前玉秀俊俏的男人,開心的說道

“世秋哥哥,你可終于回來了,阿麗等你等的好苦啊”

她剛說完,韓柏便忍不住對韓世秋說道

“世秋,如今你也中了舉人老爺了,可要兌現當日的諾言,你可是答應了我,中了舉人之後,便要娶咱們家阿麗為妻”

韓徐氏覺得,如今這事,她是無論如何都賴不掉了,見韓王氏坐在一旁,閑閑的看着他們,走過去套近乎道

“我說妹子啊,兩家的孩子也都長大了,既然世秋都中了舉人,那便讓他們早日成親吧,我也知道咱們家阿麗配不上你們世秋,可是這兩孩子是早就背着你我好上了,如今你們家世秋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就算不願意娶她為妻,好歹也要給她一個名分啊”

韓王氏可從來沒覺得韓阿麗這姑娘有資格嫁給她們家世秋,性子懶惰不說,樣貌脾氣都不是個好的,若真娶進門還不是個禍害,她冷冷的将韓阿麗瞟了一眼道

“我兒子可是堂堂舉人老爺,你閨女是什麽貨色,癞□□想吃天鵝,還想嫁進我們家,你們做白日夢去吧”

她這麽一說,韓柏那急躁的性子便被她給激怒了,他指着韓王氏一臉橫氣

“虧你還有臉在這裏說,你兒子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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