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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而原本蹲下身體,想要背走舒瑤的蔣書玦徹底傻了,他妹子就這麽被抱走了!
不說他之後要承受陳氏怎樣的怒火,只說舒瑤是他妹妹,還未出閣的親妹妹,他都不能看她這樣被抱走,即便那個人在一個月後要娶他家舒瑤!
當他這個親哥是個死的嗎?舒瑤還為出嫁就是蔣家的姑娘,還輪不到他抱走!
但還不及他出手,段之瀾就率先攔在了他面前,阻止了蔣書玦出手,“想要挨打就上去!”
沒看到周允钰急得都想要殺人了嗎?而且他蔣書玦當周允钰真只帶了陶義出門嗎?
“而且這一打起來,不知道怎麽回事的人,都知道怎麽回事了,你覺得呢?”
段之瀾依舊慢悠悠地語道,似在勸阻,又似在勾起蔣書玦心中更深的顧慮,但就在段之瀾以為蔣書玦真要不管不顧奪回舒瑤的時候,卻見蔣書玦徒然嘆了一聲,“也罷,宮裏太醫總比其他大夫妥當。”
段之瀾眉梢微微挑起,輕輕地笑,如滿室春花剎那綻放,一個男人沒到這種程度,真沒天理,永遠不忘吐槽的段之萱如此想到。
段之瀾卻無自覺,他發現這蔣書玦倒是真心寵愛妹妹,無論要搶回她,還是放任周允钰抱走她,無不是為了她好。
“要……要不,我去宮裏幫忙看看?”
段之萱直到此時,才大致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周允钰的雷厲風行,完全不給他們多少反應的時間,好似他早就準備着某個時刻抱走舒瑤似的。
蔣書玦聞言轉過身來,灼灼的目光盯住了段之萱,“書玦在這裏謝過郡主了……”
他除了蔣家二爺的身份,還未有任何官職,自不好出入皇宮,再加上他是男丁,總是不方便的,段之萱是有封號的郡主,總比他方法多。
“應該的,是我把瑤姐姐帶出來的,你不怪罪我就好了,”
段之萱說着,掃了她大哥一眼,立馬低下頭去,而後又對着他們點了點頭,下樓去,她兩個丫鬟也随即跟上。
蔣書玦和段之瀾匆匆告別後,就駕馬回蔣府,他已經可以預見,他要承受陳氏怎樣的雷霆之怒了,難得出門一趟,他居然把妹妹弄丢了,他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周允钰抱着舒瑤并不走每天都熱鬧無比的慶德堂正門,而是從直接走另一條樓道,從側門出了慶德堂,抱着舒瑤上了他的馬車。
明明舒瑤就在他懷裏,他卻依舊心慌得厲害,這種心慌一如,他曾經每個夜晚夢回舒瑤死去的那個時刻,從心底深處延伸出的心慌,如何都沒有辦法填補的心慌。
“瑤兒,瑤兒……”褪下遮在舒瑤身上的披風,周允钰輕聲喚着舒瑤,手貼在她越發灼熱的臉上,凝眉對着一旁的陶義道,“再快些……”
“主子,這是段王爺讓人送來的解酒藥,許能用上,”陶義吩咐了駕車的侍衛回來,卻拿回了段之瀾讓人送來的東西。
周允钰目光灼灼地看着這個解酒藥,而後從陶義手中取過,卻一下子倒出了兩粒,其中一粒進了他自己的口中,而後才給舒瑤喂去,
正準備去倒水的陶義真覺得自己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古往今來只有人給皇帝試藥,哪裏有皇帝給別人試藥的道理,“這……這奴才來就好了……”
陶義覺得自己很想哭,周允钰要是出事,他萬死難辭其咎啊!
周允钰眉頭一皺,并不理會他誠惶誠恐的表情,淡淡嫌棄道,“你懂歧黃之術?”
他上輩子跟着明覺至少學會了辨別藥材,知道這解酒藥是不是真對舒瑤有效,至少目前來說,他對段之瀾還是信任的,還不至于要試、毒、的程度。
“奴……奴才去學……”陶義磕巴地回道,原來他家主子不僅文韬武略,英明神武,每日勤于政務,勤于武學……居然還有精力去學岐黃之術!他這個身邊人怎麽能落後呢!
另外一粒解酒藥丸,周允钰給掰成了三瓣,分三次給舒瑤喂去。
“咳咳……”舒瑤輕輕咳了一下,喝了水,似乎比之前好過了一些,但依舊迷迷糊糊,已經弄不清楚自己在哪裏了,
但是鼻尖的氣息讓她覺得自己很不安全,酒性激起了昨日來的不安,她低低地哭了起來,眼淚從眼角不斷滾落,一顆又一顆。
這可比那種嚎啕大哭,還要讓人心疼……
“怎麽了,瑤兒,告訴我你怎麽了?”
周允钰覺得舒瑤應該是難受,可他抱着舒瑤,卻不知該如何去安撫她,只能像哄小孩子一般,輕輕地拍着,但即便這樣,他依舊覺得心裏堵得慌。
“祖母……瑤兒不要……嫁人,”舒瑤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說着,心中的想法,“我舍不得祖母,舍不得祖父,舍不得大哥,舍不得二哥……”舒瑤又開始念叨那一連串她舍不得的名單,一邊說一邊哽咽,別提多可憐了。
周允钰卻突然抿住了嘴巴,不知道他能說什麽,允許舒瑤不嫁了?絕無可能!他從未發現這丫頭會如此磨人,又讓他無可奈何極了。
“你……是誰啊!”不知道什麽時候,舒瑤已經不念叨了,但卻隐約發現,眼前的人不是她最熟悉的陳氏,而是一個……陌生人?好像有點熟悉的陌生人,但是……他誰啊?
“嗚嗚,”舒瑤真哭了,放聲哭出來的那種,臉上的表情簡直悲傷到極致了,“嗚嗚,祖母,我壞人抓走了,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周允钰簡直哭笑不得,傷心,擔心,無奈,各種情緒簡直一鍋亂炖無比複雜,卻只能更加耐心地哄着,“沒有,你沒有被壞人抓走,我是你夫君,認出來了嗎?”
舒瑤眯着眼睛,伸出手許久才摸到周允钰的臉,卻不是撫摸,而是輕輕掐了掐,又輕輕揉了揉,“夫君……是什麽?”
夫君……周允钰從不知道這兩個字從舒瑤口中說出,會是這般好聽,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也能柔軟到這種奇異的,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程度。
“夫君是要和你攜手共度一生的人,生同衾,死同穴,”
周允钰并不在意舒瑤對他的冒犯,而是緊緊擁住她,目光在這一瞬間,更是認真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周允钰也不知道舒瑤聽沒聽明白,他卻聽清楚了自己的心,“乖,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那你……一定要把我還給我祖母,”舒瑤還是要哭不哭,卻也沒有之前那麽悲傷了,她突然從周允钰懷裏爬了起來,周允钰根本舍不得去勉強控制她,随她搖搖晃晃着身體要去做什麽,見她又要像一邊倒去,才再次被他攬住。
舒瑤晃着身體,眼睛閉一下,睜一下,泛着淚光的杏眸,極為認真地想要看清楚周允钰,
“你答應我……好不好,我可以彈琴給你聽,我彈琴可好聽了……真的,”說着舒瑤就自己輕輕哼了起來,呢喃的聲調,帶着點醉酒的啞色,确實好聽。
周允钰對于原則性的問題一律回避,不與回答,即便她現在醉迷糊了,疑似發酒瘋了,周允钰也不肯哄一哄,一邊的陶義看着可真是着急啊!
“記……記住了啊,”舒瑤又叮囑了一句,直接倒在周允钰懷裏,臉上的淚痕未幹,卻是真的酒性上來,徹底睡過去了。
一時間一個磨人的小丫頭,又變回那個乖巧無比的小丫頭了。
“瑤兒,瑤兒……”原本還不肯和舒瑤說話的周允钰又着急了,不斷地擾舒瑤沉睡,想要她清醒一些,他此時倒是願意她繼續磨人了。
“主子,我們到了,”他們快馬加鞭,馬車已經到了皇宮門口,馬車一停,陶義立馬提醒。
周允钰也不再繼續喚人,他再次利落地将舒瑤用披風遮好,直接運起輕功,向太醫院的方向跑去。
其間自然是引起了巡邏侍衛的警覺,但見陶義氣喘籲籲沿途不斷招呼着,倒也沒引起什麽亂來。
而此時,蔣家裏的陳氏也才剛剛聽完蔣書玦告訴她的話,頓時整個沅安堂裏氣氛凝重得都能下雨了,
“所以你就讓他把舒瑤抱走了?”
“是孫兒無能,”蔣書玦沒有任何的狡辯,他一屈膝蓋,跪在地上。
陳氏卻沒再理會蔣書玦的自責,而是吩咐起了林嬷嬷,“煙兒,讓人給蕭太後送信,她會知道怎麽辦的,”
舒瑤還未真正出嫁,她不容許舒瑤的名聲會有任何的瑕疵存在。
短短時刻,她腦中不知閃過了多少情緒,但反應在外,她似乎沒有了一開始的急迫感,而是坐回了主位,低垂的眸光似乎在思考着什麽,而承受着她主要目光的蔣書玦則感覺到比之前更大的壓力,但這是他該受的。
“你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錯誤是什麽嗎?”
陳氏眸中一陣精光,突然問了蔣書玦一句。
“孫兒不該讓他帶走舒瑤,如何都該帶回來,”蔣書玦回道。
“不,”陳氏搖了搖頭,蔣書玦雖有歷練,但還不夠,見過的人心和算計還太少了,“你就不該讓明萱郡主帶着舒瑤出去,”
她可不信,這個邂逅會是偶然,世上哪真來那麽多的巧合。
“是……是他!”蔣書玦一點就通,立馬想到了段之瀾兄妹,“那麽皇覺寺裏的事情也是他做的了,”陳氏沒幫周允钰給任何人解釋過,但此時的蔣書玦也猜出來了,但他還是不明白,“他到底是何目的?”
舒瑤的婚約是蔣家和皇家的事情,和西南王有什麽關系,難道是想讓段之萱嫁給周允钰?可是更不該如此行事才對,他這明顯是給周允钰牽橋搭線……
陳氏卻突然搖了搖頭,“書玦,你要知道,人生在世,最不缺的就是奇怪的人和事,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會有明确的目的,突然興起……才是最大的意外,”
“何況……他初到京城,總是要有一些存在感的,”陳氏嗤笑了一下,目光卻越發森冷起來,“看來,當年的事情,還沒有徹底了結!”
蔣書玦疑惑擡頭,當年的事情?當年什麽事情……
但顯然陳氏已經不打算給他解釋了,她已經打發他走了,“江南的事情還是繼續交給你,明年的春闱也不準誤了……”
“是,”蔣書玦知道自己接下去不會任何玩樂的時間了,這也算是陳氏給他的懲罰,但他也沒法有怨言。
看蔣書玦徹底走遠,陳氏還是繼續坐着,整個大廳裏,除了她自己再沒有其他人,此時的她依舊未有太明顯的情緒變化,但只那眸光,卻能讓一部分人吓到膽寒。
才得了消息的老太爺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就迎上陳氏如此眸光,他心中咯噔一下,“這是怎麽了,瑤丫頭真出事了?”
這話一出來,他也覺得不對了,舒瑤真要有什麽不好,陳氏絕不可能還在這裏坐着,“是……是誰……”惹到你了……
老太爺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但陳氏自是知道老太爺的意思,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老太爺心虛無比,他覺得自己好生倒黴,從昨天到現在,他就一直被遷怒……
“幾件事,需要你走一趟,”陳氏淡淡說着,聲音輕緩卻确定。
老太爺根本無從也無法去拒絕她,他咽了咽口水,“好……”
而已經完全醉酒沉睡的舒瑤,自不知道這些,她被周允钰抱到了太醫院,幾個白胡子老太醫,圍着她團團轉,又是催吐,又是放血,但舒瑤除了臉色越發潮紅之外,并多少變化。
“陛下,蔣姑娘就是這樣的體質,沉睡是她身體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林太醫就是當年随舒瑤前往青州的太醫之一,他到舒瑤十二歲那年才回的京城,看舒瑤和自家孫女兒沒什麽不同。
“她現在身體比當年好了許多,解酒藥也很及時,正常來說,不會比那次沉睡更久的,”林太醫繼續頂着周允钰冷沉的目光說着。
“只是,以後再不能讓她碰酒了,她本身就有困症,多來幾次,只會讓困症更嚴重,”王太醫看事周允钰把舒瑤抱來,就以為是周允钰讓舒瑤喝酒的,只能這般委婉地告誡到了。
“嗯,”周允钰點頭,以後任何酒品都是鳳翎宮裏的禁物,這樣的意外絕不容許有下一次。
“陛下,太後娘娘已經在前來太醫院的路上,”一個小太監附耳和陶義說,陶義也連忙禀告周允钰。
周允钰神色并無變化,更無在意的意思,他還是一俯身抱起了舒瑤,“告訴母後,讓人在壽安宮收拾一個屋子出來,舒瑤醒後,我會送她過去。”
言下之意,在舒瑤清醒之前,他是不會容許蕭太後将人接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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