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人都是有脾性的

鬥篷下的面容,秀美精致,肌膚滑膩,淡若白雪,黛色的眉如工筆細描的下弦,增一分則長,減一分則短,薄唇透粉粲然可堪漫天煙火、漫山荼蘼。他噙着一朵輕暖的笑意,玄袍的幽鸷詭谲之下更多幾分盎然青春的氣息。

這一聲“皇兄”喚出,再無疑了,這人便是原本應毒入肺腑、藥石罔極的太子劉莊。

劉疆的眸光裏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挾着兩分愕然,最終幽深沉澱下來,他冷然地望向正襟危坐的姬君漓,似褒實貶地譏諷道:“閣下果然好本事,本王的四弟原本中毒難救,連一幹太醫都束手無策,沒料到落到閣下手裏,亦不過反複手的的功夫,便能走能跳了,高,真是高,劉疆見識了!”

這般無情無義的話,劉莊眼底的亮光都暗下幾許來。

樂湮默默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便向主人告辭,劉疆心不在焉,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頭,她起身的時候,嬌軟的小身軀顫了一下,差點沒摔在案上,姬君漓按着碧珑的手緊了緊,碧珑有些吃痛,咬着牙将這聲痛苦的低吟忍了回去。

出門轉角,溯時正收着一雙五光十色細節處盡顯民族風的翅膀,耷拉着腦袋,就在樂湮又淚眼迷蒙之時,它慘兮兮地對着樂湮撇了撇嘴,那模樣,感情被抛棄被放棄的是它自己一般。

她走過去,一腳踢了踢溯時。溯時吃痛,也并未如尋常時跳腳找樂湮的麻煩,只是憂郁地瞟了她一眼,一臉“我懂的,我讓着你”的模樣。

“溯時,你說,那個女人,長得沒我好看,身材沒我好,聲音也很一般,你家主人怎麽就能看上她呢?”

饒是溯時再怎麽同情樂湮,這個時候也忍不了了!它于是腹诽:霧草,就你的麥草一樣的膚色,飛機場一樣的身材,鄉巴佬一樣粗俗的舉止,還真比不上人家!

“聽不懂。”樂湮假裝自己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沒明白。

溯時神經大條,不曉得樂湮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繼而又解釋道:就是說你,怎麽那麽那麽自戀呢?

樂湮哭了……

屋裏的對話還在進行之中。

劉莊上前跨出兩步,一直走到劉疆近前,一高一低,四目相交,劉疆意味不明地仰視他,五味雜陳紛至沓來,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轉眼間,他的這個弟弟便先開口了:“皇兄,功名爵利,難道真就不能放下麽?”

“放下?”劉疆哂笑一哼,驟然拍桌起身,“你母後被廢,萬丈榮耀一夕頹圮,而你迫于父親壓力不得不讓位他人,你若還能無欲無求心若止水,再來與我說什麽舍得放下!”

他的眼眸像是鷹隼的尖銳,卻也刻薄,劉莊差點就被擊潰,他後退兩步方才穩住了身形,啞着聲音頹喪道:“我知道,郭氏被廢,皇兄你一直介懷此事,并不如表面那般雲淡風輕,可是,懷着恨,想着忤逆父皇,對你母後,也并無裨益啊。”

劉疆冷笑道:“劉莊,你是陰氏之子,一出生就受盡帝王恩寵,甚至無需才幹便能穩紮朝堂,你站得高看得遠,何曾見過旁人戰戰兢兢?”劉莊臉色慘白,驚愕地看向皇兄,劉疆唇角深陷,面目英挺而冰冷,“你自是不知,我如何過的這些年,如何,自你出生以後,便每日誠惶誠恐地在父皇面前表現自己,為他協理家國大事,可我得到的風評又是什麽?戀棧權位,弱懦可欺!劉莊,若沒有你,我的一生絕不會是如此這般!”

他聲色漸漸變得陰鸷狠戾,雙手捏得死緊,青筋畢露,劉莊慘然地後退幾分,無奈地笑着,将姬君漓望了望,碧珑是時候将姬君漓的手握得緊了點,姬君漓淡淡點頭,一雙眼眸風華盡掩,水波不興,甚至的,他還将碧珑勾入了懷中,不分場合地與她十指交纏。

“劉秀固然有錯,難道陰氏便沒有?郭氏便沒有?”

他只是淡淡地一問,輕飄飄地不過二十字,卻令得一先一後兩大太子齊齊怔住。

姬君漓淡然一笑:“劉疆,靈屠石能興國安邦,這等鬼話,你竟也信?劉秀橫掃天下逐鹿問鼎,憑的,是運籌帷幄,是帝王氣勢,功于內而非借于外,你無他的氣勢,做不了帝王,強行獨占靈屠石,只會招來劉秀更重的殺意而已。”百弊而無一利。

字字珠玑。

其實姬君漓所要尋的那八件聖物,雖然與衆不同頗具神力,但也遠不到真個就能縱橫九州的地步,黃帝當年打江山也曾鏖戰疆場,周武王伐纣更是死傷不知凡幾,若這聖物能輔人開疆拓土,哪有什麽涿鹿之戰、牧野之戰的慘烈?

求個心裏慰藉罷了。劉秀與霍去病一樣,只是不相信自己的實力,而過度肯定鬼方印和靈屠石罷了。

幸甚,霍去病是個年少風發、意氣正茂的将軍,所以當初取得鬼方印,基本沒什麽壓力。但是劉疆麽,這個情況尚有些特殊。

他還需借着劉莊再磨一磨。

樂湮正趴在院子裏的草地上嘤嘤地哭,溯時手足無措地看着小丫頭淚沾長袍,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中一句說不出來。

直到丫頭哭得累了開始抽噎的時候,它方才嘆息一般地将自家主人數落了通:姬君漓啊姬君漓,你這是自作孽啊,下次你再要讨好這個丫頭,可與我無關了。

溯時如今與姬君漓和樂湮都心意相通,它一說話基本處于線上模式,那兩人都能飛速地感知并讀懂,樂湮恨恨地坐起身來,對溯時哼唧道:“你去跟你家主人說說,他要是不把那女人趕走,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無奈的溯時用傳音入密将這話轉達了主人,樂湮睜着大大的圓滾滾的明眸,皓齒如貝,剔透無暇,待那答案回轉來,溯時驚訝之餘,只有無奈地轉達:主人說,他答應了與碧珑結為夫妻,不能言而無信。且,他是真心喜歡碧珑的,叫你以後,對她好一點。

樂湮僵住了,好半天,這驚呆木讷的神色方才收回來,嘴唇急劇顫了幾番,小臉兒一時刷白:“他、他說的是真的?”

其實溯時也不信哪。它同情地看了一眼樂湮,将這句話又轉達了一遍。

得到的回答,只是:主人看來是鐵了心要娶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了,丫頭,我看你是沒機會了。

樂湮臉色蒼白,嫣紅顏色盡失,杏花春雪般的嬌顏剝落分離,最後只剩澄澈慘然的一溪死水……溯時看得不忍,它一直以為樂湮沒心沒肺、心智都還未長全,縱然喜歡主人那也只不過是少女的一種依賴使然,可如今……怎麽看怎麽都像樂湮已經完全動情了一樣?

那眼神,那神态,縱使仍然清澈無暇,卻已完全不再嬌憨可愛。

愛情,真會讓少女一夕長大?

溯時有點頭疼,這下,該如何穩住這個小祖宗喲~

主人,你這也忒不厚道了吧?你一回來就扔給我一道世紀難題!

樂湮用袖子擦了擦眼,然後平靜無波地轉身,粉嘟嘟的小嘴看着像在使氣,可原來不過是錯覺,藏在橙色袖中的纖纖玉手捏出了紅痕,她阖上眼簾,咬着唇瓣,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般,一睜眼,清冷撇下一句:“那好,既然新人都來了,我也該知情識趣一些,以後的日子,你們仨過吧,小娘我再也不奉陪了!”

說罷,她昂揚着雲鬓花顏的腦袋,匆匆幾個大步消失在轉角蒙絡搖綴的翠綠色的古藤影裏……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