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有女綠珠,彼其靜姝
綠珠何人?那是石崇以明珠十斛換得的絕色美人,能歌善舞不說,吹笛撫琴,又有哪樣不是能手?
此刻縱然是金谷園裏的常客,亦都轉了臉等候起來。
白秀隽壓低了聲音,稍稍欠着身子問道:“此女是誰?”
樂湮眯了眯眼,繼而笑得燦爛如夏花,她一根玉白食指将白秀隽的下巴輕浮挑起,哈了一口長氣:“自然是個能名垂史冊的絕色美人了,白家郎君可想見識見識?”
她最近是愈發輕浮放蕩了,白秀隽心裏微微訝異,難道女子失戀了,就會性情大變?
不過一個轉瞬之間,白秀隽便将她那根孟浪的手指揮落,樂湮也不惱,一扭頭,對面沃若柳影之下,姬君漓靜靜地看着她,只是眼神幽深如潭,墨玉無紋,宛如石像般屹然而矗。花落了一身,碧珑亦未曾想過要拂一拂。
一時間,笙歌陡然自九天而來,盈盈袅袅的九位藕色绫羅的美人翩然自樹影之間轉出,姿态悠然從容,又帶着嬌花般的純美,嫩白小臂微露出裏邊金相玉質的手環銀镯,佩環铮璁相擊,有序進入場中,後邊亭榭參差,長廊缦回,這九位美人可以說是賺足了驚羨垂涎的神色。
樂湮淡然抿了口酒水,“淡而無味。”
這些女子已然是絕色了好嗎?白秀隽感覺到有些驚奇,說實話,此刻,是個男人都會奇怪那個傳說之中的綠珠到底是有多美。
瀉翠流丹,潑墨繪彩,九位美人翩跹起舞,婀娜倩影映在杯中物之中,玲珑通透,更是叫人滿心陶醉歡喜。
花瓣飛旋如風,芬芳益遠,緊跟着,那九個美人之間,宛如變戲法一般又飄出一個綠衣女子來,身段兒如柳枝般輕盈曼妙,面上遮着碧翠的绫紗,但精致如畫的眉目宛如秋泓般清澈又嬌媚,一靜一動間勾魂蕩魄,舞姿華美仿佛仙鶴溯弋,風流人士登時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動了。
“撲通——”溯時大人眼直了,一個倒栽蔥從樹下掉了下來。
不見面容,便單是這風姿已叫人不禁嘆服了。
樂湮得意一笑,“如何?”
別人生得美,她竟然這麽得意?白秀隽愈發地頭疼了,他揉了揉額角道:“确實美。”
這個動作與那人竟如此形似,異曲同工,樂湮撇了撇嘴,冷笑着将對面的男子一望,所有人都盯着美人目不轉睛,唯有他始終正襟危坐,眼神幽深平靜,糾結着某種纏綿刻骨的傷痛。
樂湮哂笑兩聲又轉過了頭。
綠珠今日風頭大出,這一曲跳罷,香汗淋漓,身上绡紗透了幾層,面紗也被風吹落塵埃,那張精致得難言難畫的臉蛋浮着兩朵海棠薄紅,底下倒抽涼氣之聲此起彼伏,且驚嘆未絕。昔年潘岳以俊美及愛妻之命傳于天下,但對于綠珠的美貌,卻仍是贊不絕口的,确然天姿國色。
當是時,石崇滿意地笑了。
綠珠輕盈蕩着碎步,行至石崇面前,歡喜親切地笑着,喚了一聲:“石郎。”她的腳上還纏着幾圈金鈴铛,腳步匆匆,鈴聲宛如仙樂。
石崇将手一招,笑道:“過來坐罷。”
綠珠便依言做到了石崇身邊。
本來姬君漓身邊的碧珑亦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了,可大家還是覺得她的美少了幾分靈動之氣,只是形美而已,所謂美人在骨不在皮,碧珑骨相皆是上乘,但難免少了幾分生氣。
尤其兩人愛穿這綠衣裳,對比之中,高下立判。
碧珑絲毫不着惱,反倒笑盈盈地将姬君漓靠住,“這個稱呼倒妙,我以後喚你‘姬郎’可好?”
好個鬼!
姬君漓不悅地皺了皺眉,沉聲回答:“你若惦着自己的小命,便老實點。”
碧珑唇角下拉,生氣了,再不言語。
石崇放肆大膽地将綠珠攬入懷中,綠珠笑意燦燦,宛然相就,石崇道:“可帶了笛來?”
說罷,綠珠的粉拳便砸在了他的胸口,“石郎喚得這麽急,妾身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哪來的功夫去找根笛子?”
“真是可惜。”石崇一嘆,悵惘道,“我今日認識了幾個朋友,你的藝技,竟不能教他們一見。”
綠珠橫波妙目将臺下一掃,果然見了不少新面孔,她将櫻唇勾起,燦爛地說道:“這幾位姿儀不凡,想來不是尋常之人,石郎若有心,将他們多留幾日便是。金谷園這麽大,總也不會短了他們的吃食不是?”
果然還是綠珠蕙質蘭心,石崇滿意一笑,這笑多了幾分含蓄。
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觞而醉月。酒宴既行,諸人欲告辭離去,石崇一一含笑以應,且命人将其送出府門,幾十趟下來,場中便只剩了姬君漓和樂湮等人。
姬君漓一直巋然不動安穩如山,樂湮卻是一直在等着他先動身。這般一來二往,便落在了最後。
正要告辭離去,石崇卻因生了留客的心思,挽留道:“幾位既是遠道而來,山高水遠跋涉艱辛,不妨留下多住幾日,亦讓石某人多盡地主之誼。”
旁人不知道,姬君漓和樂湮對石崇那還能不了解?這貨最好炫富了,昔年與王恺鬥富的故事那都名揚天下了,現在只怕也是有此意的。
雖然暗地裏有些不齒,樂湮卻歡喜地笑道:“那就多謝啦!”更加親昵地将白秀隽挽住。
白秀隽頭疼無奈,搖了搖頭,也只能謝了石崇的“美意”。
美人綠珠一旁盈盈淺笑,心思靈透的她,自然看出了這幾個人之間的情愛糾葛,只怕那幾人,也并非都是男子罷,當下她抿唇兒格格了兩聲,便倒在了石崇的懷裏。
……
這金谷園裏連茅廁也比人家內室高級,就別說這真正的內室了。
樂湮滿意地将雕甍繡闼環視幾遭,便在南苑敲開了白秀隽的門。
白秀隽臉有困倦之意,沒好氣地看着這個擾人清夢的女子,“你怎麽不去找那個姓姬的男人,你找我幹什麽?”
“找你幫我氣他啊。”樂湮笑眯眯地在他的臉上拍了拍,“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嗎?你幫了我,我便送你去。”
白秀隽沉墨的眼色洶湧着幾分冰冷的危險,他側目睨了樂湮一眼道:“你這人說話反複無常颠三倒四,我可不會輕易信你。”
“試試嘛,你也不虧是不是?”樂湮搖着他的右臂請求。
虧當然是不會虧的,但是氣姬君漓?真是……想想都令他開心啊。
“好。”
答應得這麽爽快?
樂湮将自己光潔的下巴摸了摸,若有所思地偷瞟了白秀隽一眼,他森冷寒峻的面孔時時都是這般嚴肅的,不茍言笑的,應該,不會是騙她的罷?
殊不知,某只隐匿在暗處秋千架後的怪鳥已經将這話聽了個分明。不過,在這個事兒上,它自然是完全向着樂湮的,因而它得知丫頭原來并未如它所想那般忘本之後,心裏還挺高興的,在金谷園春光盡鎖的紅雪香海之中盤桓幾遭,便打着盹兒,靠在主人屋子上的瓦礫休息起來了。
彼時,姬君漓正一個人坐在月下,玄衣如幕,背影沉凝蕭索,宛若古畫。
滿園春紅之中的白描一筆,卻格外引人注意,他沉默無言,眼眸不知安放何處,便聽到身後一道溫柔的引人沉溺的男子笑語:“阿湮真是頑皮,怎麽到這兒來了?”
……阿湮。
姬君漓原本放松的手在這一瞬捏緊了,鮮血橫流。
身後有拂柳穿簾之音,姬君漓頓了頓,唇瓣抿得發白,眼瞳之中卻未有半分漪瀾。直至她走近了,仿佛是得到了整個世界般的歡喜,她俏生生地依着那個白衣男子,腳步匆匆地闖入他的黑色地帶。
樂湮顯然也是看到了姬君漓,她沒有流連地轉頭回了一句:“白家哥哥,你給我舞劍好不好?”
……白家哥哥。
他們什麽時候這麽親密了?姬君漓一手撫心,這裏邊,心酸如潮,悶痛如絞。他那狡詐的壞心眼的又可愛的丫頭,如今終于,也是別家了的罷。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