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劍意
他的人冷,他的劍更冷。
他甫一出現,場上所有的人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些影響,特別是到了這個時候方才氣喘籲籲地趕到的孫秀青和石秀雲,竟似當場給他這渾身的冷氣震住了,連動都仿若動不了了。
便是花無缺、獨孤一鶴和霍天青,面上也不免都顯出了凝重的神色來。
然則葉顏卻似分毫都沒有受到影響一般,仍是表情如常地穩穩站在原地。
只因她已經看出,此人的确很擅長用劍。
甚至到了這麽看上去,與其說他是一個人,倒不如說,他就是一柄劍的程度。
這在她所見的諸多江湖人等中,都是獨一無二的狀态。
此刻,他的劍還沒有出鞘,她便已經感覺到了那種森冷蕭殺的劍氣。
在這森冷的劍氣中,他這種冰冷高傲的态度也已經算不了什麽。
更何況,她自己本也是這樣的人。
她看的,從來都是對手的武功,與他們是怎麽樣的人,并沒有多大關系。
故此,只一眼,她便已經覺出,這個人很強。
強大到已經能夠随意凝結出劍氣的程度。
可惜的是,光有劍氣還不夠。
還遠遠不夠。
但即便是如此,也是足以可以做她的對手,好好切磋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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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葉顏也不多言,只淡淡道:“看起來你也用劍。”
聞聽此言,那白衣人目光更見冰冷,然則,卻也于冰冷之中迸發出幾絲狂熱來。
他看了葉顏一眼,略頓了頓,方才重新開口道:“葉顏?”
葉顏點了點頭,也反問道:“閣下是誰?”
她這話一問,場上似乎隐約傳來一片抽氣聲。葉顏自己還不覺得什麽,一旁的花無缺卻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看着葉顏似乎真的不知道來人是誰,便忍不住上前了半步,想着開口為她介紹介紹。誰料那白衣人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來,他便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半路上,雖然不至于僵在當場,但倒也不好再開口了。
對此一切,葉顏倒是渾然不覺,那白衣人卻也神色不動,只淡淡報出了他的名字道:“西門吹雪。”
葉顏點了點頭,表示她現在知道,但卻也仍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那白衣人似乎對此倒是有些詫異,不過,也因了此,他眼中那冰封着的火焰竟似愈加炙熱。
又深深看了葉顏一眼之後,他忽然舉起了手中的劍,緩緩開口,似乎想要将這兵器先介紹一番。然則不過剛剛開了個頭,還沒說到那劍重幾斤幾兩,葉顏卻忽然擡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淡淡道:“用什麽劍不重要,重要的不過只是劍意罷了。”
這話一說,那白衣人似乎愣住了。不過,他旋即便也反應了過來,點頭道:“不錯。”
葉顏卻沒有再說話。
因為到了這個時候,似乎什麽多餘的話也都已經不必再多說了。
兩個人各自拉開了架勢,便即開始了較量。
在場所有的人也都沒有再開口。
因着花無缺也好,獨孤一鶴和霍天青也罷,便是連孫秀青和石秀雲,甚至連那面色慘白的江姓少年都能感覺的到,這一場比試,無可避免,也無人可以置喙。
因為只要是拿過劍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場什麽等級的對決。
這已經不是兩個人,倒似是兩把,不對,是三把劍之間的較量。
身為武者,還有什麽比近距離地觀賞絕世高手之間的巅峰對決更有吸引力的呢?
故此,即便這場對決是在峨眉派的禁地,獨孤一鶴也完全沒有仗着自己峨眉掌門的身份将他們兩個人趕出去比試的想法。
只因,他于武道之上,也十分沉迷,否則也不會靠自己一個人便就能研習出那獨特的“刀劍雙殺七七四十九式”了。
獨孤掌門表示,在如此絕頂的武功面前,其他的東西不過只是浮雲。
禁地也好,小偷也罷,且先看了這場比試再說。
身為此間主人的獨孤一鶴都沒開口,其他的人便更加不會多言了。于是衆人非常有默契地退開了數丈,留出來一塊寬闊的空地,任由他們兩人施展。
誰料到,這一場本以為會是曠日持久,甚至是你死我活的對決,竟然很快就結束了。
快到有些超乎他們的想象。
金黃和銀白的光芒亮起,箭一般地沖向彼此,激烈地碰撞,然後錯身而過,歸于黯淡。
片刻之間,勝負已分。
兩個人雖然都穩穩站定,但仔細看去,便能見到西門吹雪愈見蒼白的臉。
然後,只聽見一陣輕微的“咔嚓”聲響起。
那柄形式古樸的長劍,居然斷了。
場上衆人一片嘩然。
不敗的劍神,居然敗了。
武功低微些的孫秀青三人,兀自還沒有反應過來。但花無缺等三人,武功都屬上乘,自然沒有錯過其中的驚心動魄。
特別是獨孤一鶴。
他本就是三人之中年紀最大、對戰經驗最豐富、劍術造詣也最高的,當然便比旁的人看的更清楚些。
饒是如此,他也不過只看清楚了西門吹雪的劍招,至于葉顏,他竟似連她的動作都沒有看清。
那到底是怎樣迅捷的身手?
要知道,西門吹雪的劍法本就以快著稱。
在這一剎那間,他至少已經連續變化了四十九劍。
每一劍都堪稱驚絕。
但他還是敗了。
這小姑娘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打敗了西門吹雪。
那可是西門吹雪。
連他都沒有把握能夠絕對戰勝的人,竟這麽簡單就被她打敗了。
那麽,若是西門吹雪今日不來,輪到他自己應戰,又會是如何的下場?
說到底,他比西門吹雪強的,不過只是內力和豐富的經驗。若論劍道的純粹,他是比不上他的。
可是,現在……獨孤一鶴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葉顏的雙劍已經回到了她的腰間和背上,西門吹雪的劍卻已經折斷。
他的人也好似已經被折斷。
但那葉顏卻只淡淡道:“你的劍法不錯,但劍卻不太好,改日我送你一把。十年之後,或可再與我一戰。”
西門吹雪的臉色更白。
葉顏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旁人或者是當成她狂妄,或是當成她在憐憫,而他卻當成了是自己接下來十年奮鬥的動力。
他雖然是個侍劍至誠的人,但卻并不會因為一次的失敗而做出以身殉劍的事。
而以劍推人,他知道她說的這話并無什麽憐憫和慈悲的意思,不過只是在陳述事實。
方才那一場比試,他知道他同她之間還有很大的差距,但她既然肯這麽說,那便是還有機會。
如此,這十年之約,他定會遵守。
想到了這裏,他也無心再留下去,只淡淡道:“我在萬梅山莊,随時恭候閣下大駕。”
話音未落,他已經閃身離去,那一把斷劍當然也被他帶走了。
他來的快,走得更快,葉顏還不覺得什麽,在場衆人再看她的眼神,卻已經不同了。
能這麽快打敗了劍神西門吹雪的人,又怎麽還能用尋常的眼光來看。
孫秀青和石秀雲都在暗自懊悔自己此前沒把葉顏放在眼中,早知道她是這樣的高手,她們再不敢那般放肆。至于那個面色慘白的江姓少年,倒是面上浮現出幾絲興奮、幾絲算計了。
那霍天青也目光閃爍,似乎已經在籌算什麽,便是獨孤一鶴,看着葉顏的目光也如臨大敵一般。只有花無缺,卻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葉顏如此之強,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
只不過,要是不要再提那“切磋”的事就更是完美了。
因為雖然只是旁觀,但他也已經看出來,他絕對不是葉顏的對手。
便是他的兩位師父,能不能戰敗葉顏,也是未知數。
他們各有想法,但都隐而不發。葉顏卻只看着西門吹雪離去的方向,靜立了片刻,然後,卻忽然轉回了頭,朝着衆人道:“方才那個人,很有名?”
然後她便在衆人的臉上看到了同一種表情。
若是她沒有看錯的話,那是一種“不知道說什麽好”的表情。
于是,她便很通情達理地不再追問。倒是那花無缺,見到她似乎對江湖中事完全不了解,便主動為她介紹道:“方才那一位是萬梅山莊的莊主,西門吹雪。西門莊主自七歲學劍,七年有成,平素從未遇到過敵手。”
葉顏點了點頭道:“他的劍法是不錯。不過,他方才說他的劍是天下利器?”
花無缺愣了愣,不知道她問這個有何用,然看着她滿眼的認真,便也就如實答道:“萬梅山莊乃是江湖中最有名氣的地方之一,西門莊主極擅劍道,想必他的劍定然也是天下名劍。”
葉顏嘆了口氣,道:“原來是這樣麽?那不知道花公子是否也用劍?”
她這話一問,在場衆人的面色都變了。
這是才打敗了一個,又要繼續的節奏?
不過這樣一看,衆人卻發現,這一位花公子雖然也是身着白衣,但卻是沒有佩劍的。
花無缺雖然知道自己不是葉顏的對手,但面對她的問話卻仍很是鎮定。居然老老實實地承認道:“我也用劍。”
葉顏便道:“那可否把你的劍借我一觀?”
衆人一愣,愈發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然則花無缺卻仍然很是配合,他徑自走到那面色慘白的少年面前溫和地道:“江公子,葉姑娘要看在下的劍,你是否可以把在下的劍還給在下了。”
那少年渾身顫抖,當即從身後的包袱裏摸出一把劍來遞給了他。他居然還淡淡地道了謝,然後方才轉身把那把劍遞給了葉顏。
葉顏接過來看了看,半晌才嘆息了一聲道:“果然如此。那麽方才他那把劍,也的确算是天下利器了。”
衆人還沒明白過來,花無缺卻已經明白了,他微微一笑道:“在下用的不過是凡兵俗鐵,讓葉姑娘見笑了。”
他雖然這麽說,但在場衆人誰不知道他出身“移花宮”。要說從那麽個地方帶出來的只是凡兵俗鐵,那大家的兵器就都可以丢出去切菜了。
且不說衆人如何想,葉顏卻只默默出了回神,暗道,果然藏劍山莊還是要開起來了,不知道此世的鍛造工藝到底是何水平,這樣水準的兵器,也都開始號稱“天下名劍”了?
她心中有了這個決斷,卻只淡淡地道:“這個無妨。若是你需要,以後我也送你一把。”
這話一說,便是花無缺也愣住了。
然則還沒等他愣完,葉顏已經重新開口道:“天色還早,若是你此間事已經了了,咱們不如便在此切磋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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