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告白

? 陽光透過薄薄的紗帳,宛如清泉流過亭中榻上,蜿蜒間經過如雲烏鬓,似雪肌膚,香腮紅顏。

思君微微皺眉,雖然眼前仍是漆黑一片,卻能夠感受到陽光正射在自己的臉上。

小睡一覺後,整個人都不甚清醒。

她難受得将額頭抵在新做的花枕上,輕聲嘆息。

“這是怎麽了?”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卻讓思君心中一抖,自己居然沒有感覺到身邊有人!

烏有蘭伸手,神情自然地為她理了理發鬓。

“我早就到了,見你睡得熟便不忍叫醒你。”

思君雙手舉起,輕雲般的廣袖緩緩落下,只露出她白皙光潔的小臂,上面一串紅如血的珠串。

烏有蘭癡癡盯着她裸露的地方,手中的扇子甚至都忘記晃動。

她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打趣道:“難道沅芷盯着我的睡顏默默出神?莫不是趁着我睡着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烏有蘭沒有順着思君的問題回答,而是說:“如果不想我偷偷的,那你就多給我些甜頭吧!”

思君擡起一只手,他反射性地将自己的手遞去。

她低聲一笑,手指劃過他手背的肌膚,嬌聲道:“你既想做忠犬,又貪心的讨厭肉吃,未免也太貪心了吧!”

果然引起公主不滿了。烏有蘭靜靜地用自己的視線描繪着她的輪廓,任由風将青絲吹到自己的臉上。

“殿下想要問什麽?”他的聲音如同亭中的清風,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的三郡封地最近如何?為什麽我最近都沒有得到封地的消息?”思君直接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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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封地來的消息的确要先經過我這裏。”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思君的神色,卻發現她沒有一絲慌張,便忍不住笑起來道:“果然瞞不住殿下……”

“我想以我謹慎的态度,我是不可能将此事只交由你一人的。”思君好像對自己有着絕對的自信,即便此時烏有蘭看不見她的雙眼,他也能想象得到,她的眼中定是充滿了滿滿的自信和疏離。

他臉上的笑容也帶上了一絲苦澀。

“你除了自己,還信任過誰呢?”

“死人!”她收緊下巴,斬釘截鐵道:“在這個世上,我唯一相信的就是死人。”

烏有蘭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立刻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輕聲道:“原來如此……”

“你說什麽?”

他立刻回神,冷靜道:“沒什麽。”神情卻一再的游移。

“那關于我的封地,你手裏都得到了什麽消息?”

烏有蘭穩了穩心神,方徐徐說道:“我手裏的消息也不過是婁山月想要我知道的罷了,他被公主信任有加,将三郡之地交之打理,又哪裏是我比得上的?”

又酸起來來了!

思君懶得去聽他的酸話,直接用穿着錦襪的小腳,踢了他一下。

誰知道他竟然大膽地伸出手,握住自己的腳腕。

“你!”即便她為了成就大事出賣了很多東西,也從來不把自己的閨譽看做是什麽重要的事,但也覺受不了被人這樣輕薄。

“我可沒有輕薄公主殿下。”他依舊可以看出她心底的話,可是他做的卻和他說的話完全不一致。

烏有蘭的大章牢牢地把握住思君的腳,像保護着心愛的東西将其捧在手心裏。

“是殿下在誘惑我啊……”他的聲音微顫,手掌慢慢向上探尋,順着她綢褲下的肌膚滑動。

思君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嘲諷道:“我從來不知道你竟是這麽一個不要臉的人。”

“咦?我的臉不是早就借給殿下了嗎?”烏有蘭用正經嚴肅的神情說道。

思君直接将自己另一只腳踹到他的臉上,嗔怒道:“你就閉嘴吧!再說話,我就讓你去打掃茅廁去!”

居然敢諷刺清河公主臉皮厚!哼,真是不要命了。

烏有蘭閉上了嘴,臉上全是無奈的神情,眼中卻柔情滿滿,兩只手分別握住她的雙腳,将其送到榻上。

“你老是将話題轉到其他地方去,難道我的封地出事了嗎?”

烏有蘭一面體貼地為她整理衣服上的褶皺,一面道:“他只說出了一些小事,并沒有細說。”

“那你現在才告訴我!合着我不問你就啞巴了是吧?”思君怒道。

烏有蘭神色平淡,不為思君話語中的侮辱之意所動,“即便告之殿下,殿下那時又哪裏有時間去在意這些。”

思君被他的話一噎,更加惱怒道:“難道我不是你的主子?你不會告訴我一下?不會為我分憂嗎?”

“主子?”他半張臉埋在柱子後的暗影中,輕聲道:“我是你的?”

思君聽出了他語氣有些不對,卻依然笑着道:“不是我的會是誰的?你不是早就賣身給我了嘛!”這種人就應該順着毛捋,否則他就會搞亂自己的計劃。

烏有蘭眉眼彎起,溫柔體貼道:“殿下坐一會兒就早些回去吧!否則你的身體也收不住……至于封地的事情,就像你說的我既然是你的人,又怎麽會不為你分憂呢?我早已經寫信責問過他,估計就他那自尊一定會飛速上京來的,到時候你就會知道實情了。”

呵呵……代我寫信責問他?你就不怕他是來找你打架的?

哦,也對,誰都打不過你,誰讓你那麽厲害呢……

“呵呵……多謝殿下的誇獎。”烏有蘭悠然地扇着扇子,驕傲道。

思君默默地扭過臉,所以說我最讨厭能夠随時讀懂我心意的人了。

還沒有等兩人再說上幾句話,就聽見湖邊漸漸變大的吵嚷聲。

烏有蘭冷了臉,站到亭子外看去。

“呵……原來河間王殿下也還能走出王府啊!”烏有蘭的語氣透出濃濃的敵意。

思君看不到蕭涉水的神情,卻能夠猜到他似乎與烏有蘭對峙了一會兒。

烏有蘭輕笑道:“你們下退下吧!想來河間王只是來看看清河公主罷了。”

“是,烏先生。”幾個公主府的侍衛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思君不動聲色地挑挑眉,什麽時候自己的侍衛那麽聽從烏有蘭的話了?

“你們也下去!”蕭涉水冷聲道。

他身邊幾個侍衛好像也退下了,他大步經過烏有蘭,跨進涼亭中,直接一把攥住思君的雙手。

思君剛想要掙紮,卻感覺到他的手掌似乎因為心情的激動而微微的顫動,力氣便都洩了下來。

一陣冰涼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思君卻沒有理會,只是面對着蕭涉水道:“你身體好些了嗎?聽說你也病得厲害,又何須來看我?”

“我不放心你。”他緊緊地握住思君的手,好像怕一放開便無法與她再次相見似的,“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思君搖了搖頭,“我這個人嚣張成這副樣子,簡直天生就是一個靶子,應該說你是被我連累了才是。”

“不,這次他們想要害的是你我二人。”

思君面色未變,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又觸到他的手腕,問道:“那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我沒有查到,但是,越歌,你想想看,若是你我被害誰會獲益最大?”

她的手指觸在涉水手腕脈搏處,此時他的心跳的略微快了些。

“你的意思是……”思君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遲疑道:“……是皇上?”

蕭涉水的聲音壓得更低了,脈搏跳動的如此劇烈幾乎要彈到思君的手指。

“不錯,這次刺殺若是成功,皇上可是一下子便除掉了兩個心腹大患了。”蕭涉水放低聲音,有理有據地要把兇手之名扣在當今聖上身上。

可是,思君卻知道這次刺殺絕對不是嬴浦做的,嬴浦還沒有那麽傻,敢大張旗鼓地取蕭涉水和自己的命。這一點,蕭涉水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他此時的心跳也不會那麽快,即便神情、動作都可以假裝,心卻是不會騙人的。

“越歌……不用擔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他的手掌溫柔地碰觸者思君的臉頰,似乎要給她安慰。

思君也對着他笑得依賴,笑得感激,可腦子裏卻一刻不停地謀劃:如果我真的認為是嬴浦派殺手來殺我,誰會得利?蕭涉水就是第一受益者,而他此時也在極力引到自己懷疑皇上,難道真的是他?這是一出苦肉計?

“子青……我還記得當時的場面,是你阻擋在我的面前,是你在保護我,我真不知道應該怎樣感謝你才好。”思君的聲音是那麽的輕,那麽的柔,簡直可以把她對面的男人骨子蘇掉。

蕭涉水果然也動了心思,他微微湊近,輕聲道:“我不在乎你的眼睛能不能看見,我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只想養你一輩子,保護你一輩子,你嫁給我好嗎?”

“呵”烏有蘭倚着亭子中的柱子輕笑一聲,墨色翻滾的眼睛好像能射出一把把利箭,将蕭涉水萬箭穿心。

蕭涉水眼睛一利,回以冷酷的眼神,聲音卻越發地溫柔道:“越歌,我不能沒有你,當你在皇宮中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這麽多年我一直遲遲未娶也正是因為你,你的眼中就沒有我嗎?”

要是她的眼睛沒有被綁住,他一定能夠看到她朝向他的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可以說,但是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這就是冷心冷情的嬴思君,大秦的清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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