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謎團

雖說我與慕黎大概算是兩情相悅了,但鑒于我們本是夫妻,所以相悅那一陣的小鹿亂撞,很快便過去了,生活該是怎樣便是怎樣,幾日來,慕黎堅持不懈地喂我吃各種藥,在他的精心調理下,我的傷也大好了。

“阿黎,那天的刺殺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些舞女全部死了,現場沒有留下其他證據,你受傷,我也沒有去管這些事,所以,如今再去尋找些蛛絲馬跡,怕是很難了。”

“那塊玉佩是一醉閣的那一塊麽?”

“是啊,那塊玉佩是我十五歲生辰父皇送的。”

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他什麽好,如此重要的玉佩,就被他那樣輕描淡寫地給送了人,浪費不說,還白白惹來這一場禍事,看他平時一副深不可測的聰明模樣,竟然在這樣的事上犯糊塗。

“萱兒,太子被廢時,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麽要在不好的時機與太子沖突?”他突然間便轉移了話題,不過,太子雖然被廢,我還是不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

“我不大記得多少年前開始的,我出門時,總會有人想暗殺我,而這些人大多是太子的人,不過是一些江湖人士,以我的武功應對也不是什麽難事。三年前,母妃生辰,我喝的有些多,又遇到人數衆多的偷襲,我雖然逃出了,卻受了重傷。”

我說:“不會正好暈倒在馨熙坊門前,然後清菡救了你吧?”

“不,那個時候的清菡還不是馨熙坊的人,不過是一個上京尋親的孤苦無依的女子,不過,卻将她僅剩的銀兩為我尋了大夫,買了藥。”

我聽他說的可歌可泣,風度翩翩的佳公子與傾國傾城的美人,按說書先生所說的故事,接下來就該,互吐衷情,兩情相悅,私定終生,如此也是一段流傳千古的風花雪月了。

“清菡救了你,你沒有......”

正當我想深入了解一下這段風月的後續發展時,他就開口打斷了我。

“雖然太子經常派人刺殺我,但對我而言,實在沒什麽妨礙,後來漸漸地也就不派人暗殺我了。不過......”

我看他剛剛還一副春風和煦的姿态,瞬間眼睛裏慢慢地覆上了一層冰寒之氣。

“你嫁過來後,他竟将主意打到你身上,重陽那日,他既然敢傷你,必定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我在你身旁,自不會讓你受一點傷害,可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身邊了,我不能讓他有這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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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名想到太子被廢的那段時間,他每日與我一起就寝,一同飲食,幾乎步步不離,心裏突然間便覺得很溫暖。

“呃,他的代價付得着實不小......”

“碰見你的事,我總會做出一些連我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事,就想知道太子被廢,我更會成為衆矢之的,就像知道那塊玉佩不能随意流出,可我卻不願......”

他看着我,我正聽得入迷,也盯着他,他卻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霎時間電光火石般,腦海中突然想起來什麽。

我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阿黎,該不會那個時候就對我芳心暗許,吃醋了吧?”

“咳,萱兒,有時間多去看看書吧。”

我對他這态度,自然地忽視他眼中的鄙視,只看見他眼中的閃躲,便湊到他眼前,“說吧,是吃醋了吧?”

本是我想調戲他,沒想到他只微微一笑,伸手攬住了我的腰,我剛剛的趾高氣揚,瞬間便消失不見了,覺得被他這張臉,給迷得暈頭轉向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眼前的這張臉越發放大,越離越近,眼看便要意亂情迷了。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

“啓禀王爺、王妃。”

“何事?”慕黎一貫清冷的語氣,難得有一絲惱意。

“四皇子、五皇子拜訪,說想探望王妃。”小丫頭的聲音越發地低了,快快地回完了話。

“請他們去明益堂,我稍後就到。”

“是。”小丫頭紅着臉就跑開了。

“走吧,萱兒,這件事總要從他們身上查探一番。”他說這句話時,眸中有一股狠意,我知道即使查探清楚了,這件刺殺事件,在皇帝和衆臣的心中,早就有了定論,各有看法,這影響已經造成,再去彌補也無濟于事,他的查探是為了我,可他又是否知道,我想弄清這件事,只是為了他,因為那場刺殺不管想殺的是誰,針對的只有慕黎。

“恩,走吧。”我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他亦回握着我的手,這一刻,我覺得我會與他并肩同行,地久天長。只是,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經歷過風雨的愛情,有可能更加矢志不渝,也有一種可能,其間摻雜了太多東西,純粹的感情淡了,也回不去了。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我們便走到了明益堂附近,明益堂是慕黎接見訪客的地方,恢宏大氣。乍一看,與王府整體的清幽雅靜似有突兀,但實質上,卻是兩者互相襯托,相得益彰。

五皇子慕淩一襲玄色長袍正坐在座位上,品着茶,那悠然自得,倨傲平靜的模樣,好像他是這兒的主人一樣。四皇子只身着青衫,端正而沉穩,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人,只是多年歷經沙場生死,身上透出的壓迫人的氣勢與身為将領的氣概,總讓人不禁心懷敬意。

慕黎抱拳對他們二人行了一禮,我也微微屈身,行了一禮。

“四哥、五哥,今日怎麽有空來?”

五皇子從座位上站起身,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七弟這是怨怪我們沒有早來了?”雖是開玩笑的語氣,但他說的自有一股風流潇灑之意。

“五哥說笑了,只是如今四哥還要忙着接管禁軍,五哥還要查訪那日的刺殺真相,事務繁忙,還要惦記着七弟,勞兩位皇兄費心了。”

“這幾日,父皇雖不準你出門,七弟倒是耳聰目明,不出門也能盡知天下事。”

“好了,五弟,別忘了,我們今日是來看七弟妹的。”四皇子說完,又轉頭看我,語氣殷切:“七弟妹,傷勢如何了?”

“四哥費心,如今已無礙了。”

“那便好,七弟那幾日為了你的傷勢,可在京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啊!”他雖是打趣的本意,可由他的口說出,反讓人覺得他只是在陳述一個再正經不過的事實了。

“原來,這便是七弟妹了。”五皇子一邊說着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見過五哥。”我又躬身對他行了一禮。

“說起來,五哥還要對你道歉呢,偶然間見這場歌舞,只覺奇巧,查探身份,也并未發現異常,誰知他們竟包藏禍心,反讓七弟妹受累了。”

“不,我受傷實是與五哥沒什麽關系的,五哥為父皇精心策劃歌舞,本是好意,雖有不察,卻也非五哥之過。只不知,這些舞女是什麽來歷?”

“應是一些關外女子,對我朝心懷怨恨,伺機刺殺父皇,全部當場被殺。只是一塊玉佩連累了七弟和你。”他對這件事倒是說得輕描淡寫。

“七弟妹知書達理,與七弟琴瑟和諧,夫妻情深,倒真令人羨慕。”坐在一旁的四皇子,喝着茶,好像普通人家的弟兄般一樣的閑話家常。

“四哥,你常年征戰沙場,也是時候尋一門姻緣了。”慕黎回得亦是溫溫和和,還挺像兄友弟恭那麽一回事。

“我啊,有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從一場戰争中活下來,怕是沒有姑娘願意嫁給我吧。”慕揚一張嚴肅的臉,此刻帶了點笑意,倒顯得平易近人。

“四哥,過謙了,現在你得勝回城時,難道看不見城樓上站着多少名門閨秀,只為賭君一顏呢。”慕淩轉過頭,笑的神采飛揚。

......

這一次四皇子與五皇子的到來,只是和和氣氣地說了許多話,就像朋友聊天,不亦樂乎。那一場事變,兩人談及,都顯得坦然,好像與他們完全無關,可是我們心裏都明白,他們多多少少總沾了關系。皇室子弟,明明是親兄弟,表面上一團和氣,暗裏卻風氣雲湧,波詭雲谲。

“萱兒,嘆氣做什麽?”

“沒什麽,今天,你可有什麽發現?”

“不清楚,四哥得了禁衛軍的權利,五哥嘛,這一次調查,牽扯進多少人,怕也能獲益不少。兩人看似好像與此事無關,但當日一個是領進歌舞團的人,一個是負責這些人檢查工作的,又或是兩人都參與了,畢竟他們都獲得了好處。”

“四皇子戰功顯赫,沉穩有度。五皇子皇家貴胄,天家風範。最重要的是兩人演戲的功力都不錯,阿黎,我想去一醉閣看看。”

“不行,我跟你一起。”

“阿黎,我們既然在一起了,有些事,我想和你一起承擔,我對你的擔心,一點也不比你少,而且,你和我一起,反而難以問出下落。”

“萱兒,我知你一向聰慧,只是......算了,我讓夜易跟着你。”

夜易那個冰木頭?不過,看慕黎一副擔心的樣子,便也只好同意了。但是,事實上,是我低估了夜易,他只是暗中保護我,好幾次,我覺得他不在,試探着喚了一聲,話音剛落,他便出現在了我眼前。

一路上,無聊的緊,我便問道:“夜易,你跟慕黎是怎麽認識的?認識很久了麽?”

我知道夜易聽得見,不過,落在別人眼裏,大概我是在自言自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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